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吶我的藥呢

天吶我的藥呢

兩人碰面的機會少,易安也從來沒聽陸頌檀叫過自己安安,只是每次生病的時候他都會在病房裏面看到陸頌檀的身影,久而久之就對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換種說法來說,他聞到陸頌檀的味道的時候,緊繃害怕的情緒就會下意識減少,比藥好使,雖然他還是怕他。

他沒有穿過陸頌檀的衣服,比他大幾個號的衣服,還帶着陸頌檀的體溫,幹燥溫暖,他比較擔心怎麽把這衣服還回去。

洗了澡,冰冷的身體逐漸升溫,他坐在電腦桌上查看最新收到的私信——他的錄音事業正開展得如火如荼,但自從陸漾回來前一個星期他就沒有再直播過,答應大家置頂視頻點贊超過兩千個就滿足他們一個不算過分的願望。

現在點贊過三千,最熱的一條評論被頂到了上面,兩個字,女裝,還是帶圖片那種。

性感火辣的黑色裸背長裙,再看一眼他都覺得自己要長針眼,仿佛那裙子裏面有什麽魔鬼在朝他招手。

心跳有點加速,臉上也發燙,易安其實很少做什麽離經叛道的事情 。

搜索下單,一鍵三連,他把手機塞回枕頭下面,抱着陸頌檀的衣服出去。

這扇門後面對他來說是這棟別墅裏面最為陌生的領域。

他其實只想看看私下的陸頌檀是什麽樣的,之後又為什麽會自殺。

敲門,裏面的人應聲,易安推門進去,聽到他的聲音:“把東西放下就走吧,我自己拿過去。”

屋裏面的燈光開得很暗,陸頌檀站在窗戶邊,手上夾着一根香煙,一點星火,亮一下又變得暗淡,呼出來的煙模糊了他的臉。

很孤獨。

這是易安的第一個反應,在外高高在上的少爺一個人的時候竟然顯得有些落寞。

“放下就走吧。”陸頌檀又重複了一次。

易安剛響應聲,跟在他後面又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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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嬸手上端着東西叫他的名字。

陸頌檀這才轉過來,在煙灰缸裏熄掉香煙,看到他的時候明顯驚訝:“怎麽過來了。”

“我來還衣服。”易安強調,“剛剛我敲過門了。”

陸頌檀似不在意:“知道了,李嬸您把東西放下就下去吧,麻煩您了。”

李嬸放了東西,沒多說什麽就走了。

碗裏的東西黑漆漆的,還有藥味,易安常年吃藥,一聞就知道這是什麽藥,找話說:“你生病了嗎?這個感冒藥很苦。”

“先坐。”陸頌檀邊說話邊把燈打開了。

易安有些拘謹,還是坐下了。

這是他第一次進這個房間,看見房間的全貌,簡潔的裝修幾乎看不見任何裝飾物品,全部都是黑灰色系,待久了就顯得壓抑。

等到李嬸走了易安才想起他沒有把衣服給李嬸,解釋道:“衣服還是濕的,我等下出去再給李嬸。”

“放着吧。”陸頌檀接過衣服,“先把感冒藥喝了。”

易安這才意識到眼前這碗藥是給他喝的,李嬸根據陸頌檀的吩咐先送到了這裏,如果他沒有過來陸頌檀就會去他的房間找他。

書裏面沒有詳細說明這些劇情,也沒說陸頌檀是什麽時候自殺的。

按照兩人同住十幾年都沒有什麽話說的交情來看,陸頌檀不會對他這麽好。

網絡名言,當一個人不想活了的時候就會善待身邊的一切。

易安陡然緊張起來,端起藥碗,生怕忤逆他似的:“你今天心情好嗎?”

喝一口,皺起苦瓜臉。

“沒有心情不好吧?”

再喝一口,小苦瓜變成老苦瓜。

“生活中還是有很多美好的東西的。”

藥碗見底,苦得想吐。

嘴巴裏被塞進軟糖,緩解苦味,他竟然看見陸頌檀嘴角挂上了幾分笑容。

慰問大法好!易安吃了糖,嘴巴也甜:“謝謝哥哥。”

陸頌檀收回視線,回歸之前的表情:“喝完藥回去睡覺,少熬夜。”

“好哦。”易安自發端了藥碗,有眼力價兒地出去了,走到門口還不忘跟他告別,“哥哥晚安,明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房間內只剩下陸頌檀一個人和易安留下來的衣服。

微濕的衣服,沾上易安的沐浴露味,陸頌檀敲了許久,捏住衣角輕輕摩挲着,好像這是什麽珍惜易碎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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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如上墳,特別是在桌子上看見熟悉的早餐三件套時,他第一次産生逃學的想法。

自從瞿季同粘上他,就每天給他送早飯,連上廁所都要跟着他去,簡直像一個人形監控器。

要是瞿季同知道陸漾才是陸家的真少爺,估計得轉變攻略對象了。

不過如果他那樣做的話,可能會被陸漾揍進牆裏面。

易安咳嗽兩聲,默默把不屬于自己的早餐退回去了。

“你怎麽一大早就咳嗽?”前桌的手在他額頭上貼了一下,“好像也沒發燒。”

易安才不會說自己是想象瞿季同被揍的畫面太興奮了,說道:“小問題,喝過藥了。”

“剛剛瞿季同被老吳叫到辦公室去了,估計馬上回來,你說他會不會揍新來的?他倆那時候鬧得挺僵的。”

誰挨揍還不一定,易安坐下來:“別管,反正瞿季同說的話是不可信的,他不是還到處說我喜歡他嗎?”

“也是哦。”前桌若有其事地點點頭,“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男的?新時代了,這不是什麽丢人的事兒。”

易安無語凝噎,懶得跟他說,看到從教室門口進來的人,徹底閉嘴了。

瞿季同校服校服敞着,頭發燙了個卷,身上毫無半點學生氣息,跟□□老大似的往虞新立旁邊一坐,日常搭話:“今天早飯好吃嗎,我們家新來的保姆做的,味道可能和之前的不一樣。”

換做平常,易安會多和他說幾句話,然後委婉地表示自己不舒服,把瞿季同打發走。

現在陸漾坐在他身後,雖然他不認為陸漾和瞿季同發生的事情是真的,但還是想下意識規避風險:“我感冒了,流行性的,你還是和我保持距離比較好。”

瞿季同絲毫沒移開視線:“那就更得吃點好的補補了,你是不是這幾天心情不好,你們家的事情我聽說了,什麽真少爺假少爺,你就是唯一無可取代的,而且那個什麽真少爺還是從鄉下來的,那種人怎麽可能取代你的位置。”

後面趴着的人動了動,易安恨不得縫住他的嘴。

瞿季同絲毫沒看懂他的臉色:“挺沒素質一人,估計是為了錢回來的。”

桌子顫抖,椅子拉開聲音刺耳,易安被震得一跳。

瞿季同音量立刻拔高了幾分:“新來的你有病啊?”

說完他愣住,嘴角扯出一個冷笑:“陸漾?”

看這樣子這兩人是真的有過節,易安夾在中間,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僵持之間,上課鈴響了,老師走進來。

瞿季同站起來,視線還沒從陸漾眼前移開,故意拔高了音量:“易安你坐這裏可要小心丢東西。”

上課間一片安靜,這一聲顯得格外響亮,易安甚至聽到了手部用力後關節作響的聲音。

“後面那兩個杵在那裏幹嘛?要我請你們坐下?”

教導主任兼數學老師的聲音威武又有穿透力,兩人暫且坐下了。

如果沒有老師,陸漾那一拳說不定會打在瞿季同的臉上。

這樣的反應恰恰證明這兩人是認識的,且矛盾不小。

等差數列,易安聽不懂,從剛開始就在走神,實在忍不住了,用筆戳了一下前桌虞新立的背。

虞新立往後靠:“幹啥?”

“那兩個你都知道些什麽啊?小聲點說。”

虞新立探頭看了一眼深情并茂的老師,快速說道:“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陸漾之前在車隊幫工,瞿季同那時候的女朋友好像喜歡上他了,之後瞿季同說陸漾偷了自己的東西,還把他趕出了車隊。”

陸漾沒有回到陸家之前,從小就展現出超過同齡人的智商,在賽車方面很有天賦。

車隊是他唯一接近夢想的地方。

少年被折斷傲骨,失去疼愛自己的奶奶,只能回到抛棄自己的“家”。

如果是他說不定都長不大。

他确實奪走了陸漾很多東西。

下課鈴響,教室裏騷動起來,數學老師扯着嗓子布置作業。

瞿季同全程盯着陸漾,表情陰恻恻的。

易安看他一眼,他就露出笑容,沒看的時候他又恢複之前的表情,跟個自動變臉的娃娃似的。

只要老師一走,大戰就會一觸即發,易安難免緊張。

“行了,就是這些,別抱怨作業多,也不看看你們考幾分。陸漾跟我來一下辦公室。”教導主任扔完最後一句話,出去了。

易安看着跟出去的陸漾,陡然松了一口氣。

虞新立同樣緊張:“吓死了,他倆要是打起來,最先波及的就是我們倆,幹脆換個位置算了,你臉怎麽更紅了?體育課別去了吧。”

易安皮膚白,臉一紅就格外明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熱的還是緊張的,說道:“沒事,反正我上體育課也是在旁邊站着。”

“也是。”虞新立沒再勸,“藥帶着的吧。”

易安點頭:“一直在我校服裏沒動過。”

體育課,易安向來只有感受氣氛的命,他們班是單數,現在轉來一個新同學,他自動跟新同學一個組,負責借器具,還器具。

室外操場還有些潮濕,混雜着塑料味,聞得人心裏發慌。

易安知道陸漾不願意跟自己待一塊兒,比平時走得快些,只不過還是沒有陸漾快,跟在他身後跟得吃力,連心跳都快了幾分。

這種心跳在他身上顯得格外不自然。

他放慢了腳步:“陸漾,你慢點。”

“少爺當久了,拿這麽點東西都累?”陸漾譏諷他的話随口就來。

易安已經免疫了:“我不太舒服。”

“忍着。”

易安又跟了兩步,陸漾停下來了,偏頭:“你自己把東西拿過去。”

器材室旁邊的小路站着一群學生,個個吊兒郎當,其中有幾個經常和瞿季同混在一起。

易安心跳得更快:“你別過去。”

“別管我。”陸漾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易安愣了一下,眼前突然開始發昏。

他顫抖着在兜裏摸索,什麽都沒有摸到。

倒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昨天下雨時,混亂時刻人群中喊的那句話——誰的藥掉了?

沒有疼痛,只有無休止的窒息的恐懼感,在暈過去之前,他只有一個想法。

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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