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游戲(一)

由于燭臺切的徹夜努力, 本丸今早的夥食異常豐盛,直接把昨晚堪稱單調的櫻花餅給比了下去。

不管是不是出于洗刷黑歷史的目的,總之幼年的審神者吃得相當開心,差點沒把整個人都塞進自己的專屬大碗裏;好在他的身型還沒小到那種程度,頂多是又吃成了個小花臉。

付喪神們不由自主想象着,要是他真變成跟倉鼠差不多大,捧着比自己身形還要大的食物、不停的吃吃吃, 最後再撐成圓滾滾走不動路的模樣,殺傷力估計又要上升一個等級了!

“?”被那樣熱烈的眼神注視着,櫻井真弓放下已經見底的碗, 歪着頭回望了過去。

——這、這種不自覺的賣萌,可是犯規的啊!

靠着比其他人更為強大的自制能力,一期一振上前用手帕幫他擦幹淨了臉,順便問了下今天的行程安排。

“先去手合場打幾場吧, 提升一下戰力。”幼年的審神者掃過在場的幾振刀劍付喪神,想起他們在戰鬥時的表現, 目光中便包含了些類似于“你們可能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這種情緒。

他們不由悲從中來——主人審神者大人的戰鬥力太強,在某種意義上,也很令人苦惱啊。付喪神打不過審神者的這種事情,傳出去根本就不會有人信啊!

“因為接下來可能會有幾場苦戰了。”看着付喪神們生無可戀的眼神, 櫻井真弓誤以為他們是覺得訓練太苦不想去,還認真的解釋道:“你們跟在我身邊,遲早會再次碰到那個人的,所以最起碼要有自保的能力才可以。”

這話很耿直, 其中所包含着的中心思想還是——你們太弱了。

被兩次連擊的付喪神們根本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就幹脆木着臉,将廚房收拾幹淨後,跟着審神者一起向手合場前進。

路途中,他們還看到了在田地裏揮舞着鋤頭的太郎太刀。雖然是幹着那樣的粗活,卻完全沒有折損他的形象,反而因為出塵的氣質,讓這個場景看起來像是畫卷一般美麗。

審神者剛想出聲招呼他,但身邊的藍發太刀像是感嘆一樣,先發出了聲音,“太郎先生看來很适合這樣的工作呢,相信很快就能收獲一批糧食了。”

說到吃的東西,櫻井真弓立馬打消了想叫他一起去的想法,還熱切的看着被灑下種子的土地,就跟已經看到豐收的場景了似的。

而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其餘幾振付喪神們,感同身受的為大太刀默哀着。在這座本丸裏,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一期殿,不然很容易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不,應該說會被完全禁止接觸審神者,那樣簡直比死還折磨刃啊!

于是大太刀勤勤懇懇耕地的形象,在他們眼中俨然帶上了悲劇英雄的色彩,連滾落的汗珠,都比眼淚更讓人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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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達手合場後,櫻井真弓發現身後這群人好像變得更加萎靡不振了,就連一向充滿活力的鶴丸國永,此刻也蔫得連背都快駝了。

“鶴丸來做我第一個對手吧。”他決定用自己特有的方式鼓勵對方,就抽出腰間的長刀,在豎起的刀鋒後露出笑容來,“打起來的話就能提起幹勁了,如果一場不夠,那就打到你開心為止吧!”

——不,這樣我一點都不開心,不是很懂戰鬥狂的腦回路。

白衣的付喪神感覺有點頭疼,但被點了名,也不能推脫,就用手握住本體的刀柄,擺出起手式,冷靜的微笑着說:“依照彼此的喜歡的步調出擊才能産生效……!”

未說完的臺詞終止于“咄——”的一聲中,木質的長刀已經插入了他身後的牆壁,只露出小半刀莖和刀柄在外面。如果不是他閃得及時,這振刀恐怕插入的就是他的肩膀了。

雖然威力很強,不過對于審神者将刀當成飛刀來扔的行為,他仍感到一陣無語。

“喂喂,我可沒聽說過還可以這樣對戰的啊。”

“不管怎麽樣,只要能殺敵、用的順手就可以了。”櫻井真弓為了給他留下了充足的時間來反應,還特地跑過去把刀給抽了出來,在回來路過他身邊時,善意的提醒道:“不要抱着比試的心态,而是當成真正的厮殺來出招吧,我剛剛可是真的想着要殺了你呢。”

他說得是如此輕巧,神色未變,卻無端讓人覺得心頭一寒。現在哪怕是再可愛的外表,也無法掩蓋他勃發的戰意,那雙血色的眸子幾乎要閃出光來了。

——美得讓人心頭狂跳。

“這樣就更讓人沒辦法下手了嘛,審神者大人。”用拖着長音、像是撒嬌一樣的語氣,白衣的付喪神笑容懶散的說着話,只是眼睛裏映着刀鋒的寒光,怎麽看都不像是無害的感覺。

“可為了不讓你傷心失望,我也只好認真一點了,小心別被真正的刀法吓到哦。”

最後一個音節消失在刀鋒碰撞的巨響中,他們的身影迅速糾纏在一起。雖然櫻井真弓仗着速度快,能在鶴丸國永一招的時間內連出三刀,還可以切換位置找準時機,可仍被行雲流水般的刀法格擋了好一陣,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這好像是頭一次看見這家夥認真起來呢,連之前跟太郎太刀對戰的時候,他都會仗着有我們掩護,時不時偷懶一下的。”燭臺切不禁有些感慨,同時也知道對方這麽做意味着什麽。

——審神者比預計中的還要厲害。根據每次對手實力的強弱,他都會展現出與之對應的力量,也就是說,誰也沒見過他最強能強到什麽樣的程度。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審神者根本不擅長用刀,如果扔掉了這件不稱手的武器,那他的實力,恐怕又會邁上一個全新的臺階吧?

這樣的對手,簡直是最可怕的存在,還好他們并沒有站在對立面,不然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就在燭臺切想東想西的時候,手合場的對決已經變成鶴丸國永在抱頭逃竄的場景了。就算再認真,他也沒辦法真的做到把審神者當成敵人來打;更別提,他在體力上根本就不如對方,時間長了就無可避免的落入了下風;而最可悲的莫過于他跑都跑不掉。

“我累了,不比了。”他幹脆坐在地上,無視從頸邊劃過、帶下幾根頭發的木刀,瞪圓了眼睛努力做出無辜的感覺,“別看我這樣,我也已經是一把年紀的老年人了,胳膊啊腿啊都受不了太長時間的運動,現在都酸得完全沒辦法動了。”

——平常搞事的時候怎麽沒聽你說過自己是老年人,現在跑這兒來賣苦來了?!

即将陷入相同狀況的付喪神們危機感十足,尤其是當審神者點點頭放人時,更是生怕與他的目光相交。

“說起來,現在好像有一種可以模拟對戰的方式!”燭臺切絞盡腦汁,終于找到解救大家的方法,便帶着救世主的光環挺身而出,解釋道:“是時之政府推出的訓練方式,可以在付喪神練度不足時,以更為安全方式提升各項數值。最重要的是,可以多人同時訓練,免去了在一旁等待的時間。”

最後一句話明顯是說給櫻井真弓聽的,畢竟由他一一對決的話,全部操練一番估計也要到晚上了,效率實在是太差。

“啊,聽起來真是不錯呢。”“去試試看吧!”“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會比正常對打更有動力啊!”

付喪神們紛紛附和,生怕審神者不同意這個提案。與機器對決的話,不管怎麽想,都要比目前的狀況要幸福太多了。

——被幼小的審神者單方面碾壓的話,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會受到難以修複的傷害啊!

櫻井真弓剛點點頭,就被他們簇擁着向文書室走去,氣氛堪比過節,就差放兩挂鞭慶祝一下了。

其實除了代理文書工作的一期一振,和時常打掃家務的堀川國廣,其他人還從未踏足過這個地方。進來先是看到了靠着牆壁擺放的書櫃和大量的書籍,然後才是閃着光的各項高科技産品。

而燭臺切說的東西正是由時之政府最近下發的新科技,正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連包裝都沒有打開過。

“感覺像是眼鏡一類的東西……”黑發脅差幫忙拆開之後,拿起一副眼鏡翻來覆去的看了起來,試圖找到開關。

“說明書在這裏。”藍發太刀從盒子的最底層抽出了一張薄薄的紙來,邊閱讀着上面的文字,邊伸手調試着眼鏡與機器之間的鏈接。

時之政府給每座本丸都配備了可以聯網的終端,不過平常只不過是用于接收郵件、上傳文書一類的簡單操作,這種聯網訓練倒還是頭一遭。

等整個空間都被機器裏透射出的影像覆蓋時,每個人都上前領取了一副調試好的眼鏡戴上,按照說明書中的提示,找了個位置坐好。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奇中時,離機器最近的鶴丸國永伸出手,悄悄的擺弄了幾下,将原本設定好的聯網對決訓練,給調到了恐怖游戲的頻道上,然後才若無其事的繞到了審神者身邊坐好。

——人生啊,還是需要點驚吓才比較有趣啊。如果這孩子怕鬼,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美滋滋的想着,眼前卻驀然一黑,就像是整個人掉進了小黑屋一樣,只有頭頂的一扇小窗戶還散發着幽幽的藍光。而他身邊,早就沒了審神者或者任何一振刀劍付喪神,只是自己孤單的坐在原地。

明明知道是虛拟的,可他居然能伸手碰到牆壁,冰冷的、凹凸不平的觸感也很真實,甚至還能摸到一些灰塵和幹涸的血跡。

耳旁有冷風呼嘯作響的聲音,吹打在破敗的窗戶上,推動着它發出“吱嘎吱嘎”令人牙酸的響聲。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聽到不知從哪裏傳來的“啪嗒啪嗒”聲,很像是皮鞋落在地面上輕輕踩踏着,将血肉一類的東西給碾出液體來一樣。

而後腳步聲再次響起,一步一步,順着長長的回廊走動着,在經過他的房門前停了下來。那個人似乎從兜裏掏出了鑰匙,一邊哼着聽不出調子的歌曲,一邊将它捅進了鎖眼。

轉動一下,兩下,第三下才終于傳來了“咯噠”一聲。原本緊閉的大門被緩緩推開,冰冷的藍光從縫隙間投了進來、并随之逐漸加寬,一道影子站在裏面,被光影扯成了古怪的長度。

“237號,該你進行治療了。”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還含着點無法忽略的滲人笑意。他望着坐在病床上,只穿着藍白病號服的鶴丸國永,就像是看着什麽美食一樣,幹涸的眸子裏閃着詭谲的光。

原本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付喪神,現在也明白這個游戲的套路了,這根本就是醫院版的恐怖大逃殺嘛。

總之得探明情況,再去尋找自己的同伴,不過……

他看着只閃爍着微光的場景,覺得身心的疲憊達到了頂端——又把太刀扔到這種黑漆漆的環境中,這也太折磨人了吧?別一不小心,自己直接撲到對方的兇器上,那可就游戲結束了。

難得來到這種有趣的地方,他可不想成為第一個出局的人呢。不過想想另外還有兩振太刀,他又覺得有點幸災樂禍。

不知道為什麽會掉到這種環境中的他們,一定已經慌張得不行了吧。不能看到那種畫面,真是想想都覺得遺憾萬分。

他一邊想着,一邊慢吞吞的下了床,穿好拖鞋,跟着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一同走入了回廊之中。

四周的場景就像他設想的那樣,頭頂一直閃着藍光的是應急燈,而四周的牆壁上則有着放射狀凝固的血液。不過在走過一處時,他明顯聞到了新鮮的血腥味,就像是剛剛經過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一樣。

“只是護士小姐不小心弄倒了一批血漿而已。”在察覺到他的視線後,男人冷森森的笑着,給出了那樣的解釋。

他們很快來到了手術室的門外,在推開門前,他似乎聽到了有熟悉的聲音在慘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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