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第自古紅顏多薄命,最苦癡怨未亡人
◇ 第26章 自古紅顏多薄命,最苦癡怨未亡人
“神?”謝微星指指自己,“哪有神被這樣亵渎的?”
宋九枝笑意吟吟道:“那便要問前輩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惹怒凡人的事,亦或是同凡人許了諾,卻不履行。”
謝微星說翻臉就翻臉:“你點我呢?”
“前輩誤會了。”宋九枝倒是能屈能伸:“我只是幫前輩分析一下,不過話說回來,巫蠱之禍私藏龍袍前輩都不滿意,那前輩的打算是?”
“我是這麽想的。”謝微星勾住宋九枝的肩膀,低聲耳語:“我想辦法送你進宮,你從陸憑那邊下手,盡心盡力輔佐他,待他能獨當一面,陸寂自然就會放手了。”
“進宮?”宋九枝表情不變,低頭往自己腿間瞅了一眼,“前輩,方便問一下嗎?是通過什麽方式進宮?”
謝微星:“還沒想好。”
宋九枝舉了舉手,又有了新問題:“前輩,那到時候他不願意放手該怎麽辦?”
“他不會的。”
謝微星不知道該怎麽給出保證,但他就是敢說陸寂不會的。
當年他去接陸憑前,冷宮裏只有陸寂和一個人事不知的嬰孩兒。
陸寂當年八歲,又是生在勾心鬥角的宮中,早該懂事了。
若他心裏生了算計,就該把襁褓中的太子掐死,等陸家只剩自己一個,這皇帝便順理成章由他來當。
但陸寂沒有,他把陸憑藏了起來,握着一只巴掌大的匕首,一個人守在外面。
而那個時候,他尚且不知等來的是援軍還是敵軍。
“陸寂想要這天下太簡單了,曾經有無數個機會擺在他面前,而他至今都未向陸憑下手……”謝微星拍拍宋九枝的肩膀,囑托道:“皇家真情十分難得,他們叔侄二人,可不能因你而離心。”
宋九枝斂下眸子,虛心聽教:“前輩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謝微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想辦法送你進宮的,等我好消息。”
待宋九枝走了,又過了兩盞茶的時間,陸寂才出現在搖光軒門口。
謝微星白他一眼:“你又抓着人家盤問什麽呢?”
陸寂并未打算隐瞞,他往謝微星那邊走去,一一說了:“問問你們是何時相識的,在那宴會上做了什麽,方才閉了門躲在屋裏又是在說什麽事。”
說着,他已經走到床邊,瞧見床裏側的錦被被人翻過,他臉色一變,語氣陰沉:“你叫他上床了?”
“什麽上床?說的好像我跟他做什麽似的?就是請他來床上聊會天。”謝微星往下出溜兩下,準備睡個午覺。
陸寂毫不客氣将被子掀了,扯着謝微星的衣領子把皮肉一寸寸檢查,又捏開謝微星的雙唇,看那舌頭有沒有叫別人咬過,最後還要探手下去,往幽秘的地方鑽。
謝微星受不了折騰,翻了個身把陸寂推遠,忍不住笑起來,“你怎麽跟個小狗一樣?”
是那種患得患失的小狗,生怕主人身上沾了其他小狗的味道,于是嘤嘤叫喚着,在主人胸前拱來拱去,用自己的氣味重新覆蓋。
陸寂卻沒有跟他開玩笑的意思,他把謝微星頭朝下放在腿上,将那松松垮垮的褲子扯了,掰開檢查。
“嘶——”謝微星抖了抖,“疼。”
屁股還腫着呢。
陸寂雙手變得輕柔,他沒敢再折騰謝微星,态度也軟和下來,“說什麽事要到床上才能說?”
謝微星提起褲子,哼了一聲,“當然是說不能叫你知道的秘密,不想我們在床上說,那就給我解藥,我走出去跟他說。”
陸寂讪讪地拉過被子,給謝微星蓋好,“睡吧。”
聽見陸寂的腳步聲漸漸遠離,謝微星卻突然睜開雙眼,困意早已一掃而空。
他還在想宋九枝那番話。
若他是陸寂,一個人躲在黑暗中,不知前面等待的是生是死,突然有一個如朗月清風的仙人出現在面前,救他于水深火熱,予他權力地位,對他百般好,他當然會把那人視為神明。
事實上陸寂也是這麽做的,陸寂對他百依百順,他說什麽陸寂都當聖旨聽。
他從未要求陸寂回報什麽,他只是做了那種局勢下,最好的選擇。
陸寂當然不敢亵渎自己的神明,可若是神明主動走下神壇,并施舍愛意呢?
謝微星不敢說自己是什麽神什麽仙,他不過是個普通人。
但普通人的愛,更不該被辜負。
自知理虧的謝微星晚上十分配合,他主動把衣裳脫了,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來吧,早點搞完早點睡覺。”
見他這樣坦率,陸寂倒不敢動手了。
謝微星斜着眼看過去,“怎麽了?還沒想好怎麽搞?”
陸寂仍舊沒動。
“你春宮圖不是看了挺多嗎?”謝微星揶揄一句:“要不現在再找幾本來看看?”
陸寂嘆息一聲,俯身下去堵住那張喋喋不休不饒人的嘴。
這個吻異常小心,不帶任何欲望,輕輕柔柔地舔弄着。
可謝微星心跳卻漸漸加快,意識到這一點,他擡起雙手抵在陸寂胸膛。
決不能叫陸寂聽見。
陸寂沒作他想,說着今晚要同謝微星親熱,也不過是要了一個吻,便攬着謝微星睡了過去。
謝微星就這麽在攝政王府過了幾天無聊日子,身子恢複了不少,甚至能站起來走幾步,但還是使不出太大力氣。
到最後陸寂都看出他閑得快要長毛了,隔日一早,便給謝微星送了一個小東西過來。
搖光軒中,謝微星同鄭清平面面相觑,半晌才開口:“你爹是怎麽說的?”
鄭清平今日特意打扮過,穿了一身大紅,頭上梳了兩髻,眉心用紅泥印了個紅點,看上去像個送福娃娃,別提多喜慶。
她才不同謝微星見外,爬上謝微星的床,吃着謝微星的點心,搖頭晃腦,“爹說了,要我過來陪燦燦小叔玩幾天。”
謝微星看着鄭清平綠色的眼珠,故意逗她:“你娘也同意?就不怕攝政王府把你要來不還了?”
“我娘忙着巡鋪子呢!她才不管我。”
謝微星又問:“你娘還好嗎?”
鄭清平疑道:“我娘當然好了,我娘有什麽不好的?燦燦小叔,你認識我娘啊?”
又同鄭清平打聽了幾句鄭櫻,聽說舊人過得不錯,謝微星放心下來。
說是把鄭清平送來陪謝微星,實則最先憋不住的那個人是鄭清平。
在搖光軒待了一上午,鄭清平實在坐不住了,她拉拉謝微星的手,狡黠的眸子一閃一閃。
“燦燦小叔,這裏太無聊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謝微星起身,給鄭清平穿好棉衣,由着她帶自己去“好地方”。
鄭清平對攝政王府十分熟悉,她帶着謝微星鑽些小路,最後來到天權閣後頭的小房子裏。
甫一推門,便撲鼻而來一股書本放久後的黴味。
謝微星捂住鼻尖,皺眉走進去,“這是哪裏?”
鄭清平把四處窗子開了通風,爬到桌上,墊着腳取了一摞紙。
“這是爹畫畫的地方,他平時不叫我進來。”
“畫畫的地方為何不叫你進來?”謝微星借着窗外透進的光,輕輕邁動腳步,打量着四面牆上的畫。
看到第一幅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又往後看了幾幅,才明白那種違和感從何而來。
這些畫上的人,要麽沒有臉,要麽只有背影。
“爹就愛畫沒長臉的人。”鄭清平那邊已經吭哧吭哧研起墨,“上次給燦燦小叔送的畫,也是沒長臉的人。”
謝微星呆呆站在那裏。
面前的畫上畫着形形色色的人,就算只有背影,就算只有個輪廓,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全是蕭遠橋和殷钊。
“燦燦小叔,你認不認識畫上的人啊?我每次問爹,爹都說他也不知道是誰。”
謝微星喉嚨上下滑動,許久許久之後,他才澀着嗓子回答:“不認識。”
鄭清平并不失望,反而更加好奇,“那爹老畫這些人做什麽?畫了又不畫臉,是不是他已經忘了這些人長什麽模樣啊?”
“應該沒忘。”謝微星轉身,看見鄭清平時腦袋一大。
他走過去,嘆了口氣,“我算是知道你爹為什麽不讓你進來了”
只見鄭清平直接跪在桌子上,墨打翻了一片,她也毫不在乎,一身紅色新衣早就變成黑的,那張小臉都敢與包公媲美。
“我喜歡畫畫。”鄭清平有些苦惱:“但爹說我畫得不好。”
看了眼鄭清平筆下已經抽象到看不出什麽東西的“畫”,謝微星又嘆了口氣,“算了,你畫吧。”
鄭清平問:“你不畫嗎?”
謝微星一怔:“我?”
于是陸寂下朝回來時,便看見一大一小頭挨着頭肩并着肩,渾身上下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謝微星擡起頭,臉上黑一道紅一道髒得亂七八糟,只有一雙眼睛還亮着。
“陸清野!快來快來!我給你畫了畫像。”
陸寂上前去看,謝微星的畫跟鄭清平的畫并排擺在一起,竟分不出到底哪張才是謝微星手筆。
他睜着眼說瞎話:“畫得很好。”
鄭清平喜滋滋捧起自己那張,“爹!那我畫的呢?”
陸寂直起腰,“把這醜東西從本王書房拿出去。”
【作者有話說】
鄭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