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碎石擊落千層灰,留下翻滾相擁的殘影。

林守歲抱着萬曈曈在這棟樓崩塌前一刻側身一翻一起從窗口沖了出去。

額角一滴血沿着萬曈曈精致的下颌線流至嬌俏的下巴處,林守歲屈起手指用指骨替他把那滴血擦了,防止它掉在自己胸口。

萬曈曈被沖擊力震得有些暈眩,迷蒙剛睜眼就看林守歲摸自己的臉,擡手便撥開那看上去企圖非禮的手,眼角處那道紅痕又顯了出來,在這種天動地搖的時刻顯得更招人憐愛,可這小子眼睛裏露出來的神采可不是那一回事,他眼裏藏着一股怨怼,也像是燃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

林守歲低頭望着他,恍然間覺得這雙眼似乎千萬年前曾經也這樣怨恨地注視過他,穿越不知多少時光裏的四海八荒,一絲沒有減損。

“你到底是什麽人?”林守歲問他。

“作大死的人!”萬曈曈眼角一瞥,奮力一把推開他,自己也側身一滾,巨大的樓板緊接着便砸了下來,将地上捅出個大坑,那塊樓板上正好趴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烏龜,對着林守歲破口大罵。

“你他媽……”老萬龜殼朝下四腳登天,罵人也不利索了,“就知道親親我我,老子都要死了,還以為你第一時間來救的是你爺爺我!”

林守歲起身将他翻過來,老萬咳嗽咳了半天,擡爪指了指那塌成小山似的舊樓處,林守歲擡手,廢墟中一片碧婆蘿支棱着舞了起來,裏面圈出一塊安全區域給了昏過去的烏啼月。

嗆人的灰渣彌漫散盡,土坡似的舊樓廢墟裏飄出一具綠油油的屍體,準确來說,應該是被一群冒着綠光的噬焰蝶擡棺出來的一具屍體。

林守歲現在看見這群智障的噬焰蝶只想罵娘,他問老萬:“怎麽回事?”

“屍體,程峰的屍體就藏在樓層間隙裏,挖了一個密封防水的密室,灌了防腐液,但是時間太久了,樓板間已經有滲漏,那幅畫上的就是上面漏下來的。”老萬歇了歇,繼續道,“別小看這噬焰蝶,和萬年前已經不一樣了,被馴化過,只聽命羁恒,越枝火種不好對付。”

老萬邊說邊站了起來,化成一只一米身長的直立行走兩栖怪物,它跑向那堆廢墟,将烏啼月扛在了肩上擱在空地上。

上千只噬焰蝶擔着程峰的屍體騰空而起,環繞于漸漸消失的莊鳳至身邊,萦繞出由地到天一團刺眼的火色光芒。林守歲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笑意詭異的萬曈曈,咬了咬後槽牙,手心用血燃起藍色火焰,掌心一推,藍火飛至老萬龜背八角,随即他拎起老萬将它龜背朝下貼地奮力甩出。

“噢~~~~我操你媽~~林守歲你這輩子讨不到老婆!”

老萬被地面巨大的摩擦力滋出一後背的火花,地面劃出一道彎曲火蛇,它變成一團貼地的藍火球一路嚎叫着朝噬焰蝶滑去,噬焰蝶群被這突如其來的火球莽力一撞,沾上林守歲血的噬焰蝶紛紛潰散,維持的陣型忽然要瀕臨崩潰,撐起的程峰屍體也開始搖搖欲墜。

快要消失于無形的莊鳳至見狀果然惱羞成怒,停止了他那詭異莫測的修術,轉身便要伸手去接程峰。林守歲快一步飛身而起,探出碧婆蘿卷住那殘軀,噬焰蝶又飛撲來争搶,破蒙劍跟着林守歲一同沖了過去,霎時間人劍合一,攻勢劃破黑夜。

交鋒那一刻,光燦如烈日,映亮了倒在一邊地上的萬曈曈明媚的半張臉,他唇角的那一抹又純又邪的笑緩緩凝固在熾熱恐怖的爆裂聲裏,心口沒來由地一緊,當年那張臉,也是這樣在他面前留下最後一點光,然後漸漸消失,漸漸黑暗,世界便被頃刻吞噬。

“對不起”——高高在上的戰神如是說,話裏藏着讓人目眩神迷的溫柔,卻手起刀落,不帶一絲猶疑。

言猶在耳,萬曈曈閉起雙眼,心如擂鼓卻不願再看他。

再次睜眼定睛時,蝶翼已散落紛紛,如雪屑,卻是殘骸,一場雪猶如落了萬年。

林守歲的臉慢慢從彌漫驅盡的灰煙裏顯了出來,嘴角帶血,眼神卻利如刀鋒,碧婆蘿捆着一具沉睡三十年的屍體,在他面前緩緩平落。

莊鳳至的下半身已漸成虛無,只剩下胸部朝上還算完整,他落至林守歲跟前,只癡癡望着被林守歲掌心探出的碧婆蘿緊緊禁锢住的那具屍體。

月色沉了下來,樹影斑駁,搖曳黑影,四周圍肅殺之氣漸濃,看得出來,林守歲的憤怒快觸頂:“既知道我是誰,為何還百般欺騙對抗,你是光陰谷谷主,利用月相行這借屍還魂的把戲,你可知這是何等陰損之術!”

莊鳳至一心求死,回聲質問:“你也曾是高高在上的神,難道你就沒有對凡人行過陰損之術嗎?當年你為了神姬那目盲之子,親自下山奪了一個孩兒的眼睛,這就不是損人之術?!”

“哼……我何時說過我是好人了?”林守歲一氣之下發了狠力,碧婆蘿将程峰的軀體越捆越緊,眼看就要把他捏碎。

“不……不要……”莊鳳至神色驟變,身子沉沉低了半截,看不清楚的下半身應該是跪了下來,“把阿峰的屍體還給我……”

“還給你?他已經死了三十年,你用凡間之術留着他的屍體,用越枝火種固着他的魂魄,想做什麽?等着他起死回生嗎?”

“起死回生……”莊鳳至喃喃自語,“不……阿峰沒有死……他沒死……他不會死的。”

雲翳之下,是遮擋不住的月色。

浮瞳裏劃過一道道詭異的虛影,林守歲眉心蹙了蹙,噬焰蝶在剛剛那場對峙中被他滅得只剩一半,剩下的火種又撲騰着環繞在碧婆蘿捆住的程峰屍體周圍,但固魂力極弱,程峰那幾乎就要脫離肉/體的魂魄在不斷掙脫那具死了三十年的肉身。月光下,引月玦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空中,越轉越兇猛,帶起周遭一股子氣流旋渦,而莊鳳至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或者他不能等下去了,因為月光傾洩出了一道白光化作吸魂索魄的蠱咒,吸附住他的肉身,莊鳳至開始消失得只剩下胸部以上,很快,一道血絲從他胸口迸發而出,如一縷紅線穿引至程峰的心髒處,絲絲絮絮的鮮血開始注入程峰的屍體。

“是鹮仙的心頭血!”老萬吼道,“他是光陰谷谷主……他……他要用它的心頭血借月引之力……以陰換陽,換一輪凡人重生!”

這是光陰谷以命換命的祭法——光陰祭!

“知道還廢話!這等損人害己的修術不知會帶來什麽人間之亂,”林守歲揮劍怒吼,“烏啼月!”

可惜,時間已至午夜,那位暈帥哥的少女到點兒就直挺挺化作路邊一排竹林,留下孤軍作戰的友軍,在這個硝煙四起兵荒馬亂的夜裏,綠意盎然得十分不夠意思。

“真他媽能挑時間!”

林守歲剛想罵街,只聽一聲“咕咕”的叫喚,擡頭掃了一眼,黑暗中一只貓頭鷹竟然沖破了結界陣網,在一片荒亂中破風滑翔。

林守歲沖竹林吼道:“斷生!”

春枭舒展的羽翼掠過深黯竹林,“嘩”地撩起一片碧色竹葉,林守歲劍指青竹,反手一挑,細細密密的竹葉立刻排列拉開成一張巨大的綠網,飛撲向被噬焰蝶環繞的程峰,竹葉布陣成密網鋪開擋在程峰胸前,阻斷了洶湧而來的鹮仙心頭血。

莊鳳至面目猙獰,用盡全力沖破那層“斷生網”,血流如注,奔流不息,消耗殆盡卻沖不破世間那層固執的網。

林守歲提劍而起,利落刺去,破蒙直指莊鳳至那幾乎消散的虛影,鏡花水月終即成空。

莊鳳至哀絕凄慘的空洞眼神漸漸淡去,那是他救不回來的凡間男孩,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亂了倫常,還想要亂了輪回。他枯竭的眼底浮現程峰在溯水河畔的笑臉,清清淡淡的,卻是無限思量,如流年似水,直到三十年後,另一張骨相酷似的臉再次出現。

原來這一世又一世,不過是驚殘好夢,都是用來困住自己的牢籠。

一聲嘶啞至極的鹮仙哀鳴,渾身化作鮮紅火焰,綠竹網被撩得分崩離析,最後一滴心頭血噴薄而出時,破蒙劍尖即至。

就這時,一團陰影出現在莊鳳至留在人間最後的一眼裏。

疾如烈風的破蒙不知為何忽而止住了殺意,林守歲定睛,竟然是萬曈曈這個不要命的又一次擋在了莊鳳至跟前,破蒙也是個越枝遺老,深受神咒迫害,遇到凡人就成了根慫棍。

“你小子!”林守歲堪堪收住刺出的劍,氣得渾身發抖。

萬曈曈伸出了手一把接住了破蒙劍峰,神賜利刃瞬間震顫不止,林守歲震驚的瞳孔和萬曈曈惡劣的笑靥隔空拉鋸,近若咫尺,卻好似隔了無窮山海。

林守歲仿佛被自己下的神咒迷了心智,咬牙切齒間竟然還摻雜着一絲小心翼翼,生怕傷到了他。

萬曈曈提唇一笑,掌心奮力一握,劍刃劃破凡人血肉,沾染成一片血紅,。

“你個瘋子!”林守歲一時失神,喃喃吼道,“你到底是誰!”

破蒙謹守神咒誓言,絕不傷害凡人,于是在萬曈曈的血沾染劍身的那一刻全然散了靈氣化成了一把毫無作為的鐵器。

萬曈曈單膝跪地,擡頭凝神望向林守歲,嘴角牽出一絲邪邪的笑意,沉聲道:“晨昏簿第七代掌印人萬曈曈,拜見越枝山歲辰殿神衛殿下!”

“你說什麽!!!”林守歲第一次想親手破了自己立下的神咒,把眼前這小子狠狠收拾一頓,“你是晨昏簿掌印……念曲那老東西呢?”

“先師早已在那場天地浩劫中故去,永遠埋在了再也不存在的越枝山上。”萬曈曈沉聲回應,擡眼時目光射出一絲想要吃人的淩厲。

“你……不對,你的确是凡人……怎麽會……”林守歲仍然不相信萬曈曈說的話。

“我究竟是不是凡人,就不牢您費心了,神衛殿下!”

萬曈曈起身,從脖子裏一把扯下項鏈,手中那枚銀挂件騰空而起,四散出灼目光線,挂件在空中不斷變大,自成一根畫軸似的東西,從一側舒展蔓延出巨幅白色畫帛,頃刻間便綿延了數千米,直至夜空盡頭。

老萬震驚地直揉自己的烏龜/頭:“真他媽是晨昏簿!”

林守歲卻也是驚訝萬分,但仍是收神踢了它一腳:“愣什麽神!別被他搶先了,收魂!”

“得嘞!”老萬領命,單腳原地蹲下,雙爪合十而後做了個法,平地帶起一股旋流,它随着氣流轉了起來,很快,歸隕石便吐了出來。

林守歲抛起歸隕石,開始吸附那即将灰飛煙滅的羁恒的魂魄。與此同時,萬曈曈從畫軸中抽出一支粗制濫造的毛筆,筆尖點入夜空,漆黑的空中忽然波瀾蕩漾,一潭黑墨出現在筆端指向之處,萬曈曈握筆草書,羁恒的名字——那楔形奇異的越枝文便開始寫入了那虛空中的白卷中。

“千鴉墨?”老萬幹活的同時不住贊嘆,“這小子行啊,哪個祖宗幫他把千鴉墨找回來了!”

林祖宗快氣瘋了,自己累死累活擺平了鴉王,敢情這小子坐收漁翁之利,自己竟也不知是成了那缺智商的鹬還是蚌……

林守歲從來沒想過要防着他,這下可真是大意了,自古紅顏多禍水,男的女的都一樣,平等的很!

晨昏簿畢竟是越枝山土生土長的渡魂靈物,落筆為名,魂落晨昏,莊鳳至支離破碎的魂魄便自發的朝着那枚銀色挂件靠近。林守歲見狀起身發力,悶哼一聲吼一掌推向歸隕石,那小石頭越轉越快,拉扯着莊鳳至的魂魄逐漸離那晨昏簿又遠了些。

互相拉鋸的力量借着月光爆發出慘白的光芒,莊鳳至的魂魄與程峰的肉身仿若天各一方,被外力各自拉扯,印證着他們在世間愛而不得的結局。

莊鳳至的魂魄被歸隕石和晨昏簿拉扯地四分五裂,顯出了鹮仙羁恒的本體,紅透得仿若慘烈火焰,此消彼長。

“熾仞殿下……”羁恒的魂魄中傳出嘶啞低沉的聲音,“當年你在貪嗔池偷盜破蒙劍,被天神貶至越枝山,落在不默亭前時,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麽嗎”

林守歲不為所動,恍然的神思卻落入了那場山間大雪中——融雪化春,護山渡靈。

那是他自己立下的誓言。

他以為自己就将孤影獨醒或是爛醉花間,生生世世了然于這枯竭無趣的蒼山之上不止不休,随着大山大川一起隕落或是哪天徹底與那裏撇清關系重回天神殿當他的神仙大羅,從未想過經年往後竟如此精彩絕倫。

“你曾是斷界河裏挽救三界的神像之一,你翩翩降落,那時的雪有多大,越枝山就對你有多少仰望,”羁恒說,“可最後,越枝三千無辜的族人,全部死在你手裏了,連最後這一個,你也不願意放過嗎?”

“……”林守歲呼吸緊緊一顫,他知道羁恒說的不是自己,于是回頭看了一眼程峰,就那一眼,差點讓他腿軟。

遍布殘垣廢墟的樓裏飄起幾只噬焰蝶,幽幽綠光之中,他們銜着一張人臉飛向了程峰的肉身,那張人臉面具在程峰那已經泛白得只剩腐肉骨骼的臉上停留片刻,緩緩落下,與程峰的臉嚴絲合縫貼在了一起。

“!!!”

若沒猜錯,那張人臉面具是淩芸的!羁恒用淩芸的臉覆在程峰臉上,給了他完整貼合的肉身,再用光陰谷逆轉陰陽的邪術,以鹮仙的命換取程峰陽壽,讓程峰繼續活下去,但羁恒使的是越枝山當年的禁術,必遭天譴,會在人間埋下禍根。

“羁恒,你當真以為淩芸什麽都不知道嗎?!”

林守歲知道現在歸隕石敵不過晨昏簿,輸力的手不敢停下,借話轉移那幫祖宗的注意力,指尖一轉,掐了一個劍訣,破蒙又飛了起來,直沖向程峰,企圖阻斷羁恒最後一滴心頭血進入程峰的心髒。

晨昏簿在空中舒展飄曳,萬曈曈注視着對面的林守歲,留下孤絕一眼,起身跑向程峰的屍體,接過飛至而來的破蒙劍,破蒙劍身上的靈力瞬時消了大半,他握劍柄轉身,又飛奔向林守歲。

林守歲潛意識裏知道以這小瘋子的功夫還不足以讓他面對面揮劍傷了自己,而破蒙也不會傷害這個莫名其妙不知哪跑出來的掌印人,于是趁着萬曈曈走神的這一刻,林守歲手腕一擡,鼓起一陣陣勢龐大的風,路邊烏啼月化作的那片竹林順着風勢發出嗚咽嘶鳴,風起而至,帶起羁恒最後化作的一股烈焰,通通被卷進了歸隕石。

就在林守歲快将羁恒的魂魄全然收至歸隕石中時,他忽然整個人一頓,眼角處輕輕一顫,因為他忽然想起來,破蒙這把弱智劍,現在握在萬曈曈手裏,而他當年的禁術中,只定下了越枝山上的一切不得傷害凡人,卻沒說凡人自己不能傷害自己。

萬曈曈執劍上前站在林守歲面前,目光交錯的一瞬間,眼尾那抹紅已經紅得快滴出血來。

就這眼,林守歲塵封萬年的記憶忽而沉重又艱難地打開了一道細細的門縫:“你……你是……阿童?不……不可能的……”

萬曈曈又走進一步,距離近得已經能與林守歲幾乎胸膛相貼,鼻息交纏間,他唇齒間的每一個舉動都仿佛開了慢鏡,他說:“您終于想起來了?雪坡村裏那個被你奪了雙目的孩子。”

林守歲驚得氣息顫動,剛想後退半步,卻被萬曈曈牽住了手往自己胸前靠。

“承蒙神衛殿下擡愛了!”

萬曈曈嘴角微提,反手将破蒙朝天扔去,劍身起時林守歲剛想推擋,卻見萬曈曈忽而近身,一手死死扣住林守歲的後背,傾身仰頭緊緊吻住了他的唇。

天空中那枚銀挂件循着萬曈曈掌心控制,借月光之力,将破蒙狠狠抽了過來。老萬隔着幾步遠的距離,看見眼前一幕,驚聲尖叫。

長劍鋒利,一劍穿身,捅穿了萬曈曈的身軀,一路刺入林守歲的胸膛。

吻是熱的,劍卻是冰冷的,兩相交映,緊緊相擁。

林守歲恍恍惚惚竟以為自己赴湯蹈火,正赴着前世什麽約,如癡如醉地希望自己是真的死了。

沉硝融血落盡長空,所有的夢和痛都如雲絮落入林守歲眼底,他擡起手,想碰一碰身前這個和他一起倒下的男人,原來這就是當年被他傷害過的凡間孩子,他長大了,他沒死。

可他傷害的人太多了,這也只是第一個而已,林守歲落下擡起想觸碰萬曈曈的手,黑暗裏耳邊只剩下越枝山上輕盈的夜莺亂語,在茫茫大雪間。

歸隕石失了林守歲的護守,頓時被晨昏簿一擊即退,落在了老萬的腳邊。夜空裏,晨昏簿發出布帛随風飄曳的聲響,那枚銀色挂件很快便将火種和羁恒的魂魄一同收入囊中。

而另一邊,程峰戴上了淩芸的人臉面具後顯出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林守歲最後合上眼前終于明白過來,這張臉,他曾在溯水河畔見過。

在羁恒魂魄歸入晨昏簿後,那具換上了淩芸臉的完整屍體忽而在月光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守歲和萬曈曈交融的血從破蒙劍身上滴了下來,連成不分你我的珠串,落入黃土。

魂與魄各歸各位,只剩噬焰蝶烈烈燃成一場熊熊大火,燒遍人間,一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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