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降暴雨

天降暴雨。

兩人一到家，驚奇地發現，客房卧室的窗戶居然是直直敞開的，大雨無情地淹蓋房間內的所有東西，整間屋子都是水。

小封秘書的衣櫃，連帶着裏面幾十件不同款式的衣服自然被淹，他得以穿上蘇程準備好的寬松居家服，坐在主卧的大床上美滋滋地裹着蘇程的被子。

蘇程則是對林北奪命連環call，發現對方電話關機之後，又通過□□微信手機短信等聯絡方式瘋狂對他發消息，具體內容為：你是不是玩忽職守！你看看咱們市這個雨下的！我們內陸國馬上要變成島嶼了！你要一手促成山洪暴發嗎！明天還怎麽上班！

但林北好似突然人間蒸發，一切的消息宛若石沉大海。蘇程發着發着氣也消了，最後道了句“到家之後說一聲”，就把手機一扔，抱着胳膊坐在沙發上，突然有一種做了家長之後、自己家孩子半夜騎摩托出門飙車，擔心會不安全的感覺。

半個小時之後，雨停了。只是小封那麽多件衣服都暫時不能穿了，只能明天送去幹洗，起碼也要等上兩三天才行。小封委婉表示，他可以穿蘇程的衣服去上班，并拿出幾件試了一試，除了上身略有些緊繃之外，沒什麽大問題。

事已至此，蘇程沒什麽可掙紮的，只是當他看到小封坐在自己床邊，穿着自己的衣服時，總有一種過度暧昧的感覺。

夜裏十二點，他準時睜開眼，輕輕從被窩裏挪出來，替熟睡的小封掖好被角，披着外套出門而去。

步入秋季之後，夜裏已經有些冷了，剛走出小區大門，他打了個寒顫，突然有些後悔沒穿上陳袖前天送的那條秋褲。

公司已經成立一年多了，這些日子裏他與神仙們朝夕相處，已漸漸熟絡起來，尤其是幾位主神，也就是他前夫哥的師弟師妹，和他打得格外火熱。

明面上說是師弟師妹，聽了他們之間的故事之後，又覺得他們實際上跟親生的兄弟姐妹沒什麽區別，只不過來歷與血緣并不相同罷了。

或許是看在他是師兄丈夫的面子上，這幾個主神對他十分友善，人家主動示好，蘇程怎會不知感恩。除了經常帶他們下班後聚餐之外，逢年過節還會準備精致的小禮物，平日見了面還會插科打诨聊上幾句，恍若親人一般。

這幾個親人在初秋之時便準備好了送給他的禮物，有的送保溫杯，有的送圍巾，有的送針織手套，陳袖則給他和小封都買了幾套秋衣，只是那個顏色搭配，怎麽看怎麽像情侶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小封的禮物最特別，他送了蘇程一套長達兩小時的腰背按摩，據說是專程找中醫大師取的經，對緩解久坐後的疲勞很是有用。

只是那按摩的時候，小封的手掌與指尖實在太過滾燙，幾乎要在他身上點起烈火來，分明隔着一層睡衣，那溫度卻還是深切傳達過來，燒得他很難穩住心神。

最關鍵的是，他的腰部其實非常敏感，蘇程沒告訴過任何人，自然也不好意思開口打擾小封這一心為老板大人健康的一腔熱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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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小封有力的手指輕輕略過背部，往其腰上重重一揉時，蘇程就能明确感受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在往下方快速彙聚，有什麽許久沒有悸動的地方，正在漸漸蘇醒，乃至于異常活躍。

他覺得渾身都在燃燒，趴在床上口幹舌燥，卻還不能表現出什麽來，那股酥麻中又夾帶着舒爽的按摩手法實在有些犯規，對他這個不是單身勝似單身的年輕男人而言，真是無法招架。

偏偏小封對待什麽事情都非常認真，時不時還會體貼地問他個力度可以嗎，穴位會不會有些不準确，他是新手請老板一定要多包涵，他會用心學的。蘇程能說什麽呢？除了點頭之外，不敢吐露半個字。

在徹底火山大爆發的前一刻，這場按摩被火速叫停，蘇程躲進浴室沖了半個小時的涼水澡，出來之後臉還是紅的。

小封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見他這麽久才出來，迫有些擔心，眼中閃爍着單純與無辜：“怎麽了主人，是不是我按摩的技術不好？”

你就是按摩的太好才讓我這麽混亂！蘇程默默咽下這句吐槽，迎着小封那清純的目光，又無法苛責。小封這麽一個善良的守護神，怎麽會有歪心思呢，一定是他自己心思不正罷了。

總而言之，主神們以及小封，如今都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存在。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已被這一塊塊拼圖填補上殘缺不全的空缺，他過去二十多年中十分盼望的東西終于有了着落，這就是家庭圓滿的感覺？真是幸福啊。

不過，主神們的關系也不似表面上那麽簡單。風遣鶴是大哥，在主神中最具威嚴，無人敢招惹，帝溪是最小的，再加上性格有些幼稚單純，理所應當排在最後。中間那四個人的男女關系真是一團亂麻，性格各不相同，性取向也難以統一，即便冷靜沉着如趙峥雪，也容易被其他三個人帶跑偏。

這六個兄弟姐妹，即便沒有血緣關系，卻依舊親密十足，全部得益于光明神前輩當初的悉心教導。

有時候情況特殊，親兄弟說不定還不如結拜的義兄弟，這個道理，蘇程覺得光明神前輩一定深有體會。

光明神前輩的親哥哥，也就是那位神秘的時間之神，蘇程從來沒見過，但光輝事跡知道不少。

除了先前那些欺負小孩兒、偏心小侄女的事情外，蘇程近日剛從趙峥雪口中聽說，時間之神還狠狠坑過光明神前輩一回。

距今久遠到不知究竟多少年的曾經，光明神與時間之神還是一對很要好的兄弟，日日成雙入對，是全天庭乃至于全三界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兩位神明皆相貌堂堂、風度翩翩，舉止之間盡顯高貴風範，他們并肩走過的地方，一定會留下傳說故事，那也是光明神有生以來最悠閑自在的一段日子。

即便時間之神在外頭捅婁子經常推給光明神，收購大量天材地寶以及喝花酒的賬全部算在弟弟頭上，光明神還是十分尊敬這位哥哥，畢竟他在天庭中非常重要，是抗擊邪惡力量時最不可忽視的關鍵戰力。

後來，當時的老天帝決定在兄弟兩個中挑選繼承人，這可不算什麽好事，當時的天庭腹背受敵，并無如今這般清淨和平，外頭有許多仗要打，內部還要處理新舊臣子的鬥争，天天吵鬧不得安寧，光明神前輩就在一天夜裏，帶着他酒窖中最好的那壇酒來到哥哥寝殿中。

兩盞酒下肚，光明神開門見山，表示自己不會和哥哥搶位置，哥哥是他眼中天帝的最佳人選，但如果哥哥需要幫助，他永遠會在，無論是沖鋒陷陣還是舌戰群儒，他都義不容辭死而後已。

時間之神捏着酒盞笑吟吟地看着他，末了一把攬過弟弟的肩，甚是親昵地表示，自己也不會把弟弟當做敵人來看待，你我成神都不容易，也一同相伴萬年歲月，這樣講就生分了。

他一邊給光明神倒酒，一邊慢悠悠地說：但我覺得呢，不如我們共治天庭，你主外，我主內，或者換過來，怎麽都好。我們兩個呢，是世上最親最好的兄弟，以前是，以後也是，永遠不會改變。

因其神職的特殊性，時間之神的口中甚少吐出“永遠”兩個字，因為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明白，這兩個看似輕飄飄的字中，究竟包含了多麽沉重的事情。

此話一出，光明神的眼眶就濕潤了，抱着哥哥不撒手，兄弟兩人在月色之下載歌載舞，不知不覺就喝高了。

直到一個月後的某天下午，光明神才蘇醒過來，當年還是他座下實習小掌案的趙峥雪慌張地捧着一張字條送上來時，他才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

字條內容：傻弟弟，我逗你玩兒呢！哈哈哈哈！

後來的事情，整個三界都知道了：時間之神憑空消失，此後再也不見蹤跡，天庭未來的重擔落在了光明神一人肩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每當時間之神生辰的時候，他就會獨自一人跑去時間之神神殿，對着裏面空無一人的大殿怒罵，有時候只罵一個時辰，有時候會罵三個時辰，還有的時候會拉着徒弟們一起罵，視當年天庭事務繁重程度而定。

能把傳說中君子端方、溫良如玉的光明神前輩氣成這個樣子，蘇程認為，這個時間之神，一定是個王八蛋。

他捂緊外套，頂着冷風，拐進街角的一家清吧。

這家小酒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在小區附近，蘇程也是最近才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小區附近人流量特少，裝修又實在太過低調，老板好似不醉心于做大做強，純粹是開着玩，揮霍時間。

陳舊木門吱呀一聲，蘇程踏入酒館內，撲面而來一股讓人沉醉的甜香，再仔細聞又不那麽沖，沒什麽香精味兒，格外心曠神怡。

小酒館今夜沒什麽客人，只有酒保獨自背對着大門，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蘇程試探性地問：“你好，這裏打烊了嗎？”

“還沒呢，剛送走一批客人，您要喝點什麽嗎？”

酒保的聲音介于青年音與少年音之間，聽着特顯年輕，貌似比蘇程還要小幾歲。

酒保邁着輕快的步伐優雅轉過身，将酒單遞給客人。

蘇程這時才注意到，小酒保頭發大部分都是銀白色的，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酷炫，給他染發的那個造型師技術一定不錯，居然不顯得幹枯毛躁，像是天生的一般。

蘇程接過酒單，他很少去酒吧，以前窮的時候，想要借酒澆愁，只能去超市買二鍋頭，這上面洋氣十足的名字他一個都不了解，只能照着眼緣随便點。

“來杯金湯力吧。”

“這款度數有些高哦，乍一喝确實沒什麽酒味，酒量淺的人很容易醉。如果客人您是一個人來的，我不太推薦這款。”

小酒保低着頭，慢悠悠擦拭着玻璃杯。

有道理，我是背着小封出來喝酒的，萬一喝醉了誰接我回去。蘇程盯着酒單，他也不知道哪幾款是度數高的酒，只能求助：“你推薦一個？”

“莫吉托如何？”

蘇程只在歌詞裏聽過：“那就這個吧。”

“好嘞！”

小酒保把杯子往櫃臺上一放，剛要去收銀臺開單子，一擡眼，瞧見來客的面容，四目相對之時，他眼中一亮：“哎呦，原來是你啊。”

他朝蘇程投去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那張臉，蘇程覺得熟悉無比，卻又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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