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晚我照顧你吧

今晚我照顧你吧

從那天以後, 陸漾再也沒有主動和易安說過話,把自己的意圖擺在明面上來,易安貼了幾天冷屁-股, 也就不再管他。

到了周六, 原本該是顧知簡來補課的日子, 他卻沒來, 也沒有請假。

顧知簡的時間觀念非常強, 平時的日程表精确到分鐘, 就算真的有事不能來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直接消失。

易安思來想去, 問虞新立要了他的新家地址, 讓司機送自己過去,還順便帶上了陸頌檀借給他的人。

小區裏安靜人少,門衛看他開的車沒攔他,他順利進入了小區內部, 找到了顧知簡的家。

他家院子大門虛虛掩着, 從門縫裏能看到裏面的樣子。

院子堆放着各式雜物,生活垃圾被扔得到處都是,裏面的大門也開着,從門內傳來嘈雜的人聲, 處處透露着不正常。

越靠近, 裏面的聲音越清楚。

都是男人的聲音,在打牌,還有麻将的碰撞聲,其間夾雜着不入流的髒話, 叫人聽着耳朵都起繭了。

顧知簡的酒鬼父親最近在監獄裏, 要債的來這裏蹲的只能是顧知簡,或許他們已經把人抓住了。

書中沒有明确說顧知簡被抓之後遭受到了什麽, 只是在那之後他就性情大變,極度怕黑,易安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聲。

“小少爺,你還是別進去了。”保镖大叔簡直走得心驚肉跳,生怕他摔在玻璃碴子上。

到了門口,易安止住腳步,保镖大叔把他護在後面,一個手勢,跟在他們後面的人直接沖了進去。

屋內響起一片哀嚎聲,等到為首的人出來之後,才護着易安進去。

客廳裏面的小青年們光着膀子,在地上跪成一排,房間裏面也跪了幾個,整個房子被他們糟踐得不成樣子,到處都是煙味和酒味,易安略微掃了一圈,沒看到想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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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突然闖進來做什麽?”跪在門口的那個人滿不服氣,想站起來,又被按下去了。

保镖大叔上前,照着他的臉就是一巴掌,扯住他的頭發:“你跟這家有關系嗎?他們欠的錢有點多啊,少爺,他把你什麽弄壞了?”

平日裏,易安哪能見到保镖大叔這種樣子,戲瘾上來了:“就一塊表吧,也就八百多萬,你們認識他就你們幫他賠吧。”

這個他沒說是誰,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後一句上。

“我們也是來要債的。”

“我們可跟姓顧的沒關系。”

“艹了,他欠的債關我們什麽事?他人還在牢裏蹲着的。”

“那你們住這裏?”保镖大叔拎緊了小混混的領子,“要債也要講究個輕重緩急吧,這家欠你們多少啊?”

如果真的欠得多,那就不會是在這裏賴着不走了,況且賭桌上的事情,可操作空間大,誰也不願意因為這麽點錢真的去冒險。

幾個略微年長的老油條立刻軟了語氣,其中一個說道:“都是道上的兄弟,我就明說了,你們現在來要債也沒用,這家根本就沒人,我們也就是來這裏碰碰運氣,要說急還是你們急,我們就不叨擾了。”

另外的附和:“就是就是,別傷了和氣,剛才動手是這些小年輕看不懂形式。”

保镖大叔本來也只是想施壓,并沒有準備真的動手,看向易安,易安微微點頭,于是保镖大叔松了那人的領子:“你們先去外面。”

在松開領子的瞬間,那人往二樓看了一眼,随後被“老大哥”們拉着出去了。

等到他們那些人全部消失在院子裏面之後,易安才出聲:“快搜一下有沒有什麽被關着的人,二樓也要看。”

人員散開,易安跟着保镖大叔上了二樓。

複式樓,房間并不多,二樓只有三個房間和一個洗手間。

其中兩間房裏空空如也,另外一間房裏堆積着雜物,洗手間許久沒有用過,瓷磚上的黑鞋印已經幹涸了。

雜物間有灰,保镖大叔先進去,把燈打開了,裏面的東西一覽無餘。

裏面有兩個立櫃,随意擺放的幾個大木箱,還有一些舊報紙,地上是雜亂的腳印,上面甚至有些不明液體。

易安和保镖大叔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始打開箱子。

前幾個箱子裏面都是雜七雜八的東西,只有最後大鐵皮箱上了鎖。

碰到箱子之後,箱內傳來十分微弱的敲擊聲。

易安立刻把自己的耳朵貼了上去,同時和裏面對話:“顧知簡?”

還是敲擊聲。

保镖大叔在附近摸索鑰匙,沒找到,不了解情況也急:“可能在剛才那些人身上,院子裏好像有斧頭。”

“快點讓人拿上來。”那敲擊聲已經很弱了,易安貼着鐵皮箱,“馬上就好了,顧知簡,再堅持一下。”

軍用斧頭,把開鎖的地方劈得稀爛,最後一顆螺絲飛出去的時候,箱子終于被打開了。

顧知簡蜷縮在裏面,穿的還是校服,頭發是半濕狀态,雙眼接近失神,被反綁的手腕處血跡斑斑,好在傷口不深,出血量不大。

保镖大叔直接把他捆住他手腳的線用斧子劈開了,顧知簡終于恢複自由身,愣愣地坐起來。

易安都不敢看他的傷口處,想扶他起來,碰到他的時候顧知簡身體發抖,往前栽,無力地靠在易安身上喘氣。

呼出來的氣息過于灼熱,易安都不用确定就知道他是在發燒,邊幫他順氣邊說:“你能站起來嗎?帶你去醫院。”

又緩了一分鐘,顧知簡才出聲,聲音是啞的:“不去。”

易安沒聽清楚:“什麽?”

顧知簡又說:“不去,不去醫院。”

“好好好,不去不去。”易安在保镖大叔的幫助下扶他起來,顧知簡微微靠着他,走得艱難,好不容易從箱子裏出來,徹底卸了力氣,失去意識。

去醫院的車上,簡直像是什麽兇殺現場,好在車子夠大,易安根本抱不住他,只好給他放在自己的腿上靠着,還要分神抓好他的手,不讓他的手摩擦到其他地方加深傷口。

保镖大叔坐在副駕駛,時不時往後看一眼,終于還是開口了:“少爺,恕我直言,你這個朋友家庭背景太複雜了,還是少來往得好。”

“人唯一沒辦法選擇的就是家庭了。”被誰生下來,在怎樣的教育中長大都是無法選擇的事情,但是這樣的關系又會伴随一生,沒道理要求一個孩子為這些事負責。

“等會兒去醫院之後再給我買兩套衣服吧,他衣服得換了。”

抵達醫院,顧知簡的情況并沒有想象中嚴重,手上的傷只是擦傷,包紮之後不發炎會好得很快,處理完傷口後醫生又給他開了葡萄糖和消炎藥,挂完水就能回家。

易安跟家裏面說明情況之後,幫他安排了一個私人病房,邊守着他打點滴邊做數學卷子,認真得像個學霸,偶爾會摸一下他的手看涼不涼。

輸到最後一瓶,他出去上了個廁所,回來之後床空了,原本該躺着人的地方只剩下注射針頭和一絲血痕。

他做完卷子後還暈着的腦袋徹底清醒,跑出去,在走廊撞上被護士抓回來的顧知簡。

護士攙着他,碎碎念:“怎麽這麽大個人了還怕打針,看把你朋友急的,最後一瓶沒剩多少就不給你紮了。”

顧知簡燒還沒退下去,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大步朝易安走過來。

沒等易安反應過來,顧知簡已經在拉着他往病房裏面走了。

他的手也滾燙滾燙,抓着易安的手腕往裏拖,把他扯進房間後就關上了門。

易安後背抵在門上,顧知簡沒力氣放開他又沒力氣站着,頭低着,頭發幾乎快擦到易安的脖子,咬牙切齒:“你到底想幹什麽?”

易安沒聽懂:“什麽什麽?你把護士姐姐關外面了。”

“你去我家幹什麽?看到了催債的人。”顧知簡的呼吸也很燙,“幫忙還錢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救世主,特厲害?”

易安總算懂了,扶住他的胳膊讓他借力:“怎麽可能還錢,還一次就要給第二次的,我跟他們說你欠我錢,得先把我的錢還了才能還他們,我是不是特別聰明。”

他親自找人要債,陸頌檀推波助瀾,別人一知道顧知簡和陸家扯上關系,哪敢在陸家虎口拔牙,這樣起碼能讓顧知簡在高考之前能好過一點。

“這是我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辦法。”易安絮絮叨叨,“哥哥還說我做得很好。”

顧知簡聽着耳邊的嗡嗡聲,意識逐漸被抽離,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易安吓了一跳,趕忙把他扶到了床上,壓好被子,把醫用退燒貼給他貼上。

陷在被子裏的人徹底卸下面具,燒得模糊不清,一只手還在緊緊地捏着易安的衣角,易安沒掙開。

之前給他擦身體的時候,易安看到他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為他遭受的苦難揪心,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顧知簡從來沒放棄要從困境裏走出來——像棵松樹,被雪壓彎了腰,等來年開春太陽出來的時候,依然迎着風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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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知簡才清醒過來。

發燒出的汗,讓他整個身體都黏糊糊的,衣服貼着皮膚,帶着血腥味。

他坐起來,手裏攥着的布料滑落——那是易安的衣服。

暈倒之前的記憶回歸,他翻身下床,拉開簾子,猝不及防地和外面的人對上視線。

易安正在換衣服,手擡高到一半,露出盈白的腰,吓得一哆嗦:“你醒了?”

意外的坦誠相見讓兩人都有點尴尬。

顧知簡燒退了,理智回歸,退出去等他換衣服。

易安換完衣服出來,手裏還拎了一套別的衣服:“你也換換嗎?今天肯定不能洗澡了,換好衣服會舒服一些。”

顧知簡說了謝謝,沒接衣服:“我得先回去了。”

“不是吧,你還回去,都不知道那些人還會不會抓你。”易安反應奇大。

其實他剛才确認過了,那些下午的時候就被以各種理由逮捕了,只是顧知簡這麽回去難免不會碰到其他要債的人,還是很危險。

“不回那裏。”顧知簡忍着痛把被子疊好了,“我自己有住處,我不喜歡醫院,你先回去。”

“我不。”易安的手貼上他的額頭,“你臉紅紅的是不是還沒退燒?今晚我照顧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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