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今日秋闱結束, 又加之中秋,有不少的人聚在這裏,人太多了, 不知道蕭吟是怎麽那麽快就到了她的身邊,因為杜衡連她的身邊都有點擠不過去。

杜衡出來的有些慢了,結果方一出來就看到蕭吟和楊水起站在一起,差點沒叫急死,來不及擠到她的身邊, 就已經先喊了她的名字。

楊水起覺着他喊得這樣大聲, 屬實有點現眼,她提着裙子往杜衡那邊跑,只想趕緊堵了他的嘴巴讓他不要亂叫了, 最後也只匆匆同蕭吟說了一句, “我等的人來了, 不同你說了。”

便快步走向了杜衡。

可這樣情形落在了旁人的眼中,就是楊水起迫不及待奔向了杜衡。

就這樣着急嗎。

蕭吟見她離開, 神色不可察覺地黯了黯。

秋闱正式結束,中秋也在晚上開始,整個京城都沉浸在歡快之中。

他的視線卻死死地落在兩人身上, 幾乎是帶了幾分自虐的情緒。

楊水起瘦了很多, 蕭吟一眼就發現了。

他方才在想,她是不是不開心,是不是也不喜歡這門親事。

可若不喜歡, 她為什麽這麽迫不及待奔向他。

他企圖從他們的身上看出一絲不對勁來。

然而,下一刻, 隔着人群,也不知道是杜衡對楊水起說了什麽, 他看到楊水起笑了起來。

女子的笑容明媚,頭頂的光似乎也獨獨對她偏愛一些,照得她若花一般,雖然這樣說特別俗氣,可是,這一刻蕭吟才徹底明白了,書上所言,笑靥如花四字是何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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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笑,若火炮轟裂,如風雨晦冥中電光翕焱,使人不敢正視。

又如雷斧斷崖石,下墜不測之淵,觀者褫魄。

心中不可遏制地浮起了一陣刺痛。

楊水起笑得越動人,蕭吟卻越不敢看。

瘋了,他想,或許他真的瘋了。

事實上,楊水起之所以會笑的這樣厲害,是因為杜衡同他說,蕭吟還在看着他們。

若想要他不再糾纏,楊水起就笑得開心吧。

不得不說,男子更懂男子在想些什麽。

杜衡也知道,如何更加刺痛蕭吟。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當初分明是蕭吟自己先做錯了事。

趁他病,要他命,從來皆是如此,再等等,只要等到他們成親了,蕭吟這根刺,就可以徹底從他心上被拔除了。

畢竟,當初楊水起這樣喜歡他,他還是有些不大舒服的。

他哪裏好了,憑什麽值得楊水起那樣。

他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楊水起的手,要帶她去看花燈。

楊水起被他這唐突的舉動吓到,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聽他湊到了耳邊低聲道:“不要這樣,他還在看呢。”

楊水起強忍了不喜,沒有甩開。

蕭吟也不知道看他們看了多久,久到他們的背影淹沒在了人群之中也沒發覺。

還是蕭家一行人走到他的身邊,才喚回了他的神智。

蕭正那邊也已經和李都禦史說完了話,結果轉頭就看到了蕭吟失魂落魄的模樣,一問才知道,方才又是去尋了楊水起。

他本想說他兩句,但即便是再想發脾氣,也看出來了他的情緒不大對勁。

他蹙眉強忍了不悅,問道:“你一個人在這做什麽?”

蕭夫人生怕他們要吵架,不待蕭吟出聲,就先道:“則玉啊,今夜中秋,城裏頭放花燈,和你表妹去看看吧。”

然而蕭吟這一回卻再沒甚心思同他們說話,只留下了一句,“兄長帶她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這到底是怎麽了啊?

也不至于吧,即便是對楊水起有情,可也不至于到了這樣的地步吧。

衆人面面相觑,蕭正在一旁氣生氣死,“反了天了,現下就已經不将我們放在眼裏,往後可還得了?!”

蕭夫人雖也不滿蕭吟如此,但還是道:“差不多得了,人都走了,還說這些做什麽?”

蕭正也怕旁邊的人瞧了笑話,只敢低聲斥道:“好好好,說不得,我說不得!慣得,全是叫你慣得這副無法無天的樣子。”

說罷,也拂袖離開。

蕭夫人見他如此,也一陣郁結,“我慣得?竟說是我慣得......”

陳錦梨見她氣不平,怕她氣壞了,忙上前寬慰了兩句。

蕭夫人聽了陳錦梨的話後,也好不容易緩上了氣來,她看着陳錦梨那張消瘦蒼白的臉,也是心疼,壓了胸口的那口氣下去,對她道:“這都叫什麽事啊,今個兒和你表哥去放些花燈吧,我得回去倒口氣先。”

說罷,便将陳錦梨交給了蕭煦,自己任嬷嬷扶着離開了。

看着他們走後,蕭煦終于看向了陳錦梨,他開口問,“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嗎?怎成了如今這樣。”

陳錦梨面容說不出的憔悴,又加之人一下子消瘦了這麽多。

很難不叫人多想,可蕭夫人帶她看了不少的醫師卻始終不見好。

聽到蕭煦問,陳錦梨也只笑着說無事,只笑中帶了幾分勉強。

若是從前,蕭煦可能以為,陳錦梨又是在故作柔弱之态,換取他人同情,可如今,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有心事在身。

是上回被綁架的事情嗎?

可是蕭吟說,除了被吓到,并未出什麽事情,可現下為何又會是這樣。

終究是表兄妹,自小到大的情誼,他問,“究竟是有什麽事情,若一直悶在心中,怎能好?”

陳錦梨看到蕭煦還願意同她說話,眼中也終于浮現了一點點亮光,她笑了笑,道:“表哥真願聽我牢騷?”

“嗯,既你都喊我表哥了,便說吧,有心事不說,一直憋着,容易出事的。”

陳錦梨的狀态已經十分不對勁了,若再這樣下去,保不齊真要出事。

陳錦梨見蕭煦願意聽她說,便也不再磨蹭。

“表哥,我想,我或許真的錯了。我知道我撒了太多次謊了,現下再說這樣的話,你也斷然不會再信。再提起這些事,恐怕也只會叫你們生厭,但我不得不提。當初楊水起纏着他的那段時日,我做了太多的錯事。我從小到大,唯一想的便是,何時能和他成婚,我不能接受她的出現啊。可是,近些時日,回過頭去,才發現,将自己作弄成了現今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實在有些可笑了。”

陳錦梨同蕭吟年歲相仿,蕭吟又如此出衆,說不心動都是假的。

從小到大的心願便是嫁給蕭吟。

為此,她同他一樣努力,只為了能追得上他的步伐,能夠配得上他。

可是琴棋書畫她是樣樣精通,詩書禮儀她是一個不落,怎麽卻将人越推越遠了呢?

到底,為何如此啊。

她想了許久,想得精神萎靡,這幾日渾渾噩噩,狼狽不堪,好像終于想明白了些。

她好像确實如蕭吟所說,比不上楊水起......

抛開陳錦梨對她的偏見不說,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一開始被她污蔑落水,後來被她逼着離開了書院,最後卻還冒雨來救了她。

陳錦梨不是一個蠢笨的人,卻獨獨在談及情愛、談及蕭吟的時候,蠢笨得不像話。

她想了這麽些時日,終于明白了,也終于願意承認了。

她怎麽和她比啊。

她就是永遠也比不上她啊。

“顏厚有忸怩,愧之于見面,我無顏再提,更無顏面見他們。二表哥......這回也切切實實是叫我诓害了,若沒我,他如今也不會被楊水起這般嫌惡。”

“你當真是放下了?”蕭煦默了許久,最後還是問出了聲。

“他喜歡上楊水起,其實是遲早的事啊。楊水起那樣的人,還不讨人喜歡嗎。”陳錦梨笑得慘淡。

好像有些人,天生就是讨人喜歡的。

就像是楊水起。

有些人就算是使盡手段,也換不得旁人看一眼。

而她便是這樣的人。

“表妹,你不必因此而妄自菲薄,因為你一開始便錯了。而一開始走錯了路,究竟如何去求圓滿。”

他又說起來了她曾害了楊水起的事情,她将蕭吟和楊水起最後的結局全歸于她。

是也不是。

“沒有你,他們斷不會鬧得這樣難看,可是當初的事情也全是則玉自己的選擇,是他自己選擇去說那樣傷人的話,他們走到如今,則玉他絕對是有過錯的,你也不必再因此而如此介懷。但我不能對你說出什麽'過去的事情便讓它過去了'諸如此類寬慰之言,畢竟我也沒法替小水原諒。若你是真心知錯,便自己同她說吧。”

“她不會願意再理我的。”

她當初這樣說他們的壞話,肆無忌憚地戳她的痛處。

陳錦梨知道,即便楊水起面上原諒,可也只是嫌她煩人,嘴上說說而已的。

蕭煦看出了她的猶疑,道:“若一直不說,這件事情便一直過不去,說吧,說出來你好受,她也好受一些。”

一個正兒八經的道歉怎麽說都還是需要的。

蕭煦又笑道:“你也當學學則玉的,他現下知道錯了,也在改了。”

不得不說,蕭吟當真變了許多,從前的時候,他哪裏會三番五次這樣主動,一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變的人,又什麽時候情緒有這般波動起伏。

陳錦梨聽他說起蕭吟,才發現他将才離開的方向,好像是和楊水起、杜衡離開的是一個方向。

她有些驚詫,“不是.....他難不成是追他們去了。”

他跟着他們做什麽?

蕭煦腦中忽想到了什麽,他的眸光閃動片刻,而後對陳錦梨道:“你不是要同她道歉,今日也未嘗不可。”

蕭吟去了,陳錦梨也去了,楊水起同杜衡的花燈應當就放不圓滿了。

蕭煦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無恥,但能怎麽辦,他也就蕭吟這一個弟弟,自是想他如願以償。

無恥便無恥了些吧。

*

那邊楊水起已經和杜衡往長安街去了,相較于貢院那處,這邊便更熱鬧了些。

街道上已經高高挂起了許多的燈籠,燈火如珠夜放光華,今日沒有宵禁,此刻大街上人頭攢動車水馬龍。明亮的街道與天上的群星遙遙相望,鑼鼓雷鳴,銀鐘被絡,長安街人群熙熙攘攘,一片歡聲笑語。

杜衡一直扯着楊水起說話,楊水起偶爾回個兩句,杜衡看出來她心不在焉,忽然停了步,戳了戳她,楊水起有些莫名看向了他。

轉過頭去,卻見杜衡一直笑着看她,但笑意不達眼底。

不開心了吧。

她這個樣子,他應該是不開心的。

楊水起垂眸,等着杜衡說出什麽責難的話來,但想象中的質問卻沒有來。

“楊水起,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他說,她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杜衡目光下斂,長睫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陰影,他說這話,雖然在笑,然這笑帶着一片嘲弄。周遭人群熱鬧,可他們兩人這處陷入了一片死寂。

杜衡以為,楊水起放下了蕭吟,答應和他說親,他們或許也能有結果。

可是楊水起的心中怎麽都沒有他,無論他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同他出來,好像也只是公事公辦,完成任務一樣。

杜衡出身也是高貴,又是國公爺和昭陽的獨子,亦有自己的骨氣。

他見過楊水起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樣子,那樣轟轟烈烈,可如今的楊水起,在他的面前就是一灘死水。

越是這樣,他便越是不甘心。

分明同她說親的是他,除了以前欺負過她幾回,可是現下他何時欺負她了?

她為什麽也不能像是從前對蕭吟一樣,對他呢。

他有傲氣,可現下竟問出來了這樣的話。

但是他仍舊沒讓自己徹底失了骨氣,笑着問,不讓自己顯得那樣狼狽。

楊水起愣了,她沒想到他竟然問了這樣的話。

他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但,她怎麽對他了啊。

楊水起問他,“那你們為什麽又要這樣對我啊。”

他想她怎麽辦,對着他假意逢迎,強顏歡笑才行嗎。

可是這事,本就是他們楊家上趕着,當初也是楊水起自己沒有拒絕,她現下這樣不情願,也不行啊,不合适的。

她爹求着旁人娶她,她卻在這裏發脾氣氣人。

楊水起撇了頭去,不再看他,只是低聲道:“杜衡,你給我些時間吧,我現下真的有些笑不出來。”

再給她些時間接受吧,她真的會試着接受的。

她的聲音帶了幾分不可察覺的小心,生怕杜衡還不肯,那她是真沒辦法了啊。

可杜衡叫她這樣弄得更是氣悶郁結。

雖心中郁悶,卻也還是咬牙道:“好,給你時間,我去買個花燈先,你靜靜,我也靜靜。”

一股挫敗感湧現心頭,快要将杜衡吞沒。

他現下确實需要靜靜。

杜衡說罷,便轉身往別處去了,只留下了楊水起一個人在原地。

楊水起看杜衡這樣,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只盯着他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而後終于移開了視線,對肖春道:“走吧,随處逛逛。”

肖春嘆了口氣,也不知如何是好。

杜衡覺着楊水起這樣對他冷冰冰的不好。

但她的小姐呢?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卻從來沒人在意過她的想法。

笑不出來就是笑不出來。

她有什麽錯。

難不成笑不出來也還要強迫着人笑出來,不喜歡還要強迫着人喜歡。

沒這樣的道理。

肖春這些話卻也只敢在心裏頭想想,若要說出口被楊水起聽到了,只怕她心中更不痛快了。

杜衡那邊看樣子是真去買花燈了,他既然說兩人都要靜靜,楊水起求之不得,自己一個人便在街上散起了步。

中秋節,是團圓的時候,從前的時候,楊水起便總喜歡在今日扯着楊奕、楊風生出來一齊看月亮,三人坐在檐下,看着天上的玉盤,說着有的沒的閑話。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楊水起卻覺着,比今時今日這樣的場景要熱鬧得多了。

不知道今夜,北疆那邊的月亮圓不圓,也不知道楊奕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她心中有事,漫無目的在街上走着,周遭的熱鬧紛呈的景象也不能叫她提起精神來。

然而,卻在路過一條小巷之時,楊水起的手臂忽然被人拉扯了一下,而後,便被人拉進了巷子。

她剛想出聲喊叫,然而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背撞到了一個寬厚的胸膛之中,鼻尖刺入了一番清冽的氣味。

“是我。”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與此同時,巷子外頭的肖春發現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楊水起就從她的面前消失,當即想要大叫喊人,卻被江北死死地拉住,“姐姐,姐姐,是我!江北,莫要喊!”

江北上來就套起了近乎,制止住了肖春。

肖春甩開了他的手,罵罵咧咧道:“誰是你姐姐!你做什麽!是不是你家公子把我小姐帶走了,你想做什麽,大庭廣衆之下......”

江北見他這般叫嚷,生怕又把那杜衡喊來了,急急道:“姐姐,我家公子就是有些話想同楊小姐說,很快很快的,姐姐莫要喊了......!”

兩人在這邊糾纏,而此刻巷子裏頭。

光被牆壁吞噬,一片昏暗,不怎麽明朗,而又因為小巷狹窄,兩人貼得便有些近了。

蕭吟捂着她的嘴,呼吸直直地噴在楊水起的耳側,引起了一陣又一陣的瘙癢。

楊水起想要掙紮,蕭吟道:“你別喊,我放開你。”

楊水起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只慌忙點頭。

蕭吟果真松了手。

楊水起沒想蕭吟竟做出這樣的事來,他這是做什麽?大庭廣衆之下,把人拉到小巷子裏頭想做什麽?

說好的光風霁月,清冷自持呢?誰家好人會做這樣的事啊。

楊水起回過身去,當即就想要罵罵咧咧,但還是耐着性子,她冷聲道:“蕭二,這樣的事情,你也要做嗎。”

蕭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可是他若是正常的去找她說話,她定不會理會他了,況且......還有杜衡在。

他還是不甘心,混跡在人群之中跟了他們一路,方才分明看出,楊水起并不開心,所謂的開心,不過是在他面前做戲。

蕭吟垂着眸道:“我若不這樣,你一句都不會同我說了。”

不待楊水起罵出口,蕭吟又出聲,他道:“你不喜歡他,你是真的不喜歡他,你騙不了我。”

蕭吟見過楊水起喜歡一個人的樣子,他自然能輕而易舉地看出楊水起并不喜歡杜衡。

楊水起不喜歡他,這個想法一出,讓蕭吟郁結了幾日的心,終于敞亮了一些。

只要不喜歡,便什麽都好說了。若是喜歡,一切都有些難說了。

蕭吟低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只要稍稍低頭,就能看到她的那雙圓眼瞪着他,分明是劍拔弩張之态,蕭吟卻還是覺得心髒跳得厲害。

好在外面吵鬧的聲音遮掩住了他的不對勁。

楊水起分明在瞪他,可蕭吟卻忽地問出來了一個愚不可及的問題。

他說,“你說想嫁與我還做數嗎。”

确實愚蠢。

他早就該知道答案了,卻還是問出了聲。

他以為他能聽到什麽回答?

曾經楊水起笑眯眯地站在他的面前,真心實意地說着想要嫁與他。

那個時候他的心跳得厲害,耳朵也紅得厲害,只是他自己一無所覺。

現下,楊水起厭他惡他,他卻非要在這樣的關頭訴說自己的心意。

可是,現下再不說,再也就沒有機會能說了。

她不喜歡杜衡,那可不可以選他啊。

他也可以是她的靠山。

但,只聽得楊水起的語氣比将才還要冷些,她冷冷笑道:“當初你是怎麽同我說來着的?二公子貴人多忘事,今日我便将這話原封不動送還于你。”

“蕭二公子,還請莫要胡攪蠻纏。”

“甚煩。”

一句話就說得蕭吟渾身發冷。

這話一出,還有什麽機會啊。

只見她笑得厲害,似乎是在快意,可若仔細去看,分明卻又不像是那麽一回事。

當初蕭吟用這樣一句話将楊水起所有的心思澆滅,如今風水輪流轉,這話又被送還給了他。

這一句話就夠了嗎。

楊水起當初不顧衆人白眼嘲笑,受了誣陷也咽回肚子裏頭,如今這一句話就還清了嗎,還是蕭吟以為,多在她面前晃幾眼,多說些她哥哥的好話,便什麽都可以沒有發生過了嗎。

饒是蕭吟沒有這樣想,可是在楊水起的心中就是如此。

蕭吟顯然是被楊水起的這句話說愣住了,一時之間竟都沒了反應。

楊水起不想理他,轉身就想往外頭走,可方擡步,就被攥住了手腕。

蕭吟還是執拗地說道:“可是你不喜歡他。”

楊水起被他這股無賴的勁氣笑了,“對,我不喜歡他,跟你有關系嗎。”

有意思嗎。

現在說喜不喜歡的,還有什麽意思呢。

楊水起甩開了蕭吟的手,往外去走,然而走到巷口才發現出口站着一人,堵住了去路。

是杜衡。

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只是知道,他的臉色算不得多好看。

杜衡的身後還站着一臉菜色的肖春和江北。

将才便是他們二人的争吵将杜衡吵了過來。

即便肖春不想讓蕭吟和楊水起說些什麽,但也沒有想到把杜衡招了過來,他們現下這樣趁着杜衡不在悄悄見面,怎麽那麽像是......

私會。

杜衡看着站在巷口的楊水起,寒着聲道:“走開。”

楊水起看杜衡一臉陰鸷,不知道他想做些什麽,但她下意識覺得不能讓開,讓開的話要出事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杜衡這副樣子了,這些時日他總是笑臉吟吟,也不曾什麽時候有這樣冷臉過,可是現下,他的臉色難看得有些吓人了。

即便有些害怕,卻也知道不能讓。

但杜衡卻沒有再管她,伸手将她扯到了一旁,而後大步往巷子裏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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