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報複
第22章 報複
福晉安排李氏跟着出門來,不可能一點準備都不給她的。
李氏沒辦法接近多爾衮,只能想出請安的這個法子來。
侍妾要給主子爺請安,這是情理之中的事,進可攻退可守,被拒絕了也不會怎麽樣。
福晉沒法把手伸到多爾衮身邊去,但在随行隊伍裏安排個把人接應李氏,還是能夠做到的。
昨夜守門的太監裏沒有自己人,李氏施展不開,今早再掐着時辰過來是得了消息,福晉安排的人可以幫她。
那小太監拿着話壓了思敏,思敏前頭去回話了,李氏真的是抱了極大的希望。
想着主子爺也不至于會拒絕她的。不過是請安而已。
等她見了主子爺,主子爺眼裏有了她,接下來的事情不就順理成章了麽?
結果她在後頭等了許久,什麽都沒有等到。
遠遠的看見主子爺牽着寧氏走遠了,周得勝到了跟前來,她的臉都白透了。
“周公公。”李氏這會兒感覺可真是不好。
周得勝對着李氏行了行禮,笑道:“李侍妾對不住。主子爺要啓程了。吩咐将這不守規矩的奴才處置了。李侍妾也回去預備預備吧,一會兒就要渡河了。不能耽誤了時辰。”
“奴才鬥膽,同李侍妾說幾句,主子爺是重規矩的。李侍妾這一回兩回的,若是再有,怕是就說不過去了。”
周得勝的話隐晦含蓄,李氏卻聽得膽寒。
她本來就是豁出去了做出的這些事。
她是鑲白旗旗下的奴才,她阿瑪她一家子就跟着主子爺做事,難道還能不知道主子爺的性子嗎?
她是太想出頭了,可她又不是傻子。要是連性命都沒了,還争什麽寵?
尤其看見周得勝帶着人押着那個小太監還有思敏在那裏責打。
一概涉事的還有兩三個人,都堵了嘴巴摁在那裏打,李氏吓得不敢多看,帶着慧文趕緊離開了。
福晉安排的人倒是還好,然則其餘幾個,尤其是思敏,那仇視的目光令李氏想起來就如鲠在喉,心肺焚燒。
別人都忙着自己手上的差事,那邊在無聲的責打,給所有人威嚴的震懾。
這裏離皇帳沒那麽遠,不能喊叫失禮,可這樣堵着嘴的責打,還是令所有人都膽寒的。
李氏這裏自然有人收拾她的營帳,李氏恍恍惚惚坐在馬車上,想起寧氏的營帳當時先于她拆卸時的情形來。
寧氏一直沒有回來,她身邊那個叫煙雨的丫頭也沒有回來。
是那個新來的煙清和剛安一起看着衆人收拾的。
奴才們對待他們的态度都明顯不一樣了。
之前在府裏,誰都可以拿捏邀月堂的奴才。李氏為了把寧氏踹下去,特意在福晉面前獻計,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結果事情沒辦好,福晉還惱了她的,這回出來是福晉給她的第二次機會。
可結果呢?她好像還是不成。
反倒是邀月堂的奴才都蒸蒸日上了。
這幾個是鑲白旗下的奴才,和之前的可不一樣。這都是效忠寧家的,跟着出來的這些奴才們對煙清和剛安都這樣殷勤,寧氏的差事都排在她的前頭,反而是她的事情全都靠後了。
難不成,寧氏真要立起來了?
李氏不得不承認,寧翹和進府的時候不一樣了。
她苦澀地想,她和寧氏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這馬車裏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慧文怕她消沉,說:“姑娘別着急,一會兒都是要渡河的。早一刻晚一刻到了那邊還是要候着的。”
李氏道:“寧氏的東西,應當都已經送過去了吧?”
“寧氏不和我在一起,是待在主子爺身邊嗎?”
明明是她看着主子爺牽着寧氏一起走的,偏偏她就是沒法子相信,還想着再問問。
慧文知道,被李氏逼着,慧文也不敢不說:“奴才去問過了,寧侍妾的東西是跟着主子爺的東西一起送過去的。”
“寧侍妾叫主子爺安置在自個兒的車駕裏。主子爺到皇上跟前當差去了。”
李氏道:“也就是說,寧氏這會兒一個人待在主子爺的車駕裏?”
慧文沒說話,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麽。
李氏心裏妒忌,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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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衮的車駕那自然是又大又寬敞又舒适的。
寧翹不管外頭的紛紛擾擾,在上頭好好的睡了一覺。
醒來之後發現已經到了養息河這邊的牧場了。
收拾妥當了就下車,寧翹發現東西已經送到了營帳那邊去了。
這邊是要駐跸幾日的,游獵就是要玩得盡興了才會離開。
所以這邊的營帳比昨日的要大上許多。
站在睿親王這邊的營帳區域,能看見屬于皇太極的皇帳。
八旗營帳和王爵們的營帳拱衛之下,皇帳那邊顯得特別的氣勢宏大,粗犷嚴整。
多爾衮要随侍在皇太極身邊,也不得閑回來。
想着之後的賽馬,雖說女眷們沒有爺們那麽激烈,但也是有彩頭的,玩起來也是很熱烈的。
他怕寧翹膽子小摔着了,也不敢随意叫她騎營地的馬,特意挑了一匹又好又快的溫順母馬回來,叫周得勝送來給寧翹試一試。
馬鞍缰繩一概都是挑選好了的,如今周衛不在,別的小太監信不過也用不上,周得勝絕不肯叫別人出了頭,再來個周衛那樣的臭小子,他的差事還要不要了?
主子爺的吩咐,他就是跑斷了腿,也得來。
“主子爺要忙着,我便回去了。沒有主子爺的話,我不好在主子爺的營帳裏久待的。”
寧翹一見了這馬就喜歡,她倒是不怕這個,她就是怕疼怕摔跤,所以一定要堅信自己的騎術,絕不能讓自己摔着。
謝了多爾衮,請周得勝轉告後,寧翹才說了這話的。
周得勝還有些受寵若驚,心說今兒在他面前,寧姑娘怎麽這麽客氣啊?
見慣了寧姑娘那個樣子,這樣兒反倒叫人心裏發毛。
周得勝道:“姑娘還請安心。主子爺吩咐了,請姑娘就在主子爺的營帳裏歇着,不必再回去了。夜裏主子爺或許回來,姑娘只管待着便是了。有什麽事就吩咐奴才們去做。”
“姑娘若是悶了,在外頭走走也可,只不出這片營帳就是了。外頭還有軍士往來,怕他們沖撞了姑娘。”
寧翹道:“周公公轉達,請主子爺放心,奴才不出去的。”
這會兒外頭還有安營紮寨的,還有沒來的,亂的很,她這時候出去做什麽呢。
周得勝走後,寧翹跟那匹馬熟悉了一下。
這馬是褐色的,缰繩馬鞍顏色質感也都是很厚重的,看起來特別帥氣的樣子。
寧翹想着,這是沒有手機,要是有啊,她橫豎都得騎馬拍上一段視頻的。
看煙雨在旁邊的反應,她騎馬的樣子應該還是過得去的。
也不好在外頭亂轉太久,就騎上馬稍微跑了幾圈熟悉了一下,就叫人将馬牽走安置去了。
多爾衮忙,說了午膳不回來用,想必晚上也回來的很晚。
寧翹這裏就自己吃了。
從她在主賬這裏歇着開始,她的膳食供應就更好了,稍稍稀缺些的青菜也能敞開了吃,每頓膳食也很新鮮,倒是不用叫她操心什麽。
煙雨還是跟着她,她的大部分東西都收在自己的營帳那邊,那邊也離不得人。煙清和剛安就在那邊守着,寧翹就很放心的。
晚間提了晚膳回來,煙雨和寧翹道:“奴才聽說,李侍妾那邊有些不好。”
寧翹嗯了一聲,奇道:“她又怎麽不好了?”
周得勝來送過馬之後,寧翹就聽說了思敏和那個小太監還有幾個奴才被責打的事情。
心裏想着,這個思敏可真是夠倒黴的。這都打第二回了吧。
奴才不好好的伺候主子,心思養的這樣大,什麽事都要試探沾手,也難怪要被打。
不過周得勝只按着多爾衮的意思責罰了奴才們,沒聽說對李氏怎麽樣啊。只是叫她不要出來亂走,老老實實的待着而已,這就不好了?
寧翹懷疑,這該不會又是李氏的什麽博取關注的手段吧?
煙雨道:“确實是不好了。”
“聽說李侍妾的牙疼的厲害,說是上火了腫的。這會兒疼的都不敢吃東西了,一吃東西就疼,連清水粥都喝不下去,只能喝點茶水酥酪。”
府裏佟佳氏還有孩子,她還懷着孩子,府醫要在府裏照顧她們母子,看着佟佳氏的胎,多爾衮就沒把人帶出來。
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自然是請随行的大夫了。
宮裏說是帶了幾個太醫的,各個府上的也有幾個。
寧翹道:“沒叫人去請別府上的府醫瞧瞧?”
為李氏,驚動太醫肯定是不能的。
煙雨道:“若是先前,怕是有人能為她跑腿的。可這會兒,誰願意去呢?”
“主子爺不在,周公公也不在,這裏沒人敢做主。況且李侍妾自己也不敢出來,怕又犯了規矩,已經忍了一日了。她的丫頭着急,也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寧翹明白了,這是李氏先前莽撞,把人都得罪完了。
誰都看見了,給李氏辦事的都挨打了,誰還肯去出這個頭呢?
況且她們這回出來,後頭并沒有側福晉庶福晉跟着,沒有管事的,就沒人能調動後頭的奴才,大家樂得不知道,反正也不關自個兒的事。
寧翹道:“她這是自作自受。”
煙雨笑道:“姑娘說得對,她就是自作自受。在府裏有福晉撐腰就罷了,出來了還以為能左右主子爺。這回這樣做,自己得罪了人,有這樣的結果,還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裏恨她呢。”
“她也不得主子爺的喜歡,多少人暗地裏都是盯着的。見主子爺不喜歡,又有人恨她,為讨巧,自然有人下手的。”
“哦?”寧翹道,“這麽說,是有人故意整她的?”
煙雨道:“姑娘是知道的,主子爺的身份在這裏,再如何短缺青菜,也不至于吃不上。偏有人做了手腳,李侍妾那裏,一天都吃不上青菜,送去的都是烤肉煎肉,都是大熱之物,就連她的丫頭飯食裏,也不見清淡之物。”
“她們的馬車在日頭底下曬到大晌午的才渡河,過來之後又頂着日頭紮營帳,說是忙才不曾先做好,可誰不知道,是奴才們懈怠呢?”
就是這麽着被人報複了,李氏生氣又上火,到處不順,就鬧成這樣了。
寧翹問道:“可知道是誰下的手?”
煙雨聞言就笑了:“怕是人不少的。姑娘心裏想的,怕是都有。”
寧翹點點頭,聽過就算了。李氏為人不好,又跟福晉不清不楚的,她們現在是競争關系,既然有人出手整了李氏,她就樂得看熱鬧好了。
只是不知道李氏這兒折戟沉沙之後,福晉那又會怎麽做呢?
總不能再送一個人過來吧。
有了先前的經驗,晚膳寧翹就沒有用太多,只管吃飽了就成。
多爾衮回來得晚,在皇太極那裏用不好,回來還要再吃夜宵的,他一個人吃不痛快,寧翹也願意陪着他吃一些。
結果今兒深夜,迎回來的多爾衮一身酒氣。
寧翹服侍着他洗漱,叫他鬧了一回,出來的時候腿都軟了,瞧見多爾衮笑,寧翹臉都紅透了:“主子爺怎麽能這樣呢?”
喝了酒還胡鬧。瞧他像是喝醉了。可又似乎沒醉。
多爾衮抱着她笑:“本王怎樣了?你不喜歡?”
醒酒湯這種東西,多爾衮是不用的。
寧翹也不強迫他,滿人海量,這會兒喝酒粗犷,多爾衮似乎也厭惡這樣的做派,寧翹就叫了些清淡的飲食,一碗面疙瘩湯,做的小小的,一口一個,裏頭放了點肉沫,用了一點鮮香的蘸料。
她陪着多爾衮吃了一碗,瞧着他眸中波光粼粼的,就知道吃東西是有用處的。
多爾衮看她忙碌,心裏也不知為何輕柔的緩下來,燥熱的情緒也跟着平複下來。
叫奴才來收拾,他牽着她的手,捏着她的小手窩窩,等人都走了,才道:“今兒本王帶着多铎,悄悄去見了一個人。多年不見,一時感慨,就多飲了些。本王還好,你是沒瞧見,多铎都醉成爛泥了。”
寧翹無語,這麽說自己親弟弟真的好麽?
能看出多爾衮心裏藏着事兒。
只她不确定能不能問,多爾衮又肯不肯說。
想了片刻,她也跟多爾衮報備道:“奴才這一整天都待在營帳裏,沒去外頭。哦對了,主子爺送的馬奴才喜歡的不得了。騎着跑了好幾圈呢。”
“怕什麽?不接本王的話,還轉移話題了?”
多爾衮捏着寧翹的下巴,在那柔嫩的唇角親了親,“皇上待宸妃真是疼寵到骨子裏了。卻不知兩黃旗裏,還有人寒着心呢。”
寧翹心一抖,媽呀,這是她能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