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01他像清風
第一章Chapter01他像清風
九月下旬,雲廈還在熱浪中滾滾流淌,搖曳着怎麽也抓不住秋天的風向标,氣溫一次次高漲像是要突破夏末的極限,熱的讓人心身煩躁恨不得直接舍棄這個秋,去臨近的冬。
烈陽穿過葉隙,帶着陣陣蟬鳴,落在書桌上,悄悄給書本折上一個暗黃的角。
下午第一節課往往最容易犯困,而這時的高二五班卻個個坐的筆直,十分認真地看着黑板。
粉筆刷刷幾下在黑板上寫下一道函數題,張歐站在講臺上面無表情地凝視着下面。
頭頂的老式風扇轉地吱吱響,季竹音的心也跟着節拍一顫一顫,放在桌下的手雙手合十祈禱快點下課。
她周圍所有人都叫了個遍,按照張歐平時的習慣下一個保準是她。
“這道題…”張歐扶了扶眼鏡,沒被叫上黑板的同學心裏都捏了把汗,不由得緊張起來。
——叮咛
名字還沒說出口,忽然被一道鈴聲打斷。
下課鈴聲響起,季竹音心裏松了口氣,剛才她敏銳的捕捉到張歐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要是在晚那麽一秒,這個講臺她都得上,還好下課鈴聲響了。
“這道題目和書本上第45頁的練習題,作為課堂作業。”張歐收拾好講臺上的書,臨走前還不忘囑咐課代表一句;“晚自習前送到我辦公室。”
張歐走後班上瞬間鬧哄起來,你追我趕放下書就往外走。
程眯從前排走過來,扯了張椅子坐下在季竹音旁邊,頭靠在她肩膀上抱怨;“靠,又喜提五十遍。”
季竹音趴在桌子上嘆了口氣;“唉,剛才都吓死了,差點我們又成落難姐妹了。”
張歐上課方式很獨特,一節課前十五分鐘講完所有內容,後三十分鐘就叫人去黑板做題。做對了要講解題步驟和思路,錯了就把題目抄五十遍,還要去她辦公室做同樣的例題,錯了再抄,直到對了、會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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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方式雖然很刁鑽,不過很有效,他們班數學成績一直都是全年級第一,班上最低分也能上百。
季竹音搖頭,每次上課都心驚膽戰,生怕漏一點知識。
這時站在外面走廊上的女生沖着班裏大喊;“帥哥,對面走廊有個大帥哥。”
聽到這個程眯立馬就精神了,拉着季竹音急沖沖往外走;“走走走,看個帥哥養養眼。”
季竹音本想拒絕,但抵不過程眯的強拉硬拽。
走廊上經圍了不少人,都一副沒見過男人樣,仰着脖子往對面樓看,見他們來了,還特意指給他們看。
季竹音本持着來都來了就看一眼的心态,順着他們指的方向看去,視線掃蕩對面教學樓一圈,也沒看到他們口中的帥哥。正想收回視線問程眯有沒有看到,無意間卻瞟到四樓最邊上角落的一抹身影,還沒來得及細看,放在身側的手猛的被拽起。
程眯抓着季竹音的手高高舉起,對着對面揮動,語氣激動不已;“音音,真的是帥哥。”
季竹音吓一跳,迅速反應過來立刻将手往回抽,奈何程咪抓的太緊,手硬是被拉着在空中甩了好幾下才松開。
還不等季竹音再次反應,一旁的程眯就激動地拍着她;“看看看,快看,他回應了,他也朝這邊揮手了。”
季竹音好奇看過去,只見剛才那一瞬沒看清臉的少年,一只手懶散的搭在欄杆上,另一只手朝她這邊緩慢揮動着。
午後的暖陽包裹着他,有清風拂過,微微帶動他額頭前的碎發,眉眼間好似帶着笑,眼神像是落在這邊,又像在眺望遠方。
周圍此起彼伏的激動聲中,季竹音忽然感覺腦子裏有像是有什麽東西炸,在周圍的驚呼聲中,她聽到了另一個更為澎湃,張揚的聲音。
她的心跳。
旁邊的女生看她得到了回應,推搡着往前擠激動地舉起手朝對面揮去,。
季竹音被擠了出來,擡眼再次看向對面,他沒在看這邊,背着身靠着欄杆。
太陽被雲層遮大半,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吹來微風,夾雜着陣陣清爽拂過她微微發燙的臉頰。
而他就像那一陣清爽的風,輕輕拂過,擊碎心底的熱浪,永遠停留。
他轉身進了教室。季竹音收回視線低下頭,胸口一陣一陣地,心髒還在瘋狂跳動。
像是沉寂已久,剛被喚醒一樣,怎麽都抑制不住。
“那人好像陳曲年。”周圍有人不确定的開口。
旁邊人接話;“對哦,那是十七班,陳曲年頭發沒那麽短吧?”
“剪了呗。”
“是林可追的那個?”又有人插進來問。
“對啊,追了好久都沒結果呢,怕是沒戲。”
……
季竹音低頭看着鞋尖,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中,得知他叫陳曲年。
心裏默默念起着三個字。
陳——曲——年
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有次數學老師在課堂提起過他,數學考滿分。
這個她印象比較深,那是一個小測考,試卷前面的選擇題就給她難住了,後面的大題跟本看不懂,每道題看着都很平常,做起就是很奇怪,公式方法全用對了就算不出結果。
那一次她考出了人生數學最低分,六十七分,班上的同學也沒一個過百,被張歐指着鼻子一頓數落,
有位五十分同學不服氣,小聲嘟囔了一句;“題目這麽變态,能及格就不錯了,神仙來了也考不了滿分,罵什麽罵你自己考試試。”
恰巧被張歐聽見了,指着對面教學樓;“十七班,陳曲年同學去年這張試卷考了滿分。”
她當只覺得他很厲害,腦子真好使,這麽奇怪的題目居然能拿滿分,便記住了這個名字。
聽到是陳曲年後程眯覺得沒意思拉着季竹音往教室走,邊走邊說:“我還以為誰呢那帥,原來是陳曲年。”
季竹音滿臉好奇;“他怎麽了?”
“你不知道?”說完之後程咪才想起來,她這閨蜜平時就知道看小說漫畫,從來不關注這些校園八卦;“陳曲年可是出了名的難追,好多女生喜歡他,追他都被無情拒絕,絕情那樣跟沒有心似的。”
程眯嘆了口氣繼續說;“唉,在絕情也沒辦法,誰讓他長得好看又優秀呢,即使這樣,依舊有大把女生喜歡。”
季竹音想起剛才外面聽到的話,假裝八卦的問;“林可也在追嗎?”
程眯拿起她桌裏的鏡子照照;“對啊,都追了好久了你不知道?”
季竹音搖頭;“不知道。”
“別一天天就知道小說漫畫。”程眯把鏡子塞回去,戳了戳她腦門,“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不記得了。”
“現在知道了。”季竹音靠靠近了些接着問;“那她追到了嗎?”
“沒有,陳曲年都不怎麽理她。”程眯搖頭,給林可的喜歡判了死刑“絕對沒希望了。”
“嗷。”季竹音視線轉向前排的林可,她很漂亮是他們班的班級之星,每次活動都是站在最前面的排面,又是模特那雙大長腿她都羨慕死了,這樣的都追不到他,其他人還有希望。
“不過今天也奇怪,他怎麽就回應揮手了,他不挺高冷的嗎?”說到這上課鈴聲就響了,程眯又拿起鏡子照了兩下,才往座位走。
物理課季竹音分了神,腦子裏全是陳曲年朝這邊揮手的場景,和程咪那句他為什麽會朝這邊揮手……
是看到這邊的熟人打招呼,正巧被她碰到。
還是單純的看到了,想回應一下。
她不知道,只是之後只要一下課,眼神就會不自覺的往對面四樓瞟,有時候陳曲年會出教室,她就能看到片刻的他。
走在校園裏,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在人群中掃蕩,在和朋友的八卦中收集他的所有消息。
見到他會偷偷高興一整天,見不到會暗自失落。
心裏多了一種只對他的情感,慢慢地變得濃烈起來。
帶鎖的抽屜多出一本日記,粉色封面畫着雲朵的少女日記。她是筆者,所有內容只圍繞着他一個人。
-
這周四晚自習下課,季竹音照常挽着程眯往校門口走,雲廈七中沒有強制性要求學生住宿,基本上沒什麽學生住宿。
除了學校不強求還有一大原因,七中宿舍是整個雲廈所有住宿環境中最差的,就連郊區的電子廠都比這好點。收着最貴的學費,宿舍卻是老舊教學樓改的,甚至還有傳言說宿舍半夜有嬰兒啼哭,厲鬼掐脖......
出了校門程眯依依不舍的拉着季竹音;“音音,都快分開走一個月了,還好不習慣”
季竹音也是滿滿的不舍;“我也是,好懷念你騎車載我回家的日子。”
就在今年暑假季竹音原來住的房子強制性拆遷,被迫搬了新家,現在兩人一個家往左走,一個往右。
兩人又在校門口磨了好一會才分開,走的時候還要一步三回頭看對方,一直到看不見到對方的身影才收回視線走自己的路。
搞得像永不相見一樣。
路上季竹音習慣性低頭看腳下的步子,眼睛盯着鞋尖一晃一晃地。
走着走着身後好像有人叫她名字,季竹音停下腳步回頭,林可正朝她跑來。
見他停下林可加快腳步跑過來,站定這她身前扶着她的肩膀微微喘着氣;“哎呦,你走路也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你”
季竹音笑笑;“正常速。”平時她一個人走路時就會低着頭步子邁的很快很快。
林可親呢的攬過她肩;“你家是前面那個紅綠燈左轉嗎?”
由于身高差,季竹音被她輕松攬着,老老實實回答;“對。”
林可眼睛立馬亮起來了;“能不能幫我個忙。”
“什麽忙?”季竹音狐疑的問。
她和林可不算熟,畢竟一個班的也不太好推脫,先問清楚再下決定。
紅綠燈處林可指了指對面馬路,湊近季竹音耳邊;“對面馬路穿着黑色很高短袖頭發有點短的男生,你待會能不能幫我看看他家是往哪邊走的。”
季竹音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對面綠燈正好亮起,有些晃眼睛。
好幾個人朝這邊走過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裏面的陳曲年,他的模樣在眼前越來越清晰,頭發不算很短,鼻梁高挺,眼窩深邃眼尾微微上揚。有着獨屬于這個年紀的少年氣,眉目間有渲染絲絲沉穩儒雅。
是個年紀不少見的存在,很獨特。
直到快被他發現,季竹音才緩緩收回視線,這還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他,心跳快的找不準節拍,臉頰的溫度蹭蹭往上升,腦袋一片空白,一時之間既不知該如何反應。
紅綠燈亮起林可再次拉攏她說;“我都跟了好多天了,晚上回家還有課程,那邊我實在沒時間繞。小音音,你一定要幫我。”
季竹音被她的小音音叫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點頭答應;“好……好吧,我看能不能跟到。”
林可頭重重地點了兩下;“好,你就走回家的路能跟多少就多少。”
“好”
過了紅綠燈兩人互相說了再見,季竹音帶着跟蹤者的身份繼續往走在前走,心跳還未平息,腳下的步子都有些生疏。
路燈下影子被拉的老長,一直延伸到她腳邊。季竹音不敢朝後面看,只能看着前面不斷晃動的影子,來分辨那個是他。
一共有五個黑影,最前面和她影子微微重疊的應該就是陳曲年。
還沒等她深究,地面的影子就和她平齊。季竹音微微側頭,陳曲年從她身旁走過,進入她前面的視野。
他身子板正,一只手插着兜,步子邁的不算快,甚至有幾分悠閑。
季竹音不敢靠太近,保持着幾步的距離,盯着他的背影,腳步不由的學着他的節拍邁着。
夜晚的風帶着些許涼意,道路兩旁的店鋪關了門,街道上尤為安靜,季竹音走在後面能聽見他們說的話,聊的跟籃球有關。
走到一個拐彎岔路口,有三個男生往另一邊走,陳曲年和另一個高個子男生接着往前走。
季竹音其實也沒特意跟着,順着自己回家的路走,只不過他們走的方向越來越熟悉
直到走進入一個小區,看到大門和小區名字的那一刻季竹音愣了會,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
因該是她住的小區,又感覺不像。
不太确定的掏出電梯卡,上面印着幾個燙金大字——江岸小區,再次擡頭看向大門。
——江岸小區。
所以她和陳曲年住在同一個小區,手指捏緊電梯卡心裏止不住的興奮,一時忘了跟上,直到他的身影要在眼前消失。
季竹音才慌忙追上,看他們走的方向心裏又多了一種猜測,不會是一棟的吧?。
期待的看陳曲年走過一棟又一棟,在距離九棟最近的七棟前停下,左轉進入單元樓。
季竹音站在原地直到單元樓的燈光熄滅才剛往家走,她剛搬過來沒多久,平時也懶很少在小區裏逛,目前是除了回家的路,小區其它地方都沒去過。
不知道陳曲年住着也正常。
她媽蔣文之前還打趣她:“別到時候住了一兩年,還不知道公園在哪,去個垃圾場都要靠導航。”
放學一個人走在路上,她也不會太注意身邊人,習慣性的低頭看自己的腳步。
沒想到自己居然離他這麽近,兩棟樓之間只隔着個花壇。
季竹音走進單元樓,電梯口站着一個男生,身子靠着牆壁低頭玩手機。
她看了一眼有些眼熟好像是陳曲年的同伴。
季竹音收回視線,往前走了幾步看着電梯下降的數字發呆。
突然後面傳來一聲低笑,那人開口;“同學,怎麽還玩跟蹤。”
季竹音瞳孔驟然一縮,她跟蹤的應該也沒多那麽明顯,連忙解釋:“我,我也住這棟”怕他不信還晃了晃手裏的電梯卡。
裴于懷看着她慌亂一眨一眨的眼睛,不經一笑,往前走了幾步站到她身側。
電梯有人出來,季竹音往後靠了靠,等着人全部出來才進去,手剛伸出去還沒觸碰到樓層按鍵。
一只手搶先她一步把數字七給按亮,再按了上面的數字九。
季竹音收回半空中的手,餘光瞥向他,他很自然的靠着電梯牆繼續低頭玩着手機。
看着他散漫的樣子,也沒過多猜想,應該是他按錯了,輕聲說了句謝謝。
裴于懷站直了身子,手裏的手機放下,語氣正經;“不謝。”
季竹音往前站了站,電梯到了就往家走,進門後立刻放下書包收拾東西洗澡。
這是她回家後的一貫流程,季父季母都是醫生,平日夜班較多。一般都是她一人在家,就養成了回到家就快速把所有事情做然後回房間待着。
剛洗完澡出來頭發還往下滴水,來不及拿吹風機,就被床上響個不停的手機扯住腳步。
季竹音本想吹幹頭發在看,剛拿出吹風機電還沒插上床上的手機又響了幾聲。她只好将頭發重新用毛巾包好,拿起手機好幾條微信消息全是林可發來的。
【可了嗎;音音,到家了嗎?】
【可了嗎;怎麽樣。】
【可了嗎;有看到嗎。】
後面還跟着好幾個期待表情包。
季竹音快速在輸入欄裏打下小區名字,按發送的時候突然頓了下,指腹下移又把輸入好的全部删掉。
她忽然有點不想告訴林可,想一人獨享這個秘密。
可又答應了幫她……
發尾的水落了滴在屏幕上,季竹音删了打,打了又删,最後還是将小區名字告訴了她。
能怎麽辦林可的執着就算她不說,也會想方設法的知道。
-
次日早晨季竹音起的有些晚,匆忙收拾好東西出門快步往學校趕。
到了座位上放好書包,下意識往對面四樓看。
對面剛好打起高三早讀鈴聲,高三要比高一高二早十五分鐘上早讀。
季竹音手撐着下巴看着對面,早讀鈴聲快打完時她看到陳曲年的身影,飛快的穿梭在樓道間,掐着最後一秒踏進教室。
看的入神時突然視線被擋住,手的主人在她身後用魔性的聲音說:“猜猜我是誰,猜錯了有罰”
“當然是......當然”季竹音賣了個關子,趁人不注意立刻轉身雙手偷襲她的腰:“程眯啦。”
這樣的游戲每次季竹音都百猜百中,因為除了程眯之外一般也沒人會和她玩這麽幼稚地游戲。
程眯抓住腰上繞來繞去的手:“音音你變了。”
季竹音不明所以,自己怎麽變了,不是猜對了嗎:“哪裏變了?”
“哼”程眯雙手叉腰有點委屈剛才進教室時,看到她撐着手看窗外,特意從她面前的窗戶過她都沒看到她。不信邪的她又重新走了一遍還是沒被發現,就連她走到她身後了都渾然不覺。
季竹音想了半天沒想明白,難道是自己今早那和她說早安,于是開口:“早”安
“早什麽早”程眯打斷了她:“剛才我這個活人從你旁邊晃了兩次你都看不見。”
知道原因後季竹音立刻上前抱住程眯的腰蹭蹭她:“剛才在發呆沒注意,下次不會了。”
程眯腰窩被蹭的發癢,推開季竹音腦袋,使勁揉了兩下:“還能有下次。”
季竹音頭搖成撥浪鼓,語氣堅定的說:“不會,不會有了。”
早讀鈴聲響起,程眯快速從包裏掏出一袋子燒賣放在季竹音桌子上:“下課就吃完。”
季竹音朝程咪比了個OK手勢,催促着;“快回座位吧。”
程咪走後季竹音從抽屜拿了本英語書,班裏的早讀氛圍并不高,大早上大家都是一看書就犯困聲音懶洋洋地,聽的人就想睡覺。
“聲音,聲音,發出聲音來。”班主任唐文娟站在門口重重的敲着門,喊着熟悉的話;“喉嚨裏有卡刺了嗎?,讀大點聲是會要命還是怎麽。”
原本大家還在懶調調慢慢讀,被這麽一喊都開始認真讀起來。
唐文娟走進教室站在程眯旁邊注視着她;“聲音,大點聲。”
原本還在張口裝樣子的程眯立刻就舉起語文書大聲讀起來,她着個舉動惹得班上的讀書聲都摻雜着幾聲笑意。
季竹音笑着往前面看了眼,剛好跟程眯轉頭的視線相對,四目相對間她露出很兇的神情,手握成拳揮空氣一樣在唐文娟背後揮了兩下。
手還沒收回來,唐文娟就轉身了,看着程眯的動作:“呦,暑假在家還學了套太極啊,要不上講臺練練。”
程眯立馬收斂,坐好拿起書大聲讀起來,尴尬的腳趾都要把鞋底扣爛了。
聲音越讀越大心越慌,餘光不停的的看旁邊唐文娟走了沒。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程眯才松了口氣。
豁。
依稀記得之前,她在唐文娟背後扮鬼臉,被她拉着站在講臺上伴了一節課的鬼臉這件事。
而有時候唐文娟只是說說吓唬她而已,有時候就來真的,善變的女人沒個準。
季竹音低着頭,死命抓住衣角不讓自己笑出聲,雖然見慣了程眯和班主任之間的鬥智鬥勇,但還是忍不住笑意,嘴裏讀出的單詞都帶着顫音。
教室座位都是單排一個人坐,原本程眯是坐在季竹音前面,由于程咪上課經常側身坐和季竹音講話,還帶着周圍前後左右都聊起來。
唐文娟就給程咪調到第二排第一個講臺前面坐着,季竹音也被換到第一排第六個。
現在兩人上課只能偷偷用眼神交流。
之前還是光明正大,有次被唐文娟逮了個正着,敲了程眯兩個大棗;“是黑板在後面,還是你眼睛長在後腦勺。整天歪着脖子往後看,那裏有你舊情人,還是你夢裏的大雞腿。”
從那之後兩人就偷偷的,但每次只要有一人望向對方,另一個人都能很默契的回望。
下午突然下了場大雨,上一秒還是晴空萬裏、烈日驕陽,下一秒大豆粒的雨滴就砸下。
被太陽炙烤了一天地面,突然被一場雨洗禮,悶熱的水蒸氣噌噌往上竄。
剛好他們教室的空調壞了,還沒來的及報修,風扇又不給力,整個教室悶的像是個能把人活活蒸熟的大蒸籠。
季竹音坐在靠牆,前面牆上有個老式挂壁風扇在勤勤懇懇的工作,她撐着下巴微微仰頭風就能吹到她臉上。
班級最中間吹不到一點風,個個熱的嗷嗷。
講臺上的化學老師熱的滿頭大汗,趕緊在黑板上寫了幾道大題,當課堂作業,然後就跑去班主任辦公室吹空調。
老師走後,班級更是炸開了鍋。有些男生一手拿着一本書,對着自己就是一頓狂扇。
季竹音和中間第一排程眯對視,她熱的劉海都濕透了,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頭頂的風扇。
季竹音笑着,伸手把風扇吹出的風,往程眯那邊拍拍。眼神像是在說,我把風往你那邊扇。
程眯也配合着她,像是真有風吹過來,閉着眼享受涼爽。
季竹音被逗的直樂,程眯睜開眼也看着她笑。兩人就互相看着對方傻笑。
下課鈴聲一響,程眯就立馬沖了過來。仰頭對着風扇吹,風扇轉那邊她就跟到那邊。
季竹音站起來,拿着本子幫她扇風;“坐我那吹,我給你扇扇”
“音音你太好了”程眯一屁股坐到位置上,窗戶也有微風吹進來,她閉着眼享受。
教室中間鬧哄哄的原本班長是想明天去的報修空調,那些男生熱的受不了,圍在她位置周圍叫嚣着讓她趕緊去。
程眯看了直搖頭;“這班長不好當啊。”
“是啊。”季竹音看着對面的四樓,這場雨下的又大又急,隔着雨幕她看到了陳曲年,他身邊有幾個男生在打鬧,手劃着落在瓷磚上的雨水往另一人身上揮。
走廊上鬧成一團,瓷磚被他們擦個幹淨揮不出水,就伸着手去接雨水。
有人往陳曲年身上潑水,他也笑着伸手接雨潑回去。
耳邊時不時傳來後排男生的抱怨,“這鬼雨,下的我都要被水蒸氣蒸熟了。”
“煩死了,熱死了。”
“TM的,快給老子停。”
幾個男生搭着腔,都是在抱怨這鬼天氣、悶熱和大雨。
季竹音收回心思,再次看向對面。
陳曲年被人圍攻,他雙手接着雨水往對方臉上甩,對方也不甘示弱。
他們好像沒有被着突如其來的大雨和悶熱影響心情,反而很享受雨水帶來的樂趣,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上課鈴響,季竹音才收回視線。
程眯還有點戀戀不舍,又在她位置上賴了會;“唉,蒸桑拿去咯。”
外面雨越下越大,這節體育課只能改為自習。
體育老師坐在講臺上,讓他們自主自習。
這場雨一直下到晚自習下課都沒停。
大雨來的突然大家基本沒帶傘,季竹音和程眯站在一樓走廊上,周圍站滿了等雨停的人。
這雨好像有點調皮,你越想讓它停它就越下越大,還伴随着打雷閃電。
眼看等着也沒希望,就有些人把書包頂在頭頂就往雨裏沖。
大雨打在臺階上,雨水濺到季竹音鞋面,帆布鞋前面被打濕暈開一圈。
對面教學樓也和他們一樣,一大群人站在走廊上避雨。
越來越多人在往雨裏沖,沒有教導主任在,有的男生拿自己書包給女生擋雨,還有大膽的男生直接用手圈住女生腦袋,用身體擋着大雨。
雨越來越大,完全沒有停的趨勢。
季竹音看着雨中奔跑的身影,她想看到在雨中奔跑的陳曲年,又想他有傘不用淋雨。
程眯看着一個個往大雨裏沖,心按耐不住。拍了拍旁邊的季竹音,彎腰作出邀請的手勢;“美麗的小姐,願意跟我淋一場雨嗎?”
動作很紳士,像個邀請公主跳舞的王子。
季竹音把手搭上去;“好啊”
話音剛落,程眯就拉着她的手往雨裏沖。大雨打在臉上,身體很快被淋濕。程眯在前面跑的很歡快,季竹音也被她情緒所渲染,笑着在大雨裏步子越邁越大。
一口氣跑到學校對面奶茶店,季竹音劉海全淋濕了。她轉頭看程眯,她的也是,兩人互看對方一眼都笑了。
季竹音從書包口側邊口袋摸出紙巾遞給程眯;“眯眯你怎麽回。”
“等等。”程眯指着天空,“這個雨好像要停了。”
還真是雨越下越小,不一會就停了。
程眯朝季竹音拜拜手;“音音我要走了。”
“好,拜拜。”
劉海濕答答的貼着額頭不舒服,季竹音邊走邊擦着劉海,視線留意着周圍。
直到進小區都沒看到陳曲年的身影,電梯口季竹音刷了卡,樓層下的有些慢卡在一個樓層好一會。
外面又下起了雨,比之前還要大混着幾聲響雷閃電,感覺下一秒就要天崩地裂。
裴于懷從雨幕裏走進來甩了兩下濕發,一擡眼便看到呆愣着的季竹音,電梯到了也不知道,忍不住笑;“七樓,電梯來了。”
季竹音收回視線,走進電梯才反應過來剛才他好像叫她,“七樓”
七樓?
還不等她明白過來原因,數字按鈕七和九就被摁亮。
原來叫的是她家樓層。
“謝謝。”季竹音看了他一眼,他衣擺還在往下滴水,頭發全濕,活活就是個落湯雞。
剛剛那場雨下了很急,陳曲年應該也淋到了。
希望他不要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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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竹音出乎意料又起晚了,出小區的時候她還在想這個點會不會遇到陳曲年,從她家到學校要走二十分鐘,每次他都卡着早讀點進教室,現在這個時間剛剛好夠卡點。
就這麽想着走出小區,拐角的岔路口處,還真讓她碰到上了。
陳曲年靠着路燈杆,低頭打着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手機裏拿着手機,時不時看一眼時間。
季竹音手拽緊書包帶,從他身邊經過時腳下的步子不由得放慢了下來。
她聽見他語氣有些許急躁地說;“他三怎麽還不來?”
旁邊的裴于懷也很着急;“死烏龜,待會又要站着早讀。”
他們雖是這麽說,但還一直站在那等着。
季竹音慢慢走着,偶爾回頭看一眼,看陳曲年在不在身後。
剛過完紅綠燈季竹音正要轉頭看,陳曲年他們就騎着共享單車從側邊馬路穿過。
帶着一陣風掀起季竹音手裏裝蒸餃的塑料袋,貼上手臂又快速落下。
前面是一條比較空曠的路,其中一個人放開車把,張開雙手擁抱風,跟在後面的一陣歡呼。
他們騎的很快,一下子就就跑沒影了。
到學校時高三已經開始早讀課,季竹音看向前排的位置,班上大部分同學都來了,程眯還沒到。
直到早讀鈴聲響起,程眯依舊沒來。
早讀下課,季竹音後背被拍了拍,以為是程咪,立馬放下書轉過身,結果是後桌。
唐澤眼睛看着窗外,晃了晃手裏的手機;“程眯托我告訴你,她發燒不來了,你記得好好吃飯。”
因該是昨晚淋雨的原因,季竹音有些失落的點點頭;“好,謝謝你。”
程眯不在,季竹音下課就只能坐在位子上寫作業,看着窗外發發呆。
第四節課的時候,季竹音心裏有種很強烈的失落感,一想到待吃飯只有她一個人在教室就有些難過。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就矯情不就是一個人嘛,怎麽了。
一下課于妮就朝着季竹音走過來,拉起坐在位置上的季竹音;“走,去吃飯。”
季竹音有點懵了但還是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原本她都打算在教室坐一會,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去商店買點面包吃。
于妮笑着和她說;“程眯不在,前同桌陪你吃個飯。”
“聽說今天食堂吃雞腿,我們走快點。”于妮挽着季竹音的胳膊快步往前走。
季竹音很快就恢複從容,笑着快步加快腳步;“好啊。”
她還挺抗拒一個人去食堂吃飯的,感覺渾身不自在。一般程眯請假她都是一個人去商店買兩色面包,中午一個晚上一個。
本以為今天也是這樣,沒想到于妮來陪她了。
她和于妮高一那會是同桌,兩人都喜歡看小說漫畫,有共同話題很聊得來。
經過吃飯這麽一聊,兩人又感覺回到了以前做同桌那會。
中午食堂雞腿有些辣,兩人意志一致的往商店走,于妮說請她吃冰淇淩,季竹音就回請她吃烤腸。
出了商店于妮突然想起什麽對季竹音說;“今天下午數學課調換了。”
“數學老師生病了,和體育老師換課”
季竹音咬了口冰淇淋,一臉不滿意;“那明天上午不就要連上兩節數學。”
上一節課還有不被點上臺的可能性,連上兩節那是百分百能點到,想到這個她就頭疼。
“唉,沒辦法。”于妮嘆口氣。
“但不過,今天下午體育課可有看頭。”
“什麽看頭?”季竹音不解,他們上體育不是跑兩圈解散嗎,有什麽好看。
于妮手挽上季竹音手臂;“你不知道?,下午體育課我們班和高三十七班撞課了,體育老師就想兩個班一起上。我們班男生和他們班約了籃球,體育老師也同意,所以體育課我們不用跑步坐在看臺看就行。”
“十七班。”季竹音不确定是不是聽錯了又問了一遍,陳曲年就是十七班。
于妮點點頭;“是啊,他們班那些男生打球可猛了,連續兩年校冠。”
季竹音點點頭,心裏已經開始期待下午的體育課。
回到教室後兩人坐在位置上聊起一本小說聊的可起勁了,一直的午休上課鈴聲響起,還沉浸在劇情裏拉着對方說個不停。
于妮滿臉興奮;“音音,等下體育課我們接着聊。”
季竹音也意猶未盡,點頭;“好的。”
夏季午休有兩個小時,每次季竹音都是趴在桌子上沒一會就睡着,今天中午趴了好一會還沒感覺到困。
心裏一直想着的體育課,籃球場上她可以肆無忌憚的他。
下午第一節是歷史課,季竹音很喜歡這門課。
歷史老師講課很有趣,像是在聽故事,班上同學都很喜歡,各個都豎起耳朵用心聽着。
一下課于妮立馬跑了過來,拉着季竹音就往外面走。
“音音,我跟你講。” 于妮個子比較高,很輕松就将手臂搭在季竹音肩膀上。
“什麽?”季竹音和于妮坐在旁邊看臺最高處,視野最好的地方。
于妮指了指朝他們走過來的一群人;“十七班打籃球的全是帥哥。”
季竹音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陳曲年,穿着白色球衣他單手向下抓着籃球往這邊走。
風吹吹亂了他的頭發,她看清了他衣服上的數字“17”。
于妮又接着說;“特別是他們班的裴于懷和陳曲年,簡直是行走的收割機。”
“收割機?”季竹音不懂為何要叫收割機,但覺得有些好笑。
“對啊,少女收割機。”于妮怕她不知道指着給她看;“那個穿黑色短袖的就是裴于懷,他就是個大渣男,女朋友換個不停。聽說他初中就很花心,而且喜歡他的都是好學生。”
季竹音看過去黑色衣服男生就是昨晚幫她按電梯的那個男生,他就是裴于懷,記得程眯之前說,他傷透了紀律委員的心。
盯着陳曲年視線不移,随意低估了一句;“好學生。”
于妮說到這來了興致;“對啊,我們紀律委員就和裴于懷談過,不知道吧。”
季竹音點頭;“聽說過。”
于妮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他們在一起還是紀律委員告的白,只不過談了沒幾天就分了。那會譚潇可難過了,傷心了好久還準備求複合,結果裴于懷沒兩天就談新的了。”
季竹音總結道;“大渣男。”
于妮指向另外一個方向;“那個白衣服的,陳曲年他不渣,而且學習好。只不過他不談戀愛,學校有不少女生追他都被他拒絕了。”
季竹音不了解這些,于妮說着她聽的可認真了。之前程眯也時常跟她說學校裏誰誰誰很帥,班上女生又和誰談戀愛了,她都是分心的聽着,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現在卻迫切的想要了解有關于他的一切。
還沒上課陳曲年站在三分線外随意的投着,他的命中率很高,投四個中三。
裴于懷撿起沒投進去的球,拿在手裏拍了幾下,站在三分線外輕輕一投命中籃板。
陳曲年接住落下來的球,揚眉笑笑;“挺準。”
裴于懷往觀看臺看了一眼,身上的懶散勁瞬間消失;“阿年,等下我要認真了。”
陳曲年沒說話低着頭轉了轉手裏的球,膝蓋微屈左右手交換運了了兩下球,助跑、起跳,猛的一個暴扣,籃球滾進網兜落下。
球落地的瞬間,周圍立刻響起了歡呼聲。
季竹音也看的一愣,直到周圍響起了歡呼聲,她才回過神,擡起手臂鼓掌。
之前就有聽說過陳曲年打籃球厲害,沒想到這麽厲害。
陳曲年單手抓住籃筐,身體在空中晃着幾下,半點沒有沒有松開的意思,而是換了只手身體轉動面向裴于懷微微挑眉像是挑釁。
裴于懷笑一聲,在他松手落地的時候,伸出來和他重重的擊掌,一字一句的說;“等着,待會小爺教你什麽是沒有空中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