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第27章

第 27 章

“嗷嗚嗚嗚……”

墨明燭滿腦袋是梅雪時敲出來的包,躲在梅雪時懷裏嗷嗚了好久, “師尊一定是不疼我了,我頭痛,師尊給弟子揉揉…”

“丢臉。閉嘴。”

梅雪時木着臉用靈力消了他頭上的痛包,墨明燭才消停下來,讨好似的蹭了蹭梅雪時的肩膀, “徒弟就知道師尊嘴硬心軟,不會放任徒弟頭痛…”

梅雪時冷着臉拖屍體一樣把墨明燭從河邊拖走了。

身為一條龍,墨明燭不懂得為什麽師尊對情欲一事諱莫如深,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可羞恥的。

除了那次看春。宮圖,想到了師尊,他覺得羞愧。

但他喜歡師尊,有時午夜夢回會燥熱而醒,每一次都沒告訴過師尊,他以為是自己有問題。

但是看過書了才懂,食色性也,對喜歡的人抒發欲望是生命的本能,也是很私人的情緒,并不丢臉。

而且雙修也沒壞處啊

墨明燭神魂游離地跟着梅雪時走,直到頭差點撞到師尊,連忙停住了腳。

他們到了內城門口,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梅雪時道: “此處是南歸門的勢力範圍,附屬有四座大仙宮,城中鎮壓着一口合葬棺八百年,是雁城唯一的風水交彙處,也是修仙界中人進出中州的要塞。”

墨明燭回過神, “合葬棺”

“南歸門主與辛娅夫人的合葬棺。南歸門追崇一生一世,一雙璧人,因而劍道無雙,殺盡天下負心人。像是合歡宗,無情道這類,追崇天下為我所用,甚至殺妻殺夫證道的宗門,都不受中州文化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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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明燭不解: “那是錯的嗎”

“沒有錯。”梅雪時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南歸門這樣對道侶忠貞不渝的宗門也沒有錯,不過是不同的修士對于堅守道心的不同表現罷了。”

“哦,師尊,那麽昆侖宗的宗旨呢”

“困潦則獨善其身,隆盛則兼濟天下。你沒背門訓”

“我…我…”

“回去罰抄寫五百遍!”

“啊!師尊啊,”墨明燭拽着他的手晃悠, “太多了,我才剛學會寫字…”

梅雪時鐵面無私: “求饒也沒有用,少一遍都不行。”

墨明燭欲哭無淚,但肯定是逃不過去了。

師徒二人說着走着,殊不知周圍路過的人都在看他們。

墨明燭注意到了。

梅雪時天生一張溫潤的谪仙面,鳳眼絕豔,像是冷淡霜雪間平添的清寒歲月,不明顏色,散發着惑人的氣息。

他出現在雁城的街上,頗有“當是神仙臨紫府”的意頭。

那雙長睫如羽,若非墨明燭離得近,旁人不留神,是不敢往他臉上仔細看的。

有師如此,墨明燭突然覺得被罰也沒那麽痛苦了。

城中滿是元寶槭樹飄落的紅葉,街頭賣着各種各樣的吃喝玩樂雜物,遠道而來的修士們三五成群,少年人勾肩搭背打趣,年齡大一些坐在道邊喝茶聽說書聽戲。

梅雪時怕墨明燭被魔道那群人截走了,便用一條靈絲勾在墨明燭手臂上,二人離得極近,肩并肩走在大街上。

中州喜歡把食物做的花樣百出,宵夜也精致無比,墨明燭細嗅香氣,聞的入迷,眼神不住的在攤子上流連,小籠包,胡辣湯,羊雙腸湯,燒餅羊肉,桶子雞,羊肉湯…聞之舌根生津,口水蓄滿一瓯,牙根癢的厲害,奶白的霧氣雲煙似的輕盈濃厚,香味兒一直從長街南巷口飄到北街尾,街巷高閣,人們衣袂垂袖,略帶坡度的長路百裏長,沿街小店裏,鍋鏟翻飛,油滴在鍋裏翻滾熟透,爐竈火焰高聳赤紅,抓上一把辣椒鹽一撒,一走近了,熱辣鮮香的氣味直往顱頂裏鑽,喧嚣熱鬧得厲害。

梅雪時瞧着高長籠屜裏冒熱氣的包子,溫聲道: “老板,小籠包怎麽賣”

老板也是曾在仙門裏待過的,認得出這男子是修士,道行頗高,是以外貌年紀尚輕。

這位仙君白衣勝雪,寬袍廣袖,雪發如瀑,只一根上弦月檀木簪穿過了一頂不綴珠玉的纏絲冰蓮冠,在月華光翳間,至高也至清冷的冰蓮,仿若不染片塵。

“仙君要上幾屜”

老板娘笑着用方巾擦了擦額角的汗,剛想回答,一只握着銀錢的少年手掌伸了過來,将一塊上品玉靈石扔在小籠包攤上。

老板娘傻了眼: “這,這些包子一塊靈石都不值!”

“給你就拿着,不用找錢給我。”薛采瀛不想多言,面對着梅雪時,眼珠子直勾勾盯在墨明燭身上。

墨明燭抱起雙臂,歪了歪頭。

氣氛突然緊張,兩位男子一般的身高,相差無幾,老板怕他們生事,馬上把小籠包給他,薛采瀛将一屜小籠包抱在懷裏,燙到了手, “嘶——”

竟是都要抱走。

梅雪時眼皮低垂,望着他手裏籠屜,握住他胳膊,那只手膚色蒼白,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出, “薛虞,籠屜要還給人家,我也不用你替我付錢。”

梅雪時要自己付錢,正從錢袋子裏取出靈石來,就看見薛采瀛一臉憤怒的把他的錢塞回口袋。

“兄長,這些天有人看着也就罷了,現下無人,你和我為什麽要這麽見外”

梅雪時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一下,踉跄着,咳得更厲害。

墨明燭登時緊緊把梅雪時拽住,擋在身前: “薛虞,你要死是不是誰準許你碰他了”

薛采瀛道: “他是你師尊不假,但也是我兄長,比起你的年頭遠,我和兄長曾一起相依為命,這份情誼遠比你與兄長來得厚重。”

墨明燭冷笑道: “編啊,接着編,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墨明燭,我發現你臉皮真夠厚的!”

“承讓了,不及閣下龍鱗厚。哦抱歉,我忘了你今生已經不再是龍,沒有鱗。”

“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沒人要的龍崽子!狗東西!我師尊不要你,你就什麽都不是!”

“至少我沒把我師尊的金丹拿出來給自己用,小師弟呢大言不慚,也好意思管我師尊叫兄長,我呸!”

“你…”

薛采瀛臉色不佳,似乎這輩子也沒受過這種屈辱,但是當着來來往往這麽多修士行人的面不好發洩。

按輩分,墨明燭是梅雪時的大弟子,裴寂的大弟子早逝,那麽墨明燭就是整個昆侖宗的大師兄,薛采瀛是裴寂宗主的小徒弟,他還得管墨明燭叫一聲大師兄。

薛采瀛當然不肯叫。

墨明燭低聲道: “師尊答應把第一次元陽留給我,我也把元陽留給師尊,可惜你不是龍,師尊看不上你。”

梅雪時: “!”他在胡說八道什麽

薛采瀛一愣,頓時臉都氣紅了,拔劍就要刺墨明燭,可惜他高挑秀美的身材美則美矣,在墨明燭高大挺拔的外形面前确實不夠看。

梅雪時喝道: “住手!”

這一聲清清冷冷,聽的薛采瀛腿根發硬,心裏愈發燥熱,壓低身子向他靠,回頭瞪着他: “兄長怎麽能答應他這樣的話他在龍族是災星,龍族對他視如洪水,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把他暗殺了,這種罪龍,你怎麽能如此嬌慣他”

梅雪時: “不用你管,也不許你再對你大師兄發脾氣。沒規沒矩,瘋瘋癫癫,成什麽樣子”

手指一根一根收攏,薛采瀛不悅道: “好,兄長就護着他吧,只怕到時他兇性大發,兄長又太單薄了些,沉甸甸的鐐铐一上手腕,就得給兄長的手腕勒斷。”

墨明燭濃眉低壓: “你怎知我會如此苛待師尊!”

薛采瀛牙根癢癢,可是看着梅雪時對墨明燭掏心掏肺,盡心盡力的好,又不甘心,俊臉惱怒,惡狠狠的: “你自己心裏怎麽想的你自己清楚!你心裏有鬼,別不承認!”

梅雪時打斷道: “別鬧了!我問你,魔修找你幹什麽,你可知道”

“不告訴你!你都不在乎我死活,還問什麽你猜去吧!”

像是受不了這份氣,薛采瀛又氣又惱地看了眼梅雪時,一轉身離開了這裏。

梅雪時搖了搖頭, “這孩子。”繼續往前走。

墨明燭跟着他,壓住心頭躁動,想立刻馬上強行把師尊藏起來的心緒一波接着一波。

他不清楚這份燥熱是哪來的,以至于一個擡轎子的小厮撞在他身上時,他身上壓抑的龍氣頓時橫生,如同點燃了的炮竹。

氣流湧動起來,竟然透出一絲魔氣的意味。

墨明燭嗓音無比嘶啞: “你沒長眼睛”

小厮吓了一跳, “魔修!”

被撞到的人還跟着一擡轎子,猛地後退, “來人啊,魔修劫道了!”

梅雪時發現這是南歸門家主乘坐的轎子樣式,黃色耀眼奪目,門下弟子眉眼飛揚,驕矜肆意,一如他們家家徽上那只金剛羚羊。

梅雪時道: “他不是魔修,你的感知錯誤,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說罷便帶着墨明燭離開。

小厮撓了撓腦袋,也感覺剛才好像是錯覺,嘶一聲,仔細盯着梅雪時背影看,瞥了轎子裏一眼,小聲道: “知公子,那好像是梅宗師吧”

轎子裏人撩開簾子, “當真是梅宗師停轎停轎,梅宗師請等等南某!”

梅雪時停步,南歸門掌門大公子南知快速走下轎子,行了一禮, “梅宗師遠途行來,想必還不曾見過中州的文化淵源,何不與南某一起,今晚城中萬寶樓有名品拍賣,去看個熱鬧”

“不必。”梅雪時淡淡道, “本座與弟子同行即可。”

‘本座’二字一出口,梅雪時就恍惚了一瞬,這兩個字他大概有一千年沒說過了

梅雪時暗自笑笑,如今也不想自稱本座,總覺得德不配位。但在南歸門的人面前,這面子和裏子是無論如何都要裝一裝的。

敲山震虎,一箭雙雕。

否則怎對得起他們對墨明燭敲碎脊柱,挖出龍髓之痛

後世墨明燭稱皇,九州一統,在土地面積最大的中州修建鶴宵宮城的時候,南歸門大公子南知以做客的名義邀請他和衆魔修進了南歸門,趁着墨明燭在萬寶樓豪擲千金之時,哄騙他某一拍賣品乃是無價之寶,要用龍髓來換。

哄的傻子墨明燭心甘情願剖出了龍髓,渾身是血地回了鶴宵宮。

梅雪時看到這裏的時候整個人都傻了。

買什麽什麽東西真正稱得上無價之寶能買到的東西就有市價,就絕不可能無價,還抽龍髓全是騙龍的!

墨明燭也是個蠢貨,到底什麽東西,值得他把最珍貴的龍髓都剖出來

梅雪時閉目再讀。

劇情在修築鶴宵宮城之後,這座城耗費銀錢萬億兩,人力八百萬,真真是窮奢極欲,金碧輝煌。

魔龍用無數少男少女修煉,宮殿無數,酒池肉林,荒淫無道。其中最大最清淨的蘆寒殿,物資充沛卻無一人侍奉,常年種滿四季花,明珠穹頂,長廊幽深,池魚萬千,流水潺潺。

因為那裏住着魔龍的師尊——無關緊要的路人甲梅雪時。

這畢竟是本龍傲天小說,墨明燭是最大反派,從來不幹人事。

…孽畜!

寫這本書的人也是個孽畜!

梅雪時告訴自己要冷靜,那不是還沒發生呢嗎

萬寶樓萬年難得一遇的明目草現如今正躺在舊錢袋裏。

師尊有救了。

墨明燭念及此處,心情大好,蒼白的臉色也就紅潤了一些,順手把南知也帶走。

老太監忙喊: “起駕,迎魔君回鶴宵宮。”

鶴宵宮城萬裏綿延不絕,蘆寒殿內空寂無聲,白衣盲眼的仙君站在窗邊,孤冷寂寞,哀婉動人。

腳步聲越發靠近,墨明燭一身是血,深深呼吸,清幽檀香醉人,竟覺得情緒有所好轉,肆無忌憚的擡手摟緊他的腰,一字一頓道: “孤的師尊,終于可以再次看見世間萬物了,不枉你用口口口口這般伺候孤。”

梅雪時聽見南知的呼救: “你把南公子帶回來做什麽”

墨明燭伏在他耳邊,一眼盯住那片薄薄的耳垂,忍住叼一口的沖動: “師尊今夜口口我,我就放了他。”

梅雪時很冷淡: “你若是想殺人,別在我面前殺,我見不得血,少不得與你讨教一番。”

墨明燭冷笑道: “就憑你這副口口的身子”

梅雪時: “以命奉陪。”

墨明燭氣笑了, “你就這麽希望天下太平不如你口口于我,拿口口來換”

梅雪時吐出一口氣, “如果這是你的口口,我可以成全。你對我的口口,我全盤接受。”

墨明燭意味不明的頂了頂腮幫,手指捏着他的腰,眼神裏閃出狂熱的難以掩飾的欲望,這一種迫不及待想要占有的沖動。

他把明目草放在遠處,梅雪時碰不到的地方。

魔龍勾唇道: “那就現在吧,師尊,把口打開,口口給我看,什麽時候我滿意了,什麽時候我幫你恢複雙眼。”

春色無邊,幔帳裏響起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一只手從錦被裏垂下來,有規律的搖晃着,緊接着被另一只寬大的手掌五指相扣,捉了回去。

“墨明燭,你孽障!”

“師尊還有力氣罵人那就罵吧,你越罵,受到的痛苦就會加倍,當然,歡愉也是成倍的,徒兒全然給予師尊,絕不吝啬。”

“我殺唔——”

所以口口是秘籍嗎下面全都是口口,能看三天三夜。

梅雪時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南知在角落裏熬了七天七夜,最後是真的餓死了。

除了秘籍,還有什麽東西能讓一名修士寧可餓死也不逃跑

只有追逐無上大道,才有如此堅韌心智。

而面前的南知還在磨磨唧唧地告訴他萬寶樓的寶貝有多麽多麽珍貴。

墨明燭平靜道: “可有能殺死蠱蟲的丹藥”

“這倒是不好說,丹藥成分複雜,不如去看看就知道。”

“那就不勞煩知公子了,我同師尊吃過宵夜就去。”

“那,那好吧,既然是梅宗師的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待會再會。”

待二人走遠了之後,家臣才問: “知少爺,不是說梅宗師的新徒弟是龍嗎魔尊聽說龍的身體可增進法力,在找龍筋龍髓龍骨龍鞭,萬一找上他的門,我們南歸門不是惹麻煩了”

轎子裏垂下來南知筋節的手,戴着金剛羚羊家紋扳指,南知的聲音聽不出悲喜: “聽說梅宗師個不好惹的,之前一直沒機會見面,如今一見,果然如此。只要墨明燭不阻擋我南歸門成功舉辦論道大會,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那…梅宗師呢”

“盡力保護他不被魔修傷害,若他願意,南歸門願聘請他擔任長老,供養餘生。”

進了萬寶樓拍賣場,梅雪時帶墨明燭坐在了二樓的隔間。

他被吹的耳尖涼,冰冷的手搓了搓耳廓,掩唇低咳幾聲,松懈了力氣靠在墨明燭身上,閉上眼睛,撫平心口緩緩呼吸。

“徒兒別動,讓為師靠靠。”

墨明燭脊背僵硬,很緊張: “師尊可是蠱蟲發作了”

梅雪時緩了緩,咽下血腥氣,撚着他的一縷發絲: “沒有,只是着涼了,一會兒回去泡個藥浴就會好一些。”

那雙被冷風吹到濕漉漉的眼眸太過溫柔,墨明燭喉結明顯滾了滾,心口猶如小鹿亂撞,寬大的手掌擡起,食指抹去他唇畔的血跡,從藥囊裏取出藥給他服下。

“那今夜,徒兒伺候師尊泡藥浴”

“嗯。”

病歪歪的師尊捂着唇咳血,下意識将一抹鮮紅的血蹭在他衣襟上,一臉歉意,溫聲告訴他: “對不起,這衣裳為師幫你洗,先借來用用。”

“師尊何必與我客氣我自己洗,你随便用就是。”

墨明燭心口抽疼,那雙決絕的眼睛總在無意之間勾起他無數的豔麗绮思,但此刻,心疼比心愛更多。

他打開拍賣會的名冊,看見一物,名曰白美人。

白美人是生長在極寒地區的稀罕花精,白日睡在花盆裏開花,夜裏就化為人身,割下它的手臂吃了,便能修為暴增,延年益壽。

墨明燭暗暗下定了決心。

既然師尊暫時不想交尾,那就換一種方式幫他增進修為,養護身體。

總之,哪怕千金散盡,他也要将師尊的病治好,今夜給師尊的藥浴,就差這一味白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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