第40章 生活(六)

當然, 迫于藍發太刀的“淫威”,堀川國廣只能把心裏的想法藏在最深處,眨着湛藍色的眼,一臉的正直。

好在對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審神者給吸引了過去。雖然醉酒,但吃貨的本質是不變的,櫻井真弓半眯着眼,歪頭咬着一期一振遞到嘴邊的櫻花餅, 速度慢、吃相倒是斯文了不少。

只是因為一嚼一嚼而鼓起的腮幫子,再加上不自覺晃起來的腳,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孩子氣許多。

燭臺切和堀川國廣都用豔羨的目光望了過去, 非常希望此刻抱着審神者投食的是自己。但顯然,氣定神閑的藍發太刀沒有讓出位置的打算,依舊慢條斯理的從木盆裏拿着櫻花餅,直到空了一個大盆才停了下來。

“看來您今天的胃口不佳。”看着已經開始搖頭的審神者, 他幫對方擦淨了唇邊的一點殘渣。那份軟軟的觸感喚醒了被親吻的回憶,他不自覺的加深笑容, 眼角眉梢都帶着化不開的溫柔。

——這也太差別待遇了吧!話說這才是真正的一期一振吧,剛剛那個滿臉黑的家夥一定是錯覺!

和泉守兼定深覺一輩子的吐槽量都快在這兩天用盡了,咬着審神者不吃、才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櫻花餅,他真覺得無話可說, 只能靠吃來掩蓋自己內心的酸楚。

哎,寄人籬下的滋味可能就是這樣吧。

這一餐結束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正将天邊的雲染成火焰一般的色澤。院子裏被曬得暖洋洋的, 連坐在屋子中都能感受到那股使人困倦的氣息。

吃飽喝足的審神者打了好幾個哈欠,昏昏欲睡的靠在太刀懷中,頭漸漸向一邊歪去,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相比于他的無憂無慮,付喪神們就顯得坐立不安多了。畢竟越靠近夜晚,就越有個無法忽視的問題需要解決。

24小時輪值近侍制度,只是簡單商量過的結果,在具體實施過後,有許多沒有考慮過的細節就暴露出了隐患。比如付喪神的增長數量,以及他們的不安分程度,都是不可控因素。

像是之前的鶴丸國永和太郎太刀,都是在不經意間就擁有了那樣的機會,無論是從先來後到還是公平程度上來講,總歸不是那麽令人滿意。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得找出能讓所有人信服的方式來決定——

“抽簽吧。”一期一振從身後拿出不知什麽時候準備好的竹筒,毫無心理負擔的提議道。

——剛覺得靠譜就出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主意?抽簽什麽的,簡直就跟小孩子一樣幼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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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打刀心累的擺擺手,示意自己對此根本毫無興趣,“這種事情你們參加就好,我還是安心睡我的大頭覺吧。”

“不行,除了鶴丸先生和太郎先生,所有人都得參加。”堀川國廣在這件事上異常執着,甚至還偷偷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一臉祈求的神色。

這種久違的依賴感,讓他的虛榮心膨脹了起來,所以就聳聳肩,故作無奈的說:“好吧,既然是國廣的請求,那我就勉為其難同意了吧。”

大不了抽到之後就讓給國廣好了。他樂天的想着。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跟對方完全是不謀而合。

多一份參與權,能取勝的機率就越大,在只有五個人抽簽的情況下,他們兩個就快占了半數了;但同樣的,粟田口兄弟倆也是如此;現在就只有燭臺切光忠顯得有點孤立無援。

幾振刀劍付喪神在緊張的氛圍下,抽出了屬于自己的竹簽。按照規則,最短的那根就代表了今晚寝當番(?)的歸屬權,誰拿到誰就可以占有審神者一整晚的時間。

勝利女神似乎格外眷顧黑發打刀,這回還真讓他抽到了最短的那根。他撇撇嘴,随手扔給滿臉期待的堀川國廣,“反正我對審神者什麽的不感興趣,國廣代替我去做就可以了吧。”

覺得自己被幸福砸中的黑發脅差簡直想沖上來抱着他的腰。

一期一振眉梢一跳,想到脅差平日裏各種主(癡)廚(漢)行為,再看看對審神者完全沒企圖的打刀,理所當然的選擇相信後者的定力。

“既然是以公平為前提的,當然要尊重結果,和泉守先生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吧。”他壓了一頂大帽子上去,果然看見土方組的兩振刀都露出了被噎到的表情,就拿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才慢悠悠的繼續說道:“所以按照抽簽結果,今晚就由和泉守先生來值守。”

這話就像錘子一樣落下,黑發打刀看着被送到眼前的審神者,深覺自己被同伴狠狠的坑了一把,簡直想吐血。

長得再可愛也不能掩蓋本質,這孩子就是個惡魔!雖然剛剛很乖,可要是半夜鬧騰起來,他這不能打不能罵的,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啊!

他敢打包票,如果他敢讓審神者掉一根頭發絲,別說是其他的付喪神了,就連國廣都會暴走的好嗎!

心累,真的累。

他就跟抱着一塊豆腐似的,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進了新鋪好的被褥其中。然後在各自仿佛能穿透身體的視線掃描中,堅強的挺直了背脊,目送着他們依次離開的背影。

“兼先生,如果有任何問題,記得第一時間喊我。”最後一個走的黑發脅差不放心的叮囑着,“只要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的。”

——難不成你要今晚都睡在外面的草坪上了嗎?國廣啊,主廚到這種程度上,真的很可怕啊,你要記住你根本就不是這種設定啊快醒醒!

他現在已經連按住對方肩膀搖晃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無力的點點頭,以示自己聽到了。

堀川國廣拿了需要洗滌的床單和衣物,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搞得打刀覺得自己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一樣。

他百無聊賴的單手撐住臉,盤腿坐在審神者的床榻邊,視線不可避免的被對方此刻的模樣吸引了。

他敢說自己絕對不是什麽幼齒控之類的,不過單是看着這樣可愛的睡顏,确實挺賞心悅目的。那雙在打鬥時會閃閃發亮的血色眸子,現在正老老實實的閉緊,只留下兩道半圓形的弧度,乖巧的樣子就像是商店裏擺放的玩偶。

他突然就想不起來為什麽會那麽抗拒這孩子了。看外表的話,明明就只有六七歲的樣子,如果在父母身邊正是備受寵愛的年紀,随便撒個嬌就能搞定所有的一切。

可偏偏有了那樣的哥哥,像是噩夢一樣,緊緊的纏繞着他的喉嚨。不至于完全無法呼吸,卻也掙脫不開,只能日複一日的被壓迫在陰影下茍延殘喘。

不那麽想活,也不敢輕易死去。

之前聽國廣說過,這孩子還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想來死亡對他來說,也許是最難以辦到的事情吧。

在某種意義上講,他倆的過去還是挺相似的。所以留下來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吧?起碼能手刃相同的仇敵,沒準以後還能一起開瓶酒慶祝一下?

這麽想想就覺得有點暢快。連帶着這小子看起來,又順眼了那麽一點。

他幹脆躺倒在地,将雙臂交疊在腦後,姿态閑适的發起呆來。不過可能是這兩天太過心力交瘁,放松之下的後果就是整個人直接睡了過去。

和泉守兼定已經很久沒做過夢了,尤其是鍛刀場景之類的,更是從來沒有過。但他現在就感覺身體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從內部滋生一種燥熱、仿佛下一秒血管就會炸裂開來一樣;可同時又是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溫暖和舒适,只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他不自覺的追着這種感覺滾來滾去,就像是吸食了貓薄荷的貓一樣,失去了全部的自控力。直到被人用力拉了一把,耳邊傳來朦朦胧胧的呼喚聲,才逐漸清醒了過來。

“……國廣?”

他眼前出現了脅差少年的臉,不過與往日相比,怎麽看都有點悲憤,甚至還痛心疾首的指責道:“兼先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

黑發打刀感覺這才是在做夢,就想掐自己一把,好真正清醒過來。可他突然發現雙手似乎正環着什麽東西,還挺軟挺溫暖的,就低頭去看。

審神者的睡顏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就是紅潤過頭了點,連黑發都散亂得不成樣子。不過重點是,為什麽會在他的懷裏?他倆睡覺之前明明不是這個姿勢的啊!

“不不不,國廣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他就像是偷睡了朋友的戀人還被抓包了一樣,慌慌張張的試圖找出借口來,可絞盡腦汁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問題是他也不知道為啥會像是要把審神者勒斷氣一樣的抱着啊!完全不清楚!

還不等苦情三角戀(?)上演完畢,第四角就自己走了出來,還自帶陽春三月的背景,笑得比盛開的櫻花都要燦爛。

“之前沒看出來,和泉守先生竟然這麽喜歡審神者大人呢。”

言下之意就是,看出來了絕對不給你這次機會。

一期一振因為做了錯誤的判斷,之前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現在向深淵裏又滑得更近了一點。

——土方組的刀,果然都是主(癡)廚(漢)屬性,他之前居然會認為和泉守兼定跟堀川國廣是不同的,簡直是刃生中最大的失誤。

(和泉守·不知所措·兼定:不我不是我沒有!)

鶴丸國永從門外探出頭來,再次以過來人的滄桑眼神傳遞着——習慣就好,在這座本丸裏最應該加滿的生存屬性就是處變不驚,越慌越容易被往死裏折騰。

哎,昨天那時候為什麽要逃跑呢……讓太刀摸黑幫忙做家務,人幹事?心累到無法呼吸。

不過看到受了自己連累,被迫在廚房耍了一晚上刀工、現在已經累成雕塑的燭臺切,他又覺得心裏有了那麽一點點的安慰。

別說是争寵了,他倆光是活下去就很艱難了。為什麽同樣是太刀,階級層次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這實在是值得令人深思。

就在他開始思考刃生哲學的時候,屋內膠着的局勢又出現了新的變化。時時刻刻位于暴風圈中心的幼年審神者,終于睜開了那雙血色的眸子,有氣無力的掙紮着說道:“你們要不要先讓他放開我,然後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付喪神們都喜歡大清早就開始溝通感情嗎?看他們精力這麽充沛,要不要一會兒集體拉到手合場操練一番呢?

好不容易醒了酒的櫻井真弓,在接受付喪神們無微不至的照料時,忍不住冒出了那樣的想法。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仰起頭問正在給他穿衣服的藍發太刀,“太郎呢,之前還有點事情沒有問清楚。”

一期一振神情不變,微笑着答道:“太郎先生說要适應本丸裏的生活,所以今天大早就去畑當番了。”

幼年的審神者只能懵懂的點點頭,根本沒看懂藍發太刀身後正在瘋狂用眼神傳遞信息的幾振刀劍付喪神的意思。

——不,明明就是被奴役了,被這振可怕的四花太刀支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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