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恩人
恩人
“你的東西，我怎麽會知道？”辛睿不明所以，胡亂猜測道：“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我只是想看一樣，就讓你急成這樣，慌慌張張跑過來搶。”
“……才不是！”
沈知年回頭瞪她一眼，不知為什麽，竟帶着一點怒意，“這玻璃瓶是……小時候一個朋友送的禮物。”
辛睿問：“很重要的朋友？”
沈知年點頭，“嗯。”
“那不好意思啊，我并不知道是這樣。”辛睿二話不說道了歉。
沈知年仍舊盯着她，半晌不說話，目光像帶了刺的鈎子，像是要從她這裏勾出些什麽。辛睿絲毫不避讓他的目光，盡管并不明白他這眼神究竟是什麽意思。
最後，他似乎是自己憋不住了，主動開口：“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說的這個朋友是……咳咳咳！”
話說到關鍵，沈知年再次劇烈咳嗽起來。
他捂住自己的口鼻，背過身去，艱難地說：“你還是離我遠點吧，別傳染給你……”
辛睿偏偏逆着他的意思走了過來，耐心地輕撫着他的後背。
過了許久，沈知年漸漸緩了過來，虛弱地坐在床邊。
辛睿嘆了口氣，說：“沈知年，快點好起來吧。學校沒有你，還真有點無聊。”
沈知年擡頭看着她，一雙漆黑的眼睛因咳嗽而微微濕潤，他嘴唇翕動，似是要說什麽，門外卻傳來砰的一聲響。
辛睿敏銳地看過去，“什麽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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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速打開房門，将佝偻着身子沒來得及跑走的沈見歲被抓了個現行。
辛睿喊住她：“去哪兒啊？”
沈見歲身子一僵，自知躲不過去，在心裏罵了一聲，轉過身的瞬間換上了笑臉，笑意盈盈地說：“那個，我……我是來問你們想不想喝橙汁啊？我聽說生病的人要多補充維生素，嗯嗯。”
她說着，又忍不住探頭朝卧室裏看，“沒打擾你們吧？”
辛睿直接走出了房門，順手将門關了個嚴實，她說：“不用麻煩了，我已經把飯送到，任務完成，該回去了。我表妹還在家等着我。”
沈見歲大驚：“你就這麽走了啊……要不再待一會兒呗？”
辛睿徑直往外走，她趕忙上辛睿，一起下樓，“我、我送你出去！”
卧室裏，沈知年倒在床上，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喃喃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孽，這輩子遇上這麽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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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漸濃，眨眼間就到了桂花盛開的季節。
辛睿走在清晨上學的路上，深吸一口氣，肺腑間皆是桂花的清香，清冽香甜，早起的疲倦感也被沖淡了幾分。
她習慣在上學的路上回顧一遍昨日的課程，再提前規劃好今天的任務。大腦飛速運轉時，忽地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辛睿下意識地俯下身躲開了那只手的觸碰，接着一個飛快的掃堂腿，用力踢向企圖偷襲她的人。
“疼疼疼！”耳邊的叫喊聲熟悉得很，“是我啊。”
回首看去，來人穿着寬大的校服，露出一截紅色的衛衣帽子，單肩背着黑色書包。蓬松的小卷毛在晨風裏微微晃動，幾片細小的桂花花瓣飄落在發間，如同鵝黃色的雨滴。
是沈知年。
他回來了。
他的氣色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抱着自己的膝蓋疼得龇牙咧嘴，擡起頭瞪着她，聲音洪亮地說：“你這是哪裏學的防身術？下手也太狠了。差點又被你一腳踢回醫院。”
辛睿訝然道：“是你……”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人，道：“看來你的病是全好了。”
說得冷淡，心裏卻是松了口氣。
她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沈知年立馬追了上來，“這麽久沒見了，反應就這麽平淡啊？”
“前幾天不是剛去過你家？有很久嗎？”
“那不一樣啊。我那天病沒好，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都沒發揮好。”
“發揮什麽？”
沈知年假裝咳嗽，迅速掩蓋了過去，“咳咳……那什麽，我病一好就跑過來找你了，你這麽冷淡，也太不夠意思了。”
辛睿扭頭瞪他一眼，目光掃過他光溜溜的脖子，蹙眉道：“病才好，都不知道多穿點？”
“我穿很多的。衛衣裏面還塞了一件秋衣、一件針織衫。”
沈知年邊說邊扒拉自己的衣領，明明是在數自己穿了幾層衣服，卻不經意地露出脖頸下好大一塊皮膚和突出的鎖骨。
辛睿盯着他的鎖骨，直勾勾地看，毫不掩飾。
“是我爸非逼着我穿的。你看……”沈知年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目光并沒有看着自己的臉，低頭看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
“你看哪兒呢！”沈知年雙手擋在自己胸前，弱小可憐而無助。
辛睿聳了聳肩，撇開了目光。
又走過一個路口，學校大門就在不遠處，沈知年突然停下了腳步，警惕地左顧右盼，環顧四周。
辛睿問：“你看什麽呢？”
“我在看劉陽。”沈知年說，“每次我和你在學校遇見，這家夥都會冒出來把我拖走。我可不想再撞見他了。”
辛睿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說起來……最近好像沒怎麽聽說我們倆要幹架的傳言了。是因為忙着在讨論其他事情，還是……”
“我去，他還真在！”人群中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沈知年驚呼一聲，連忙拉着辛睿調轉方向，“快快快，我們走那邊……”
“沈哥！早上好啊！”
怕什麽來什麽，劉陽的視力好得過分，隔着老遠看見他們，聲如洪鐘地打了個招呼，惹得周圍所有的同學也都看了過來。
沈知年的腳步霎時凍住。
劉陽小跑着過來，完全沒意識到他們的神情，樂呵呵地說：“沈哥，我老遠就看見你了，你這一身紅，老顯眼了！什麽牌子的衣服啊，我也去搞一件！”
辛睿預備默默走開，劉陽的目光卻還是看了過來，“诶？你也在啊……”
沈知年立刻擋在了辛睿的跟前，匆匆道：“我早就想跟你解釋了，其實我和她……”
“原來學妹你也走這條路上學啊。怪不得老撞見你倆走一起。”
劉陽推開擋道的沈知年，煞有介事地握住了辛睿的手，接見來賓似的使勁兒地搖了搖。
“既然遇上了，有些話我必須得說——太謝謝你了，學妹。沈哥的妹妹就是我們的妹妹，感謝你不計前嫌幫了咱妹妹一把。你這心胸、這氣魄，真是太讓學長我羞愧了。”
辛睿睜大了眼睛，“你喊我什麽？”
劉陽松開了她的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嘿嘿，我知道高二那幫小子都喊你一聲辛姐，但我怎麽說也是你學長，喊你一聲學妹，也沒什麽問題吧？”
辛睿猶豫道：“沒問題是沒問題，但是……”
“學妹同意了就好！”劉陽拍着自己的胸脯，激動地說，“之前多有冒犯，對不住哈。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不對，一條船上的人，也不對……随便什麽吧，反正你記住哈，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兒，來找學長我，學長一定幫你！你是沈哥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
辛睿更聽不懂了，“恩……人？”
她和沈知年困惑地對視一眼。
“我知道現在這麽說挺突然的，但這不都怪沈哥嗎？我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他竟然還有個妹妹，而且就在你們班上。”
劉陽說着，用帶着一絲幽怨的眼神看向了沈知年。
“學長我說句心裏話，我雖然是個男的，但也挺佩服學妹你的。你說咱妹妹那個身體，說暈就暈，擱我肯定也吓得不輕，要不是你及時把她送去了醫院，指不定就……”
“喂喂喂，注意你的措辭。”沈知年終于抓住了個聽得懂的話，立馬要求他住嘴。
劉陽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呸呸呸，不說那些不吉利的。”
沈知年拉開劉陽，擋在他和辛睿的中間，雙手抱胸，皺眉斥道：“你叭叭叭一張嘴說得我頭都暈了。怎麽就一口一個‘學妹’，一口一個‘咱妹妹’了？”
“我說沈哥，你就別瞞着了，現在全校都知道你和高二出了名的病西施是兄妹，貼吧上都說瘋了！”
“說什麽了？”
“就說你從國際高中跑到縣中念書，其實都是為了這個妹妹。”
“這确實是原因之一，那……”沈知年又問，“恩人是什麽意思？”
“恩人就是咱學妹啊！你說你之前對學妹多粗魯啊，還好咱學妹心胸寬廣，不光不跟你計較，處處幫着咱妹妹，把她送去醫院撿回了一條命。”劉陽說着，在沈知年肩上錘了一拳，“沈哥，不是我說你，你可真得好好謝謝人家！好歹是個富二代，別一天天扣扣搜搜的。”
辛睿其實沒有完全聽明白他在說什麽，但是隐約知道這對自己是個好事，她占了個大便宜，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立馬點頭附和：
“他說得對，你得好好謝謝我，我可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呢。”
沈知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辛睿禮貌微笑，笑容裏明晃晃的，全是壞心眼。
沈知年被她氣笑了，搖了搖頭，只能妥協，“行，你說吧，想我怎麽謝你？”
他其實早就想找個機會好好感謝辛睿了，只是突然一場大病将他吹倒，還沒來得及去仔細思考如何感謝。
畢竟，送貴重的東西容易引起誤會，可不花錢又能讨好到她的東西，卻更是難如登天。
若是能趁這個機會聽到她親口說出自己想要什麽，那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嗯……”辛睿思索了一會兒，說，“我想要一個承諾。”
沈知年愣了愣，“什麽承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