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東方呢?
陸聞人忽悠來的銀票, 還沒捂熱就給了姜七七。
姜七七接過, “給了多少啊?”
陸聞人道, “不知道。”
姜七七道, “易誠算不算人傻錢多啊, 都不求證下你說的是真假, 這麽爽快的給銀票。”
陸聞人很平靜, “他不傻,給錢跟消息真假沒關系,是給燙傷的補償。”
姜七七看着他将折起的袖子緩緩放下, 遮住燙得起了皮的手臂。
好奇的問,“那你剛才是故意挽着袖子的?”
“嗯。”陸聞人淡定的點頭。
顯然,他不覺得這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姜七七又問, “可他一來就看到你手燙傷了啊, 是等你說了家裏窮,他才給的啊。”
“他誤會了。”
“誤會什麽了?”
“誤以為我不會收錢。”
“所以你就主動說了?”
“嗯。”
姜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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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易誠說過他和陸聞人相見恨晚。或許是頭次見面時的交談讓他誤會陸聞人是個有風骨氣節的讀書人了。
今天看到他手上的傷, 想道歉賠償,又擔心直接給會傷害到陸聞人的感情。等陸聞人直接說出生活艱難之後, 他就順勢給錢了。
姜七七嘆道, “你們讀書人說話做事都這麽費勁嗎?給個錢裏面都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陸聞人不悅道, “這是待人處事, 我以後多教教你, 你就知道了。”
“別了, 待人處事我不行。”姜七七當場拒絕。
她重新活了一次, 就想活得暢快些, 吃得飽,穿得暖就高興。要是跟人打交道,還得再三琢磨別人的言下之意,那心得多累?人生得少多少樂趣?
陸聞人蹙眉,“那怎麽行?”
姜七七爽快的道,“那怎麽不行,家裏不是有你嗎?書生,以後我就靠你了。”
陸聞人聽了這話,斥了句不像話,倒是沒再說讓她一定學的話。
易誠出手很大方,一給就給了三十兩。
姜七七點過數目,看向陸聞人,“你都給我了?”
陸聞人道,“你拿着給自己買身衣裳。”
“行。”
姜七七說罷,遞回給他一張五兩面額的銀票,“這個你放身上,要用的時候不至于沒錢。”
陸聞人拒絕道,“我沒有用得上的地方。”
說話時,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姜七七的頭上。她的頭發挽着最簡單的發髻,頭上只有一根木簪子。
姜七七又遞給他,“你受傷得來的,也算是你的血汗錢了,我全拿着哪裏好意思啊。”
陸聞人默了默,伸手接過了。
——
回到薛家,易誠便吩咐長生,“長生,你一會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明天就走。”
東方站住,“走?”
易誠腳步不停,“嗯,五味子道人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很久,我們若是去晚了,興許就與他錯過了。”
東方站在原地,“可是,你不是對那火炕感興趣嗎?那火炕還沒搭好啊,這就走了,豈不是可惜?”
易誠無所謂道,“無妨,那火炕怎麽生熱,怎麽導熱的,我都知道了,看不看成果都不要緊。”
東方追了幾步,“可你又怎麽知道陸聞人不是騙你的呢?”
“我相信他。”易誠終于站住,目光不容置疑,“東方,去收拾東西。”
易誠心下也有擔憂,今日去陸家,東方看陸夫人時,恨不能上前劈人的眼神讓他心驚。他分明是認定他耳朵的事是陸夫人搞的鬼,若不早日離開,保不準他會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來。
這一夜,東方沒入睡。
他抱着大刀,坐在床-上,一下一下的擦拭着。
易誠這種家族保護下長大的公子哥,根本不知人心難測。那落魄書生胡亂說一通,他就真的信了,還傻乎乎的給了錢。
長生也傻,主子犯傻,都不知道攔着點。
三個人中,只有他還保持着頭腦清醒,他會用自己的方式讓這對狡猾的夫妻說實話的。
重刑之下,什麽秘密他都能挖出來。就算他們是無辜的......東方摸了摸耳朵的位置,那裏還隐隐作痛,總得有人為他掉的這只耳朵付出代價。
估摸着時辰,他出了門。
一盞茶的功夫,東方已經輕松翻過土牆,站在陸家的院子裏。
謹慎的性子沒讓他直接推門進去,而是先翻上屋頂,他要确保那夫妻二人在家中,并且是待在一起的。
姜七七對生人的氣息非常敏感,沒等東方翻牆進來,她就已經醒來了。
她能感覺他翻牆進來,在院子裏站了會兒,然後跳上了屋頂......
她靜靜的等着,想看看東方想做什麽。
東方跳上屋頂,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聽到咯咯的雞叫聲。那兩只雞叫得太大聲了,東方打算先收拾掉這兩只讨人厭的雞。
天冷了,瓦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東方沒注意,一腳踩滑了,身子一歪,就直直往下摔。
不過摔了就摔了,東方一點都不慌。這房子不算高,他個子不矮,又有功夫在身上,這點高度,還是能應付過來的。
但,所謂禍不單行。
就在他想調整身姿的時候,卻發現大-腿抽筋了。他忍着疼痛,想選擇保頭滾地來緩解沖力,也沒能成功,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重力在拉扯他,讓他完全施展不開。
東方摔了下來,頭磕在一顆石頭上,立即暈了過去。
東方跳上屋頂之後,姜七七微微起身,準備随時跳出去。然後她就聽到院子裏的雞受驚叫喚起來,接着,東方似乎踩滑了。
姜七七也有些無語,這東方運氣不大好啊。
她也沒放過這個機會,只見姜七七擡手做了個下拉的動作,很快就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陸聞人驚醒,先是看了看她,見她好好的躺在身邊,小心的掀開被子,打算出去看看。
姜七七問,“你去幹什麽?”
“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下去來了,我去看看。”
“明天再去看,多冷啊。”
“好。”
陸聞人重新入睡,姜七七則熬了一宿沒睡怕東方是裝的。
易誠洗漱後問道,“東方呢?”
長生給他疊着被子,“不知道,早上起來就沒見着。”
“去他屋裏看看。”
“欸。”
過了會兒,長生回來說,“屋裏沒人,公子,我去外邊找找。”
易誠蹙眉,“不用找了,我們去陸家看看。”
因為打算今天離開,所以他們起得很早,村裏沒什麽人,只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吠。
主仆二人趕到陸聞人家的時候,陸聞人夫妻兩也還沒起床。
長生看了看緊閉的院門,“東方沒來這。”
易誠道,“來都來了,就道個別。”
“行。”
公子要道別,長生便開始喊人,“陸公子,陸公子。”
邊喊他還邊從院牆外往裏看,但沒喊幾聲就停住。他瞪大了眼看向易誠,“公子......”
易誠心中閃過不詳的預感,“怎麽了?”
長生咽了咽口水,“院子裏躺了個人。”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易誠問,“人?”
“看着像東方。”長生踮着腳,伸長脖子又往裏看了會兒,然後肯定道,“是東方!公子,是東方!他躺在院子裏,我看到他的大刀了。”
易誠蹙眉,他站到長生的位置上往裏看。确認是東方之後,他心中一沉,一動不動......是死了嗎?
姜七七拉開房門,第一眼就看到易誠騎在她家院牆上。易誠也發現她了,兩人面面相觑。
陸聞人拉開站到她身側,“怎麽了?”
姜七七指着外邊,“易公子來了。”
陸聞人見到易誠之後,張口就道“易兄你好好的人不做,要做白日鬼了?”
白日鬼專指大白天偷東西的人,小偷有很多種說法,陸聞人這種說法算是比較難聽的。
易誠原本還呆着,聽他說話,也反應過來了,他指着院子裏,語氣憤怒,“你還敢說我,你先說說你自己做了什麽?”
陸聞人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見到了一動不動地躺着的東方,他吃驚道,“這是東方?他怎麽在這?”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對他做了什麽?”
“昨天他跟你回去後,我沒再見過他。”
“真的?”
“真的。至于他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我也想知道。”
陸聞人說罷,推着輪椅往東方躺着的方向去。
易誠似乎怕他對東方做什麽,趕緊跳下牆頭,趕在陸聞人前面,來到東方身邊。
走近了才發現,東方嘴唇烏紫,臉色蒼白,真跟死了一樣。
易誠抖着手拿起他的手把脈,心下松了一口氣,還有脈搏,應該是只是昏過去了。
外邊長生還等着他家公子給他開門呢,左等右等等不到公子來開門,又怕公子受委屈,急得直拍門,“公子,公子。”
“驚恐”的姜七七被他吵得不行,去給他開了門。
長生直奔易誠身邊,“公子,東方怎麽樣了?”
“沒事,昏過去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昏過去?”
易誠拾起東方腦袋旁的一塊石頭察看,這是塊磨刀石,上面有點點血跡,看樣子,這塊磨刀石就是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