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

第50章 Chapter50

蘇懷晏等在朱緒宿舍樓下,看到她牽着飛飛下樓來,他就蹲下身看飛飛。

飛飛是只熱情的狗,看到人就湊上前親近,它嗅嗅蘇懷晏的手還把腦袋靠過去讓他撫摸。得到撫摸後,它很高興搖尾巴,興沖沖回到朱緒身邊,好像和她說自己交到了新朋友。

朱緒笑拽了拽狗繩帶它去散步。

兩人就在宿舍樓附近破舊的小公園散步,這裏附近都是很老的小區,綠化的樹木也很蒼老,枝繁葉茂過于郁郁蔥蔥,常年不見陽光。夏季倒是很陰涼,到了秋冬這裏便很蕭瑟。蘇銳文來過幾次,每次來都說要把這裏的樹砍了,說這裏陰司一樣不适合住人。朱緒倒覺得這裏很安靜,挺适合住人的。

現在馬上就要入秋,朱緒剛上樓加了一件外套,現在走在路上覺得溫度剛剛好,她看了眼穿單件襯衫的蘇懷晏,問:“你會不會冷?”

蘇懷晏搖頭。

朱緒便沒再管他,看着飛飛。大概逛了半小時,她牽着飛飛回轉,照平時的習慣她要去買點晚餐或者回家煮點,所以她想了想問蘇懷晏:“你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有,想請你一起吃。”蘇懷晏說。

朱緒聞言客氣說:“我請你吧,就在附近吃一點。”

蘇懷晏笑了笑沒說什麽。

朱緒把飛飛送回家,很快又下樓帶蘇懷晏去附近小餐館吃飯。她簡單點了菜,等餐的時候,她給蘇懷晏倒了杯水,問他什麽時候走。

“可能會在明天。”蘇懷晏回答。

朱緒點點頭,而後低頭看手機。

但蘇懷晏并沒有冷場,他提起了這次回來看蘇勁松的事情說:“我這次回來去看了爺爺,他和我提起了你。他其實很想關心你現在過得怎麽樣。”

朱緒聽到蘇勁松,心頭像針紮一樣細膩地疼,她努力笑了笑說:“我過得很好啊。蘇銳文偶爾會給我發外公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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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見他嗎?”蘇懷晏問。

這個問題讓朱緒徹底沉默,她擡手給自己也倒了杯水慢慢喝完。

蘇懷晏則繼續說:“爺爺很喜歡琳娜,琳娜也很聰明,去年年初她就進了董事會。現在她跟着銳文在集團做事,這次回去,她和我說挺想見見你的。”

“她想見我嗎?”朱緒擡起臉笑了笑問,“有什麽事嗎?”

“可能她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說吧。”蘇懷晏說。

朱緒沒回答,仿佛不敢去想琳娜要和她說什麽。

而蘇懷晏不是不知道琳娜想說什麽,昨天琳娜私下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他沒有回複。

琳娜便洞悉了他的想法問:“是不是外公不原諒漾漾,你就不會回家?”

“我現在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小緒,和漾漾沒有關系。”蘇懷晏微笑說。

琳娜見他都不敢透露一點對朱緒的情感和想念,莫名有些心疼他,她想了想說:“大哥,其實外公一直很想念漾漾,你讓她有空回來看看外公吧。我也想謝謝她,要不是她之前給我留了一大筆錢,還給我準備了車子房子,我回來也是寄人籬下的感覺,凡事都要伸手問人要。而且,我也不可能那麽快進董事會。她之前讓舅舅很難堪,但也讓董事會的遮羞布沒有了,以前不敢站隊的人逐漸敢站隊了,現在二哥也好做事了。”

蘇懷晏聽着沒回應,只說:“跟着你二哥好好做事,小緒。”

琳娜點頭,她看不透蘇懷晏的态度,嘆了口氣低下頭。在三人離開這個家之後,她和蘇勁松一直相伴。而那年蘇勁松出院後第一件事其實就調查了五年前的事情,牽扯出了不少人,也看到了兩兄弟之前的你争我奪,朱緒的兩難全。

後來這些事查到了家裏所有工作人員頭上,司機楊光交出了一個視頻,據楊光交代那年胡金毓就是看到了朱緒和蘇懷晏在一起大受打擊,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那個視頻,琳娜也看了。那是在一個十字路口,車子停在紅綠燈前,行車記錄儀正對着人行道。視頻裏的朱緒很鮮活,她很開心和蘇懷晏牽着手過馬路,走了兩步她撒嬌笑和蘇懷晏說着什麽。蘇懷晏被逗笑伸手摟住她的腰,還低頭飛快吻了她的額頭,見她擡起頭,他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然後兩人就這麽有說有笑摟着走過馬路。

蘇勁松一開始看到這樣的視頻很生氣,他讓琳娜把視頻關了,還差點把投影儀砸了。他罵兩人沒有廉恥,他說:“他們那時候還是兄妹啊!”

琳娜沒敢吱聲,趕緊關了視頻安撫蘇勁松。之後,琳娜以為蘇勁松再沒有看過這個視頻,但前兩天,她走進書房看到蘇勁松正關了視頻,靠回搖椅裏一言不發。她見狀,關切問:“外公,你怎麽了?”

蘇勁松良久沉默,說:“小緒,他們那時候真的很開心。”

琳娜走上前給蘇勁松蓋好薄毯說:“嗯,的确是的。”

蘇勁松長長嘆了口氣,伸手緊緊握住琳娜的手說:“可是,他們真的不應該啊。”

琳娜不知道應該怎麽告訴蘇懷晏這件事,她覺得他們都在等一個契機。最後,她只能再次說:“大哥,你如果見到漾漾,幫我告訴她,我想見見她。如果她願意,讓她來找我好嗎?”

蘇懷晏思忖良久點了點頭。

此刻,蘇懷晏看着朱緒,見她一言不發便把琳娜要轉達的感謝告訴了她。

朱緒聽完,笑了笑說:“沒什麽好謝的,那是我欠她的。”

“你有空,去見見她吧。”蘇懷晏又說。

朱緒想了想說:“替我謝謝琳娜,我知道她不是為了她自己是為了外公。但我也了解外公,他不希望再見到我了。一個犯了錯的人向受害者祈求原諒,這不是什麽改過自新的認錯,只是一種無恥自私的懦夫行為,只是把受害者架起來,讓他再次煎熬做原諒或者不原諒的抉擇。錯一次就沒有後悔藥,就沒有和解重新再來的機會。我現在過得很好,既沒有辜負外公的期許也不會再傷害他。蘇家,我是再也不會回去了。而琳娜是蘇家唯一的外孫女繼承人,她應得的,我就不應該存在。她願意讓我回去是她的善良,那我也應該有我自己的廉恥。”

朱緒的一番話讓蘇懷晏的眼神變得很溫柔,他認識的朱緒一直都是這樣。她早知道自己不是蘇家的孩子,依舊活得很盡興,就像山野裏的花草在自然裏一樣自由,該生長的時候就生長,該消亡的時候就消亡。她對生命和生活最大的敬意就是順應自己生命的軌跡一直走下去,哪怕走到了負罪的地獄,她也要在地獄裏自然開花。

蘇懷晏說:“我明白了,我會轉告她。”

朱緒點點頭道了聲謝。

而蘇懷晏在這時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個地址和號碼,朱緒接過不解問:“這是什麽?”

蘇懷晏說:“這是我在江洲的地址和聯系方式,漾漾,我想可以離你近一點,不管是出于什麽感情,讓我做你的家人,有個照應。你一個人生活當然沒有問題,但人總有病痛的時候,所以需要親人。而我也需要有個人能照應我,希望你可以做那個人。”

朱緒看着蘇懷晏問:“你,真的不回蘇家了嗎?”

蘇懷晏點點頭說:“像你說的那樣,如果孫姨早點反抗我爸,很多事情可能就不會發生,我可能也不會存在。當然也會有其他人吧。但從小到大,我也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存在在那個家裏。”

朱緒的手有點發抖,緩緩把紙條折起來收進掌心。小店的桌面不是很幹淨,有些角度看上去油光發亮,朱緒伸手抽過紙巾擦了擦,但越擦越模糊,她便放棄了擡手捂住了臉。

蘇懷晏隔着桌子伸手握住了朱緒的手,他說:“漾漾,不管我們以後是什麽關系,我們永遠都是彼此的家人。”

朱緒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蘇懷晏在江洲落了腳,他一面繼續自己的公益事業一面在江洲一所私立小學找了份工作。他買了輛代步的車,周末有空的時候,經常會約朱緒出去走走,他們把江洲周邊能逛能去的地方都游了個遍。

有一周,兩人去爬山,爬到山頂發現有個露營的營地,便在山上露營各自搭了帳篷準備過一夜。傍晚的時候,蘇懷晏去營地的小賣部買了點食材,升起火準備煮面。朱緒坐在一旁,給隔壁宿舍的同事打電話,讓她幫忙照顧飛飛一晚。

同事答應了,還告訴她:“有人來找你,雖然沒有上樓,但車子一直停在樓下。”

朱緒一聽便知道是蘇銳文了,他每次來都是這樣,也不打電話,就坐在車裏等她遛狗的時候發現他,可他不知道她今天不在家。

于是,朱緒挂了電話就給蘇銳文打了電話,告知他:“我出去露營了,不在家。”

“和誰一起?”蘇銳文不高興問。

“你想來就過來吧,我把定位發給你。”朱緒說。

蘇銳文聞言就挂了電話,等着朱緒給他發定位。等他開車到山下,又天黑就着山道上的路燈爬上山頂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朱緒和蘇懷晏都已經吃完晚飯,他們給他留了一包泡面,等着他來了再煮。

蘇銳文看到蘇懷晏意外也不意外,他累得要死生氣坐到一邊沒做聲。

朱緒過去哄他問他:“泡面裏要加雞蛋嗎?”

蘇銳文撇開頭。

朱緒見狀說:“當你要了。”然後她就回頭告訴蘇懷晏,蘇懷晏就開火給蘇銳文煮面。

朱緒又給蘇銳文遞了瓶可可樂,問他:“你晚上要住帳篷嗎?還是要下山回去?”

“哪裏還爬得動!”蘇銳文徹底生氣了,沒好氣說。

“那你自己去租帳篷買睡袋吧。”朱緒說。

蘇銳文聞言氣得站起身走了。隔了會,他抱着帳篷回來,悶不作聲開始在兩人帳篷旁邊搭自己的帳篷。

等他搭好帳篷坐下來吃面,蘇懷晏和朱緒就坐在一旁看他吃。而他吃了會,越想越委屈越生氣,他把面碗往地上一擱,沖蘇懷晏說:“你憑什麽這麽自私,蘇懷晏?!”

蘇懷晏沒回答,只說:“這兩年讓你辛苦了。”

“我也和你一樣在乎漾漾,但爺爺和瑞安不需要人照顧嗎?你們憑什麽就丢下我在一起?!”蘇銳文氣到爆炸。

“你冷靜點,蘇銳文。”朱緒試圖安慰他。

蘇銳文卻氣得掉轉槍頭對準朱緒問她:“你為什麽從小到大就偏心大哥?”

朱緒錯愕,還來不及回答,一旁的蘇懷晏徐徐說:“沒有,她以前偏心你,什麽都是選二哥。吃喝玩樂,甚至輔導功課都會先找二哥。”

蘇懷晏的話落,三人同時安靜下去。尤其蘇銳文,像被人射了一支箭,想起了他以前和朱緒的吵鬧,想起他曾經對她的嘲笑和嫌棄。她以前剛到蘇家,的确經常纏着他,二哥長二哥短,他都聽煩了,讓她去煩大哥。過往的他就是那支箭。

朱緒回神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她看到山下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不由站起了身說:“好美。”

蘇懷晏和蘇銳文也聞聲安靜去看。而他們身後三頂帳篷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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