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陸二告白
陸二告白
易安真的很累, 閉上眼就睡過去了，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陸漾連個邊都沒挨着。
一米二的床本來就小, 不擠着睡都沒位置, 他到底還是沒舍得擠他, 自己湊合睡在飄窗上, 後槽牙都咬碎了也沒給易安的內褲想出個好去處, 就這麽睜眼到了天亮。
才睡了不過五個小時, 易安睜眼的時候靈魂都在抗拒, 終于被看不過意的人從被子裏挖出來。
這次易安記着褲子了, 把衣服都穿齊全了才下床，腦子裏跟蒙了層霧一樣。
刷牙的時候陸漾擠在旁邊，易安都沒地方施展：“你幹嘛跟我擠，你房間的洗手間也壞了嗎？”
“懶得走。”陸漾說得冠冕堂皇, “你想我遲到嗎？”
易安不再說話, 專心洗漱，背包出去。
直到走進學校，陸漾的視線都黏在他身上，一點沒移開過。
易安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們班已經走過了。”
并且已經走過好久了。
陸漾呆愣了一瞬, 轉頭看自己班, 又尴尬地轉回來：“我來找虞新立，你管得着嗎？”
易安往班裏掃了一眼，看到虞新立的位置還是空的：“他沒來，你等會兒吧。”
說着他就要往裏走, 陸漾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書包：“中午的時候一塊兒吃飯, 不是我們兩個，還有虞新立, 你不會去了二班就忘了以前班的同學了吧？”
他目光灼灼，仿佛易安說是他就會立刻譴責他。
易安只好順着他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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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漾硬氣地點了兩下頭，依舊沒走。
易安餘光看到他們班數學老師走進教室，提醒他：“你要上課了。”
陸漾回神：“我看着你進去。”
一上午，在數學老師驚心動魄的抽問中度過，中午的最後一節課，久違地迎來體育課。
自從進入五月，體育課就是走個過場，大多數的老師只會讓大家做一下拉伸，然後就是自由活動，整個高三的體育課集中在一堂課，幾個班的男生混在一起打籃球，偶爾會趁着這個機會來場聯誼賽。
這都和易安沒關系，他的運動止步于拉伸運動，最多在場邊觀看，但現在他多了一個愛好——喂小貓。
稀稀拉拉的拉伸隊伍，體育老師扯着嗓子：“動起來啊，一個個的怎麽跟癞蛤蟆一樣，我戳一下就動一下是吧。”
易安褲兜淺，兩個包裏都裝着貓條，簡直怕它們掉出來，畏畏縮縮。
虞新立同樣如此，不過是想加入隔壁班的籃球賽。
他吊兒郎當地做前弓步，小聲和易安吐槽：“他怎麽還不放，急死我了。”
“你好好做，看你呢。”
“我怕他？”
話音剛落，虞新立面前落下一道影子，體育老師擋在他前面：“嘀咕什麽，說大聲點讓大家都聽到，人家易安都比你做得标準。你們班和一班的學生一樣，整天就知道待在教室裏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缺乏運動。咱今天就跟隔壁來個聯誼，打贏啊，別丢我臉。”
隔壁班老師扔個籃球過來，虞新立接了：“哪能，今天還帶隐形眼鏡了，能行！”
一聲令下，平時打籃球的幾個同學自動組隊，占據球場的一邊，另外一邊，好巧不巧就是陸漾他們班。
平時陸漾都是獨來獨往，易安還是第一次見他跟班上的人一起打籃球。
不過他對籃球不感興趣，隔空和顧知簡說話：“去看喵喵軍團。”
他發現了，體育室側邊那只橘貓，其實不是一只而是一窩，全部都是橘色的，各個都長得差不多，他也懶得分辨了，統稱為喵喵軍團。
對面籃球賽正在火熱籌備中，平時陸漾躲着不見人，今天突然上場，體育老師都有點驚訝：“能行嗎？”
“可以。”陸漾這麽說，看了一眼易安的位置。
他在之前的學校是籃球隊的，每次打籃球操場邊都圍了很多人。
從上次易安說會和自己保持關系，就好像真的在照做，最近都沒怎麽理他。
這種情況下，孔雀開屏一下應該沒什麽的吧。
灼熱的太陽落在操場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汗，陸漾也不例外，他脫了外套，裏面只剩下一件白t，隔着人群把衣服扔給易安。
易安被衣服蓋個正着。
虞新立也在放東西，沖易安開口；“wc，我陸哥真的好帥啊。”
易安把外套扯下來，瞧了陸漾一眼。
陸漾手臂線條明顯，行動間露出緊實的肌肉塊，五官在光下顯露出陰影部分，更加立體有型，臉上帶着胸有成竹的笑。
都是書裏的主角了，不帥才怪。
“你說我也剪個他那發型咋樣。”虞新立謹記自己的身份，拿着水上場，“球場無兄弟，看我去打他個落花流水。”
易安給他喊了加油，心系貓貓軍團，朝在遠處的顧知簡開口：“走了，阿簡！”
這邊籃球賽正開始，陸漾剛搶到球，手都滑了一下。
叫阿簡？惡心死了。
他分神往場下看了一眼，那裏已經沒人了。
以前易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跟在他身邊的，現在那個人換成了顧知簡。
會不會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易安移情別戀了，他突然有點慌。
這邊易安已經喂完貓了，顧知簡站着幫他擋太陽，看着他微紅的後頸：“下次帶個傘出來，你可能對紫外線也有些過敏。”
“嗷嗷好！”易安一只手摸一只貓，“對貓過敏也是有可能的，我好不容易俘獲它們的芳心。”
顧知簡笑了，“以後叫你貓王。”
“我包裏好像還有兩根貓條，在操場上。”
“我去拿？”
易安點頭：“那就麻煩你啦！你真是個大好人。”
顧知簡走開，易安沒人擋光，也感受到了幾分太陽的灼熱，低頭用校服蓋着躲太陽，腦子暈乎乎的。
眼前又出現一片陰影，擡頭，看見的卻不是顧知簡。
陸漾毫無預兆地靠近，把他拉進了旁邊的器材室裏面，捂住他的嘴。
與此同時，易安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以及顧知簡的聲音：“易安？”
叫了幾聲，沒有回應，顧知簡的聲音逐漸變遠。
陸漾松手，易安得以喘息，狠狠地推開他，同時擦嘴：“你幹什麽啊？”
陸漾撞到後面的牆上，捂着肩膀，繼續靠近，抓住易安的手，“我發現，我喜歡上一個男人。”
易安：哦？？？？？？
之前那股暈乎的勁又上來，易安眼前變得模糊，往前栽去。
陸漾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說出那句喜歡，又或者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嫉妒。
他只是走了幾天，易安身邊就出現了其他的人，其他和他同等重要的人，他們甚至擁有他們之前沒有的親密。
他把易安拉進來的時候就意識到了易安的不對勁，等到易安徹底暈過去他才慌張把易安摟進懷裏，去探測他的呼吸和心跳頻率。
懷裏的人柔軟發燙，臉上是發燒之後的潮紅，他微微松口氣，把易安打橫抱起來，又入迷般朝他貼近。
就在呼吸交融的那一刻，他身後響起顧知簡的聲音：“你對他做了什麽？”
陸漾退開，抱着易安的手卻收緊，毫不避諱地和顧知簡對視。
兩人是同學，更是師生關系，平時除了學習沒有別的交集，陸漾卻在他的質問裏聽出幾分敵意。
他也不得不承認，顧知簡的聲音讓他找回了幾分理智。
陸漾把易安往上掂了掂，讓易安環住自己的脖子：“他發燒了，我送他去醫務室。”
顧知簡沒有讓開，上前在用手背在易安額頭貼了貼。
陸漾退後一步：“我送過去就行，他現在很不舒服。”
顧知簡沒再上前，輕聲叫他：“易安。”
易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顧知簡又閉上了，于是顧知簡又叫了他一聲。
易安徹底睜開眼睛，朝顧知簡張開手，是一個要抱的手勢。
陸漾心中如遭雷擊，痛感從心髒中心往外蔓延。
懷裏的人看起來太難受了，身上臉上都是汗，嘴唇已經完全褪去顏色，陸漾僵硬地把易安遞給顧知簡，看着顧知簡抱走自己喜歡的人，看着易安的手環住顧知簡的脖子上說自己難受。
在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就是個局外人，連觸碰易安的資格也沒有，他第一次後悔，自己應該早點對易安說喜歡。
醫務室裏面，醫生正在給易安紮針，新來的醫生，紮了兩次都沒有紮進去，易安手背上多了兩個觸目驚心的烏紫，手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
顧知簡看着實習醫生的操作，沒保持住好态度：“小心點兒。”
實習醫生自己也緊張：“他血管太細了，位置又長得偏，不好紮。”
顧知簡嗯了一聲，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不好意思，我态度不好，他的傷口不容易長好。”
“沒事沒事，這是你同學吧，你們關系真好。”
易安一只手還抓着顧知簡的手，顧知簡沒有抽開過，盯着易安的臉發呆。
在體育器材室的時候，陸漾想親易安，如果他沒有去，可能就親到了。
之前他幫忙删掉了陸漾和易安那張疑似親吻的照片，那張照片比今天看到的照片更加親密，他都沒有什麽感受。
但是今天看到易安在別人懷裏的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嫉妒，想要把易安搶過來。
最後一針終于紮進去，點滴緩緩流進易安的聲音。
易安抖了一下，顧知簡握緊了他的手——即使知道應該放開，還是握緊了他的手。
“你幫你同學看着點點滴，吊完兩瓶估計就能退燒了，不過你同學這個情況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畢竟不知道是什麽引起的發燒。”
顧知簡點頭：“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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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是被夢吓醒的，夢裏陸漾追着說喜歡自己，家裏的人覺得是他勾引了陸漾把他掃地出門，他只能住在天橋的垃圾桶裏面要飯。
這個夢境太過真實，以至于他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跟在垃圾桶裏待了三天一樣餓。
顧知簡還坐在旁邊，手裏拿着一，時不時看一下吊瓶，易安要開口，嗓子裏面像是被灌進了熱沙，又疼又熱。
“水。”
他好不容易發出一個音節，小心地在四周環繞了一圈，沒有見到不想見的人。
顧知簡辨認出他說的字，把溫好的水端給他，順便把吸管遞進了他嘴裏。
溫熱的水滑過嗓子，易安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我怎麽了？”
“一點點中暑加感冒。”顧知簡去端粥，“餓嗎，聽到你肚子在叫。”
比起餓，現在有另外一件大事需要解決，且他自己無法完成。
易安憋紅了臉：“我想上廁所。”
顧知簡反應過來，去扶他，拿過他的吊瓶：“你別亂動，針好不容易紮進去的。”
“我小時候手上沒地方打針都打頭上，小事一樁。”他說話還是費力，“沒有通知家長吧，我得少說話了，不然回去暴露了。”
到廁所，顧知簡打開門，幫他把吊瓶挂在牆上。
易安憋得辛苦，着急去脫褲子，又因為那只手之前打針還青着，疼得呲牙咧嘴。
顧知簡皺眉看着他，突然上手。
易安腦子裏滿是陸漾下午說喜歡男人的樣子，吓了一跳：“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你先出去，走遠一點。”
總覺得被人聽到尿尿的聲音是非常不禮貌的。
釋放完畢，易安微微洗了手才出去。
顧知簡就在門口等着，拿紙巾給他擦手，易安莫名不好意思，又躺回去了，這時候才有空問陸漾：“陸漾沒跟着來？”
說完他就注意到門口站着的身影，放低聲音：“他怎麽不進來。”
顧知簡搖頭，也放低聲音：“不知道，你們沒發生什麽嗎？”
這句臺詞似曾相識，一個月前陸漾才回來的時候，就是這麽問他和瞿季同有沒有發生什麽，那個時候陸漾懷疑他和瞿季同有一腿。
今天下午易安燒得迷迷糊糊不記得具體發生了什麽，也不記得顧知簡是什麽時候來的。
看這情形，在他失去意識那段時間兩人之間還發生了什麽。
易安現在最不想和陸漾被懷疑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趕忙否認了：“沒有沒有，我們君子之交淡如水。”
顧知簡沒多問：“好，先喝粥。”
說完他又補充：“陸漾買的。”
這一暈倒又是一個下午，還連帶着兩個人一起沒有上課，易安心裏過意不去，等到能離開醫務室的時候才把陸漾叫進來。
陸漾換了校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是平常的打扮，進來之後神情不自然：“你好了嗎？”
“沒什麽事了。”易安開口，“你可千萬別跟家裏面人說。”
易安是真的想問一問他在自己暈倒之前聽到的陸漾說喜歡男人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問一問沒什麽，如果是假的就很尴尬了。
兩人畢竟住在一起，易安也不好再麻煩顧知簡送自己回去，對顧知簡說：“門口有司機，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回宿舍吧。”
顧知簡和陸漾對視一眼，移開視線，手在易安頭上摸了摸：“行，回去注意休息，不要碰冷水。”
他走後，醫務室就剩易安和陸漾兩個人。
易安腿還虛着，走得慢，陸漾也放慢了腳步，走在他旁邊稍微靠後一點的位置，手上提着虞新立給他收拾好的書包，手裏甚至還拿了一把傘。
這麽一點黃昏的太陽根本不算什麽，易安有點受寵若驚：“你不用這樣，我沒事，就跟平時一樣正常走路就行了。”
他跨下臺階，腳一軟，差點撲出去。
好在陸漾眼疾手快抓住了他：“這是正常走路？”
易安尴尬：“可能還是要再休息一下。”
陸漾一言不發地，在他面前蹲下了：“走吧，再不出去陳叔該找進來了。”
易安猶豫再三，還是趴了上去。
他的的肩膀寬厚有安全感，體溫偏高，易安能聽到他砰砰跳的心跳聲。
“手把脖子圈好。”陸漾開口，身上的肌肉也在微顫，“掉下去了我可不負責。”
兩人就這麽慢慢走着，在校園裏面收到很多打量的眼光，易安沒有理由去理會那些眼光，他還在思考今天發生的事情的真僞。
能讓陸漾也喜歡上的男人，除了穿書受也沒有誰了。
但是林嘉才剛剛出現，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讓陸漾喜歡上，陸頌檀出櫃，陸漾也出櫃，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易安猶猶豫豫地開口：“今天在器材室，你是不是說了什麽啊？”
陸漾停住，側頭：“你沒聽到嗎？我說我喜歡男人。”
“你之前還說你不喜歡男人的，說什麽我要是喜歡你你就弄死我，你怎麽變得這麽快。”易安緩緩抛出關鍵問題，“那人是你以前就認識的人還是你才認識的。”
要說是以前認識的，陸漾從小時候和易安生活過一段時間之後根本沒有任何交集，要說現在認識的，又否定了他們共同擁有的記憶。
陸漾非常謹慎了選擇了一個答案：“你現在說喜歡我，我不會弄死你。”
易安嗅到幾分不妙的味道：“你什麽意思啊？”
陸漾的聲音越發清晰，微微側頭：“我喜歡你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