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自慚形穢
添亂，怎麽會是添亂呢？南小樓心中恍惚，可腦海中傾百裏那張好看的臉始終不曾消失。
對，她不能放棄。她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随後踩着小黃的尾巴進了房間。
身後傳來小黃悲憤的吼叫聲，“喂，南小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懂不懂？”
什麽老人？它就算是老了，那只能是只老黃鼠狼精。她“嘭”一聲關上房門，任由小黃在外頭罵罵咧咧。
她兀自嘆息，将藏在床榻下頭的東西往外拖，“能不能成就全看你了。”
被拖出來的，赫然是個雕刻了一半的神像，那模樣，俨然就是……扭曲版的傾百裏。
若非神像底座上刻着的名字，大概無人能辨識出此乃傾百裏的神像。
“啧啧，果然是手殘眼也殘。”小黃的聲音自她耳畔響起。
“就是啊……雕刻好難……”她回頭發覺本該在屋外的小黃正坐在她床榻上，臉色陡然變化，“滾出去。”
“我就不！”小黃搖頭晃腦連帶着指指點點，“就你這雕刻水平，給四不像雕座神像我估計還不錯。”
南小樓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瞪到最後愣是洩了氣。好吧，不得不承認，她雕的神像的确很醜。
完全沒有體現出傾百裏那淡然又威嚴的模樣。
不對啊？她好像反鎖了房門，所以小黃怎麽進來的？背後這股冷風……
“臭小黃！給你一盞茶的功夫，給我恢複原狀！”她暴喝出聲，只因她身後赫然有一個大洞。
小黃竟然直接将她的房間給刨了個狗洞！委實可惡。
她氣憤不過，一把拎起小黃就去填了狗洞。
“想你這種暴力的骨頭架子，是絕對找不到人疼的！”一臉哀怨的小黃費力從洞中擠出，最後老老實實在南小樓的壓迫下舉着小錘子和木板開始修繕狗洞。
一旁看熱鬧的彌太郎閑來無事，捉刀在南小樓雕刻的神像上補救。恰逢小黃修修補狗洞完成，它也同時完工。
不得了啊不得了！南小樓已經目瞪口呆：“彌太郎，你根本就是個大藝術家啊。”
擺在她面前的神像，與先前那坨四不像截然不同，分明每一處都在散發光輝。
哪兒是什麽神像，根本就是神仙本尊啊！
“嘿嘿，謬贊謬贊。”彌太郎摸着自己的後腦勺，“小樓你也很有天賦，第一次雕刻，能做到有形狀，已經很厲害了。”
正愁新年禮物沒着落的南小樓，抱着雕刻完畢的神像感動落淚。
“嘁，瞧你那沒出息的模樣，想把這東西送給傾百裏？可早已經不是你自己雕刻的，還有什麽意義？”小黃的話刺激着她的靈魂，她陷入了沉思。
沒錯，這分明是彌太郎的作品，扪心自問，她根本雕刻不出這麽完美的神像。
完美到仿佛只要添上顏色，神像便要活過來一般。
可今天已經是大年二十九了，眼瞅着明天就是除夕夜，要不，将就一下？她打定主意後，尋來一塊紅綢将神像蓋上。
“南小樓，除夕夜你打算做什麽好吃的？”一心只想吃美食的小黃跳上了她的頭。
拜托，她已經不是骨頭架子，怎麽還老霸占她的腦袋？
“發型發型發型……我好不容易梳起來的雙垂髻。”她低聲抱怨，梳頭發絕對是世上第一大難事。
兼之她不懂什麽清潔整理的術法，又是個手殘，根本就是難上加難。
好容易對着書冊上梳起發髻，雖然歪歪扭扭，但是總比披頭散發強吧？
然而小黃突然來了興致，對着她的頭發一陣亂刨。
“讓你臭美！”
她臭美怎麽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當然也喜歡打扮自己。
約莫着她是做骷髅做得習慣，反而對這滿頭青絲不習慣了？被刨成雞窩頭的南小樓陷入了沉思。
正待此時，棠梨院外仙氣缥缈，她側頭從微微隙開的房門中看去，一道紅霞翩然而至。
“好像有別的神仙過來了。”彌太郎率先湊近門縫，“呀……是那天那個女神仙。”
棠梨院中，紅葉一襲朝陽紅裙袍與紅霞相交輝映，妝容高貴舉止娴雅。
進院瞧無人接應，面上生出些淺薄不悅，低低朝着屋中喚道：“百裏大哥？百裏大哥？”
南小樓與彌太郎交換了一個“你快上”的眼神，最終兩人敲定一同出去。
可還沒等兩人開房門，那紅葉已經行至門前。
“你們家主子可在？”
那一臉的倨傲與美麗讓南小樓有些自慚形穢，同樣活在世上，怎麽能差這樣遠呢？
“別忘了，你現在也是大美人。”小黃在她頭頂給她加油鼓氣，暗示她千萬別露出自卑來。
與人相戰，即便是武功招數不如對方，那也不能輸掉了氣場。一旦輸掉的氣場，那就滿盤皆輸。
紅葉必然也愛慕傾百裏，她暗暗咬牙，今日怎的來了個如此強大的對手。
情敵見面自然分外眼紅，她推門邁出，禮貌非常：“這位仙上，我家山神大人正在屋中休息，且等我去通報一聲。”
話音未落之時，她便聽見有人在輕聲發笑，偏頭看去，紅葉身後赫然跟着兩個丫鬟打扮的小仙子。
雖模樣不如紅葉好看，卻也說得是小家碧玉，加之周身仙氣缭繞，更令人自慚形穢。
不等她張口招呼，那兩個小仙子已經探出頭來，“你這奴仆，怎生得如此好笑？滿臉墨黑，發如雷炸，頗有趣。”
發如雷炸……她唇角略略顫抖，這才想起，方才小黃将她的頭發刨成了雞窩窩。
更慘的是，為了給神像畫個模樣，沾了一臉墨跡。
此次是徹底丢了醜，丢了南樓山神傾百裏的面子，她暗暗自責，張嘴欲行解釋，可紅葉已經率先開口。
“休要胡言，待人待物要禮貌有加。”
什麽嘛，虛僞。南小樓默默翻了個白眼，要說禮貌，她面前這位女神仙可是全然沒有做到。
上回河邊的事情，她可還記憶尤深。
料想紅葉并沒有認出她來，故此裝得行為規矩禮貌有加。不對，她分明滿臉高傲，眼神中透着些許不可輕易窺見的鄙夷。
“你們等等，我去通報山神大人。”她瞥了那兩個掩唇偷笑的小仙子一眼，轉身朝傾百裏的房門走去。
真希望傾百裏不在家，她故意踱着緩慢的步子，恨不能走一步退三步。
可終究還是到了他門前，不待敲門，她耳畔傳來小仙子對彌太郎的嘲笑。
一個說它模樣怪異，一個說它矮小如牛糞。
可惡，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不是什麽好人。
“咚咚咚。”她帶着不滿敲響了傾百裏的房門，“山神大人，大人，你的仙友來訪。”
門內并無應答，她不禁暗自竊喜，看起來還真不在家。
正得意之時，房門卻應聲而開，傾百裏一襲白袍行出門外，“知道了，泡茶。”
嘁，泡茶就泡茶。前不久她還以為他真不打算讓自己為奴為婢了，卻不想，今日又使喚起她來。
“百裏大哥。”紅葉面上帶着幾分欣喜與嬌羞，攜着兩位小仙子裙袍輕擺，行至他身前。
她瞧着這一對俊男靓女，心頭十分不是滋味。
“縱雲之術愈加好了，剛傳信與你不出一盞茶功夫。”
傾百裏此言，是何意思？她犯了愣，如此說來，是他邀請紅葉來的？
呵……她心頭此刻充滿了嫉妒，小黃卻拉着她往廚房去。
“燒水，燒水，你不是還要泡茶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