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紀星覺

紀星覺

爛尾樓的地下負一層裏。

玉秋螢被捂住了嘴,她試着強行扳開男人按着麻布的手,不斷地掙紮。

但沒過多久,她就被人拽着後衣領拖到了角落裏。

用麻布捂住她的嘴的人往後退了一步,同另一個男人站在一起。玉秋螢由于害怕情不自禁往後縮,但後面已經是牆壁,無路可走。

她的面前是兩個身形彪悍的中年男人,虎視眈眈地盯着她,這一刻,她與危險只差半尺的距離。

“你們是誰,你們想做什麽?”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又重新看向玉秋螢,其中一個男人開口,“小丫頭,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道理你不是不知道吧。既然你媽媽欠了我們一大筆錢,又遲遲不肯還,我們沒辦法,只好拿你下手。聽說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最嫩了,我和我兄弟還想嘗嘗究竟是什麽滋味呢。”

男人的聲音粗狂不已,眼神裏不斷流露出肮髒的貪戀之意,說完這番話,他咧嘴笑了笑,用大拇指擦了下嘴角,看起來迫不及待,仿佛多等一分鐘都不行。

另外一個男人朝玉秋螢走近,他束縛住玉秋螢的手,使出很大的力氣,讓玉秋螢無論怎麽掙紮都逃脫不了。

他蹲在玉秋螢身後,露出肮髒的笑容,“兄弟,快,你先上。趕緊的,動作麻利點,我也急着嘗嘗滋味呢。”

這一刻,玉秋螢的心不安地狂跳,她害怕極了,若單單只憑借自己的力量,她怎麽也不發情意逃脫出去。

她無助又絕望,不斷地掙紮被束縛住的雙手。

在梁柱的後面,少年輕輕地将書包放下,随後往側邊走出一步,兩只手放在褲兜裏,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正發生的一切。

女孩無措又害怕的模樣映入他的眼簾,可是他什麽都感覺不到,沒有情緒和情感的起伏,仿佛這一切就如風動、日升月起般平常。

在瘋狂地掙紮和抗拒中,玉秋螢的目光同遠處這個嘴角突然多出一道淤青的少年撞上,那一刻,她覺得正以迅疾速度跌入萬丈深淵的自己看見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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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少年就快人一步轉身離開,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書包,懶懶散散,漫無目的。

身後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不想插手摻和,他也找不出自己在此多停留一分一秒的原因,少年的眼神是那麽冷淡無情,就像往日一樣。

比寒潭還冷,比烈日還兇殘。

他的腳步聲輕輕地回響在這層地下室裏。

他的眸底捕捉不到任何一絲人類本該有的情感。

“紀星覺!”

剎那間,女孩無助的吶喊聲從身後傳來,如同清泉從懸崖壁上墜落,輕輕地砸中他心底的這片凍結成一片寒冰的河流。

恍惚間,少年有些無措,他驀然停住腳步,認真地回想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麽——回想自己剛才有沒有聽錯。

四周是那麽寂靜,什麽聲音都沒有,與少年而言,女孩的求救吶喊聲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一道銅牆鐵壁在他身後将兩個地方的聲音阻斷。

玉秋螢的衣服快要被撕破,她哪怕再害怕、再絕望,也要拼命抓住這最後的一絲希望。

“紀星覺!我知道,你叫紀星覺!”無助的淚水在她眼裏打轉,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但是她依然在努力地往前看,那是她最後的一絲希望。

她想賭一賭,賭紀星覺會不會回頭。

眼見男人就要往下扯掉玉秋螢的校服褲子,少年手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左手提着的書包滑落跌地,他眨眨眼睛,心事重重地轉身,快步走到玉秋螢身旁。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紀星覺将兩個男人踢開,仿佛手上的拳頭感受不到任何痛,他機械般地朝兩個男人打去,一拳接一拳,眼裏沒有溫度。

“我錯了我錯了,我們求饒還不行嗎,別打了——”

男人抱頭蜷縮在地,另一個已經被狠狠揍過的男人倒地痛得不斷呻吟。

少年看了眼躲在牆角害怕地縮成一團的玉秋螢,舉在半空中的拳頭驀然放下,冷眼盯着被壓在地上的男人,語氣淡漠到了極點:“誰讓你們來的?譚生宥?不是說好了,給我三天時間嗎?”

“是,就是譚生宥。他等不及了,就讓我們兩來探探風。”男人抱住自己的頭,趁着少年沒有繼續再打的間隙,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少年又朝他的臉上揮了一拳:“說謊。他并沒有派你們來,是你們自作主張,對吧。”

男人在心裏罵聲不斷,暗自嘀咕——這人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們錯了,我們真的只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男人閉上眼睛大聲求饒。

紀星覺站了起來,冷眼盯着地上的兩個人:“滾遠點,再有下次,我必告訴譚生宥。”

“是是是,我們絕對不會再有下次!”男人跌跌撞撞爬起,和另外一個男人彼此扶着,迅速地爬了出去,仿佛那是百米沖刺的賽道。

煙塵被他們卷起後又緩緩飄落。

紀星覺心不在焉地轉身,面向驚慌失措蹲在地上的玉秋螢,過了很久,他以冷漠的嗓音開口:“害怕了?”

靠着牆壁的玉秋螢目光落在眼前的紀星覺臉上,她默然地注視着他,不知在想什麽,只是方才的所有恐慌仿佛在這一刻全都消失殆盡,而紀星覺的眼神裏,似乎也有着吸引她的東西。

只見她背靠牆壁緩緩站起,兩只手撐在身後凹凸不平的水泥牆面上,依舊一言不發。

料到她會保持沉默,紀星覺随意看了眼牆角裏被流浪狗撕扯得七零八碎的塑料袋,往前向她走近一步,目光裏滿是審問和冷漠。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如同在用眼神審視她的靈魂。

玉秋螢面對紀星覺雖然也有些緊張,但絕對不同于方才的害怕和厭惡,這一刻,她只因為年少的悸動而忐忑而緊張。

他本就有一張很好看的臉,氣宇不同于尋常人,眉宇之間雖有不屬于他這個年級的冷漠,但他眼神深處所藏着的一種情感似乎總在吸引着玉秋螢。

她漫不經心答:“碰巧看到了,老師的名單最後一頁多出了你的名字。”

只見紀星覺漫不經心一笑,随後走到玉秋螢面前,右手毫不猶豫伸出,将她的脖子牢牢掐住,這一刻,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危險。

“說謊,你根本就沒看到,玉秋螢,你要是想找一個借口,起碼也得找一個令人信服點的。今天你在辦公室,根本沒機會看。”

“被你看穿了。”忽然之間,少女的臉上出現一抹笑。

這抹笑是如此突然,令紀星覺感到詫異、疑惑、不解。

“你在笑?”紀星覺的目光向下,落在他那只冷冰冰掐住玉秋螢脖子的手上,眼底皆是無情,“玉秋螢,現在只要我動動手,你就會喪命,你不害怕?”

“我當然不害怕。”玉秋螢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她若有所思地注視着眼前的人,盡管他總是給人一種窒息的距離感,但玉秋螢好似一點兒都在意似的。

“因為我敢賭,紀星覺,我賭對了,你剛剛的的确确回了頭。”

心底一片冰冷的少年不屑勾勒起嘴角,聲音低啞,“你又憑什麽敢賭?”

玉秋螢開始感到窒息,她的兩只手出于生命的本能去抓住紀星覺的手,想要将他的手扳開,但少年手上的力度實在太大,她不能改變絲毫。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這是秘密,你若是想知道,現在就放開我。”

“跟我談條件?”紀星覺的目光像烈火一樣灼熱,他注視了她許久,随後爽快地将她放開,笑容淺淡,“好啊。”

他朝艱難呼吸的玉秋螢湊近些,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但前提你得記住了,若你反悔,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總算緩過來一些的玉秋螢擡起腦袋盯着他,之前的所有恐懼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只有傲氣,振振有詞,“你放一百個心,我記住了,記得深刻得很!”

說完,她有些埋怨地盯着紀星覺:“你說你也真是的,剛剛用那麽大的力氣做什麽,有必要這麽較真嗎。”

紀星覺感覺自己恍若出現了幻覺,他扭頭盯了她幾秒鐘,随後收回目光,聲音和神情一樣淡漠,“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搞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

“我怎麽說話是我的選擇,你就算忍耐心不怎麽樣,但也管不着我,對不對。”

玉秋螢撅着腦袋注視他。

紀星覺冷冷一笑,“現在的你和剛才害怕恐懼的你真是判若兩人。”

他撿起放在扔在地上的書包,朝玉秋螢緩緩走來,目光裏皆是揣摩,“我很難不去懷疑,你背地裏還有別的目的。”

玉秋螢拍拍校服上衣的灰塵,漫不經心道:“有目的又如何?”她擡起目光同他對視:“紀星覺,無論我有何種目的,我也不會傷害你,這一點你永遠可以放心。”

“呵……”

天光暗淡的地下室裏傳來少年冷冷的嘲諷笑聲,讓周圍的一切不禁感到背後發涼,如同他這個人一樣。

眨眼之間,他便走到玉秋螢的面前,眼神裏充斥着殺意,“玉秋螢,說這種話,你還不配。”

他說的話很難聽,就像暴風天氣中的沙塵,席卷着玉秋螢簡簡單單的心,給她的世界蒙上一層灰暗,可是盡管如此,她依然告訴自己——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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