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Chapter33

刀亮出來的時候,有人擔心演變成人命案,幫忙報了警。李盛抹了一把臉,拽了拽李家淙,讓他往後一點:“小心。”

李家淙沒動,他被那種怒火燒得喪失理智,對馮輝說:“渣滓,你就會玩點埋汰的是嗎?一群人打一個,拿大片刀,想剁菜?你爸是不是礦廠食堂的?”

“操n媽!”馮輝用刀尖指着他,“我叫你裝逼,給你長長記性!”

一刀揮下去,金屬碰撞聲驟然響起。刀鋒逼近肩膀,李家淙用長笛橫攔。他一腳蹬出去,馮輝拿着刀摔了。

李家淙很娴熟,按下馮輝手上的刀,長笛照着着馮輝的脖頸一打,馮輝當時一梗,猛猛咳嗽。周圍的人想上,前挪一步,後退一步,猶豫不決。

馮輝爬起來,怒吼一聲,撞向李家淙,李盛從後立刻抱住馮輝,趙成見狀上了,圍上去拉着李盛,一個動,接二連三都動了。

李家淙和李盛被包圍,就在這時,警察到了。人群立刻作鳥獸散。從警車上沖下來的警察下來摁住了幾個,一并帶回了派出所。

李盛和李家淙被關在一起,警察叔叔讓李家淙先上交“武器”,那根長笛拿出來,上面全是劃痕。

警察愣了下,笑道:“嚯,挺高雅啊?有錢!拿一萬塊錢當武器!”

李家淙沒吭聲,狼狽地坐在凳子上。李盛用手指碰了碰他。李家淙不吭聲。李盛又用腿碰了碰。李家淙嘆口氣說:“打你——你怎麽不還手?”

李盛沒吭聲,從兜裏掏出來一個創可貼,放在他手心。李家淙推開:“你用吧,你看看自己那腦袋!”

他轉頭說:“我有外傷嗎?”

李盛指了指他的虎口,李家淙才發現裂開了,他瞟了一眼說:“小傷。你得去醫院了。”

李盛搖頭:“我想在這陪你。”

李家淙的父母很快到了,李盛和李家淙簡單錄了口供,由陳雯帶着李盛去了醫院包紮傷口,剩下的李明達負責處理,馮輝這種涉黑人員早就在派出所榜上有名,但這回,李家淙和馮輝兩邊都有傷,是互毆。李明達坐下來和對方談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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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淙跟他爸交代幾句後,趕去了醫院。

李盛的肋骨沒斷,但左肋方向淤青了一大片,其餘是皮外傷,并不算太嚴,不過傷在了臉上,看着吓人。

陳雯提出來開車送李盛回家。李家淙插嘴說:“去咱家吧,媽。”

李盛:“不用了。我回寝室。”

陳雯沒吭聲,李家淙說:“哪有什麽寝室,被馮輝弄得床板都沒了!”

陳雯:“太對不起了李盛,阿姨給你開個賓館吧。”

李家淙看了他媽一眼,表情詫異,冷冷地說:“那我去照顧他。”

陳雯思索一下,笑着說了幾句“你能照顧誰”,最終把車開回了家。

李盛坐在偌大的客廳沙發上,感覺手足無措。面前是李家淙端來的水果盤,廚房裏,李家淙媽媽在做飯。李家淙打開電視機,讓他看。

電視機裏精彩紛呈,但他的注意完全不在那裏面。他一直在看身邊的李家淙,李家淙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

文藝彙演也砸了,還去了派出所,回學校又是一段新聞。李家淙知道他媽在這事後肯定要教育他,但是礙着李盛在,一直沒空開口。

李家淙看着前方,低聲說:“不想看電視?想看我?”

李盛倏地轉回來,笑了笑。

李家淙:“多在我這呆幾天吧。家裏有客房。”

李盛能從細微處感覺到他媽并不是很歡迎他,想了想說:“明天,寝室床板就到了——你怎麽知道的。”

李家淙:“一個女孩告訴我的,她挺關心你的,說了挺多。”

李盛點點頭。廚房裏陳雯喊了一聲飯好了。李家淙拽着他起身,去到餐桌上。

李盛吃飯,一張嘴,嘴角的皮肉一陣痛。李家淙拿着筷子的手一直抖來抖去——這是他們彼此第一次真正的打架。看似鎮定,其實誰都沒回過味來。

這頓飯草草結束,陳雯中間幾次開口想聊點什麽,都被李家淙打回去了。吃完,李家淙就拉着李盛回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床邊,李盛覺得這樣很不好,頻頻看向門口:“我們還是出去吧。你寫作業,我不吵你。”

李家淙想起之前他媽給李盛打過那通電話,搖了搖頭說:“沒事,趁着我爸媽對你有愧疚感,他們也不能說什麽,我這個學不是你一個人能耽誤的。也沒什麽好耽誤的。我這手抖成這樣,寫出來還不得是波浪啊。”

李盛捏了捏他的手,輕聲問:“你的長笛……”

李家淙:“啊?”

“長笛壞了吧?”

“壞就壞吧。”李家淙雖然不愛這個,但一想起來稍微還是有點心疼,揉了揉心口,“揍馮輝那群人一頓,也值了。一個個腦袋上全讓我裝了長笛鍵,打個doremi出來。”

越說,他越覺得憋氣,被這群人耽誤了大好時光,就像光鮮亮麗的出門,一腳踩到了狗屎。

他輕輕碰了碰李盛臉側的傷口,收回手說:“挨揍不吭聲。假裝鐵人是吧?”

李盛笑嘆一聲,目光沉沉柔柔地看着他。

這時房門被推開,陳雯停頓一下,說:“我下樓去給李盛買洗漱用的東西,李盛,還需要什麽,跟阿姨說。”

李盛搖頭。

陳雯走後,李家淙和李盛還是坐在那裏不動,手指輕輕勾在一起,就沒了多餘的動作。這明明是個好機會,但似乎都沒有那種心情了。情緒與血液的宣洩,讓這一時刻變得異樣寧靜。李盛說:“我想聽你吹長笛。”

李家淙啧了一聲,懶懶地去翻書桌,找到了平時聯系的那管舊的銀色長笛。微微側頭,放到嘴邊。

布列瑟農的曲調響起,蒼涼婉轉,像風吹動幹枯的荒草,遠處擱淺的溪水,蜿蜒到天盡頭。

李盛忽然站起來,李家淙有點小得意地問:“怎麽樣?”

沒鼓掌,李盛抱住了他,在他肩上,沉出一口氣,心仿佛剛從萬丈懸崖上平穩落地。李家淙有點懵,拍了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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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雯坐在車裏,凝視着前方,手機忽然亮起,她接起來。電話那邊說:

“陳姐,這個我們所說的同性戀,在去年的時候已經從精神病裏剔除了。不是病。所以我想心理輔導或許沒有什麽用處。這可能是天生的。”

“不可能,”陳雯聲音顫抖,“他從小沒有過這個跡象。這不可能是天生的!是不是受人影響?他現在青春期,對這些東西很好奇。他之前還在談女朋友!”

“……具體情況我不好分析,但有案例顯示,部分男孩女孩是到了某一階段,高中甚至大學時候,才逐漸發現自己的性取向。影響的話,除非強迫……”

陳雯:“不,他這個年紀,引導、誘導……都會讓他……好了,我知道了!”

“陳姐?”

陳雯挂斷電話,看向樓頂的燈光,流下淚來——敏銳的她發現了兒子的異常。

經過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認,陳雯可以斷定李家淙和李盛之間肯定有了什麽不同尋常的關系。李家淙逃出晚自習是跟李盛在一起,固定的時間,不論他們去了哪,都像是在約會!不同于任何普通的朋友與同學的關系。

以她對李家淙的了解,原本的他除了給自己玩樂,不願意多分給別人任何時間。然而李家淙一直在創造和李盛見面的機會,一次兩次……就連這次彙演,也是李家淙叫來了李盛。

在明令禁止他們再見面後,李家淙又一次再犯,手段隐蔽。

這很不像平日的李家淙,在之前談的女朋友,李家淙對對方的關心,都不及對李盛的。

陳雯有很不好的預感,她開始啜泣,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同性戀,這個陌生的詞,出現在了自己兒子身上。陳雯努力平複情緒,撥通了李明達的電話。

-

陳雯把洗漱用品給了李盛後就讓他們早點睡,給李盛安排在客房。似乎有意讓他們早早分開,李盛進了卧室,躺在床上,心裏開始不安。但身下是這幾天來躺過的最柔軟的地方,沒多久,他就睡着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他聽到門響,應該的李家淙爸爸回來了。他想要起身,但沉澱半宿的傷口開始泛濫疼痛,疼得沒起來,只好躺下,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

半夜,李家淙似乎來過,來看了看他,在他脫下的衣服上摸索着,然後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李盛身上的淤青擴大,嘴角處更為明顯發紫。李盛艱難地穿好衣服,避免扯動傷口,突然房門被敲響。

李盛開了門,陳雯站在門外,他禮貌問好:“阿姨……”

陳雯慘淡一笑說:“你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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