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

番外

皇帝下朝後，回到禦書房，與兩位近臣商議大事，神色多有疲憊。

兩位臣子都知道最近在朝堂上，皇帝與大臣們鬧得很兇。

事情從一開始的大臣希望皇帝重啓選秀，擴充後宮，最後衍變到了皇後失德，三年間除卻最開始生下太子後，再未給皇室添新嗣，還霸占帝王恩寵，善妒至極，衆臣紛紛言辭切切地請求帝王廢後，皇帝為此頭疼不已。

可實際上，知曉內情的人才知道，不是後宮裏那位善妒而不許皇帝納妃，而是皇帝除卻後宮裏那位外誰都不要。

提及各地送進京的年貢時，“西州知府”這個字眼的飄進耳中，兩位臣子都看到皇帝忍不住皺了下眉。

朝外朝內一起輔佐帝王多年的兩位臣子自然知道天子的喜怒，極有默契地開始把話頭引開。

皇帝卻少見地不耐煩地摁了摁眉心，說今日就到此為止，放他們也早些回府與家人過小年。

兩位天子心腹對視一眼，便默默行禮退下了。

故人的意外“出現”，讓皇帝已無心再批閱政事，起身徑直出了禦書房，太監宮女們悄默無聲地跟上去。

外頭下了大雪，洋洋灑灑，樓閣宮宇顯得很恢宏壯觀，而皇帝此刻卻絲毫沒有駐足觀賞的想法，他現在只想趕緊見到栖梧宮裏的那個人。

等宮人解下染了雪的大麾，皇帝甚至沒空撣去額上細雪，就迫不及待進了裏屋。

相較于外頭天色陰沉幹冷，屋裏被地龍燒得暖烘溫馨，而皇帝之前一直焦躁不安的心，在看到正坐在榻上守着孩子玩耍的人的臉時，瞬間就安定了下來。

而榻上人在看到皇帝突然回來，也有些驚訝。

畢竟身為日理萬機的帝王的對方，以往下朝都會先回禦書房，與臣子議事，然後一直處理政事到傍晚，然後踩着點，來栖梧宮與他和孩子一起用晚膳，晚膳過後，又是接着批閱奏折，直至深夜。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皇帝不等他下榻行禮，就坐到榻上，也不管在場的宮人和孩子，一把抱住了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

“青然，我想你了。”

皇後臉上的神色僵了僵，輕輕把人推開，淡漠道：“陛下沒有用午膳就留下一起用吧。”旋即下了榻。

皇帝的神色被這個正式卻又極盡疏遠意味的“陛下”刺了下，可他強迫自己忽略掉，“……好。”

而榻上原本一直安靜貼着母親腳跟玩着玩具的孩子，見母親下榻後沒有抱自己就獨自離開，立馬張開蓮藕般的小手臂急切地叫嚷起來：“母後…母後……抱、抱抱……”

可皇後像是沒有聽到孩子的叫喊聲似的，坐到梳妝鏡前梳發，而遲遲得不到母親回應的孩子情緒則愈發激動，眼看大顆眼淚就要滾下來。

皇帝被孩子的哭聲吵得頭又開始疼起來，視線落到眼前這個哭鬧不止卻得不到母親一絲憐愛的孩子臉上，望着那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他眼中冒出一絲憤怨，厲聲訓斥道：

“不許哭！”

“你以為你哭，別人就會喜歡你嗎？！”

孩子被父親這麽一吼，登時大哭起來，邊哭邊爬着凄慘可憐地喊：“母後抱…嗚嗚母後……”

可無論孩子哭得再大聲，鏡子前的人卻像什麽都沒聽見似的，慢慢梳着發，始終不曾回頭。

看孩子凄慘地哭着，就要摔下去，父皇與母後卻誰都沒有動沒有哄，最後還是一直守在門口的婢女看不下去了，趕緊走到榻邊，抱起哭花了臉的孩子輕聲去哄，可才抱起孩子，轉身就看到帝王不顧梳妝鏡前的人的抗拒，一把将其打橫抱起，随後便朝屏風後大步而去。

意識到接下來會要發生什麽的婢女，将小太子抱到嬷嬷懷裏，交給老嬷嬷抱去隔壁屋子去了。

可才關上殿門，裏面突然響起瓷器墜地破碎的刺耳聲音，緊接着，男人偏執陰狠的質問傳出來：

“他去西北後不到半年就立馬娶了妻，生了子，可你現在居然還想要為他守節？！”

這句話一說出，屋裏就沒了動靜，似先前反抗的人心死後不再反抗，再之後，才隐隐傳出讓人憐惜的哭吟聲。

裏頭的動靜一直持續快半個時辰才停。

婢女進去送水，隐隐聽到屏風後帝王坐在床邊帶着歉意與溫柔地哄着床上的人，姿态語氣全然不像外頭不怒自威的帝王，只像一個正在哄着鬧脾氣愛妻的丈夫。

之後，婢女聽到帝王溫柔地哄說：“青然，我們再給赫昀添個小妹妹吧……”

可直至殿門合上，婢女自始至終都沒聽到屏風後，有任何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