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太後沉着臉道：“不吃！”
宋問探頭就招呼後頭的人上前來買，嘴上趕人說：“不買，就先讓讓。來，後面要買的上來，這韭菜剛剛好，正好吃！”
後頭的人被一招呼，猴子似的一哧溜就繞過太後和宮女湊到了宋問面前，嘴上叨叨說開了：“宋大人，這韭菜我要了，再來串五花肉和雞爪子，一共十六文錢，小阿眠你點點。”
“不許叫我小阿眠。”阿眠不樂意，但接錢的速度是一點都不慢的。
這人是個熟客，知道阿眠的脾性，偏偏要逗他，被阿眠白眼了，也樂呵呵的。
宋問麻利地把一鐵夾子烤好的韭菜用疊成船形的油紙裝了，遞給這人，然後去看邊上烤着的雞爪子和五花肉，熟練招呼說：“一看你就是個會吃的，這五花肉切得薄薄的，烤得一層酥香，皮肉一點都不油膩，帶點幹的瘦肉混着吃最好了。這雞爪子也好……”
他抖了下自己做的香料罐子，裏頭裝着自己配好的香料，是用胡椒、花椒、茱萸，以及蒜蓉混合起來的，嘗過上百種配比，總算是勉強能湊一款得用的。香料罐子一抖，紛紛揚揚地順着炭火和風落到雞爪子的皮上，燃火烤的皮滋滋的叫。
宋問餘光見着那人直勾勾盯着雞爪，宋問笑着繼續說，“雞爪子烤好了，濃濃的膠質皮一呡就能掉下來，骨肉分離幹淨。”
“是的，是的。”那人可沒聽宋問在說什麽，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雞爪子，順手就往嘴裏呼嚕一口手裏抱着的韭菜船。
這邊生意紅火，邊上花了這麽多銀子買到跟前的太後和宮女，一句不吃，直接就被後頭的人給擠出外圍去了。
太後氣得臉都青了。
宮女小心建議說：“太後，不然我們先尋個地方坐坐，一會兒等這邊賣完了，我們再來？一時半會的，估計宋大人不得閑。我們也不方便亮明身份……”
也是提醒氣極的太後保持冷靜。
太後咬牙道：“好。”
這般一等就等了兩個時辰，衙門口才終于沒了聚集起來的人群，衙役們開始收拾攤子，宋問眯着眼，将剩下的十來串五花肉和雞爪子翻烤着，滋滋的煙袅袅起來，迷蒙在面上，平添些人間煙火味，瞧着就覺得心舒服。
太後也不得不說一句，這宋問确實招人，但一想皇帝和蕭略，臉色又難看起來。帶上宮女，雄赳赳氣昂昂地快步過去。
宋問見是下午見過的熟人，笑說：“怎麽，還是想買？今日可賣完了，明日也不賣，買那麽多菜，下次要吃要等幾日了。”
宮女不自覺地目光就落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串串。
宋問溫和笑說：“這是給衙役們的，他們忙了那麽久，總要自己也能吃一回。”說着話，當真就把東西回手就給分了，還剩下五串，全用油紙仔細包裹好，跟阿眠說一聲，一溜小跑着就沒了身影。
太後：“……”
宮女：“……”
衙役們邊吃邊讨論着真好吃，幹活都痛快，面上樂呵呵的。有個衙役幹脆說：“阿眠啊，後頭韭菜還有幾日才能長好啊。以前怎麽沒覺得韭菜這麽好吃，吃了兩日，這忽然沒了，我怕我要日日夜夜想着了。”
“想着也沒了。”阿眠哼了一聲，傲嬌說，“不過少爺說，再過七八日，我們自己種的茄子大概能吃了，要烤來吃還要多養養。”
衙役們點頭，都美滋滋的。
“可惜種的地太少了，要是連衙門都一塊讓大人弄起來種，也不怕沒的吃了。”有衙役感慨。
“哎，你想得美。後院想種，都是宋大人被參了回才讓皇上開恩的。衙門種菜，你別想了，禮部不會答應的。”
“唉……”
這麽一說，其他衙役忍不住都說而來禮部幾句。
太後直接怒道：“大膽！區區衙役，禮部和朝廷豈是你們能妄言的，小心你們的腦袋！”
“你什麽人啊？”阿眠護短，橫眉道。
宮女橫身在前，護着主子：“大膽，太後在此，誰敢無理。”
衙役和阿眠面面相觑，想想天子腳下，長安城內，應該沒人會冒充太後吧，再看宮女亮明紛身份後，蹭蹭的，也不知哪裏冒出來一群帶刀侍衛來，如山般守在太後身後壓陣。
衙役和阿眠瑟瑟發抖，噗通跪地行禮：“參、參見太後！”
太後冷哼：“哼。”
當先進了衙門，好生落座，才讓宮女出去讓跪着的衙役們都免禮吧，趕緊去把跑了的宋問給叫回來。
衙門老巢這邊，衆人被吓個半死。宋問卻是心情歡快，一路小跑着就到了将軍府，随手招呼了下将軍府守衛，直直就進了将軍府。
“哎……宋大人，将軍在這兒呢！”守衛連忙喊人，指着剛回來的蕭略道。
宋文緊急站住步子，轉身跑出來，把包着烤串的油紙包往蕭略回來一塞說：“我衙門那種的菜，已經長好能賣了，昨日除開賣的，還送了些到你府上，你可吃着了？”
蕭略點頭：“多謝。聽聞你賣的銀錢都用來為周遭村子造水車，日後菜不用送我這，都留着賣錢。”
宋問道：“不在乎那幾文錢。這是五花肉和雞爪子，我特意從客人手裏拼命搶下來的，親手做的，送來給你嘗嘗。”
蕭略手指摩挲着油紙，烤串的熱燙透過油紙，像是要燙上他的手。他斂眉，半晌才開口說：“多謝，我……”
宋問打斷，笑顏戲谑，随意擺手道：“不用不用，很快我們便是一家了，吃點好的想着你，應當的。”
說了調戲人的話，自己反而不自在起來，想潇灑走人，腳自己不太樂意，挪着走了幾步，就不動彈了。
宋問低頭看了看有自己想法的雙腳，無奈幫着遮掩，對蕭略說：“要不，你嘗嘗，合不合口味，不好吃的話，我再改改味道。”
衙門賣了兩日，這長安城就傳了兩日，怎能不好吃？不過蕭略是個聽話的，當下就低頭去拆手裏的油紙包。
“少爺，少爺，你快回衙門。”卻是被趕出來通風報信的阿眠，一路呼天喊地地跑過來，一臉天塌了的模樣道，“少爺，宮裏、宮裏說要把少爺你許給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