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髒的人聽什麽都是髒的
心髒的人聽什麽都是髒的
“這樣對你們兩個都好。”濯塵放下了那個杯子, 裏面的水逐漸趨于平靜,“你學習,我去陽臺打個電話。”
易安還在回味他剛剛說的話, 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的同時又悶悶不樂。
濯塵拿着手機走到外面, 撥打沒有備注的號碼, 眼睛裏全無溫度:“上次撞瞿季同的那個人叫什麽?”
陰沉的天很悶熱, 地上有露水, 他用腳把露水抹了繼續說:“那确實挺巧的, 他出現在安安面前了, 不能讓他知道。”
對面又說了幾句話, 濯塵應了,挂斷電話。
找人撞瞿季同只是一時興起,他都沒有過問過那人的來路,現在知道了, 那居然是陸漾的養父。
世界确實挺神奇的, 無論是陸漾還是禹明,都很讨人厭,一起消失最好。
陽臺上的玻璃反映出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突然笑了一下, 調整嘴角的弧度, 推門進房間。
易安坐在書桌前,面前擺着一份卷子,正在埋頭做題。
濯塵難得沒有打擾他——剛剛他的話說得點到為止,易安這麽容易被親情綁架的人不可能不在意, 只要給他一點引導, 他自己就會掉進道德陷阱。
時間在一點一滴中流逝,一個寫卷子一個玩電腦互不打擾。
濯塵在對自己不設防的電腦中浏覽每一寸易安留下的痕跡, 愣住。
易安竟然有他不知道的賬號。
他看電腦的時候手也沒老實,捏着易安的手玩,這會兒手上不自覺用了勁。
易安分神偏頭看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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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濯塵陰沉地掃過易安賬號上的內容,最終讓頁面停在了女裝的那個視頻。
視頻評論區,女裝和哥哥四個字熱度最高。
“你跟陸哥關系變好了嗎?”濯塵突然問他。
能被濯塵叫陸哥的人只有一個。
易安想也沒想就點頭了:“哥哥最近對我很好,咋了?”
“随便問問。”濯塵又恢複了笑容,“你跟家人關系好我為你開心。”
易安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專心做題去了。
當天晚上陸權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禹明從警察局出來之後就消失了,給他們多增派了兩個保镖。
此消息由陸漾代為轉述,給他發了消息,易安簡單地回了一句ok,不再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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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平穩的一星期,從上次撞到禹明開始,易安就沒有主動跟陸漾說過話,一去學校就回班上,一回家就進房間,兩人幾乎沒有獨處的時候。
周六就得去療養院,這沒法躲,直到周五易安都還在忐忑。
連李嬸都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吃完飯之後悄悄把他拉到小廚房:“你是不是跟二少爺鬧矛盾了,吃飯都不說話了?”
“沒。”易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本來我跟他也不太熟。”
正說着,冰箱響了,陸漾站在冰箱面前,擰瓶蓋喝水,也不知道把剛才的話聽到了多少。
李嬸假裝忙活,易安輕手輕腳妄想成為透明人,從另一邊繞出去。
還沒走到門口他就被擋住了,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你擋我路了。”
最近快到五月,溫度飙升,在家裏面易安已經穿上了短袖,柳絮過敏,胳膊上到處都是紅彤彤一片,還有他自己留下來的抓痕,怎麽看怎麽可憐。
因此他說的這句話也就沒有什麽威懾力。
陸漾依舊沒讓開:“待會兒顧知簡補課,在你房間還是我房間?”
之前都是默認陸漾房間,現在他這麽問了顯然是不願意,易安道:“在我房間也行,李嬸收拾過了。”
“你最近……”陸漾有點猶豫,“很忙嗎?”
“不忙啊。”他最近每天都在學習,但也談不上忙,高考最後一個月只能算女娲補天,最重要的是穩住心态。
“舅舅找我說了一下禹明的事,已經在找他了,不用擔心。”
易安站在原地,不知道他突然提起這件事的意圖是什麽,點頭:“好的。”
又無話可說,兩人站了一會兒,陸漾沉默着讓開了。
待到易安消失在樓梯轉角的時候,陸漾手裏的瓶子變了形——怎麽煩人精不煩人了,他反而有點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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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補課的時間是七點到晚上九點,顧知簡提前到了。
進入二班之後兩人成為同桌,平時有問題當下就解決了,家教主要是解決陸漾的問題。
通過這段時間的補課,陸漾的分數勉強維持在一百分左右,以他現在的成績,考個一本大學不難,但要沖名牌就還得費些功夫。
陸權和老爺子極重視他的成績,每次都會過問。
在來之前,易安已經給顧知簡發了無數條消息,看到他拎着自己的包走進客廳,跑下來拉他上樓。
顧知簡被拉得猝不及防,腳步都是踉跄的,跟着易安到了門後。
易安張望着四周,狗狗祟祟:“帶了嗎?”
“帶了。”顧知簡被他扒得難受,“确定要現在拿出來?”
“這是最好的時機。”易安堅定地說。
顧知簡點頭,手伸進包裏:“不後悔?”
“百分之一千不反悔,而且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讓你承擔。”
“但我不想這樣。”顧知簡的聲音很為難。
“求你了。”易安沒放棄,“誰都會犯一點錯誤的。”
此段對話穿過大門,完完整整地傳到外面的人的耳朵裏,陸漾捏緊拳頭,沒敲門,就這麽站着。
裏面兩人窸窸窣窣,沒安靜一秒鐘。
陸漾在門後聽到塑料撕開的聲音,手放到門把手上,在此刻又聽到易安的聲音:“涼。”
理智斷片,他擰開門把手,易安差點栽出來,被顧知簡扶住了。
從外面來看就好像是顧知簡抱住了易安一般。
陸漾去拉易安的胳膊,幾乎是怒不可遏:“你怎麽回事,在家裏面做這些事?”
易安呵了一聲,自己站穩了,忙去捂陸漾的嘴:“你小聲點,李嬸要聽到了。”
易安的手還是冰的,另一只手拿着包裝袋,陸漾看到上面老冰棍幾個大字,腦子裏一片空白。
偷偷摸摸吃雪糕,放在別人身上很荒唐的事情在易安這裏合理起來。
易安見他沒說話了才把手放下來:“我就吃一根,而且是我逼顧知簡給我帶的。”
陸漾:……
顧知簡同樣尴尬:“再不關門真的有人上來了。”
“你怎麽連我吃雪糕都管。”易安暗暗吐槽,“只有李嬸不讓我吃。”
陸漾也想不出什麽話反駁,煩躁地轉移話題:“開始補課吧,別浪費時間。”
易安房間裏面的桌子比陸漾的小很多,三個人都擠在桌子前,施展不開手腳。
于是他自覺坐在地毯上,用飄窗當桌子寫字。
和學霸坐一桌的好處是作業不愁,學習成績直線上升。
這卷子上面以前都不會的題他現在也能看懂了,并且清楚地知道這題是顧知簡哪天給他講的。
“這個是你昨天講的,怎麽算出來結果不對?”
顧知簡偏頭,手撐在他旁邊,掃過他的做題步驟:“這裏前面是負號,後面加括號之後要變號,這裏錯後面就全錯了。”
易安在草稿本上劃拉兩下,果然得到了正确答案:“真厲害,我昨天好像沒錯這個。”
“證明你不專心。”
“沒不專心,你不要冤枉我。”
“我三天前也跟你說過一遍,你還不是忘了。”
兩人的低語在陸漾眼中分外刺眼,他假意咳嗽兩聲:“顧知簡,這題怎麽做?”
問的是跟易安一樣的問題。
顧知簡轉回去,給他講題,被中斷的交流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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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的時間總過得很快,到九點多,易安送顧知簡出去,往他書包裏面塞了無數零食。
他空空的書包鼓得像個充氣氣球,背着影響美觀,只能提着。
易安挺滿意自己的傑作:“你晚上回去吃,長點肉。”
顧知簡推脫不過,只能拿着,提起禹明:“上次你問的那個人,我近期查了一下學校周邊的監控,發現他以前的活動軌跡都很固定,但是最近消失了。”
“你是能黑進監控嗎?”易安突然問,“像電視裏那樣。”
顧知簡沒接話,就是默認了,但顯然不想說這個話題:“十天前,他卡裏突然多了十萬塊錢,監控裏拍的他的一些畫面被删掉了,我從監控推導出他那幾天的路線,大概在你生日前後。”
易安等着他說下去。
顧知簡往回看了一眼,确認沒人:“我推測,是他撞了瞿季同。”
易安呆了一會兒:“這好像什麽推理現場啊,他撞瞿季同幹什麽呢?”
“不知道。”顧知簡聲音平和,“是在地下停車場撞的,做得很隐秘,瞿家到現在還沒查出來。”
故意撞人,怎麽都不像他們這些高中生該參與的事情,但是這又很奇怪,能把瞿季同和禹明聯系起來想要的人就只有陸漾。
上次顧知簡家裏的事情陸漾有幫忙,叫來的幫手替換了一部分陸頌檀的人——有工資拿,且比陸頌檀的人更像要債的。
現在對外看來,顧知簡就是個給陸家打工還債的小可憐。
顧知簡沒拒絕,承了他的情,現在的提醒像是在報恩。
待到顧知簡走遠,易安想起書裏也有這麽個類似撞人的情節。
他得罪穿書受,穿書受的偏激追求者找人撞他,陸漾即使讨厭他,也在關鍵時候推開了他,自己受傷。
後面媒體突然曝光這件事是易安一個人自導自演,易安百口莫辯,在陸家的地位也大打折扣。
夢裏面的人臉很眼熟,像他最近遇到過的人,他不自覺想到禹明,對他的防備心高了幾分。
穿書受就要出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