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救場

救場。

以蘇程的修為,他其實聽得到傳音,但他不會發,又怕搞砸,只能繼續演戲:“為什麽這樣看着我?親愛的,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因為忙工作而不回你的消息了,請原諒我吧。”

啊?

衆所周知,從來只有陳袖陳某人在上班時間不回老板消息而被全三界通緝。蘇程為了工作效率,就連上廁所時也随時盯着手機,生怕耽誤生意,從未遺漏過誰人的消息。

陳袖咽了咽口水,餘光瞥見桌子對面女人的表情之後,立刻心領神會,加入這場露天舞臺劇。

她瞪了蘇程一眼,重重地甩開他的手臂:“你就這麽點兒誠意嗎?”

蘇程對上陳袖視線之後,差點沒笑場,但他自認還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立馬跟上腳步:“那親愛的你說,怎麽樣才能原諒我?”

陳袖稍加思索,其實壓根沒有思考:“怎麽着,也得三個月帶薪假吧。”

蘇程一口老血噎在胸口,死丫頭,你是真敢說啊,我好心來幫你,你就用這個報答我!

桌對面的女人見狀,忍不住插嘴問:“袖袖......他是誰啊?”

“我前男友。”

蘇程聞言,長嘆一口氣,神情哀怨:“親愛的,我們不是已經訂婚了嗎。”

陳袖把頭扭向一旁,長發甩過他的手背,帶來紮人的癢:“我要重新考慮和你的關系。”

蘇程幹脆拉開一旁的椅子,直截了當地坐在陳袖身旁,溫聲細語地道:“我......我真的錯了,不就帶薪假嗎?我放,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為了哄你開心,我還特地去蘇富比為你拍下了這只帝王綠镯子,等咱倆以後領證了,我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你不要以為用錢可以擺平所有事!”

陳袖白了他一眼,一甩袖子,起身将要走,蘇程趕忙把人按回座位上,視線相撞,火藥味十足,眼看着就要當場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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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對面的女人見此,面色尴尬不已,牽着小男孩的手趕緊走了。

蘇程保持着那個僵硬的姿勢,伸長脖子,等女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他長舒一口氣,徹底癱倒在椅子上,順手接過店員遞來的冰水,噸噸噸一口喝光:“今天跟你演完這一場,我功德肯定掉好幾個零。”

“嘿嘿,謝謝你啦大帥哥。”

陳袖将他先前遞來的小木盒子打開,一掀蓋子,內裏那只镯子的絕佳成色吓了她一跳。她本以為,這是蘇老板從路邊兩元店裏随便買來糊弄人的道具,就像他老人家專車裏的亞克力車擺件和塑料手機支架一樣,沒想到,這回居然是真貨:“親愛的,你帶着林北去搶銀行啦。”

她将镯子拿出來,對着燈仔細瞧了半晌,真是賞心悅目,輕輕套在手腕上,襯得她皮膚更加白嫩,還怪合适的,就好像當初工匠師傅打磨它的時候,是專程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她其實更喜歡珍珠和鑽石,因為成仙之前的真身是鳥類,便喜歡那些亮閃閃的東西,唯獨對翡翠這樣的玉石沒什麽想法。現在這樣一比較,其實每種寶石都有它的美感,沒有什麽是不美的。

蘇程解釋:“不是我的,是楊廣陵的。”

陳袖手一抖,镯子不小心往實木桌上重重一磕。

蘇程吓得挺直腰板,倒抽一口涼氣:“你幹嘛!這玩意兒據說能把我買了。”

“......這是楊廣陵的?”

陳袖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對此不可置信:“親愛的,他為什麽舍得把這镯子給你?”

“我只是個被他委托的快遞員。”蘇程抽出一張紙巾擦額角被吓出的汗,記得剛才楊廣陵把镯子交給他的時候,順口說出的那個天文數字,他直到現在還沒消化得了:“他昨晚夜觀天象,覺得今天你大概率要重逢舊愛,讓我拿這個過來,給你撐場子。”

陳袖目光瞥向镯子:“他有這麽好心?”

蘇程點頭。

他默默地想,你不知道的多了,其實現在,人就在樓下停車場裏坐着。

一向心寬似海,心如老壽龜、走路速度也如老壽龜那樣不緊不慢的山神,一聽說小公主有事兒,立馬借了趙峥雪同志的GL8打算上路。

難為他風馳電掣之際還想得起來要找個幫手,其實是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萬一他跟小公主的前妻姐當場打起來,小公主會幫他,還是不幫他。

他一直悲觀,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不幫。他是不會打女人的,也不喜歡打架。找幫手嘛,一定要找一個愛管閑事的,會打架的,但是又不能太強,把人打死了也不好。

小封肯定懶得管,帝溪還是個崽,林北精力過剩如同暴力狂,趙峥雪過去往那兒一站,即使一個字都不說,楊廣陵就算打扮得跟聖鬥士一樣再當場切腹自盡血濺八尺,她應該也不會注意到。

一堆人裏,只剩下戰鬥力約等于兩只鵝,又比較熱心腸的蘇老板了。

楊廣陵人生頭一次行動力旺盛,說幹就幹,鑽進員工宿舍搶走蘇程之後,飛速殺來杭州。

臨了還特地做了一造型,整個人穿得跟言情小說裏的霸道總裁一樣,光是剛才商場裏找人那十分鐘不到,就引得美女帥哥頻頻回頭,甚至還有人主動來問他要電話。

用蘇程的話說,就是乍一看,完全不知道他其實壽與天齊、比肩日月,還以為人是大學剛畢業沒兩年,出來繼承家裏公司的大少爺。

楊大少爺斯斯文文的,眉目秀氣,渾身上下飽含信心與決心,像是個要上戰場沖鋒的戰士,蘇程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印象裏,楊廣陵什麽都不想要,什麽都不想管,對萬年之前大婚未成之事也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作為一個在神陵前掃墓掃了整整一個上古時期的人,他真正地做到了像一座山那樣沉穩。

這麽一位信心滿滿,打扮齊整的大少爺,在餐館窗戶邊兒瞥見裏面端坐着的陳袖之後,忽然間就沒有了踏進去的勇氣。

遠道而來的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只是往裏面又瞧了一眼。

這一眼,好似一百年那樣漫長,無數想說的話想做的事,都包含在這一眼的片刻之中。很可惜的是,陳袖如同過去成千上萬年那樣,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目光。

最後,精心打扮、盛裝出席的楊廣陵;跨越足足一千公裏,在路上想了八十多種作戰計劃,要幫她狠狠打敗前任的楊廣陵;在閉關沉睡和掃墓苦修中度過大部分人生,上萬年以來第一次鼓起勇氣追求真愛的楊廣陵,将裝镯子的金絲楠木盒與一大捧粉紅雪山玫瑰花盡數交給蘇程,然後拍拍他的肩,低聲說了句謝謝哥,轉身走了。

蘇程望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是那麽懦弱,又那麽落寞。遺憾的是,真愛屬于勇敢的人。

與此同時,他還很想吐槽:你大老遠兒跑過來,就是為了給我當司機?我宣布,事務所頭號大慫包的位置,非你莫屬,我甘拜下風。

“我親愛的大伯說過,楊廣陵有一只镯子,是遠古神族一位長者在他成仙時賜予的,他護得跟心肝兒肉一樣,誰都沒見過。”陳袖頓了頓,盯着镯子的目光有些凝重:“不會就是它吧。”

蘇程托着腮幫子:“你不如去問問他。”

陳袖立刻摸出手機,指尖輕點幾下,快速翻到楊廣陵的電話,她垂眼盯着那串號碼,睫毛的陰影遮擋住她眸底的光,電話卻遲遲沒有撥出去。

數秒的沉默之後,她突然轉過頭來:“對了親愛的,你不是要死嗎?怎麽沒死呢?”

蘇程攤開手:“你上次還發朋友圈說要去無繩蹦極呢,也沒見你321跳啊。”

陳袖邪惡地一笑,盯着他看了半晌,終于注意到蘇程哪裏不對了:“慢着。親愛的,昨晚把你公主抱回家的小封呢?他平時像個背後靈一樣恨不得被捆在你身上,這會兒,為什麽不在你旁邊?”

蘇程迅速收斂起所有的嬉笑神情,把桌上攤着的花束往懷裏一抱,站起來扭頭就走:“我要回家泡玫瑰浴,先走一步。”

又被陳袖死死扯着袖口拽回來。

蘇程不敢直視她,怕心情什麽的被她一眼探查出結果,只能低下頭去,捂着臉,一絲面皮都不敢袒露出來:“.......沒什麽,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陳袖八卦屬性大爆發,表忠心的時刻到了:“親愛的,他連死都不會離開你,你就用這種話搪塞我?我和其他人可不一樣,我絕對堅定地站在你這邊,是你的專屬娘家人哎!”

娘家人,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可惜蘇程孤身一人,此時此刻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講,只得将他在斷片之餘僅記的零星記憶皆數講了出去。

陳袖聽完,蹭一下跳起來,蘇程相信如果沒有天花板擋着,她能一下子蹦到月亮上。

“你強吻他!”

“你小點聲兒!”

蘇程整個上半身徹底紅透,如同剛蒸熟的大個兒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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