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本人堅決“抗議”下,男人好歹沒堅持喊什麽舟弟了。

“小舟。”

宿桢二度改口,這樣喚着。

一瞬間傅藏舟差點沒眼淚汪汪,化身哭包。

盡管小舟聽着忒沒氣勢了,可……

自打爺爺去世後,就再沒人這樣叫過他了。

宿桢這一聲,險些沒叫思念淹沒了他。

別看少年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不是不想念爺爺,也不是不留戀生他養他的故土……

回不了罷了。

不如不去回想。

只能尋找着藉口。

道,反正老爸老媽都不要他,朋友各有各自的生活,多一個他少一個他也無所謂……

自我安慰。

繃着一張臉的少年、眼圈隐約發紅的樣子,像極了找不到家的貓兒。

可憐,可愛。

宿桢試探着伸手,輕柔地摸着對方的頭。

Advertisement

少年無意識地蹭了蹭,只差沒“喵”出聲了。

男人垂目,撫摸的力道加重了三分。

“小舟亦不必總喚吾‘先生’。”

“……桢哥?”

少年帶着鼻音的聲音有一絲不确定。

舟弟什麽的是肉麻啦,但在老家,一般喊同輩中大的那個都是“×哥”。

宿桢輕應:“嗯。”

傅藏舟聞聲忽而心情輕快了。

情緒來得猛,去得也快。前一刻烏雲密布,下一秒又是朗日清空。

“那個,桢哥……”

“嗯?”

“您把我頭發又摸亂了。”

話說,是他錯覺嗎?

咋感覺男人摸他頭時,手法有些像在撸小動物似的。

宿桢道了聲歉,表示:“吾重新幫你梳好。”

傅藏舟也沒計較:“麻煩您啦桢哥。”

這哥們性格真心不錯啊,心腸又超好。

摸他頭也是為了安慰吧?

畢竟他差點“淚崩”,應該被看出來了……好丢臉。

嗯,撸小動物什麽的必然是他想多了。

重新束好了發髻。

這一段插曲随之被傅藏舟抛到腦後。

現在他好忙的。

修煉不敢懈怠,同時又得學習制符。

早一日學會,被柳靈殘害的信徒,也少受一些罪;

宿桢安排的人,也好早一日出發,查探其餘的柳靈下落。

幸運的是,學校學習不咋地的現代少年,意外地在修煉上,哪怕是符道,特別有悟性。

尤其是在換了稱呼後,感覺跟宿桢一下子拉近關系,他在修行上最大的障礙——讀不太懂文言文——有了可請教的人。

次日,宿桢的“七曜童子”侍衛,也從欽州城過來了。

還将俯身人傀的傅秀才帶過來了。

——插句題外話,幾人一鬼處得還挺和諧。

也不知是宿桢說了什麽,樞明等人對傅藏舟的與衆不同,和明顯已經不是人的傅秀才,接受不要太良好。

自此多了個古文老師。

這老師性格好、有耐心,沒白瞎“秀才”的名頭,是真的有學問。

每日固定一個時辰,教起“文化課”。

傅藏舟學得頭大。

但不得不說,在幾方“輔導”下,受益不可謂不豐。

對書上說的那些吃得更透,修煉的進展可謂是一日千裏。

不到十日,便能做到,借用玉髓寶石蘊含的力量,以桃木為寄體,自行刻制給信徒們的“祛邪符”了。

宿桢極是大手筆,在傅藏舟提出要求的當天,就不知從哪運來,各種新開采的玉石。

整整,十大箱!

說,若是不夠,随時會調運更多的過來。

傅藏舟差點沒二度“淚崩”。

激動加興奮的!

他那一聲“哥”真沒白叫,桢哥真特麽太有錢了,行事也忒雷厲風行。

這根金質的大粗腿抱着不準備松手了!

再說玉石玉髓,傅藏舟之所以急需,是為了更容易制出符箓……跟他自身的“屬性”有關系。

符道為天師等擅長。

是用來對付鬼魅之物的。

所謂畫符,其實是以術法,凝結諸如雷電之力、風行之力,衣托一張符紙或桃木,繪制刻錄而成的。

這諸多之力,基本上屬“陽”,與鬼類之“陰”,天然相克。

所以說,一般的鬼,用不了符箓,更不用說制作了。

傅藏舟是為鬼王之軀,客觀上說,仍是陰屬性,不适合修行符道。

但與諸鬼不同,其鬼力純粹,實為“太陰清靈之氣”凝化。

太陰清靈之氣極是稀薄,故而日常修行,所汲取的,多是“天地精靈之氣”。

即所謂“靈氣”。

天地精靈之氣正是雲篆所凝結的力量。

因此,他不适合符道,卻也能學着制符。

而天然的玉髓寶石,多少都蘊含一絲靈氣。

有了玉髓寶石,傅藏舟便可以“借力”:

一方面減少自身損耗,另一方面也保證了,所制的符箓不被自身“陰氣”影響了效果。

可謂是事半功倍!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燒錢。

哪怕不一定要求上好的玉石,但事實上,越好的玉石所蘊含的靈氣越足。

制符的成功概率自然也越高。

宿桢哪怕不懂符道,所提供的仍是上品、乃至一些極品的玉石。

對于寶石品相,傅藏舟原也是不了解。

可他能感覺得出玉石裏所蘊含的能量有多少呀!

一邊覺得肉痛;

一邊對男人的信任很是感動;

同時也難免“鴨梨山大”。

于是在“山大”的壓力逼迫下,傅藏舟符道的學習無比地投入,竟也無比地順利。

第一次試着制桃符便成功了。

盡管威力微乎其微,說護身符都勉強,也就是在陰祟之力侵襲時,自燃以作提醒的作用……

好歹是個不錯的開頭。

至第十日,他成功制出了給宿桢手下們用的護身辟邪符。

經過連日的、大量的練手,已經有了很大把握;

所以這一回他用的,是從系統優惠買到的那些材料。

一口氣制出了十數道“雷火符”。

堪稱誅天雷符的弱化版。

效果是差了一些,使用起來卻更簡單方便。

只要帶在身上,不需自己操作,遇到鬼魅之類攻擊,雷火符自行激發一道天雷,以及克制陰邪的陽火。

哪怕是厲鬼,也能重傷對方一把。

此行不過是為了查探柳靈消息,作護身之用以防萬一,應該沒什麽問題。

系統提供的材料,質量沒得說。

同樣的雷火符,哪怕是千年桃木所制,效果也比系統符紙做的差了一大截。

到這時,傅藏舟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松弛了。

總算沒辜負桢哥的期望。

關鍵是沒丢鬼王的臉,也……

沒浪費太多的錢!

将雷火符交給宿桢,轉而鑽研起胎光鎮靈符和五神定魄符。

相較于雷火符這等攻擊類符箓,治病驅邪的繪制刻錄,相對更容易一些。

趁着手順,消耗大把的玉石,花了兩天,一次性制作了好幾十張桃符。

最後還是宿桢強行将他塞到被窩裏。

休養。

傅藏舟才從“工作狂”的狀态抽離出來。

也是。

“白蓮聖母”的信徒太多了,估計也不容易統計得清楚;

他制作這些符,不過是盡一份心罷了。

想要不遺漏,“治療”所有受害者,恐怕是一長久的工程;

沒必要在一時逼自己逼過頭。

……好吧,他其實不是這麽有社會責任感的人,純粹被堆滿屋的玉石閃瞎了眼。

反正,有空有材料就制作一些符箓;

——給小孩子們的兩種符優先……他們是最無辜的。

再将符箓交給“七曜童子”侍衛們,由他們與信徒交涉。

不用與太多人打交道,又能做想做的事,傅藏舟覺得十分順心。

唯一不順心的是……

唉,沒錢,不,是沒冥幣了。

快要斷糧了怎麽破?!

尤其是最近修煉啊制符什麽的,消耗比之前翻了幾番。

冥幣花沒了,所有存下的口糧也都吃光啦!

想想餓肚子的滋味,着實有些恐怖。

少年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事務,托腮沉思起來。

要不……

放馭靈去找找有沒有聚陰之地什麽的。

也好加個餐?

說來馭靈也是辛苦了。

這些天同樣沒閑着,每日在外搜尋,看能不能發現柳靈之類的存在。

可惜這一次沒什麽收獲。

便是“叮咚”一聲,機械音在腦中響起。

傅藏舟愣了愣,遂是大喜——

外快來了!!

有任務就有了進項,可以不擔心餓肚子啦。

及時雨啊。

系統可真是貼心小天使!

“支線任務(二)”姍姍來遲。

依舊沒任何提示。

好在傅藏舟如今可說是有些經驗了。

瞬時放開了感知。

極清淡的霧氣,一息便彌漫開來,将整座宅院籠罩。

宿桢面無表情,注視着角落裏顫顫巍巍、吓得跪地的……男鬼。

忽而擡目,看着與空氣幾乎融為一體的霧氣。

“樞明,去請小舟過來。”

傅藏舟跟着樞明,來到了演武場。

“桢哥您叫我……诶?”

他被男鬼吸引了注意:“怎麽是你啊小哥?”

男鬼有一瞬茫然,遂是面上大喜:“客官!是您!”

原來,這男鬼竟然是之前他住客棧時,招待他的堂倌。

傅藏舟記得對方姓陳。

“陳小哥莫慌,”他道,“你這般……可是需要幫忙?”

毋庸置疑,

這陳小哥便是支線任務(二)的“客戶”。

對方也算舊識,傅藏舟倒是有幾分真心幫忙的意思。

堂倌先是茫然:“我、小的不清楚……”

轉而像是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頓時一臉驚恐無措,嗓音顫抖:“我、我這是怎麽了?”

傅藏舟默默打量着他,遂是暗嘆了聲,不忍道:“小哥你……已經死了。”

嗯,說話就是這麽直接。

騙得了一時又騙不了一世,早些認清現狀才好。

堂倌喃喃重複:“死了……”

傅藏舟點頭,遂問:“想必小哥有心願未了,或是有什麽冤屈……若需幫助,在下願盡綿薄之力。”

堂倌不知有沒有聽進他的話:“可是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覺……怎麽就,就……”

傅藏舟默然。

一覺睡死的情況也不算罕見。

“我是怎麽死的?”堂倌反複重複這個問題。

傅藏舟琢磨着這位小哥的執念,該不會就是想知道自己咋死的吧?

“小哥可需在下幫忙?”忍不住再度詢問。

“我、小的想知道小的的死因,”堂倌終于給了回應,惶恐中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望向少年,是滿目期待,“可否拜托客官,送小的回家?小的不知怎麽來到這裏,現在身體也不知為什麽動不了……”

傅藏舟忍不住偷瞄了瞄靜默旁觀的宿桢,輕輕點頭,道:“沒問題。”

很簡單的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