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這一個月以來, 孟如畫避免了去陳瑛的家中在做客。
對于工作上的事盡量全先在集團講清楚,私底下杜絕了一切來往。
對于景時鳴做出的荒唐行為,陳瑛在之前聽景苒詳細講述了一遍。
氣得她當即狠狠訓了景時鳴一遍, 公正的認為錯在男方那。
因此, 沒有影響到跟孟如畫之間良好合作關系。
除此之外, 還有個稀奇的事,近期以來在設計服裝上面, 陳瑛性格包括行為大變, 絕大多數在細聽了孟如畫的建議和想法後,二話不說同意了。
這令孟如畫頗為意外, 難道是為了景時鳴, 特意補償她
那也大可不必如此,工作和私人感情,孟如畫分得很清楚,不希望摻和在一起。
又苦惱不知怎麽開口,主動去化解。
這天中午,孟如畫再一次跟着到了食堂, 排隊打完飯, 她和陳瑛相對而坐。
“這幾天怎麽想來食堂吃了?”陳瑛早就想問了。
還不是為了躲商遇,孟如畫端起水杯喝了口,不想多說:
“我之前沒來過, 突然發現食堂挺好吃的。”
陳瑛:“這倒是, 你們麥夢啊,在夥食上面是很好, 光是一個月, 我都吃胖了十斤了。”
孟如畫笑了下,又聊了會兒專業上的, 才主動提起來:“陳姐,你最近為什麽在設計上面,一直同意我的想法啦,難道是我長進了?”
Advertisement
“你本來就厲害啊,主要是,這兩個月我一直在反思,我是太強勢了。”陳瑛:
“以前我手底下的那些設計師,幾乎提的想法都會被我否決,後面沒有一個人敢再多說,我最近回想起來,她們的那些想法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而激起反思的原因……陳瑛神色浮現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她擠出笑,無法坦率說出口,低頭沉默去挑菜。
或許是年齡增長,靈感消耗殆盡了,她竟有一種江郎才盡的體會。
許許多多的設計想法,陳瑛沒一個滿意的,反複否定起自己。
力不從心。
可讓她更唏噓和感嘆的是,每次孟如畫簡單的一句話,或者随手去畫上幾筆,一件普通的服裝設計稿就會增添上非一般的色彩。
高級又獨特。
更難以讓人接受的是,這是天賦,無數努力都比不上,望塵莫及的存在。
“哎,還是年輕好啊。”陳瑛笑:“我也想聽聽你們這一代新銳設計師的想法,跟我們碰撞出來,說不定能擦出新奇的火花,你覺得呢”
“嗯~”孟如畫點點頭,咬着筷子嘴角彎起:“我贊同。”
…
午休的空閑時間,孟如畫坐在轉椅上,毫無一點瞌睡,她細長的長腿交疊,無聊摸着手機聊天,待推出群聊後,目光定在置頂上:
商遇的頭像是一個看着海風的男背影,偏暗。
兩人的對話在三天前靜止了。
那天晚上的畫面如電影般一幀幀浮現,孟如畫睫毛輕顫,心口宛如空了一塊。
當時,毫無理由的被制止動作,莫名其妙不做了,極靜的空間放大了緊張感。
孟如畫凝看他,放下細白的胳膊,追問:“為什麽”
須臾,商遇撿起了外套,而後站直垂眼睨她,一句話将她堵死:
“我們是什麽關系”
孟如畫怔住,僅幾秒做出了選擇,她迎上目光,沒有底氣的綻放出笑:“你沒有說過,總之不能是情侶吧,難道你是認真的”
是不能。
她特意加重了語氣。
如果是真心反倒成了笑話,女人壓根沒想過以後。
如他所想,她承擔不起公開在一起的後果,也沒有動多少感情。
那一晚,無疑不是走向了荒誕的軌跡,至于負不負責。
若是她不提,商遇不喜歡強迫,這種事不是真心的話,也沒多少意思,自然會一直依她。
若是她提及,他當然也不是那種睡完就走的爛人,其實商遇沒多在意這種無所謂的事,無非是要個确定的答複。
但女人說得太過于……随意,就好像,從來沒有在乎過。
這份愛,她承擔不起。
在胸腔愈發快的心跳下,孟如畫姣好的臉上幾乎要維持不住完美的表情時,商遇重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輕,修長的指腹一點點摩擦她潤澤的唇瓣,涼了語氣:
“那做我情人,你想清楚了告訴我。”
她一直不都是這樣以為的待孟如畫慢一拍品出意思,這是一旦确定下來,就不會再有別的更多可能了。
情侶。
情人。
一字之差,天差地別的存在。
誰又能輕易允許兩者之間的身份轉變,孟如畫渾身僵硬停在原地,待她屏住呼吸回頭望去。
商遇已然闊步離開,拎着外套,踏進了卧室當中。
許久,孟如畫臉頰上激出熱意,火辣辣的,口幹得厲害,她魂不守舍的往另一邊走開,停到了落地窗前,而後她抱臂,任其夜幕多美,也沒有欣賞的興趣。
為什麽難以抉擇了。
……
“啧。”孟如畫不想再多去想這些糟心事,她關了手機。
自從曾希走後,設計部很快給她招來了新助理,一個還沒拿到大學畢業證,跑來實習的女生。
名字叫姚茉莉,長相跟性格一樣,呆呆的,人不算聰明,好在認真好學,安排的工作也都能細致完成。
唯一一個缺點,就是不分時間随時過來問各種專業上的問題。
“咚咚”兩聲,孟如畫轉頭看去,太陽穴隐隐作痛。
“孟小姐,我又有幾處不太懂,想來問問你。”姚茉莉手裏拿着筆和本子,一雙大眼睛小心翼翼問:“你方便嗎。”
孟如畫心累,她還想補覺呢,也不好打擊小女生的信心,點頭道:“好,你來吧。”
“謝謝孟小姐。”姚茉莉鞠躬,快步走過來,而後拉開椅子坐下,問:“我想問問這幾款面料是否跟季節不同有關呢”
“是。”孟如畫撐上下巴,回:“比如春夏季,大多用的是絲綢,雪紡,米其……”
“秋冬呢”姚茉莉:“我總結了一下,有羊毛,羊絨,燈芯絨,皮革……對嗎。”
孟如畫點頭:“嗯,四季通用的有丹寧,亞麻,純棉等。”
“哦哦,我都記一下,原來真跟我學的一樣啊。”
“……”孟如畫笑了聲:“你不相信學校教你的”
“其實……我上課都沒好好聽。”姚茉莉:“筆記還都是我随便抄朋友的,怕抄錯了。”
“…”
問了一大堆結束後,姚茉莉收獲滿滿,崇拜道:“別人都說你厲害,我本來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懂好多。”
這誇獎聽起來不那麽讓人開心,孟如畫發現了這女生另一個缺點,情商不太高,算是實在吧沒什麽別的壞心眼。
倒也好,孟如畫笑着耐着性子,問:“還有別的要問的嗎。”
“沒了。”
“行,我麻煩你一件事可以嗎。”
姚茉莉認真:“孟小姐您請說。”
孟如畫扶額,捏着眉心無奈說:“以後再問不* 懂的問題,能不在休息的時間嗎。”
“啊,我是打擾您午休了嗎,對不起孟小姐。”姚茉莉站直,誠惶誠恐道:“我不是剛來嗎,有很多不确定的事,就想盡量問清楚些,怕以後弄錯。”
“沒事,好學是對的。”
她困得打哈欠。
“孟如畫。“劉若敲了門,說:“溫小姐找你,過來一下。”
“好,等一會兒。”孟如畫對女生說:“你去忙吧。”
姚茉莉點點頭,嗯了一聲,收拾完本子迅速轉身離開了。
孟如畫嘆了口氣,每天一大堆事,她下午得去頂樓一趟,因為再過不久是沈繡春和她的生日。
說來更有緣分了,兩人的生日在同一天,六月八號。
諾大的會客室內,晴朗的光線投射進來,透着沁人心脾的清爽空氣。
“孟小姐,我這次來是為了感謝你上次幫我。”溫遠黛端坐着,拿着一份精致的小禮袋:“如果以後你有我能幫上的忙,盡管來找我,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哇,給我的嗎。”孟如畫雙手接過,控制住想立刻拆開的喜悅,說:“你也不用特意過來一趟。”
“上次連累你,我總過意不去。”溫遠黛:“我能再見到商遇,也是多虧了你。”
孟如畫低頭,猜想着會給她送什麽,她希望是許多不同的簽名照。
“我想過了,目前呢,我還是更想專注事業。”溫遠黛:“對了,馬上我公司要給我炒一個cp,你別太當真了,你說是我粉絲,我怕你會不高興。”
孟如畫心碎,又意外問:“你是特意過來跟我說這個的嗎。”
溫遠黛點頭。
“我……想交你這個朋友。”
“好,好呀。”女神果然看見了她,孟如畫掏出手機,語氣都溫柔了許多:“那我們合一張照吧。”
等溫遠黛被助理接走,孟如畫臉上克制不住漾起笑,剛回辦公室,就不受好奇的小心拆開禮物袋,會是什麽呢
一個小盒子,她打開,是一款粉色的拍立得,還有一張小紙條。
寫着:孟小姐,你這麽美,很适合拍下來。
天哪,她女神真好,果然比任何人都懂她。
孟如畫唇角彎彎,低頭擺弄了半天,然後舉起來咔嚓拍了一下。
極快拿到了相片,她簡單欣賞了一下,拿出手機拍照給溫遠黛發了過去,配字:
[謝謝女神~麽麽麽麽]
孟如畫伸了個懶腰,剛神清氣爽地坐下,随後小腹隐隐作疼,持續一天了。
沒多久,她垂頭喪氣的回來坐下,好心情蕩然無存,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樣,來姨媽了。
不同以往的是,這次異常疼,導致一整個下午,孟如畫都沒有心思去工作,趴在桌上迷迷糊糊昏睡着,額頭沁滿了細密的汗。
姚茉莉一共進來了兩次,見她狀态越來越不好,湊近詢問:“孟小姐,你是痛經了嗎。”
“嗯。。”
姚茉莉捂嘴,大驚:“我去給你拿止疼藥吧。”
不過一會兒,姚茉莉快步端來了一杯溫水和一版止疼藥:“孟小姐?”
窗戶沒關,一陣溫和的風吹進來,激起渾身顫冷,孟如畫疼得嘶了聲,勉強撐着無力的身子坐起:“謝謝。”
“這有什麽,舉手之勞啊,而且我們女生來這個,多半都是會疼的。”姚茉莉:“這款止疼藥效果可好了。”
為了讓身體舒服些,孟如畫把一整杯熱水喝完了,姚茉莉離開前看見窗戶,上前貼心關了才離開。
原以為會緩和許多,誰知道越來越嚴重了,孟如畫疼得悶哼了好幾聲,趴在桌上強迫入睡,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被訂的鬧鐘刺耳響徹諾大的空間。
白細的手顫抖的滑動關閉,孟如畫又閉着眼睛休息了會兒,鼻尖額頭全覆蓋了一層汗,後背黏糊糊的難受得不行。
好在藥效開始了,僅時不時隐隐作痛,于是臨近下班的點,孟如畫撐着酸痛疲憊的身子,來到了商遇這。
彼時,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單手抄兜跟人通着電話,講得流利的英文。
恰好談論完,聽見細微的動靜,商遇挂斷後,側身目光檢查過去。
女人漂亮的臉上毫無血色,白色連衣裙腰間一根黑色腰帶,更襯得盈盈一握,多了種柔弱的美。
算算日子大概猜到了,商遇收了眼皮,而後長腿闊步經過,并未給予應有的關心。
一陣好聞的松木香帶過,孟如畫停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指尖蜷縮了一下,好強的鎮定問:“商遇哥,今晚要回家一趟嗎,商量一下這周五我跟沈母的生日在哪辦”
尾音剛落,小腹一陣刺疼,孟如畫微微彎腰,捂上小腹坐在沙發邊緣,秀眉微蹙着。
商遇于座椅上,往後一靠,掃向女人纖薄逞強的身姿:
“不用,我都安排了。”
“哦……那就好。”孟如畫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她揚起高昂的下巴,眸光凝望着他:“我能在這等你一起回去嗎,我走不動了。”
“嗯。”
應完,商遇沒再看她,翻起桌上堆起的文件,粗略看完過後,勾起鋼筆,慢條斯理地簽字。
一點也不着急。
牆壁上的秒針一點一滴轉動着,孟如畫抿着唇,雖然沒奢望商遇會關心她,察覺到可能還在生她的氣。
但真到了這步,鼻尖抑制不住的泛酸,孟如畫沒再抱有幻想,她微彎着腰,始終捂着小腹。
哪怕是逐漸疼得肩膀瑟瑟發抖,也沒有再想像以往去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