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過蕭略,宋問回了縣衙。

雖然對于蕭略如何聽同僚牆角很好奇,但聽牆角這種事宋問實在沒膽氣,也就只能等着蕭略“好消息”了。

衙門後宅空的牆面,阿二基本已經完工種植框架,所有種植牆都分了三層,最上一層種了姜、韭菜和白菜。這三樣最輕,不怕坍塌風險。主要種的是姜,平日裏用不上太多,也省了要日日爬的麻煩。

至于韭菜和白菜,那是宋問力排衆議,要求種在最上頭的,說是上下爬動算是鍛煉身體。阿眠完全無法理解爬上爬下這種勞累,還上趕着累,但誰讓衙門裏宋問官最大,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能聽他的。

中間層主要種了茄子,這也是長得快的,挂果多,中間層踮腳就能摘到,不怕長得太重。最底層則種花生、毛豆和莴筍。

花生拿來做榨油,零嘴也行。主要是宋問喜歡牛軋糖,沒了花生不行。這大理朝,糖、奶都矜貴,宋問不自己種、自己做,還真吃不起。

毛豆……宋問也是拿來當零嘴,鹵或着煮都好吃。

沒穿之前,小時候家裏種了毛豆,宋問去幫着收,一捆一捆的,回到家直接連着杆子一塊放大鍋裏水煮,撒鹽,吃的時候手上抓一把毛豆杆子,張嘴去含水吸得飽飽的豆莢,有趣又有滋味。宋問沒回拎着毛豆杆子,大刀金馬那麽開胯一坐,總覺得吃起來很豪邁。他小時候還是武俠小說和電視劇的天下,吃個毛豆也覺得江湖氣好!

後宅院子一共三面牆,兩面牆就那麽分了出去。北面太陰,宋問決定拿來種香菇,暫時菇種還沒着落,只能讓酒樓那邊注意着,有人來賣新鮮的山菇,讓衙門截個胡。

後宅的外牆,禮部沒有蓋章,不讓動。

宋問幹脆直接在內側牆根邊開了一道田埂,往上頭撒了胡瓜種子,這幾日沒見,已經長出芽來。有些芽長得快的,已經開始伸展枝條,順着地面匍匐前進了,最頂尖的地方偶爾能見着一個小卷卷。

“阿眠,弄點細竹條來。”宋問蹲在黃瓜梗邊喊人。

之前李府最早做水車的那批木匠來幫衙門做水車,剛好植物牆上頭的漏水裝置是用竹筒劈開做的,全部水車做完之後,還剩下不少竹筒,阿眠順手劈了五六根細竹條,小跑着送過來。

宋問将細竹條插進胡瓜根邊上,伸手把匍匐在地的那點枝條手動搭到細竹條上,等再長的時候,枝條就會順着細竹條繞,往上長了。然後拿了麻繩,把細竹條搭到外牆沿上,有一整堵外牆可以攀爬,可以想象胡瓜豐收的場景了。

宋問指揮幹看着的阿眠趕緊幫手,把繞着外牆一圈種的胡瓜邊上都插上細竹條,再把細竹條搭到外牆沿上。

阿眠邊折騰邊說:“少爺,不是說禮部不讓我們動外牆嗎?你今日才被參了一本回來,別胡瓜沒長起來,你又被參了。為了吃幾口胡瓜,太不值得了。”

宋問一幅你小孩子不懂的模樣,就着蹲姿,回身拿細竹條敲了敲外牆:“我動外牆了嗎?上頭可有修葺、有改造?”

阿眠搖頭:“是沒有。可……”

宋問不理他,回身繼續搭細竹條,綁緊抽繩拉緊,嘴上還不忘強詞奪理:“這不就行了。禮部不讓修葺、改造,我也就沒修葺、改造,守規矩着呢。不過這胡瓜藤喜歡往牆上爬,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總不能日日夜夜守着這胡瓜,非不讓它往牆上長吧。”

阿眠:“……那我們往牆上搭了細竹條了呢。”

宋問招手,讓阿眠過去,用手指搭在綁好的兩根細竹條上,食指勾動,搭外牆上的那根細竹條晃蕩了下。用的活結,兩個細竹條是活動的,随時能讓上頭那根換個方向搭。

“這細竹條我們綁了的,可沒綁好,自己就掉到外牆上了。”

阿眠一幅長見識的模樣,嘿嘿笑着,趕緊去跟着綁細竹條。既然是細竹條自己的事,那他們想參少爺也參不着!

宋問種胡瓜挖坑,事先控制好了間距,所以細竹條插上也間距相等,綁在上頭的麻繩齊齊整整的,風一吹呼呼的一溜被風吹起的麻繩飄飄揚揚過去,瞧着好挺好看的。

蕭略從宮裏出來過來的時候,正巧宋問埋頭綁好一顆胡瓜,直起身來,那麻繩飄揚在他身側,像是什麽花兒似地纏上宋問,青絲麻繩翩跹,便是那擅田園畫的畫工都畫不出這般好看的畫兒來。

從不注意旁人長相的蕭略,忽就覺得宋問是真的長得好看了,肅肅如松下風,高而徐引。他猛然伸手按住了放在胸口的東西,覺得這人灼眼,這東西燙人。

“蕭将軍怎來了?不是去……”宋問說起來聽牆角一事又忍不住笑。

許是覺出宋問好看了,這會兒再看宋問覺得他一言一行都好看,再見他一笑,直接就紅了臉。自己還不覺得,直愣愣往宋問那走過去,大喇喇就将緋紅的腦袋湊到宋問眼皮底下。

宋問眨眨眼,見人臉和耳朵、脖頸這麽紅,一下自己就想歪了:不會吧,蕭略同僚這般豪放,青天白日就讓蕭略看了個現場?!

這麽一想,也有些尴尬。

宋問輕咳一聲,偏過頭去,怼邊上偷懶的阿眠道:“阿眠,再偷懶,晚上沒飯吃。”

阿眠瞧了瞧蕭略,再看看自己少爺,哼一聲苦命地繼續幹活。

宋問覺得氣氛好多了,回頭見蕭略捂住胸口,那邊還鼓鼓的問說:“怎麽,有東西要給我?”

“哦,對。”

蕭略趕緊低頭,從懷裏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來,還有一個長形盒子,他也不看看地方,直接幕天席地的,把東西往地上一放,人蹲下去,還示意宋問一起看。

宋問無知無覺跟着蹲下。

蕭略指着一雕花的木頭盒子說:“這是、是做的時候用的藥,能幫着順利進行。哦,對……”他順手就打開了那長形盒子……

啪一聲!宋問臉紅以及眼疾手快将盒子迅速蓋上,擡眼瞪人。

蕭略看了他一眼解釋說:“這是玉,太醫說要跟藥一起用,頭回就直接用人的不行,畢竟不是拿來承歡之處,要先用玉。這是上好的玉做的,大小都有,是一套的。太醫說玉養人,這玉好……”

好你大爺!宋問按住那長形盒子瞪人。

蕭略卻是突然勾了下嘴角,一改正經模樣,露出個淺淺的笑來說:“這養人的玉難得,但也沒那麽值錢。何況我在,沒人能從我手下搶東西,不怕!”

宋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他娘是怕搶嗎!

蕭略見宋問不放手,還壓着盒子,幹脆說:“東西給你的,你先收着,等要用的時候再帶去莊子上,以後就放莊子裏。放心,莊子該有的守衛都有,不怕偷。”

宋問:“……”我他娘,真的不是怕偷啊!

蕭略自覺分配好了,又指了指一白玉的瓶子說:“這裏裝的是傷藥,據說頭回難免傷着,做完要用藥養着。”他這般一說,面上那點笑又都沒了,着惱說,“我先去的宮裏找太醫,拿了東西才去我同僚那,這傷藥被他見着了,本來有兩瓶的,被搶了一瓶。”

“不過,我已經讓太醫多準備些,等用完了,估計也就能備好了。”蕭略小心看了眼宋問,遺憾說,“我問同僚他們多久做一回,他們不肯說,我也不知,太醫也沒說,只說不得耽于這事,想來是要克制。這一瓶應當夠用一段時日。”

宋問捂臉,覺得這世道當真是瘋,自己竟然有一天跟一個男人,在衙門裏談論“風花雪月”之事?!

“你別急。”蕭略還以為宋問是急了才捂臉,立馬說,“太醫那沒有如何成事的冊子,我讓他去畫了,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到。我同僚那,我多問了幾句,叫他們攆出門了。我想着既然他們攆我時還不忘拿走我的傷藥,定是今晚或明晚有動作,便是沒有,我多盯上幾日,肯定能見着如何成事。”

“你……”宋問有氣無力地開口。

蕭略都會搶話了:“放心,不用你,我能學會。我從小也被先生贊過聰慧,只後來……出了變故,我才不讀書了,做了将軍。要是當初沒那變故,我們說不定還能做回同窗,便是不能同榜說不定也行。區區這點小事,聽聞傻子都能懂,沒道理我學不會。”

“學什麽?”阿眠弄好過來請宋問去查看後頭綁的。

宋問猛地收了盒子,往懷裏揣,順便防備地望向阿眠。

蕭略眸光一動,壓下唇角笑意,一幅你的意圖我都了然于心的模樣。

阿眠不明所以,不過剛聽蕭略腆着臉說自己要跟宋問做同窗,不服氣說,“少爺可跟将軍不同,要不是家裏窮,少爺還能早幾年考狀元。你看,那麽多人參少爺,皇上還不是舍不得少爺,還獎賞少爺呢!”

蕭略贊同說:“是,宋大人大才!”

宋問:“……”你們兩個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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