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同憂同思難确認

同憂同思難确認

一群人逼近風花鋪,口中嚷嚷着要讨一個天理昭然,引得過路人争相好奇,來者衣着黃衫,上頭繡着不同谷物,是長銀谷修士,唯有一人一襲白衫,頭戴白花,淚痕橫挂臉頰兩側,口中叫嚣。

“我兒子六日前貪玩,不知怎得就來了這家招魂鋪子,然後我兒子就被鬼纏身,昨日去世,孩子母親受不了,也上吊死了。”說話男子哭的傷心,同門之人随身附和道。

“是啊,今日風花鋪的主子,不跟我們走趟長銀谷,我們便砸了這鋪子。”

“自古以來就是殺人償命的。”

“我們長銀谷長大的孩子,就不會亂跑的,定是風花鋪故意把孩子引之來此,殺之後快。”

外頭熙熙攘攘,只聽長銀谷修士擾耳,不聽百姓嚼舌根。

一直沒出問題的招魂,偏在一個孩童身上出了事,還真是巧極了,百姓也不是憨傻的,論瞧熱鬧的百姓何人沒請過琮公子進家門招魂,都相安無事的,怎得突然間就有事了,百姓心中清楚,這是前些日子納降不成,故意為之。

但手無寸鐵的百姓總歸還是要在修仙界過日子的,不再敢堂而皇之替風花鋪兩位說些什麽,上次仙陵山門派的喬卿禾修士大鬧風花鋪,衆百姓替姜箋不過說了兩句話,後頭卻換來了仙陵山的警告。

本想看熱鬧的人逐漸離去,只剩下長銀谷的修士。

院裏三人組剛好吃完,姜箋并不想姜大夫也摻和進來,便讓人走了,只剩下她跟風琮二人。

“看來這長銀谷動手挺慢。”她早就想到那孩童不對,甚至前些日子來的人都不大對,剛好趕上她沉睡之期,無奈她把自個兒那盞白紙燈放在屋中圓桌上,讓風琮在有危險之際,燃了燈。

她倒是高看這些名門正派了,居然來的這般晚,她都蘇醒坐下吃了一頓午膳了,才來。

“那孩童果然有問題。”風琮坐在石凳上,雙手插在腰間,虧他當時還覺一個孩童獨自前來,心生憐惜,好生給孩童引坐,招魂,事無巨細,早知道就把人晾在一邊。

姜箋歪了一下腦袋,輕快道:“走吧,長銀谷玩玩去。”

風花鋪的門一打開,長銀谷的修士氣勢洶洶,唾沫腥子橫飛,說什麽也要給同門師兄的孩子和妻子讨個公道。

“你們兩個,殺人精,連個孩子都不放過!”站在衣着白衣旁邊的黃衫男子,在風花鋪門打開後,便指着臺階上二人破口大罵。

姜箋剛踏過門檻,站在門外臺階上,雪光萦繞,紫衣淨雅,細觀她瑩白無暇的臉,眉眼輕靈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眉眼疏離,冷若冰霜,目光淡淡,瞅了眼剛說話的人,平靜道:“人界派你過來打雷時,由你打死的同族可不少,不如先償命給我們做個榜樣。”似乎長銀谷的修士過來挑釁,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事。

就這樣不把人放在眼裏的語氣,才最能激發人心中最大的惡意,風琮極輕笑了聲,真的是他此前小瞧阿箋了,他側着頭,看着她,這會兒她随随便便就從長銀谷手中奪過了主導權,陽光下肉眼可見的風的軌跡,就像在下一場旁人不可見的雪,銀光素裹,唯心可見。

而姜箋站在雪落中間,像那瓣最純淨的六瓣霜花,晶瑩透明,天然去雕飾。

不是心是人,是她站在那兒,奪目的便不會再有他人。

風琮心神慌了下,眉心蹙着,他那場夢裏,女長者白衣勝雪,眼前虛幻的情景裏,阿箋紫衣聖雪,冥冥之中好似二者有什麽關聯。

就是這種明明一個是殘存他夢裏,長相越來越模糊的女長者,一個是近在咫尺,他心愛之人,兩個不相關的人明明不一樣,可他心口總有種無形指引,誘着他,總讓他去想入非非。

他的阿箋和那位引他來的女長者,怎麽可能會有什麽關系。

十月中旬的午後熱意殘存,風琮額前密密麻麻滾了些汗珠,步子緩緩走着,意識慢慢回籠,他才反應過來,這會兒他已經不在風花鋪外的臺階上了。

而是在路上。

他是怎麽走的呢,他大腦并沒有發走這個指令啊,甚至一度還身處那場臆想出來的雪景裏,想了半天,他把視線轉移到身側的姜箋身上。

人雙手背在身後,步調從容,他那錯落的餘光裏,看到身後那群原本在風花鋪外叫嚣的修士,正跟在他們身後,,眼神跟要把他和阿箋吃了似的,兇神惡煞的。

這應該是要去長銀谷的路上。

“阿箋,去長銀谷有何注意的沒。”風琮身子往姜箋那邊湊了湊,小聲問道,長銀谷他聽過,這裏的修士常年在谷內宜居,谷內人經常發明些殺傷力很高的谷物,這些谷物并不是拿來吃的,但若非谷內人,是難以分辨谷物真假的。

終于是回神了,姜箋聽到風琮說話,心中松了口氣,“有很多呢。”她在風花鋪外跟長銀谷修士剛說了一句話,風琮便淪陷到一個有雪落之地,還有一個她,準備來說,那地就是為了她所幻化出來的。

長銀谷的修士,對着她和風琮勉為其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倆去一趟長銀谷,可如論她如何用心聲喚風琮,人都無動于衷,只好全權用‘春意盎然’操控了他,這才讓人捕捉痕跡地跟她一同走着。

由她的意識操控,風琮即便是個沒思想的傀儡,也活靈活現,沒被人看出什麽。

不過在風琮回神後,息鼓的‘春意盎然’再度運轉起來,她分神去思忖風琮虛幻出來的雪地裏,那個假設,女長者和她。

白衣勝雪,紫衣聖雪。

兩個完全不一的人為何會讓風琮隐約有種有關聯之感。

風琮是唯一一個見過那位女長者和她的一人嗎?那位女長者究竟是誰?

是以剛好錯過了風琮回神後的那刻心聲,她并未走神太久,在人開口前夕,她回了神,正好聽到那句話。

“看到那裏的谷物,別碰。”姜箋囑托道。

長銀谷是唯一一個跟其他四門派不一樣之地,谷物修,而谷物是六界之中百姓必不可缺的糧食,然長銀谷種植的谷物跟吃的谷物自然不一,卻難以區分,一模一樣的谷物,稍不小心便會認錯,從而着了人的道。

她叮囑是叮囑,在風花小院裏,她歪頭跟風琮說話時,便借着‘春意盎然’給風琮體內設了道暫時禁制,即便不小心碰到長銀谷谷物,也能相安無事的禁制。

“我不碰,我要保護你。”風琮看着她道,他才不傻,此去必定坎坷,他定要護阿箋周全,什麽都不碰。

姜箋爽然一笑,配合道:“好,那你保護好我。”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探了探風琮的劍術如何,元燦告訴她,習劍之人共分十重,像風琮這般一開始就擁有一重神力者,已經算是半仙,劍術開始是處于第五層。

也就是風琮一開始便已經淩駕于休息數十年才能習得的地步,五層到六層便是風琮那日在散山比試臺上突破的,六到七便是她沉睡後,一探人便成了,剩下八九十,于風琮體內那份得天獨厚的神力而言,想來是很快的。

十月到來年年初,算算日子,也快了。

七成之力足夠讓修仙界大動幹戈了。

看來長銀谷比仙陵山派還坐不住,居然是第一個找上風花鋪門的。

**

長銀谷地處兩座高山低谷,入谷時搭船,谷內金秋,一望無際看,美不勝收,但凡是個種植田地的百姓,眼睛都得放直,更別提碰了,早就跑到田野裏,高興壞了。

天底下沒有哪個百姓不想收成豐收,賣個好價錢,只可惜這裏的都是假的。

長銀谷的屋舍低矮,都只一層,青磚青瓦,孩童戲耍,住在這裏的百姓正挽着褲腿兒,背着框簍,一雙麻布鞋,沿着一條小道走。

姜箋一進谷,便注意到了,百姓所去的田地,應當是能吃的谷物。

沒一會兒,她和風琮便被帶到長銀谷唯一一座山頭上,是長銀谷的修士所居住之地,也就是長銀派。

這個門派建築明黃,跟很久之前二人經過的神君廟一樣,明黃牆,青磚瓦,卻少了神君廟的氣魄。

院中修士都不在,靜悄悄的,別看長銀谷只在五派中排第三,每年招的修士都不少于三千來人,就連最末等的六爻宗每年都能招兩千來人,可見人界送來的修仙人數量龐大。這幾個門派,建立至今,少說百餘年,卻遲遲沒破萬修士居住。

那麽修士到底去哪兒了。

姜箋甚至都懶得去想,她打了個哈欠,和風琮一同被幾個修士圍在院中間,二人落在圓心處,高高的日光照射在明黃如谷物的建築上,又折射在她視線裏,有些刺眼,圍着她二人的修士,一點點靠近,仿佛就要把二人就地解決。

她就閉眼躲了一下逆光的功夫,修士全部倒地,倒地聲倒是讓姜箋睜眼看了看,“啧”了一聲,看着倒地之人,死法出奇一致,被劍抹脖。

甚至都沒來得及痛呢,就死了。

風琮收劍的聲音‘呲’一聲,他重“哼”一聲,“這幾個人功夫挺好的,只可惜遇到本少俠,不自量力。”他随口跟自己起了個稱號,‘少俠’,要不是這幾人眼神濃重的殺氣,直圍着二人前來,他才不會将人反殺,畢竟殺人永遠成為強者的必經之路。

強者無需殺人證實自己,但別人殺他,和他在乎的人,若不反擊,那便成了連愛人都護不好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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