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你自己就可以做到。”支曉提醒他，“在這裏，你可以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
“不——”林執猛地一錘地板，“我做不到，不管我是不去看她，不去接觸她，還是不去見她，她總會找到我！死纏爛打的纏着我！我要她消失，永遠從我眼前消失！！”
說完他又突然發起抖來，蜷縮成一團，把頭埋在膝蓋間：“很讨厭……讓她消失……消失…………”
“好，如你所願。”支曉道，“但你要把他們給我。”
她指着角落裏兩只怪物，聲音裏充滿篤定和誘惑力：“你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秋谷的，只有我能做到，我來讓她消失。”
聽到這個名字，林執又瑟縮地抖了一下，看了看角落裏的怪物，最終同意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兩個怪物面前，伸手掏進了黏糊的液體，皮膚被灼傷的聲音滋滋響起，他卻絲毫不在乎，最後在小臂化為白骨前掏出了兩個上班族打扮的人，揚手甩過來，被支曉用風刃穩穩接住。
封行一邊扛一個，覺得自己這趟進域很像一個搬運工，搬了一個又一個。
“記住你的話……”林執站在怪物的剩餘物裏，紅色黏液攀附而上，把他整個吞噬進去。
周圍的景象驟然消失，走馬燈靜靜懸在面前。
他們出來了。
司見塵保持着貓腰上樓的姿勢，一眨眼發現自己出來了，動作卡了一下：“咦，這麽快？你們把那兩個怪物收拾了？”
封行把卧室裏發生的事簡潔說了一下，司見塵表示理解無能：“域主人反被那兩個怪物收拾了？那我們怎麽還沒出去？”
“出來了啊。”封行把兩個人放到一邊，和上一道門裏救出來的女孩靠在一起。
“我說的不是出走馬燈這個門。”司見塵越想越覺得這個域處處透着詭異，不由得想到要是他一個人進來，估計就一直困在第一個門裏循環往複了……着實可怕。
“你給校牌的那個女孩應該就是秋谷。”支曉過去看了看三個被救的人，他們被域困的太久，非常虛弱，“現在開始分頭行動，要趕快帶他們出去。”
“她就是域主人希望徹底消失的人？”司見塵思索了一下，順着支曉的話很快就反應過來，“那個林執想要的不是秋谷消失，而是‘從他的眼前’消失，他說秋谷纏着他……第一個門裏我們在校門口給了秋谷校牌，她就沒有認識林執，也就不會纏着他了！我們幫他改變了認識秋谷這件事，所以循環終止，我們才能從門裏出來。”
司見塵一拍大腿：“就是這樣沒錯吧支曉姐！”
“嗯，差不多。”支曉順手摸了一下他的頭。
“那個秋谷不會是什麽變态跟蹤狂吧？”司見塵得到肯定，十分高興，于是結合已知信息努力繼續分析，“我記得進來前看過一起地鐵意外殺人案，被小偷刺死的人就是個男的……靠！小偷不會是個女的吧，就是那個秋谷，被刺死的是林執，我就說嘛，大部分小偷都不敢動刀，原來是跟蹤狂僞裝的！所以他要秋谷消失，又顯得很怕她很讨厭她……啧啧啧，死的時候肯定很不甘心，才會産生了這樣的願望。”
合理，太合理了，簡直嚴絲合縫。
司見塵，小天才，這一波給師父長臉了！
可惜他敬愛的師父并不覺得長臉，甚至覺得丢人：“平時作文都寫滿分吧？”
“沒有啦，不過我文科确實比理科好一點。”司見塵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澈而愚蠢。
封行誠懇道：“好好發展，文藝界少不了你一席之地。”
司見塵猶豫了一下沒點頭：“……我怎麽覺得你不是在誇我？”
他倆插科打诨，卻沒忘記正事，一人挑了一扇門，進去前司見塵覺得一陣風掠過來，安靜地潛伏進他袖口裏。
是支曉的風刃，靈息強大，旋轉的風甚至能看出淺淺的嫩綠，像一小柸流動的水。
司見塵輕輕觸了一下，風就卷上他手指繞了一圈，又安靜的躺回去。
據說曾經還有守域者能禦水，但當初和靈犀族一起滅絕了。
能禦火的他倒是聽說過一個，但沒見過人。
“防身用，萬一被困在哪裏我能循着它來找你。”支曉給小朋友吃了記定心丸，轉頭就要進門，被封行喊住了。
他把臉板的很難看：“我呢？”
“你要啊？”支曉詫異的問。
“憑什麽他有我沒有？”封行克制的龇了龇牙。
“……”支曉看着神獸露出的半邊尖尖的虎牙，覺得他很想咬人，為了不讓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把司見塵啃了，她只好妥協地息事寧人，雖然她覺得他并不需要自己保護，“行吧。”
一縷風鑽入封行袖口，他的臉色才好看了點，率先走進面前的門內。
進門的瞬間，他垂眸将那縷溫順的風攏起，小心翼翼地貼在了心口的位置。
支曉看着眼前一大片草坪，腳踩在上面軟軟的，有點奇怪。
她蹲下去戳了戳地面，手感也很奇怪，不是真的草，也不是真的泥地，沒有了另外兩個人跟着，她放心的展示對這個世界的好奇，順着草地邊緣觀察了半圈，不懂為什麽要弄一片假的草和地。
大概為了不弄髒鞋子吧。
她起身去找林執，履行自己對他的承諾。
這裏應該也是一個學校，但是更大，人也好像沒那麽多，支曉憑着直覺走了沒多久，就在一幢高高的建築物附近看到了林執，還有秋谷。
他們不再是少年模樣，并肩走在一起說笑，傍晚斜射的陽光有些刺眼，秋谷轉身微微踮起腳，用手遮住了照射在林執側臉上的陽光。
林執彎下腰托住秋谷後腦，湊上去親了她一下，秋谷漲紅了臉害羞的低下頭。
支曉：“！！！！！”
她猛地背過身回避，對現在這個世界的人有了新的認知。
旁邊好多人呢，他們怎麽這麽大膽？
支曉只覺得耳根發燙，等了許久才回頭，林執和秋谷拐了個彎，進了另一幢建築物，她心中疑惑，域主人表現出來讨厭秋谷，但看起來他們是很親近的人。
因愛生恨？
哥哥以前帶回來念給她聽的話本也有這樣的故事，通常是一方愛而不得，把另一個人殺了，或者關起來，聽得她恍然大悟，隔天就跑去問祭祀大人，她在山上不能出去，是不是因為大家太愛她了，所以才把她關起來。
然後支舟就被祭祀大人和令羽姐姐揍了一頓，鼻青臉腫地被大長老罰去雪域跪了整整三天。
兄妹感情差點夭折。
支曉跟進去，發現這裏好像是個免費施粥的地方，因為人們都端着盤子，排隊去領食物，也不用給錢。
林執和秋谷領完食物，找了張桌子坐下來吃飯，支曉耐心地等他們吃完，走過去敲了敲桌面：“林執。”
秋谷先擡起了頭，笑容恬淡：“有事嗎，同學？”
“抱歉。”支曉也對她笑了笑。
下一秒，面前的人被風刃穿喉而過，倒下去化成一團紅色蠕動的黏液。
林執瞳孔緊縮，食堂裏所有的人都扔掉了餐盤，身體扭曲成怪異的模樣，一窩蜂地沖向支曉，還沒接近她就被風刃切成無數塊，支曉看着林執，他俯身下去摟起那堆黏液，憤怒地看着支曉，更多的“人”受到他召喚，瘋了一樣揮舞着四肢沖向支曉。
“不對嗎？”支曉自言自語，“果然你想要的消失不是這樣。”
“不——”林執怒吼，狂嘯的黑霧撲向支曉。
支曉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又站在了操場邊。
這次她沒去研究假草坪浪費時間，直接去找林執。
還是剛才那個地方，但這次她還沒看到林執，就先看到了秋谷。
她一個人等在男生宿舍樓下，緊張地不時抿唇。
她和林執已經很久沒見了，考上大學後也沒聯系，她終于忍不住跑來他們學校找他。
她沒告訴他自己要來，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希望不會變成驚吓。
林執下來了，她躲到一邊，打算從背後去蒙他的眼睛。
支曉站在不遠處，在秋谷和林執接觸前幹脆利落地用風刃了結了她。
林執被風吹動發梢，回頭看了看，什麽都沒看到，轉身自顧自地走了。
原來如此。
不是讓秋谷消失就可以，而是要讓她從林執“眼前”消失，他想抹掉的事他們之間每一次交集。
念頭一轉，支曉出現在門外，她看着走馬燈若有所思，透過留在司見塵和封行身上的靈息一直看着他們門內的情況。
封行那邊情況和她差不多，但是兩個人的年紀和她這個時間段不同，看上去比她這邊大了好幾歲，林執被一個人帶着去看房子，遇到了秋谷，一起約着租了上下樓層。
封行和支曉一樣，在兩人在樓道裏遇見時亂來了一次，手法挺殘暴，惹怒了林執，差點被突然暴起用鋼筆攻擊他的房産中介打到，第二次就改了策略，在林執看到人之前把上樓的秋谷關進了消防通道，林執沒遇到秋谷，看完房下樓直接離開了。
司見塵就很乖，認真複制第一道門的情形，在林執準備去幫秋谷解決麻煩之前自己主動送上門去，等于占了林執的位置，把他從兩個人的交集裏擠出去了。
沒一會兒司見塵和封行就前後腳出現在門外。
然後三個人打個照面，繼續進門。
走馬燈只有六扇門，但是林執有無數想要抹去的與秋谷的交集，他們每次換門進去都是不同的場景，成功了就出來再進，失敗了循環再來一次，司見塵都要數不清是自己第幾次進門了，突然就有點理解域主人的憤怒。
不管他們在不同的時間節點和場景裏阻止了兩人的相遇，到了下一個場景裏，他們又有了新的交集，就像注定要相交的兩條線，哪怕被暫時改變方向，最後還是會交叉在一起。
秋谷總能找到林執。
這是什麽孽緣！太可怕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