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來跟你們一起睡
我來跟你們一起睡
對于穿書受, 易安向來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只記得那是個極度樂觀的人,被四個男人像破爛玩偶一樣扯來扯去, 依然每天過得樂呵。
按照劇情, 兩人該是敵對關系, 易安遭受的所有折磨都逃不開他的幹系。
他簡單地回憶起穿書受的劇情。
穿書受的身世和他差不多, 但愛好冒險和刺激性運動, 第一次出現在書裏的時候, 情節已經進展到他愛上陸漾給陸漾表白被拒了。
書裏描寫的是一個陰天, 易安被陸漾拒絕之後獨自來到了小時候居住過的海邊。
天色昏暗, 海面漲潮,他看海的時候沒有跟上大部隊,被卷入海浪之中,千鈞一發之際, 一只手抓住了他。
他對上那人的臉, 有種在看自己的錯覺——穿書受和他幾乎有七成相似。
這劇情十分不合理,第一,書裏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兩歲小孩都跑走了,就他沒跑走, 第二, 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怎麽可能長得那麽像,第三他被人救了應該感謝別人,而不是因為區區一段失敗的戀情陰暗爬行。
雖然長得差不多,易安還擁有各種疊加buff, 但他還是輸給了主角光環, 但凡是在他和穿書受一起出場的時候,他總是被各種忽略, 其中最大的一個激勵事件就是車禍。
跟穿書受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都在以各種方式受傷,他無法接受這些狗血的劇情,徹底發瘋,策劃了一場綁架。
最終,在早死白月光光環加持下,他被遺忘在穿書受救他的那片海上。
在他死後,攻們因為愧疚又把這筆賬又算在了穿書受身上,一個個走向瘋魔。
簡單地用一個字概括小說的劇情——癫。
他必須從源頭切斷悲劇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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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六,該去療養院看陸媛。
近些天上面政策變動,公司處于轉型時期,陸頌檀和陸權都很忙,莫和仙又病了,老爺子陪護,沒空去療養院。
坐在車上的只有陸漾、濯塵和易安三人。
從早上起,天就陰沉沉的,偶爾有兩聲空雷,雨一直沒落下來,車中沒開空調,十分悶熱。
易安坐在最中間,有點抑郁。
明明前面有位置,兩個祖宗非要坐在他的旁邊,一左一右,把他擠得像塊餅,他不合時宜地懷念起陸頌檀。
從上車起,濯塵就勾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玩手機。
易安自己也玩手機,不過是每隔兩分鐘看一次那種——前兩天他的賬號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封了,到現在都無法申訴解鎖。
“怎麽了?”濯塵問他,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脖子上,癢癢的,又很熱。
易安往後躲:“沒事,就是一個賬號被投訴了。”
“幹什麽的?”
濯塵貼得更近了:“我有點暈車。”
準備往後靠的易安停住,奇跡般從兜裏掏出一個橘子:“聞聞橘子皮。”
“你給我扒開嗎?”
“可以啊,你靠着我吧。”
陸漾在一旁冷眼看着這一切,那種從第一次見到濯塵就不喜歡他的感覺激增。
他發現了,但凡是濯塵和易安在一起的時候,只要易安的注意力沒有百分百在濯塵身上,他就會使些小把戲。
比如突然引起一個新話題,或者直接說自己不舒服,後者尤其有用。
易安扒開橘子皮,青色的皮綻開汁水順着他手指往下滑。
陸漾腦子一抽,手順着他手腕就貼上去了。
易安躲避不及,也沒敢動:“怎麽了?”
濯塵也看向了他,氣氛尴尬,陸漾腦子飛速運轉,卡殼:“我也暈車。”
說着,他拿走了易安剝好的一半橘子,看也沒看塞進了嘴巴裏面。
未熟的橘肉散發維生素c,他差點把舌頭給咬了。
易安也驚訝,這個青橘本來就是帶着以防暈車,根本沒熟,一口下去能酸掉人牙齒,陸漾除了剛開始皺了下眉,後面基本沒有表情。
“不酸啊?”易安默默發問。
陸漾自信點頭。
易安盯着橘子看了一會兒:“那我也試試。”
陸漾表情管理失效,幾乎只用了三秒,就又把他手裏剩下的橘子搶着吃掉了。
“這麽好吃嗎?”易安還是難以置信,從另外的兜裏又掏出了一個橘子,“我還有。”
陸漾:……
最終剩下的那一個橘子也進了陸漾的肚子裏。
吃了橘子,還沒人靠,陸漾氣不順地換了無數個姿勢,最後靠着窗戶閉目養神。
車子抵達療養院,陳叔看着外面的天:“估計得下雨,小濯先下嗎?”
濯塵把小時候一直照顧自己後面生病的保姆也接到了這個療養院,跟易安他們的房子挨得很近,比他們先下車。
在車上起他的臉色就不太好看,跟易安告別:“我辦完事立刻來找你,一個人住太空了,你今天跟我住吧。”
這話說得,跟陸漾不是人一樣。
好在易安打住了:“下雨我怕媽媽晚上出問題,今天我跟陸漾住媽媽那裏。”
濯塵點頭:“幫我跟阿姨問好,陸同學,再見。”
陸漾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又反上來了,這下是真的胃不舒服。
他忍着沒說,搖上車窗,沒說任何話就閉上了眼睛。
兩人之間只要見面,就會有這種類似針鋒相對的場景,算不上吵架,每次易安都會感覺到尴尬。
他幫哪邊也不是,朝濯塵揮了揮手:“快下雨了,先進去吧。”
天氣原因,他們沒有回住處,直接去了陸媛那裏。
自開年以來,陸媛的精神就好了許多,前兩個星期甚至會主動給別人打電話了。
進門,依舊是護工開的門,陸媛在廚房忙活,整個房間都是奶香味。
這位護工比上次見過的要年長一些,陸漾問了好,發現對方的視線還是在自己身上。
保險起見,易安還是決定自己先進去,開口:“我先進去看看情況,沒事的話我就叫你。”
陸漾沒什麽意見,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和這位護工相處,尴尬地站在原地,不說話也沒有自己進去。
護工看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你跟你小時候還是一模一樣。”
之前在外面度過的那段時間陸漾基本忘得差不多了,後面又沒留下什麽照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是嗎。”
“小時候臉更圓一點,那時候好乖,對着誰都叫姨姨。”
或許是她說話的語氣太過親切,陸漾忍不住接話:“您小時候見過我嗎?”
“經常,你媽媽出去的時候就是我帶你,後面出了那些事情,我就沒見過你了,對了,我這裏有一張你跟她的照片。”
陳舊的照片基本已經褪色了,在手機裏面用相機保存起來,像是隔絕了兩個世界,照片裏面的他抱着陸媛的脖子笑。
“易家真不是東西,為了拿你媽的嫁妝做出那些事情,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
陸漾對傳說中的易家就更加不熟悉,他甚至不知道當初陸媛為什麽會離開,為什麽後面回去又帶了易安。
陸漾有些猶豫:“他們對她做了什麽?”他始終叫不出媽媽。
“無非是什麽繼承人相争,你爸死了,本來該是你拿到他剩下的東西,你媽那時候才生你,哪知道他們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把你媽給套進去了,她為了保護你只能離開。”
“後面的事你也該知道了,安安身體不好,她帶安安回去,那些人不會把安安視作威脅,你好歹能逃過一劫,只不過那段時間還是不好過啊,他們兩個人被關在易家,關久了就出問題了,那次安安差點死了,易家的人才勉強帶他們去醫院。”
“差點死了?”陸漾呢喃着這句話,想起易安開玩笑的時候說自己其實是在等死,原來那不是一句玩笑。
如果當時陸媛把他帶回去,差點死的會不會就是他了。
不,他會比易安更慘。
廚房裏面的兩個人有說有笑,陸媛仔細地擦去易安打濕的手指,噓寒問暖。
那些關愛裏面,也許會有很多愧疚嗎?
“別怪你媽,她沒辦法了。”
在絕境裏面作出的最優解,沒有贏家,只能盡可能把一切傷害都降低到最小,在這一刻,他再也沒有任何立場去責怪易安。
陸漾點擊那張照片保存,收好手機。
易安擦幹手出來了,小聲說:“我跟她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今晚要在這裏過夜,你過去跟她打招呼,看看她能不能認出你。”
“好。”
他沉默着走過去了,态度有些奇怪。
易安剛剛在廚房裏面分神看到陸漾在跟護工嘀嘀咕咕,什麽都沒聽清,他好奇:“林姨,你倆剛才都說啥了?”
林姨笑:“我說你每次就知道給你媽媽帶禮物,也不知道給林姨帶。”
“我帶啦!”易安獻寶似的說,“我放在玄關了,你肯定沒仔細看。”
“咱倆去看看?”
言下之意是讓裏面兩個人有私人相處的空間。
易安挽住她的胳膊:“走吧走吧,給你挑了兩天的禮物,保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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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預料的那樣,大雨還是落了下來,不過沒有閃電和雷鳴,雨沉默地下,就襯得世界格外安靜。
到了陸媛的睡覺時間,林姨陪她回了房間,讓三個小的自己選房間——這裏總共有三個房間,剩下兩個床鋪都已經鋪好了,他們自行決定誰跟誰睡。
易安和濯塵默契地去了一間房,完全沒有詢問陸漾的意見。
陸漾心裏堵得慌,但仔細一想詢問了他的意見才更加奇怪,因為他不能說自己想跟易安住一個房間,至于濯塵——呵呵。
房間裏面沒有關窗戶,外面是傾盆大雨,他靠在飄窗上,回想剛才林姨說的話。
毋庸置疑,易安替他擋了一災,他也替易安在外面過了幾年的苦日子,要說誰欠誰,都說不清。
易安現在喜歡他,他最近對易安的所作所為非要評價也能稱得上刻薄。
但易安現在和濯塵睡在一起。
易安知道濯塵喜歡男人嗎?
或許濯塵喜歡的是易安。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易安也會有一點喜歡濯塵——當然不會有喜歡他這麽喜歡。
但是這是有可能的。
外面閃過幾道閃電,陸漾抱着枕頭走出去。
敲門,房門竟然沒關,床上躺着兩個人,濯塵的頭靠在易安的腿上,易安正在幫他擦頭發。
聽到響聲,兩人同時朝門口看了過來,易安穿着睡衣,臉柔和得不可思議:“怎麽了?”
陸漾的心髒跳動起來,無視濯塵陰沉的視線,腦子一熱:“我來跟你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