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二他們仨

第53章 番外二他們仨

朱緒的高二寒假某一天,想去動物園玩。如果是以前,想去就去了,她可以讓家裏任何一個人陪她去。但今年情況有些特殊,孫瑾柯年末一直病得厲害,家裏氣氛焦灼,大家都擔心她熬不過新年。好在新年的前一周,她好了不少甚至出了院回到家休養,大家才松了口氣。

朱緒在孫瑾柯回家後第三天想去動物園走走,蘇懷晏來接她。她吃了早飯就開始準備,胡金毓問她:“就你和你大哥去嗎?叫你二哥了嗎?”

“昨晚問二哥了,他不去,他每天不睡到中午不起床的。”朱緒說,低頭看了看手表才九點不到的時間。

“我看他最近擔心你舅媽心情不好都沒出去玩,怕他悶壞,要是能出去走走會好些。”胡金毓嘆息說。

朱緒聞言也還是擔心,便想了想說:“那我再去問問二哥。”

于是,她很不怕死地沖到西屋喊人,結果她一推門進去,就發現蘇銳文今天已經起了,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

所以蘇銳文被吓了一跳,不耐白了眼朱緒嫌她吵說:“一大早想吓死誰?”

“要不要去動物園,二哥?”朱緒問。

“你都去了幾百次有什麽好去的?”蘇銳文煩躁說。

“你真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朱緒又問。

蘇銳文沒說話,昨天他是直接拒絕她了,就是因為預感她今天還會問他。

朱緒察覺到蘇銳文想去又不想去的別扭,上前拉他的手臂笑說:“去嘛,二哥,我們一起去。你整天悶在家裏也沒事做,不然你就幫我寫作業?”

“幫你寫作業,你想得美?”蘇銳文哼聲,但他發覺朱緒給了他很舒服的臺階下。

“那就走,不然就讓你幫我寫作業。”朱緒連拉帶拽。她最近因為孫瑾柯生病,對蘇銳文特別好,經常在他面前扮蠢裝傻逗他開心,好讓他能和人親近一些。

蘇銳文被拽得不爽又開心,最終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起身跟着朱緒出了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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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晏開車到達時,看到朱緒和蘇銳文站在一起并不意外,他知道她總有辦法讓蘇銳文服軟,便放下車窗說:“上車吧,銳文坐前面。”

蘇銳文則陰陽怪氣說:“哥,你真是夠疼她的,年底公司這麽忙還陪她去動物園。”

“你也很疼她,不也陪她去動物園了?”蘇懷晏笑了笑。

朱緒拉開車門先上了車,她把書包放在一邊,就探頭對蘇懷晏說:“懷晏哥,我預約了今天下午兩點鐘體驗飼養員的活動,在動物幼兒園,我們一起去。”

蘇懷晏點點頭,問:“你二哥去嗎?”

“我預約的是三個人。”朱緒說着看向坐進副駕駛座的蘇銳文。

蘇銳文扭開頭系安全帶,不屑一顧說:“我才不去,那裏都是小孩子去的。”

“大人也可以。”朱緒忙說。

“不去。”蘇銳文不耐。

“那随便你,你到時候在外面等我們。”朱緒哼聲打了下蘇銳文的肩膀。

蘇銳文立馬還手,轉過身擡手拍了她腦門。

朱緒低呼疼又哼了聲靠回了後座,擡手揉了揉額頭。

蘇懷晏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朱緒,見她只是和蘇銳文玩鬧沒真生氣,發動了車子慢悠悠對蘇銳文說:“你不要老是打她,她打你根本沒用真力氣,你次次都真打。她額頭一下給你打紅了。”

蘇銳文聞言不由回過頭看了眼朱緒,發現她額頭真的紅了,有些內疚又忍不住想笑說:“哥,你也太偏心了,你怎麽知道她打我沒用真力氣,我把衣服脫下來給你看看,我肩膀肯定也紅了!”

“她額頭沒穿衣服。”蘇懷晏淡淡說。一針見血。

蘇銳文一下吃癟了,尴尬紅了紅臉。

“她打你都是打在有衣服遮蓋的地方,而你打她次次都是在腦袋,還掐她臉。”蘇懷晏繼續說,聲音聽上去很威嚴。

蘇銳文再繃不住,蠻橫打斷說:“別說了別說了,哥,我知道你疼她偏心她行了吧?”

蘇懷晏無奈無聲嘆了口氣,不再說話管自己開車。他不太喜歡朱緒和蘇銳文到現在還像小時候一樣鬧來鬧去,但他清楚知道他們那樣才是正常兄妹的樣子,而他只是對朱緒有特殊的占有欲。雖然現在他已經和朱緒在一起,但在其他人面前總還要平衡做兄長和男朋友的度。原本今天他們可以單獨約會,但朱緒願意讓蘇銳文來,他也只能同意。

到了動物園下了車,蘇懷晏看到朱緒要背書包,就上前接過幫她拿。

朱緒看了眼蘇懷晏,抿嘴笑了笑說:“謝謝懷晏哥。”

蘇懷晏便擡手摸了摸朱緒的腦袋表示不用謝。

一旁蘇銳文則涼涼說:“哥,你每次這樣搞得我對她很壞一樣。”

“那你來拿。”蘇懷晏把包遞了過去。

蘇銳文看着粉藍色的少女書包,一口氣堵在喉嚨,扭開了臉說:“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

朱緒對野生動物園很熟悉,但每次去她都會走些不一樣的路線,她這次一進去就坐纜車。假期人很多,蘇銳文去買了快速通行票也等了半天,他一下就沒了耐心,大冬天的太陽都給他熱出汗,一把脫了外套。

朱緒買了三瓶礦泉水分給蘇銳文一瓶,他喝了兩口回袋子裏,怕朱緒不好拿,也示意她丢進袋子,他一起提着。

而朱緒把水放回袋子前,把瓶子上的标簽撕了做區分。蘇銳文翻白眼說:“我喝的比你多,還怕我拿錯?我都沒嫌棄你。”

朱緒沒好氣說:“誰拿錯喝都惡心啊,區分下就好了嘛,你非要說兩句才舒服是吧?”

“反正是我嫌棄你就是。”蘇銳文擡眉說。

“我也嫌棄你。”朱緒寸步不讓。

蘇銳文氣笑,看了眼一旁安靜喝水的蘇懷晏問他:“哥,你的水要不要和她的一起放?”

蘇懷晏放下水瓶重新蓋上蓋子,一邊把水放進朱緒書包的側邊口袋裏一邊說:“不用了,我自己拿吧。”

“你看,哥都嫌棄你。”蘇銳文笑說。

朱緒氣不過瞪了眼蘇銳文。

蘇銳文笑得越發開心得意,他知道自己很幼稚,但每次和朱緒這麽逗趣,他都會忘了自己身上的沉重。他甚至能在她身邊感受到一種安全感,好像只要她在,他就不會被徹底抛棄。

一個纜車車廂可以坐六個人,他們三人和一個三口之家一起坐,纜車會經過不少動物館,路過熊貓館的時候,朱緒看到熊貓和那家的小孩一樣興奮,拿出手機拍個不停。她和蘇懷晏坐一邊,兩人有說有笑,他們都沒注意到對面蘇銳文坐在別人家孩子爸身邊,一臉不爽,因為他覺得身邊這個男人很臭,好像整個冬天沒洗澡。

蘇銳文本來就挑剔,從纜車上下來後就一路壞心情,更開始挑三揀四。朱緒聽到他罵別個男人是臭男人,笑出了聲,她安慰他:“不要被無關緊要的事破壞心情啦,二哥,我們難得出來玩。”

“你個苦逼高中生難得,我大學生是自由的。”蘇銳文不領情非要刺朱緒一句。

朱緒就不理他了,轉身跟着蘇懷晏去坐火車。可她才坐到蘇懷晏身邊,蘇銳文也擠到了她身邊說:“你們別想我跟別人坐了,我只跟你們坐。”

朱緒只能往蘇懷晏身邊又靠了靠。

蘇懷晏還一直背着朱緒的書包,擡手輕輕摟住朱緒的肩膀,探頭對蘇銳文說:“你別擠漾漾了,一排三個人正好的,你擔心什麽?”

蘇銳文見蘇懷晏護着朱緒,沒好氣說:“坐纜車的時候她就把我趕對面去了,讓那個小孩和他媽坐。”

蘇懷晏松開了朱緒說:“你別這麽記仇,那個角度可以讓小孩看到更多動物而已,而你又不喜歡看。”

蘇銳文這才沒了聲,扭開了頭。

而等蘇銳文才扭開頭,蘇懷晏就在握住了朱緒的手藏在腿上的書包後。朱緒紅了紅臉,偷瞄了眼一臉平靜轉頭看外面風景的蘇懷晏,她的心砰砰跳,同時很擔心會被身邊的蘇銳文發現。好在蘇銳文也扭開頭看途中的動物了。

他們的手從簡單握着到十指相扣,蘇懷晏的手寬大溫暖,指腹溫柔摩挲着朱緒的手背。朱緒則忍不住又往他身側靠了靠,好像貼多近都不夠她想要的親密,直到小火車到站要下車的那一刻,她才慌忙抽回了手。

中午時分,三個人都走累了找了地方吃午餐,蘇銳文看到人頭攢動,午餐點連位置都沒有,他又開始皺眉頭說:“看到人多就煩。”

朱緒就推着他往前走說:“你去找位置坐,你臉這麽臭最适合占位置了,我和大哥去買飯。”

“誰臉臭?”蘇銳文氣鼓鼓。

朱緒嘿嘿笑陪他先找到了位置,還從書包裏拿出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給他吃,這才和蘇懷晏去買飯。

兩人買了三份套餐回來,有面有飯還有漢堡薯條,三人分着吃,朱緒吃什麽都香,還說好吃。蘇銳文一臉嫌棄但是和她搶薯條吃,蘇懷晏笑着給兩人分餐,時不時拉偏架讓朱緒多吃點,

蘇銳文不服氣,但還是把最後一根薯條讓給了朱緒。

吃過午飯,朱緒就趕着要去看白虎跳水的表演,她拉兩人一起去。三人趕到觀看的地方,已經是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朱緒踮腳看不到,蘇懷晏便說:“我抱你起來看,漾漾。”

朱緒正下意識要張開手,一旁的蘇銳文卻一把拽她走,還說:“哥,你是不是瘋了?她又不是小孩了,也不是沒看過這白虎跳水,你還抱她呢?走,人多煩死了不好看,去別的地方。”

于是,朱緒不情不願被蘇銳文拉走,蘇懷晏忙跟上去,一下打開蘇銳文拽拉朱緒的手說:“不看就不看了,你別拽她了,都快摔倒了。”

蘇銳文聞言收回手,見朱緒是不怎麽高興了,不由看了看手表生硬說:“時間也差不多了,去你那個什麽動物飼養員體驗吧。”

“你不是不去嗎?”朱緒側目打量蘇銳文。

“去啊,誰說不去啊?你不是預約了嗎?”蘇銳文挂不住臉不耐說。

朱緒一下忍不住笑了。

蘇銳文尴尬忙假裝生氣轉身趕緊先走。

朱緒笑要跟上去,卻見蘇懷晏還在原地,她又回身拉蘇懷晏的手說:“懷晏哥,我們走。”

蘇懷晏笑了笑,捏了捏朱緒的手就避嫌松開了。而他心裏有點吃味,朱緒對蘇銳文的極度包容。

而蘇銳文回頭看到朱緒和蘇懷晏有說有笑,也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在他們愉快玩耍的背後,總有一道道陰影,可只要朱緒在,那些陰影總會短暫消失。他們都覺得只要有她的一分偏愛,他們都會更有安全感。

夜幕降臨華燈明亮,三人今天看完園區內的馬戲團表演才回家,他們都有點疲憊了。

朱緒上車前還在不停說笑馬戲團的精彩表演,上了車她就蔫了。蘇懷晏上駕駛座前,先往後座放書包,他看到朱緒打哈欠開始面露疲憊,乘蘇銳文還沒來,伸手愛憐摸了摸她的腦袋。

朱緒開心笑了笑,抱過自己的書包,自然抽出側邊口袋的礦泉水喝了起來。

蘇銳文上車回頭看到朱緒在喝水,就質問她:“你怎麽又買了瓶水?你的水在我這袋子裏還沒喝完啊,從早上給你提到現在,飲料不停,水都沒喝,我快提死了。”

朱緒一下臉紅了,好在車廂裏燈光昏暗看不出來,她說:“我一下忘了,剛上了廁所出來,有點口渴就在販賣機随手買了。”

蘇銳文聞言很不爽,憤憤轉過頭罵朱緒浪費。

朱緒緩緩放下水瓶,抿了抿嘴臉更紅了,她剛才是一時忘了這是蘇懷晏的水,而她潛意識裏也覺得他們現在共喝一瓶水很正常。

蘇懷晏臉上有很淡但愉悅的笑意,發動車子前透過後視鏡看了眼朱緒,對蘇銳文說:“好了,別罵了,一瓶水而已。”

蘇銳文皺眉忽然問蘇懷晏:“哥,你的水呢?”

朱緒一下緊張,但蘇懷晏很自若說:“早喝完丢了。”

蘇銳文哼了聲還是數落朱緒:“你看,我和哥都喝完了,就你浪費。”

“哎呀,真是沒完了。”朱緒再忍不住翻白眼。

“才說你幾句就不耐煩,我還沒給你上價值,你想想非洲那些沒水喝的人,你羞恥不羞恥?”蘇銳文開始動嘴皮子。

朱緒氣得差點暈過去,可她也被他說得不由真想起,這個世界不同人不同生活的參差不齊,她悶悶縮到了黑暗裏,安靜握着蘇懷晏的水。

好在蘇銳文說了兩句就安靜下來了,因為蘇懷晏已經把車開出了動物園停車場,他們離回家越來越近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壓抑讓他一下回到了現實。

而同樣感受到這種壓抑的還有蘇懷晏,他最近對回蘇家也很有壓力。他一直很關心孫瑾柯的身體,他說不出具體原因就是很怕她離開,因為她一旦離開,這個家庭裏的某種東西似乎就會在無聲中崩壞,可他的母親卻在隐隐期待。他不太想面對蘇銳文,又不得不面對他們之間的溝壑。沉默中,他打開了音樂了,在音樂列表裏點開了《Love of my life》。

每個人都有所愛所想,可很多時候,人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去愛。

夜晚這個點,城市路上的車流量已經開始減少,他們的車子過一個路口的時候還是被堵住了,因為前面兩輛車相撞發生了事故。

當車子停下來,蘇銳文看着不遠處閃着雙閃的兩輛車,難得沒有煩躁,相反緊繃的神經忽然放松了一刻,他冷笑說:“怎麽不是我們的車被撞……”

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朱緒就撲上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生氣說:“呸掉,二哥,你幹嘛說不吉利的話!”

蘇懷晏也看向蘇銳文,但他能明白他的心情,因為他們之間已經隐隐走到一個要戰鬥要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們都在被迫接受也在主動上前,可他們當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為什麽戰鬥。

蘇銳文一把拿開朱緒的手,不以為然冷哼說:“呸掉什麽,這麽說一下就能車禍的話,人想死想活都太簡單了吧,你想得倒美。真是迷信。”

“反正你別說了,一會交警就來了,我們很快就可以走了。還好看上去只是車碰了,人都沒事……”朱緒往前面探頭探腦。

“哼,回去幹嘛?我才不想回去。”蘇銳文冷聲說着轉開了頭。

朱緒一下懂了蘇銳文此刻的不安痛苦,她看了眼沉默不語的蘇懷晏,在他眼神裏也讀到了同樣的明白,她忽然能感受到他們三個人其實都很孤獨。她便忍不住對蘇銳文心疼說:“二哥,那是我們家,當然得回去。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有我和大哥,我們三個人在一起面對。”

蘇銳文聞言皺了皺眉,卻一下被朱緒的話擊中了心裏最柔軟的脆弱,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去反駁朱緒避免自己的軟弱被人看穿,可他又忍不住在等蘇懷晏的态度。因為他內心深處一直想知道,他善于僞裝的大哥到底是怎麽看待他們之間的關系。

朱緒在異常的安靜中,也不由在等蘇懷晏的答案,她轉頭殷切看着蘇懷晏,她一直希望也相信蘇懷晏很關心蘇銳文。她想他會幫她一起安慰蘇銳文。

而蘇懷晏也在問自己,可他在還沒有全明白自己的時候,就因為朱緒明亮期盼的眼睛有了短暫溫暖又真實的答案。那晚那一刻,他認真應和朱緒的話,對蘇銳文說:“對,漾漾說的沒錯,銳文。”

蘇銳文的眉頭微微松了松,心裏好像片刻得到了喘息,靈魂有了立足之地,但他嘴上不滿嫌棄說:“你們兩個怎麽那麽肉麻惡心……”

朱緒難得沒和蘇銳文計較,因為年少的她在這一刻第一次真正捕捉到了蘇銳文的脆弱。而她在那最痛苦的五年,有時候想起這一天,也難免會想要是後來蘇銳文沒有威脅她,他們三個人的關系是不是真的能找到另一種解法。

蘇懷晏也曾想過這樣的事情,孫瑾柯離世後,他能明顯感受到蘇銳文對他的恨和惡意在增加,但他內心深處始終相信這晚他們三個人的心曾真正在一起過。而他心靈深處想要的答案,也早已被朱緒說出來,只是他那時候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表達這種複雜的情感。

他們仨都在愛人和愛己還有利益之間迷失過自己,不過他們也因此真正經歷過每一個碎片般不同的自己,最後才有了他們真正的自己。同時,他們對彼此也才有了正确的真正的情感定位,選擇了屬于自己的責任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而蘇銳文在朱緒和蘇懷晏的女兒出生那年,看到兩人為人父母,他徹底明白到他一直深深愛着他們兩個人,希望他們獲得新生幸福平安。而他也會擁有屬于他自己的人生,那不一定是美滿的,卻一定是他最享受,也是最值得的人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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