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哥哥有喜歡的人了
哥哥有喜歡的人了
一句話似一道驚雷, 炸得陸權煙都掉了。
他不可置信地抖動嘴唇，張嘴卻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手抓在牆上才穩住了身體：“你再說一遍。”
陸頌檀的态度沒有因他的态度而轉變：“我喜歡男人。”
即使這裏根本沒有別人, 陸權還是四處看了看, 壓低聲音：“你瘋了？要想氣我也不用胡說。”
“這是事實。”陸頌檀道, “氣你用不着這個, 所以不用安排我相親, 這會很不尊重那些女士。”
陸權沉默了, 過了好久才開口：“什麽時候開始的？”
陸頌檀的回答言簡意赅：“一直。”
陸權：“還有人知道這件事嗎？”
陸頌檀視線放在他們包廂的門上：“沒有。”
陸權微微松口氣, 不耐煩地開口：“再給我點根煙。”
陸頌檀照做。
陸權狠狠地吸了幾口煙, 煙星由淡變紅又失去顏色，嘆息似的開口；“回去吧，現在不适合說這個。”
陸頌檀又道：“撞到媽媽的兇手也要找到了。”
陸權頓了頓：“好。”
兩人無話可說，相顧無言, 陸權先一步擡腳離開, 比陸頌檀想象中平靜，只是這平靜之中又帶了幾分不安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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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裏，易安一會兒陪這個說說話，一會兒陪那個聊聊天, 畢生所學的漂亮話都要說完了, 第一次在說話上力不從心，每每往門口望，都希望離開的那兩尊大神能快點回來。
“安安啊，哥哥對你好吧, 你跟小瑩姐姐說說哥哥是什麽樣子的人。”胡藝開口, 已然是長輩姿态。
易安只能硬着頭皮：“哥哥特別好，脾氣也好, 平時只會在我不愛惜身體的事情生氣，但是他不會做飯，好像就只有這一個缺點了，真的特別好。”
他說完這些，門就從外面被推開了，陸頌檀表情不變，陸權冷着臉。
任誰都能感覺到父子倆之間那種微妙的氛圍。
胡藝趕緊打圓場：“這菜都涼了，你們先坐下繼續吃吧。”
一頓飯吃得沉默，誰也沒接茬，吃完飯陸權開口：“你倆先回去，我送他們回去。”
陸頌檀沒多說，拉着易安就走了。
以往兩人針鋒相對，免不了你怼我一句，我氣你一句，像今天這麽沉默還是第一次，易安預感有大事發生，待到上車才開口；“你們倆在車上說什麽了，舅舅那麽生氣。”
“小事。”
易安不信：“不能夠，我看是大事。”
陸頌檀突然湊過來了，距離他只有一掌的距離。
易安往靠背後面靠：“你終于氣得要打我了嗎？”
陸頌檀笑了，替他拉過安全帶：“小腦瓜子每天裝的是什麽？”
“我聰明的智商。”
“別，回家了笨蛋。”
不知道為什麽，易安覺得他現在的心情出奇地好，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好。
發動車子，陸頌檀開口：“唯一的缺點是不會做飯？”
易安僵住，吹彩虹屁：“因為你太完美了，人家肯定不會相信的，所以要加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缺點。”
“聽你的語氣好像沒有那麽微不足道。”
易安無語了，靠傻笑蒙混過關
平時出行都是司機接送，易安鮮少見陸頌檀自己開車，只覺得他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非常羨慕，學着他打方向盤，打了個四不像才安分下來，只是視線還沒有從他身上移開。
相親，拒絕，相親，拒絕。
易安已經見陸頌檀和陸權因為這件事吵過幾次架了。
剛好是紅綠燈，車子停住，易安問他：“哥哥，你為什麽不喜歡相親啊？”
紅綠燈上的倒計時一下一下變少，接近于零。
陸頌檀回答他：“因為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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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從來沒有參與過陸頌檀的感情生活，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這麽多年來，別說是看到陸頌檀早戀，他甚至極少看到陸頌檀和別人同框，所以在覺醒小說信息之後他才震驚于陸頌檀的結局，到現在都無法接受。
而陸頌檀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出奇地溫柔，眉眼都軟化下來，毫不避諱地說喜歡。
穿書受還小，易安在心中把所有他和陸頌檀共同認識的人都過了一遍，依舊沒有頭緒，帶着好奇心問他：“誰啊哥哥，是我認識的人嗎？他很好嗎？”
“算認識。”陸頌檀還在笑，“他很可愛。”
“這樣啊。”易安靠在車座上，看着窗戶上反射出來的陸頌檀的側臉，不自覺地想，陸頌檀或許是個戀愛腦，才會在談戀愛之後無法接受戀人是個花心的人而自殺。
愛情或許很美好，但不會是生活的唯一，也不該建立在被傷害上。
陸頌檀應該懂這個道理才對。
“你得找一個很喜歡你的，你們彼此都很喜歡，也不會辜負你的人在一起。”易安開口，“最主要的是他不會傷害你。”
“他不會的。”陸頌檀說得很輕巧，十分篤定的樣子。
易安出神——難道陸頌檀喜歡的是張秘書？張秘書肯定不會傷害陸頌檀，畢竟他的工資很高。
“你呢，有早戀嗎？”陸頌檀打破他的天馬行空。
上次陸漾也問過同樣的問題，易安答得很順暢：“早戀不好的，而且跟別人在一起就得确定能對別人好。”
“你還會對別人不好？”陸頌檀問他，變換車道，車子彙入主路。
易安的注意力在他剛才的話上。
其實他不是不能确定對誰好的問題，他有可能都活不過這個暑假，談那些沒意義。
街邊街景變化，路燈已經完全亮起來了，這個點的車不多。
易安轉移話題：“下個月學校會辦統一的成年禮，你要不要來看。”
其實沒有一個月了，五月中旬舉辦的話，也就十幾天的時間。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是穿書受第一次對他出手，他被所有人遺忘。
屆時所有的人物走向清晰，如果劇情還是像書中一樣，他注定會被流放的話，他會選擇自己離開。
在那之前他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陸松檀一口答應：“好。”
車子路過商業區易安最喜歡的那家糖果店，他眼睛亮了下，看着奔流不息的車流，想着算了，現在去買就沒有停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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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家裏，李嬸早早下班，原本該很空曠的客廳卻并不空曠。
陸漾回來了，暫時只能看到他一個人，其他人都不在。
短短三四天沒見，他似乎瘦了，眼下長出了黑眼圈，有種頹唐之感，主動和陸松檀打了招呼。
易安有些驚訝：“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外公外婆媽媽都沒回來嗎？”
“出了點問題，她現在不能見我，外婆怕我待着難受，就讓我提前回來了。”
易安憂心忡忡：“我打電話問的時候外婆怕我擔心也不告訴我情況。”
“嗯。”陸漾回複，狀态和以前大不相同，“你怎麽，沒回我消息？”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指蜷縮着，不自覺地摳着手心。
易安這幾天過得猶如坐火箭，沒一天安生，把回他消息這事兒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畢竟這事不禮貌，易安開口：“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你以前也不這樣。”
陸漾說得小聲，易安沒聽清楚，于是陸漾轉了說辭：“我四天沒睡覺了，每天都在跑各種地方。”
易安不懂他說這些的意圖：“那你好好休息？”
陸漾語塞，摔門進去了，沒過兩秒，又出來了，把一個巨大的口袋塞給易安，低頭站着明明沒有表情，卻讓人看出來幾分委屈，跟他走之前一樣。
“你們聊天，我出去一趟。”陸松檀說着，往外走。
易安也不能把陸漾趕出去，讓陸漾跟着自己回房間。
拿袋子裏裝着各色包裝好的小玩意，有的能看出是什麽東西，有的壓根兒辨認不出來。
“是生日禮物。”陸漾補充。
易安一時不知道怎麽處置這些東西：“我拿一個就行了，拿這麽多幹什麽。”
“反正你要不喜歡你就全扔了就行。”陸漾冷着臉，強撐自己的情緒。
易安自然不會再說什麽，忽聞外面傳來了吵鬧聲，分神：“舅舅好像喝醉了，我出去看看。”
陸權很少喝酒，但凡是沾到酒就會耍酒瘋，平日裏就不正經，喝酒之後智商下降十倍。
他臉上是喝酒上頭的坨紅，走路不穩，說話語氣也亂七八糟，站在陸頌檀的房間面前敲門。
房內無人響應，他的動作就越發粗魯起來，到最後甚至發展成踹門，腳和門框碰撞出劇烈的響動。
傭人們站在一旁無人敢上前。
兩人最近的關系如履薄冰，易安早預料到有這麽一遭，只是沒想到争吵來得這麽快。
他兩步上去扶住了陸權，陸漾也跟着扶住了他。
陸權身邊一邊站一個人，施展不開拳腳，哀嘆了一聲：“你倆都幫他？我把他養大我容易？整天那個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後爸，我不就找個女朋友嗎？”
易安要素察覺，懷疑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和陸漾對視一眼，默契地把陸權往客廳裏面帶。
陸權坐到沙發上，還沒準備停下來：“我又不是只給我找女朋友，我也給他找了啊，他生氣什麽。”
“是是是，他太過分了。”易安幫他按摩太陽穴，“喝點蜂蜜水，等會兒我們一起批評他。”
“他？他都躲在房間裏不出來，不肖子，不肖子！”陸權把蜂蜜水一飲而盡，看着易安，又看看陸漾，“舅舅以後就靠你們養了。”
易安連連答是，沒告訴他陸松檀現在壓根兒不在房間裏面。
客廳裏面一片混亂，陸權好歹是安靜下來了，過了幾分鐘，大門被打開了。
陸頌檀風塵仆仆，手裏提着一個塑料口袋，是易安在路上看到的那個糖果店的包裝。
他掃過一片狼藉的客廳和陸權不正常的臉色。
陸權剛要站起來發作，陸松檀先開口：“要說什麽等酒醒了再說。”
于是陸權又坐下了，噸噸往胃裏灌蜂蜜水。
預料中的大戰被毛毛細雨澆滅，在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已經接近十一點，陸頌檀把袋子遞給易安：“你跟陸漾先上去睡覺，大家也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我在這裏就好。”
易安乖乖聽他的話上去，一步三回頭，總覺得心裏不安。
又過了半個小時，易安依然沒睡，在床上輾轉反側等着林嘉回複自己的消息，又怕客廳裏面陸頌檀和陸權兩人出事。
換成平時，兩人都有理性的時候不會有什麽事，今天陸權喝醉了就說不準了。
他翻身下床，還是決定出去看看，悄悄站在樓梯轉角後面。
客廳裏兩人，陸權坐着，陸頌檀站在他面前，偏着左臉，臉上有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
他沒說話，也沒走開，像一棵孤獨的松柏。
陸權的聲音不算大，在發抖：“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你還要昭告全天下你喜歡男人。”
“陸頌檀，你瘋了？”
又是劇烈的一巴掌甩過去。
陸頌檀嘴角出血，沒辯解：“事情就是這樣，我認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
陸權氣得跳腳，客廳裏又安靜下來。
易安靠在牆上，心髒亂跳，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陸松檀擡頭的時候看到他了。
哥哥跟家裏出櫃了。
陸頌檀，為了喜歡的人跟家裏出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