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退圈
退圈
“啊?”
蘇曼塔這時才反應過來,這三個數字難怪看着那麽親切,原來。
“不是,這麽巧的嗎?”
“什麽巧合,你知道我為了拿到這間工坊,付出了多少。”
“你,你為什麽要這間?就因為這三個數字?”
“我當時決定開鑄甲工作室的時候,這一片産業園基本都租售地差不多了,320這間早就被一家油畫室的老板買下來了,我軟磨硬泡地,又高價從人家手裏租過來的。”
“那油畫工作室呢?”
“嗨,由于半路冒出來我這個冤大頭,油畫店老板一算賬,發現租金比他自己開油畫工作室還賺一點,索性不開了,直接回郊區享受生活去了。”
“哎,你這又是何必。”蘇曼塔不理解談光意對數字的執念。
“還不是因為這是我偶像的生日,我覺得,很值得。”
“……啊?”蘇曼塔微張着嘴,愣在原地。
突然額頭吃痛一下,蘇曼塔輕輕呀了一聲,談光意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個腦瓜崩兒。
“走啦,偶像。外面冷,當心感冒。”
嘩啦啦,卷簾門升起,談光意打開密碼鎖,推門進去,屋內有點塵土味,看樣子像是很久沒人來過了。
燈光打開,屋內剎時亮了起來,真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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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展示櫃裏的甲胄成品都不見了,只剩下冷冰冰的玻璃盒子伫立在那裏,上面積了一層灰塵。
“不好意思,好久沒過來打掃了,有點髒,你在這裏等一下。”
談光意在角落裏發現一把工字椅,從櫃子裏裏翻出紙巾擦了好幾遍,确定椅子被擦幹淨之後,搬到蘇曼塔面前。
“你先坐着歇一會兒,我上樓整理一下房間,樓上應該還好,我師弟偶爾會借住,應該還蠻幹淨的。”
蘇曼塔點了點頭,酒精作用下困意襲來,在椅子上坐下,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踢掉鞋子,雙腳拿了上來,抱膝靠在椅子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肩膀上輕輕的一觸。
“醒醒,上樓睡,這裏冷,樓上收拾好了,床品都是新換的,衛生間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還需要什麽我現在在手機上買。”
“今晚住你這裏嗎?”
“是啊,我們今天可能是不宜回家了,今天鬧這麽大,我們兩個人住所處估計都蹲守了很多記者,不過你想去住酒店,我也可以送你過去。”
“那倒不用這麽麻煩,不過,樓上好像就一張床?”
“我在樓下睡,我睡那個沙發,我剛剛也擦幹淨了。”
蘇曼塔轉頭過去,看到在窗下靠牆的那個沙發。那個沙發本來是在二樓,閉店之前談光意想直接送人處理掉,就讓搬家師傅給搬到了樓下,結果沙發尺寸不太合适,隔壁店的老板就沒拿走,一直放在一樓落灰。
一樓的中央空調感覺制暖效果不太好,又或許是一樓的玻璃窗面積太大,總是一種涼飕飕的感覺,她怕他會感冒。
“一起睡吧。”蘇曼塔一臉天真且真誠地邀請。“我不敢一個人睡。”蘇曼塔又故作鎮定地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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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背對着和衣而睡,中間是厚厚的羽絨被,也不是故意放在中間隔絕什麽,就很碰巧地被子就存在于兩個人的中間。
倒也不那麽尴尬了。
“睡着了嗎?”蘇曼塔閉着眼睛輕聲問道。
“還沒。”
“其實我不是害怕一個人睡。”
“哦,是麽。”談光意的音色清冷,在空曠的房間裏更顯低沉,喑啞而性感,他等着她繼續說。
“我怕你感冒。”
“哦,這樣。那多謝。”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一陣窸窸窣窣,談光意突然覺得脊背被指尖碰觸,條件反射地動了一下。
“別動。”背後傳來蘇曼塔的聲音,“你玩過這個游戲嗎?”
蘇曼塔纖細的指尖在談光意的背後游走,癢癢的,可談光意不敢動。
“什麽游戲?”
“在背後寫字,讓另一個人猜,我小時候總跟我媽媽玩,有時候我來寫她猜,有時候我們換過來,她為了讓我安靜睡覺也是煞費苦心。”
“你小時候不愛睡覺?”
“嗯,是啊,磨人的小孩,但是很奇怪,在媽媽溫暖的後背上寫寫畫畫的,很快就能睡着。”
“你剛剛寫了什麽?”
“你猜呀。”
“剛剛光顧着聽你講話,沒注意,再來一遍。”
“可是我困了,下次吧。”蘇曼塔收回手指,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她轉了回去。
背對着他,很快就安穩地睡着了。
這次輪到談光意失眠了。
他仰面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也伸出手指,在漆黑的空間裏比劃。
【喜歡】
劃完最後一筆,談光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因為他想到,剛剛蘇曼塔指尖在他背上滑動的觸感,她寫得是——
【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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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塔醒來,左邊的位置空了,她起身,發現衛生間裏是新買的各種洗漱用品,裏面竟然還有卸妝膏以及其他一些種類繁多的瓶瓶罐罐的護膚品跟彩妝品。
不太像是直男随便買的,裏面的搭配從水乳到防曬到彩妝,一應俱全,而且都是大牌熱門款。
洗漱完畢,蘇曼塔用這些化了個淡妝,随後下樓,看到了剛買了早餐回來的談光意。
“化妝品你變出來的?”
“嗯,用的還算合心意?”
“你怎麽什麽都懂。化妝品也有涉獵嗎,談總?”
“多虧了溫迎,我昨晚睡前跟她說想要一整套的化妝品,小姑娘很靠譜,一大早就叫了閃送送來了。”
“她沒問是誰用嗎?”蘇曼塔随手打開早餐,拿出一杯溫熱的豆漿來。
“小心燙。不用問了吧,昨天關于我們倆的新聞,已經鋪天蓋地了。”
“額,好尴尬,我這幾天還是繼續斷網吧。”從昨天回來之後,蘇曼塔手機就沒電了,一直到現在也沒充上電,她也懶得管,反正都這樣了,任由輿論去發酵。
“她,沒說什麽吧?”
“她說,她磕瘋了……”談光意從袋子裏拿出另一杯豆漿,仔細看了看标簽,然後很自然地遞過去,又接過她手裏已經喝了一口的那杯,“喝這個,這杯沒放糖。”
蘇曼塔那一刻竟然有點小鹿亂撞的感覺,耳垂惹上一絲熱辣。不知道是因為談光意說的那句磕瘋了,還是因為他自然而然地接過自己喝過的那杯豆漿,然後又自然而然地喝了起來。
“你今天不去公司嗎?”
“不去,有專業的人管理,我自由了。”
本來談光意願意接手談氏資本就是為了調查父親的真正死因,他向來對做生意不感興趣,即便是他這兩三年做得很受董事會的認可,但他始終覺得,一個人擁有太多的資産也沒什麽意義,不過是一堆不斷攀升又變動的數字。
比起這些,他更喜歡鑄甲。
“那你以後什麽打算?”
“怎麽,大明星不關心自己的星途,開始關心起我來了。”
“随便問問,別自作多情,我想想看你有什麽創業計劃,幫幫你,我也當當你的金主,怎麽樣?”
“哈哈,我想重新把鑄甲工作室開起來,人只有放棄過,才知道自己真的熱愛,真正的熱愛就是無數次在午夜夢回還是會想起的事物。”
一個月後,鑄甲工作室重新開張。那天,蘇曼塔在劇組拍戲脫不開身,之前她小三風波時候差點跟她解約的那部戲,不知道什麽原因最後沒有解約,蘇曼塔也因為巨大的流量帶動了這部劇的關注度,網友笑道,這潑天的富貴劇組得抓住了。
她沒跟劇組請假,定了一個巨大的花籃送了過去,花籃上的祝詞很有趣。
【祝生意興隆!——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金主爸爸】
談光意看到這祝語的時候,嘴角很難壓下去。
微信點開置頂的那個頭像。
【談光意:花籃已收到,謝謝金主爸爸!】
蘇曼塔晚上劇組收工後還是去了鑄甲工作室,今日開業前來捧場祝賀的人早都散去,鑄甲工作室熱鬧了一天後又恢複了往日的高冷。
鑄甲本來就是小衆的愛好,而這種一比一複原古代甲胄的工作室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今天來到場祝賀的基本都是圈內的人以及談光意的同門師兄弟們。
蘇曼塔抵達的時候,看見工作室外面的花籃多到已經擺不開,前後疊放了兩層,擠在一起,幽幽散發着花香,c位的那個花籃擺的很顯眼,蘇曼塔一個個看過去,走到最中間的位置,才發現那個花籃署名是自己……
拜托桃子幫忙訂的花籃,只是卡片是蘇曼塔親自手寫的,花籃長得都大差不差,看了卡片才知道這竟然是自己送的。
他故意放中間的嗎?
念頭一起,蘇曼塔咧嘴笑了,随後工作室的門打開,光線變亮了一點。
有人從門後走出來,逆着光,一身黑色工裝,頭發飄逸又随意,因為撐開門的瞬間,肌肉發力,上身黑色T恤很好的凸顯了他緊實的肌肉線條,臉上帶着淡淡溫柔的笑。
她知道,他回來了。又變回了那個閑雲野鶴一般的鑄甲師談光意,那股不羁的帥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總感覺之前套在他身上的西裝就如同枷鎖一般禁锢住了他,而現在,出現在蘇曼塔眼前的人才是談光意本體。
“嗨。”
“嗨。”
談光意學着她的樣子跟她say hi ,兩個人卻都沒繃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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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曼塔在他的工作室玩到半夜,看他新繪制的手稿,聽他講宋朝跟唐朝甲胄的區別,他幫她試戴重重的頭盔,就像他們感剛剛認識那樣。
她不是什麽大明星,他也不是什麽資本掌權人。
只是兩個真摯又簡單的普通青年男女,帶着對對方的崇拜跟好奇,忍不住地想靠近。
最後,蘇曼塔嚷嚷着要試試打鐵。
“不行,有點危險,砸到了怎麽辦,我可賠不起。”
“切,小氣鬼,不讓你賠,讓我試試?”
“下次吧,現在工具不全,等下次有輕一點的工具的時候我再讓你試試好不好?”
“也行,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蘇曼塔放下工具,兩只手在一起拍了拍灰塵,似乎想到什麽,神情有點落寞。
她回到工作室的大廳沙發上,随便拿了本雜志讀。
談光意遞過來一杯熱茶,蘇曼塔接過放在手心裏暖手。
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那麽并肩坐着,享受着時間的流逝。
最後蘇曼塔還是開口說道:“談光意,你知道嗎,我好羨慕你。”
“羨慕我?”
“嗯,因為你有自己熱愛的東西,并付諸實踐。”
“那你呢?表演不是你熱愛的嗎?”
“ 曾經是。現在……我不太确定了。入了這行才知道,如果說藝人也是一份工作的話,那麽工作內容不單單僅有表演這一項內容,我還要經營自己的粉絲,接商業代言接雜志拍攝,讓自己有一定的熱度,才會有好的本子來找我,但這一切都很消耗我,讓我慢慢地疲于應付這些表演之外的事情,而忘了自己當初堅持的初心,表演這件事對我而言,好像,沒那麽熱愛了。”
“你知道嗎,我不怕因為演技不好而被人指責,我怕的是這之外的事情,我掌控不了,我好像無法控制別人對我的誤解,談光意,你能明白我說的嗎?”
“嗯,大概能懂,所以你現在是,想放棄表演了嗎?”
“不是放棄,是換一種方式,更适合我的方式。”
“比如說?”
“我想退圈,去演話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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