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長街上的風,都燙人了。

對面蕭略還沒動靜,面容沉靜,整個人都泥塑似地,一動不動,要不是風還吹了他額前碎發,飄飄蕩蕩的,搔得宋問心跟着晃蕩,他真以為自己面對的是摸個蠟像館的假人。

宋問也就随口調戲下,對手接了也就過去了,但冷不丁被這麽晾那了,他就不樂意了,故意重重把茶杯擱桌上,挑眉問:“怎麽,不樂意了?”

蕭略為難,又操心道:“這對你不好。”

喲,這是擔心自己呢,宋問心裏又高興起來,拉下的臉卻沒那麽容易收回去,一幅公事公辦的模樣說:“蕭将軍,我可是為你留在京城做官的。也是為你,做那發豆芽的方子,如今京城百姓用着不錯,也開始傳出去了。至于油方子,再有個把月,也會傳出去。這回我還獻上了手搖水車圖紙……”

他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用關節敲了敲桌面,提醒說,“蕭将軍不會想過河拆橋吧?”

蕭略忙搖頭道:“當然不是。”

宋問一臉狐疑:“不是,那就最好。”耍了狠,再來個賣慘,當下緩和臉色,嘆氣說,“這京城,我可是冒着随時掉腦袋的危險。上了三回朝,我腦袋三回都差點搬家,這回更是連皇帝都安排人上了,蕭将軍……”

蕭略心裏一懔,也是了,宋問雖然說不記得以前讀的書,但辦事起來一樁樁一件件能力都沒的說,怎麽會看不出皇帝的那點心思。

确實是宋問虧了。

這麽一想,蕭略再看宋問就更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了,自己出身皇家,對天下百姓有心,那是應當的,普通人怕死也是應當的,宋問能為自己做到這一層,區區一具身體,又怎麽了?何況大丈夫上沙場,連命都不是自己的,何況身體。

下了決心,蕭略就又是個幹脆利落的将軍範兒了,望向宋問,眼底清明而堅定:“好。你想什麽時候要?”

啊?

宋問一下子就懵逼了,什麽什麽時候要?他炸了眨眼沒明白蕭略什麽意思。

蕭略看他的樣子,自認為自己看懂了,馬上說:“我在京城外有個莊子,是我娘當年留下的,旁的人都不知道。你要是想了,我們就去那裏。這事,我想暫時外頭不能說,你那邊的阿眠你也注意點,不要讓他察覺出什麽。”

不是,到底什麽事啊,現在不是在說嫁不嫁的事嗎?宋問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從裏頭理出嫁不嫁的問題,再一聯系蕭略意思,中心思想是瞞着,管他其他的,反正藏着掖着不是他宋問作風。

當下就挑眉反對:“蕭将軍,難不成将我當外室?這麽藏着掖着,不能叫家裏的誰見着啊?”

媽呀,這話說出口,宋問自己都心裏反胃了下,都怪在現代看太多宮鬥劇,這女兒家拈酸吃醋的話張口就來!欲哭無淚,他真不是這樣的男兒啊!

“當然不是!”

蕭略正襟危坐,鄭重道,“宋大人,我一介武将,又還與一個皇親的皮子,說不到我身上。但文官和天下讀書人,會……”他想了想,觑着宋問憋出個溫和的詞來,“會罵人,這不好。我不想他們罵你。”

說那些事,他坦蕩蕩,還能問想要的時候的時間,一說到不想別人罵宋問倒是扭捏起來。

宋問叫他的小模樣勾了下,渾身的勁兒一下子都散了,想說行吧,藏着就藏着,古人确實這方面忌諱攤開來說,等日後。何況蕭略不想人罵自己,宋問還不想他們罵蕭略呢,眼看就是一家的了,我家的憑什麽讓你們嘛!

這會兒,宋問就護短上了。

見宋問松了神情,蕭略也松了口氣,生怕宋問真要弄個光明正大。雖然有瑕疵的官員皇帝愛用,但蕭略見不得宋問委屈,這麽好的官,該名留青史才對,怎麽能受委屈。

在這上頭說通了,蕭略繼續道:“那我說的事,你什麽時候要,我準備準備。”

宋問再次迷茫:“都藏着了,準備什麽?”

都藏着了,流程都不需要走,有什麽可準備的?

蕭略還以為宋問是不懂,只好自己道:“我在軍中有幾個同僚,也好龍陽,我改日約上他們,先問問清楚。聽說,會傷到。問清楚了,該備的備下,總好些。”

卧槽!

這、這是什麽意思?

宋問這回是真的驚了,不是裝的,眼睛都瞪大了幾分。好不容易才緩回理智,宋問見蕭略當真在思量要約軍中同僚,馬上想到他這之前反複問了自己什麽時候要,腦子裏分神一想,他就稍稍起了點疑惑,蕭略不會是會錯意了吧?

不會吧?明明說的都是嫁娶,蕭宋氏聽上去也不像是單純的身體關系啊。

宋問一時間不知道該先确認下蕭略是不是會錯意了,還是……還是繼續看熱鬧。畢竟蕭略一本正經決定去問同僚打聽床上之事,這一點也挺勾人。

好在,宋問不說話。蕭略也自動想明白了宋問是不懂的,直接就定下了由自己來大包大攬,去學了,然後遂了宋問的意。

“我去找同僚。”蕭略站起來,就要走。

宋問:“……”這你怎麽問得出口!

蕭略還以為宋問是擔心被自己同僚知道,複又落座,耐心解釋說:“我不會多言,他們在軍中便在一塊兒,回了京城也難得沒散,也沒找旁人,瞧着很正經。我只問問他們多久來一回,算好了時辰,自己去卡。他們功夫不行,何況床上之事做起來,定也無心防備,我在旁聽個全,就算有疏漏的多去幾次,也就成了。至于該用的物件,我想想法子,從宮裏拿,聽聞宮裏的比較好,不傷身!”

堂堂大将軍要去聽人床上事的牆角?!還多去幾次?!聽個全?!

宋問不知該先腹诽哪樣。

何況面前坐着的蕭将軍實在太過正經,不知道的絕對不會知道他在說這般羞赧之事。便是宋問這知道的,都開始懷疑,許是自己意會錯了,确實是正經的國之大事!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宋問這般窮,卻已是聖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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