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只聽從不遠處傳來了一道男聲。楊水起也沒想到這杜衡在大街上就喊了她的名字, 一時之間也難免驚慌。
肖春在旁比她先出了口,她忙道:“小姐,這世子莫不是瘋了不成, 哪能在街上就喊了你的名字!叫別人聽見了,可如何是好啊!”
楊水起抿着唇,也不知杜衡是作何突然發做,這處離茶樓不過幾步之遠,放眼過去便可看到, 楊水起本想叫車夫趕緊駛離, 卻不想外頭杜衡又是一聲。
眼看他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之勢,楊水起沒了法子,只能是掀開了簾子, 看向了杜衡, 她就差罵罵咧咧, 忍着性子問道:“做什麽喊我?沒瞧見這是在大街上嗎?”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喚她做什麽, 楊水起也是碰到了臉皮比她還要厚些的人了。
杜衡走到了她的馬車前頭,問道:“做什麽走這麽快?我喊你第一聲的時候,為什麽不理我?”
楊水起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只是扶額躲避, 又問道:“你喊我做些什麽?”
“沒事便不能喊你了?”杜衡反問。
他的語氣似乎還帶了幾分缱绻之意,叫人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楊水起被他這副無賴的樣子一噎,強忍着同他争論的沖動, “成,既你無事, 我便先行一步......”
她的餘光瞥見杜衡身邊的女子,不知此人是何來路, 她也不好多問,既杜衡無事,她自不留下攪了二人。
可不待楊水起話畢,卻見杜衡忽地往她的馬車上,不只是楊水起懵了,就連他身側的女子也沒來得及反應。
楊水起罵道:“你發病了不成?”
杜衡形事說話素來不着調,卻不曾想在大庭廣衆之下上了別人的馬車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她怎麽着也個未出閣的女子,這杜衡今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是想害她不成?
她同他是什麽幹系?什麽時候又熟到了要同乘一輛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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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卻不理會氣急敗壞的楊水起,對着馬車外頭的女子大咧咧笑道:“李小姐,碰到熟人了,不好意思啊,還請你先回去,我同她敘敘舊。”
那被喚做李小姐的女子,戴着帷帽也不知是何神情,只見得她手上的帕子似乎都要被攪爛了,聽得杜衡這話,簡直不敢相信,以至于久久沒有動作。
不待她開口,杜衡卻自顧自地去同楊水起說話,那女子見此,終究是反應過來,而後再待不下去,又礙于他世子的身份終究是不好多說些什麽,跺了跺腳便離開了此處。
李小姐走後,楊水起拉下了簾子,阻絕開了周圍看熱鬧的人,她冷冷看着杜衡道:“她是誰?你不想和她同行,只管開口便是,我同你何仇何怨,你非要拿我做幌子來害我。”
她現下算是看明白了,原是這杜衡不願意同這李小姐同游了,正巧碰上了她,拿她做幌子。難怪她說方才這杜衡見她兩眼放光,原是此等緣故,從一開始就在肚子裏頭憋壞水來坑她。
她也叫做倒黴,怎這也碰上了他。
杜衡知道楊水起是猜到了,難得陪笑,他道:“這不是我母親非要喊我去見她嘛,我沒法子......”
楊水起冷笑一聲,氣得眉峰都忍不住跳動,她擡眸倏地看他,“你沒法子?你連這等得罪人的法子都想得出來,你還能沒法子不成。”
楊水起本生得明媚可人,可當眉眼驟冷之時,也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冷意,這等氣勢,常年浸淫在權力場的人并不陌生。
雖說楊水起受楊奕同楊風生的保護,不怎麽接觸過朝中之事,但或許是天生的敏銳,已經從小的耳濡目染,許多時候,她也能聞一知十,對事情看得透徹,而且,就連她的行為習慣,也多少沾染了父兄的氣息。
杜衡見她如此淩厲,微微一愣,而後道:“你真生氣了?”
楊水起是真有些無奈了,她道:“罷,罷了,總歸我的聲名不好聽,縱有風言風語,我也無所謂了。”
她又擡眼看向了杜衡,道:“現下,我還有事,能下去了嗎?”
杜衡見她似是真的動了氣,眼眸稍垂,解釋道:“我是真的不想同她見面,我母親一直喊我去,我沒法子,我見到你,也是意外,只想着能擺脫了她先......”
他忽又想到了什麽,擡頭看着楊水起笑道:“若有風言風語,耽誤了你往後挑夫家,屆時你若嫁不出去了,我娶你就是了。”
楊水起終于忍不住了,擡腿往他身上踢了一腳,“你滾不滾?!”
杜衡挨了一腳,卻也不惱,只邊嘟囔,邊下了馬車。
“下就是了,小小年紀,氣性怎這般大......”
杜衡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楊水起的馬車已經駛離了此處。
杜衡身邊的小厮見到杜衡下來之後,吓得驚慌失措,他急急道:“世子爺!你瘋啦?!這這這......要是叫公主知道了,可不得了了啊!她會打死我的啊!您......您就是不想要陪着陳小姐走,也不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啊。”
杜衡沒有理會小厮的話,視線卻有意無意地往一處看去,那是不遠處的茶樓二樓,此刻站着一白衣少年。
杜衡此人,警惕性極強,每每去到一處地界,第一件事就是探清周遭情形,将才他和那個女子在街上走時,他早就已經發現了茶樓上那一抹礙眼的白。
他毫不掩飾的看向了茶樓敞開着的窗戶,甚至還挑釁似地揚了揚眉。
小厮也往他的視線看去,只是他的眼神便沒杜衡那樣好。
“爺,你在瞧什麽呀?”
杜衡收回了視線,終于理會了小厮,他淡淡道:“放心吧,天塌下來也死不成。”
說罷,便也離開了這處。
*
那頭,楊水起離開之後,馬車沒出幾步就到了茶樓後門那處。
因着将才杜衡一事,現下她的臉色都算不得多好看。
肖春也一直抱怨,“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小姐都不曾出閣,他就這樣上了咱的馬車,不曉得的人都以為同他沾了什麽幹系,這樣若傳出去了,小姐怎麽嫁人!”
肖春嘴巴一直不停,楊水起則一直抿唇不語,兩人便這樣前後腳進了茶樓。
白日裏頭的茶樓裏面已經有不少的人在,進了茶樓之後,看到了一說書人在看臺上面說得起勁,看客們也聽得入神。
楊水起一進了茶樓,便被一身穿醬色直裰的中年男子引去了茶樓二層的一間廂房,将人帶到後,他便馬上離開了此處。
江北等在外頭,見到兩人來了,便對楊水起道:“楊小姐,公子在裏頭等着了呢。”
楊水起應了聲,進了屋後,便看到蕭吟站在窗前。
光透過窗戶打進了屋內,他的發絲都被染上了一層光,白衣少年,馬尾束發,背影一如既往挺拔。
楊水起輕咳一聲,蕭吟從窗前回了身來,眉目之間一如往日清朗,見到楊水起之後,他道:“來了。”
他走至桌前,漆黑的瞳仁看向了楊水起,示意她也坐下。
楊水起不知他想說些什麽,但光是猜也能猜出來,無非是想要去說那些說過了幾百遍的話。
她不想同蕭吟多做糾纏,只想着趕緊說完話就走,她移開了視線,不看他,只道:“不坐了,有什麽要說的,便快些說了。”
蕭吟聞此,眼皮似顫動了一下。他沒想到楊水起會這樣說,也沒想到,竟連坐下也不願意了。
他沒有勉強,只是下颌繃得竟比将才還緊了些,他道:“非要這般嗎,我同你之間,何至于深仇大恨。”
他的眸光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晦暗,眼底也染上了幾分嘲意。
他想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若說不清楚,總覺如隔靴搔癢,難受至極,他不知道是出于何種目的,只是想要,将這件事情同她說清楚。
可卻沒想到自從那日出了事情之後,對他一直漠視的楊水起,聽到這話之後,臉上終出現了一些其他的神情。
楊水起臉上浮現了幾分怒意,或許是因為将才叫杜衡已經氣過了一遭,這會聽到了一點不稱心的話,整個人便炸了開來,她看向了蕭吟,道:“何至于深仇大恨?憑什麽不至于深仇大恨。你同陳錦梨打小就一起長大,所以,她說什麽,你便信什麽,但你讓我同她道歉?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你什麽都知道,就因為我先動手,就想要逼我同她道歉?”
“蕭吟,你也就仗着我喜歡你,你是不是也理所應當以為,只要你開了口,我便一定會聽你的嗎?你別有趣了成嗎。我的母親,在我一歲的時候就離世了,我連她生得什麽模樣都不知曉,我不願意提她,也根本不敢去提她,她也死了爹娘,知道什麽東西最能戳人,偏還故意以此激我,我告訴你,我打了她我不後悔。可是蕭吟,我讨厭她,但是更讨厭你。”
她說,她更讨厭他。
蕭吟的胸口似乎泛起了一陣酸澀,但他只覺難受,卻不知道是為何難受。
蕭吟的人生可謂是一帆風順,出生世家,上有父兄庇護,下有仆婦精心伺候,但于此同時,他的生活卻如一潭死水,從小到大,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或許是從六七歲,又或許是更早的時候,蕭吟就已經在每天重複的生活之中,預料到了自己今後的日子,古井無波,枯燥乏味。
後來,好像一切都朝着他意料的方向走去。
他從六歲開始啓蒙讀書,到了現在,每天的日子好像都是一樣,他已經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開始接受,也知道從今往後,自己的日子也将如此持續下去。
可是好像,忽然有一天,有個不一樣的人出現了。
楊水起第一次跟着他的時候,是在一家清談會上,他和他的兄長在一起,同儒生名士說天談地,名為清談,實為鞏固聯絡家族情誼,那天結束之後,一日的交談,讓他生出了幾分疲憊,出了門的時候,他發現街旁站着一個穿得花花綠綠的小姑娘,他那個時候,只知道她是京城裏頭出了名的“潑皮”,楊水起。
楊水起那日裝作路過,雖然故作不經意的
往他身上去看,但實際上卻十分明顯,蕭吟很快便知道她在偷偷看他。
蕭吟只當不見,也沒有拆穿,因為這樣的眼神,他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許多人都喜歡這樣偷偷看他。
他本以為,楊水起也同從前的那些人無異。
可是後來,楊水起就這樣跌跌撞撞、猝不及防地闖入了他的生活。
她是突生的變故。
她的出現,打破原來的生活。
他不喜歡她,可她卻像是察覺不到一樣,每次都要喚他“蕭二哥哥”。
幾乎只要每次他外出,都能見到楊水起的身影,她就像是有無限的精力,也像是有通天的本事,總是能找到他。
蕭吟不喜歡,不喜歡變故。
所以,他不喜歡楊水起。
可是,好像無論他說什麽,無論如何淡漠疏離,都擊不退這個頑強的大小姐。
又是從哪一天起,他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樣讨厭楊水起了。
是因為楊水起這個變故,也即将成了習慣嗎?
或許蕭吟不知道的是,他早就已經漸漸習慣了楊水起的存在。
在她喊他“蕭二哥哥”之時,在她送他桂花糕之時……
他本來以為,或許一切會一直這樣下去。
也以為,楊水起,會一直像從前那樣。
可是現在,他聽到楊水起說,她更讨厭他。
蕭吟情緒難得波動,他的喉中溢出了一聲譏笑,“你讨厭我,僅僅是因為這件事嗎。杜衡同你是什麽幹系?游湖......大庭廣衆之下同乘一輛馬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些,只不知為何叫楊水起的那句話刺中,再說不出來別的,又想起将才杜衡看他的眼神......口中不自覺便說了這些。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話聽着有多醋。
楊水起卻不甘示弱,她道:“他同我是什麽幹系要我同你說嗎?好啊,我其實早早就不大喜歡你了成嗎?每日跟在你的身邊也只是覺着有趣好玩罷了,如此說了,你便滿意了?再說,當初在蕭家我同陳錦梨起了争執,他尚且會問我受了什麽委屈,可是你呢?”
楊水起算是看明白了,蕭吟這人,真是毛病至極,當初她滿眼都是他的時候,她想要他多看她一眼都是奢侈,可是如今,兩人鬧掰了,他又眼巴巴湊上來。
兩人争執至此等地步,面色皆不好看,到了最後,終是楊水起摔門而出。
“砰”地一聲巨響,恨不得将門摔爛。
聽得摔門聲,蕭吟的手指漸漸攏緊,漆黑的眼底辨不清情緒。
他本想要今天将她喊出來,将這件事情說清楚,即便她不接受,也想說清楚。
可是,怎麽就鬧成了這樣。
江北叫楊水起的動靜吓了一跳,他跟在蕭吟身邊這麽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這這,這是吵了什麽架啊!!況說了,從前看着那樣和善、沒心沒肺的一個小姐,怎發起脾氣來,這般唬人?
江北都沒敢進屋去看蕭吟是何情形,只敢悄悄地從門縫之中透過去看他,只能見得分明挺拔的身形,卻在此刻帶了幾分說不出的落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吟才從裏邊出來了。
江北小聲道:“公子......這楊小姐.......”
“往後,別提她了。”
她愛如何便如何,同他何幹?
或許,在從前,在蕭吟自己都不清楚的時候,他就有了少年悸動,在楊水起沖着他笑的時候,心思也不知不覺被撩撥了起來。
如說從前,他心中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可是今日,他覺得,完了,他們之間全完了。這次争吵,将兩人之間最後稀薄的,那本就看不見摸不着的情,全然擊碎。
終究是天之驕子,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行,讨厭他便讨厭他,他也不喜歡她。
即便如此想,可臉上的郁色仍舊未褪。
江北見了,也不敢再說,只在心中納罕,不提她了?不提她了,他又受得了嗎。
他跟在蕭吟身邊這麽多年,知道蕭吟是已經徹底動了情,否則何至于三番五次主動尋她,主動想要去解釋上次的事情。
但,還是嘴巴太硬了些。
總不能仗着自己長得俊,便不會說些哄人的話啊。
*
在京城之中,有一東西傳得比瘟疫還快,那便是流言。
杜衡和楊水起的事情發生在晌午過後那會,可流言一下子便在城中散開了。
兩人不過也只同乘了一輛馬車罷了,雖說确不合規矩,但也不至于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可這事情的主人公是楊水起,那流言,要多難聽便能有多難聽。
總之,在他們的眼中,凡是主要沾染上了楊水起,那必然不是什麽好事。
這傳着傳着,不知道是從誰的嘴巴裏頭傳出去的,竟說杜、楊二人,早有私情,楊水起追愛蕭吟不成,反倒不知道怎和杜衡湊到了一處去。
總之,說的話都不怎好聽。
時至深夜,月挂柳梢,屋外蟬鳴喧鬧,發出一陣又一陣的聲響,十分炸耳。
杜衡從外頭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三更的梆聲都已經敲響。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國公府的人也早該歇下去了,但今夜的國公府,仍舊燈火通明。
杜衡甫一踏入家門,就被小厮匆匆喊去,“世子爺,太太一直等着你呢......”
這個時間還在等......氣極了吧。
杜衡面上沒甚神情,稍稍颔首,算是應下,擡步便往主屋的方向去了。
主屋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只能聽見院子裏頭傳來的蟬鳴聲。
見到杜衡回來,端坐在主座之上的昭陽公主發出了一聲冷哼,只這一聲,底下的下人們便大氣也不敢出。
“你倒還知道回來呢,我還以為你這心裏頭是沒了這個家,沒了我這個母親呢。”
昭陽公主出聲諷刺,一開口便是陰陽怪氣。
坐在她旁邊的國公爺聞此,微微皺眉,道:“有話不能好好說嗎?做什麽一張口就怪裏怪氣的。”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昭陽公主的怒火就有了地方撒,她擡聲道:“我怪裏怪氣?!杜呈,你講不講道理了還?我今個兒沒直接派人去外頭給他綁回來,都是我脾氣好了,你還想要我如何說話?”
昭陽公主一氣起來,便忍不得氣,竟直接連名帶姓喊了國公爺的名字。
杜呈知她脾氣火爆,也沒計較此事,但是今日杜衡惹出的事情也不小,昭陽氣成這樣,恐怕不能善了。
果然,數落完了杜呈之後,昭陽就将矛頭指向了杜衡,她罵道:“我問你,你究竟想要做些什麽?那個陳小姐,是鴻胪寺家的大小姐,為人素有好名聲,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不上心你自己的婚事,我便替你走動,好不容易幫你喊了人出來,相看一番,你倒好,轉頭竟上了楊水起的馬車!你瘋了是不是?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昭陽罵的話難聽至極,可杜衡聽到這話,就像罵的人不是他一樣,仍舊是一臉漠色,他道:“哦,陳家大小姐?我不喜歡。我不是很早就同母親說過嗎?可你聽過我說的話了嗎?”
周圍的丫鬟小厮們,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皆垂頭裝死。
昭陽強勢,是衆人皆知的事情。所有的事情,只要有一點叫得她不順心,便能大作雷霆,尤其是在杜衡一事上面。
或許是因為她膝下只有一子,是以對其便更為關注,杜衡從小到大,每一件事情幾乎都要過問于她。
小事且不論了,像是婚姻大事,昭陽肯定更為關切。
她好不容易左挑右挑,挑出來了個心儀的人選,結果卻叫杜衡親手砸了,她如何能不去氣。
一氣起來,便什麽也不管了,說得話也尤其難聽。
這麽些年來,不管是下人們,還是杜呈父子,都早已清楚了。
昭陽聽到杜衡說“不喜歡”,直接拍案起身,“你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楊水起那樣的?!沒有正形、混不吝的女纨绔?我告訴你,你不喜歡也得喜歡,我是你的生身母親,為你辛苦操勞這麽些年,我還能害了你不成嗎?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獨獨這事,你得聽我的!”
昭陽态度強勢,咄咄逼人,完全不容退讓。
又是這樣的說辭。
她為他辛苦操勞這麽多年,他阖該什麽都聽她的。
杜衡終于皺起了眉,他看向昭陽的眼神之中,都帶了幾分厭惡。
昭陽被他的眼神刺到,又炸了毛,“你這是什麽意思?!”
杜衡呵笑了一聲,聲音之中盡是諷刺,他道:“我是物件嗎?母親。你一日不擺弄,便這般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