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
黑
紀星覺的目光忽然變得沉重，斟酌幾秒後，他說：“可是在我剛來的時候，我看你在黑夜裏異常害怕無措，這種反應超乎正常範圍，為什麽你這麽怕黑？”
“被你看出來了？”
玉秋螢沒想到，周圍的燈已經全熄滅，而紀星覺竟然還能在一片黑暗裏察覺出她的驚慌。
“我現在嚴重懷疑你一直在悄悄觀察我。”玉秋螢偏着腦袋，有些不服氣。“也不是說我那麽怕黑，只是……我曾經做過一個很長的夢，在那個夢裏，四周全是黑的，什麽都看不到，還有很多人想要傷害我，這個夢那麽真實，所以我至今都忘不掉。”
“把虛無缥缈的夢帶入現實，還讓它反過來影響你，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紀星覺站在玉秋螢的身後，這種“不離開”也是他的一種回答。“玉秋螢，無論什麽時候，重要的永遠是你當下的選擇，夢境即便再真實，但它和現實世界依然毫無幹系，就像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能控制它不去影響你的，也往往只有你自己，懂嗎。”
玉秋螢想了想，“怎麽，你是想告訴我不用再因為這個夢而感到害怕嗎？”
她知道紀星覺是好意提醒自己。
但是紀星覺這人就是太嘴硬，繞這麽多彎子，他的目的是什麽，她心裏都懂。
……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校門口圍了很多人，路邊停着警車。
玉秋螢不知道怎麽了。
等她走進去的時候，警察正在詢問昨夜值班的保安發生過什麽，而教學樓的走廊上更是站了很多人，他們投下目光盯着警察和被封鎖起來的區域，議論聲不絕于耳。
玉秋螢剛到班上，喬念就湊到她面前，“秋螢，出大事了！”
“怎麽了？為什麽學校來了警察，外面好多人。”
“你不知道嗎？”喬念湊近些，神情凝重，看上去有些難以開口，“昨晚……班主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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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玉秋螢猛地站了起來，這一消息實在太突然，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明明昨天陳安老師還站在她的面前，那個時候的他還好好的，怎麽會一夕之間突然死了呢？
玉秋螢目不轉睛地盯着喬念，問：“念念，你說的是真的？今天不是愚人節？”
“秋螢，我怎麽可能騙你？”喬念也跟着站了起來，目光同她對視，“秋螢，班主任他……真的死了……”
“可是……他昨天明明都還好好的，到底出了什麽事？”
“沒有人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警察才到學校裏來調查，對了，秋螢，你覺得昨晚在教學樓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嗎？”
玉秋螢無措地搖搖頭，可是，在那一刻，她的腦海裏确實浮現出來一個人的身影。
教學樓後面的林蔭樹下，玉秋螢緩緩走了過去。
前面站着的人似是注意到她的到來，扭頭回望，眼底劃過一絲随意，“你怎麽來了？早自習不是要開始了嗎，你還不上去。”
“紀星覺，我想問你件事情。”
彎腰撿起地上一片樹葉的紀星覺手上一頓，過了幾秒，他緩緩站起來，轉身面對玉秋螢，目光卻一直落在手中的樹葉上。
“說吧，你想問什麽。”
“你知道外面有很多警察嗎？”
“知道啊。”紀星覺百無聊賴地晃了晃手裏的樹葉，淡淡開口，“這事鬧得挺大的，要是想不知道，那可不容易。”
“那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紀星覺将目光緩緩地移到玉秋螢身上，那一刻，他手裏的樹葉不晃了，眼底的随意也跟着消散，整個人似乎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籠罩。
他的聲音變得淡漠，“玉秋螢，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懷疑我？”
玉秋螢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紀星覺，她很想知道答案，所以她在等着紀星覺的回答。
她希望紀星覺的回答是真實的，不要欺騙她。
過了很久，紀星覺冷冷地笑了下，他看向玉秋螢的目光也變得冰冷，“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會回答你，玉秋螢，你要是懷疑我那就懷疑吧。”
說完，紀星覺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他頭也不回，再也不顧身後的這個女孩。
“等一下……”玉秋螢本想追上去解釋，可是紀星覺的背影是那麽堅決果斷，她只好作罷。
*
夜晚，對面的高樓閃爍着燈光，玉秋螢坐在窗邊的書桌旁，枕着下巴，全神貫注地想事情。
門是半打開的，張清在外面注意到玉秋螢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已經很久了，有些放心不下的她決定進去看看情況。
她洗好一盤葡萄端進來，放在玉秋螢的書桌上，目光裏透着關切，“秋螢，你在想什麽呢？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有，媽媽。”玉秋螢連忙回答她。她笑着看向張清，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打消她心裏的不安，“媽媽，你放心吧，我很好，我只是在想一道題的解法而已。”
“真的這麽簡單。”
“真的！”
“好吧，秋螢，那你早點睡，別太晚了，身體最重要。”
“知道了媽媽。”玉秋螢笑着同她擺手，示意她無礙。
等張清關門離開以後，玉秋螢的又恢複到方才那般沮喪失落的狀态。
她怎麽都忘不掉今日白天的時候，紀星覺回答自己的話。
“嘿，小女孩，你在想什麽呢。”
不知從哪兒突然傳出一道女聲，把玉秋螢吓得連忙站了起來。
“誰！”
她警惕地看看四周，卻未能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我在這兒。”
一只手突然從外面伸進來，搭在窗臺上，玉秋螢覺得自己遇到了鬼，連忙退到門後面，手裏還不忘拿着一個護身的“垃圾桶”。
她想，只要窗前這個“鬼”一走過來，她就用垃圾桶蓋它。
可一轉眼的功夫，窗臺上出現的這只手不見了，玉秋螢警惕地往自己左右兩邊看了看，呼吸跟着變得沉重。
“誰……誰啊，我跟你說有本事就出來，別躲躲藏藏的。”
正當玉秋螢準備試探性地往前走，去看看窗子邊的狀況時，身後忽然多出一雙白皙富有光澤的玉手。
她将玉秋螢抓住，不讓她往前，“小女孩，我就在這兒，這麽想找到我？”
玉秋螢吓得哇哇大叫，手裏的垃圾桶随時準備朝此人扣過去，“你、你誰啊，怎麽神出鬼沒的，上次在路上吓我的那家夥也是你吧。”
“女孩你真聰明。”女人得意一笑，竄到玉秋螢的後面。
玉秋螢連忙跟着轉身。
紅衣女子赤腳踩在地板上，燈光照耀在她的肌膚上，顯得她白皙無暇，女子本就生得豔麗，加上她有着一雙狐貍似兒的眼睛，身上的妩媚感更加明顯。
“漂亮姐姐……你不是鬼啊？”
玉秋螢盯着女子的腳，緩緩地将垃圾桶放下，“那你是什麽人，怎麽進到我家的？”
“不用我多說，你一定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女子笑顏如花地坐下，一點兒也不客氣，就當此地是自己的家一般。
玉秋螢左右環顧她，“你不是普通人，又是紀星覺的朋友？”
“喲，小紀這家夥居然願意對外宣稱我們是朋友關系，真是罕見。”女子顯得很高興，樂滋滋地變出一把折扇給自己扇風。
“所以——你突然闖進我家，到底是想做什麽？”玉秋螢坐在床上，翹着二郎腿，百分百地擺出了自己主人家該有的模樣。
“女孩……”
女子看向玉秋螢，“先給你做個自我介紹吧，我的名字叫李浮花，你可以叫我花姐，我認識紀星覺的時候，他才五歲，而我現如今已經一百三十二歲了。”
“什麽！你都一百三十二歲了？”
玉秋螢往前走了幾步，上下打量眼前這個身姿曼妙、容顏俏麗的女子，“不是吧，你逗我對不對？你看起來這麽年輕漂亮，怎麽可能一百三十二歲！”
“如假包換。”
女子仰起頭，似是想從身上找什麽東西，過了幾秒，她頓住，“抱歉，我的ID卡沒帶，上面有我的身份信息，你要不信下次我帶給你看。”
“這麽有底氣……”玉秋螢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她。
女子站了起來，走到玉秋螢面前，“長話短說，其實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和你聊聊小紀。”
“紀星覺？”
“嗯。”女子轉身看着窗外，“玉秋螢，你叫這個名字對吧，上次小紀把我打入地下，讓我對你印象很深刻。”
“怎麽說？”玉秋螢有些驕傲，“你是不是對于當時吓我感到很慚愧，現在悔不當初，決定要痛改前非？”
“痛改前非你個鬼！”李浮花不斷晃手，似是要準備将玉秋螢“大卸八塊”。整個人氣沖沖的，大聲宣洩道：“就是因為你，小紀居然連樣子也不裝了，直接把我打入地下幾千米，要不是我以前學過土術，差點就要在地下出不來了知不知道！”
“這、這麽嚴重？”
玉秋螢突然意識到，這個李浮花看起來美麗多姿，但實際上……似乎是個暴脾氣，她得離遠點，免得誤傷，便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兩步。
沒過多久，李浮花立刻“收斂”住，她重新站好，握成拳頭的手松開，清了清嗓子，“那什麽……不要在意啊，我有時候控制不住就這樣。”
說完，李浮花連忙湊到玉秋螢耳邊，神色着急，小聲嘀咕，“女孩！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小紀！要是他知道了，又把我打入地下深處，我可不敢保證下一次我還能爬出來……”
李浮花滿臉委屈，嘴角下拉，一想到自己從地下深處爬出來時全身髒兮兮的泥，她就對當初扮鬼捉弄玉秋螢這事後悔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