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裴言手指在屏幕上下滑動着翻看，看清楚帖子的內容後，他表情沒什麽變化，甚至連笑容的弧度都沒變。
反倒是另外兩個人被他笑得心慌慌。
片刻後，裴言将手機還給文千雪。
“沈謙臉還真大，說他甩了顏顏，還跟別人各種吹噓，截圖都被發在了學校論壇裏。”文千雪憤憤道，“這些人還在下面說風涼話！一個比一個嘴臭！”
在某些垃圾看來，造謠是不需要成本的，有時候隔着網線攻擊一個長相漂亮的女人，無非就是用那些不堪入耳的下三濫的話。
裴言打開手機，眼神淡漠地掃過論壇裏那幾個蹦得最兇的ID，一一截圖保存。
“這件事等樂正顏酒醒了我再告訴她。”
周佳佳颔首：“你勸着點，讓她別再生氣了，為了個爛人不值得。”
文千雪：“對！就是這個道理！”
“好。”裴言答應了。
他一定會看着點，讓樂正顏不至于把人打死。
見該說的都已經說的差不多，周佳佳低頭瞥了眼腕表的時間，學校門禁時間快到了，她試着提出道：“能去卧室看了一眼顏顏嗎？”
沒親眼看到人始終還是不太放心。
裴言作了個請随意的動作。
周佳佳站起身走近卧室，悄悄推開門，文千雪蹑手蹑腳跟在她屁股後面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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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功夫，樂正顏蜷縮在溫暖的被子裏，渾身裹得只剩個臉露在外面，阖着雙眸長睫微垂，白皙的小臉透着粉。
看她睡得又沉又甜，周佳佳有些不忍心，糾結幾秒後，還是喊醒了她。
“裴言在這兒行嗎？”
被吵醒的樂正顏皺着臉，頗不耐煩地嘟囔：“不是本來就在這兒，不要吵了裴狗……”
這一句話讓文千雪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語氣興奮激動又得按捺住音量：“佳佳！！”
麻麻，我磕的CP成真了！！
周佳佳扶額沉默。
得，白擔心。
文千雪非常想了解內情，想的抓心撓肝，恨不得馬上把人搖起來解釋，但最後還是被周佳佳強行鎮壓了下來，只等樂正顏徹底清醒再仔細的“嚴刑拷打”。
在确認樂正顏安全得不能再安全後，她們出了卧室就提出了告辭。
裴言将她們送到門口，手放在門把上，驀地想起還沒解釋的事。
“我和樂正顏只是鄰……”
後面的“居”字還沒說出口。
文千雪就小聲說道：“學霸，你和顏顏在談吧。”
裴言：“……”
這是什麽新的年度恐怖故事嗎。
“如果你們不想被人發現的話，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文千雪語氣堅定，就差沒指天發誓。
連一旁看起來比較冷靜的周佳佳都冷不丁丢出個話。
“你們看起來很般配，作為顏顏的朋友，希望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能好好對她。”
她似乎只是單純的想說這句話，說完都沒等裴言回答，強制拉着捧臉眼冒小星星的文千雪轉身離開了。
獨留裴言在原地沉默震耳欲聾。
半晌，他擡頭望天，深刻反省：果然，他就不适合做個有良心的人，應該殺了樂正顏才對。
——
“嗡嗡嗡。”
手機鬧鐘的振動聲锲而不舍地響起。
樂正顏宿醉的腦袋頭疼欲裂，眼睛都沒睜開，一雙手就開始往桌上摸索，萬分艱難地關掉了鬧鐘。
世界終于安靜，她繼續躺回被窩，眉頭剛舒展開，一聲尖銳刺耳的敲鑼聲直接從天靈蓋穿過心髒，之後連續不斷的，仿佛在送人出殡。
樂正顏忽地睜開眼睛，捂住吓得快跳出來的心髒，腦瓜子嗡嗡的，難以置信地往床頭的地方望過去。
那是一個巴掌大的鬧鐘，醜不拉幾的小人站在上面，手裏拎着個銅鑼，極有規律的敲打着，上面還貼了個便利貼。
——早上好，擔心你會遲到，不用太感謝，昨天的賬我們慢慢算（笑臉）
他媽的。
裴言這個傻逼！
樂正顏臉色黑得能滴水。
她伸手關掉鬧鐘，惡狠狠地将便利貼撕下來，視線往下一掠，就看見自己右手手背上紅紅的，畫了個什麽東西。
樂正顏勉強辨認出，這是一只畫得歪七扭八的烏龜，能把人醜哭程度，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旁邊的“利息”兩字，寫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蒼勁有力。
無數句髒話徘徊在嘴邊，樂正顏忍住分分鐘想刀了裴言的心，看了一眼時間和課表就匆忙起身，花時間搓洗那只王八，争分奪秒地洗澡換衣服。
今天第一節課是系裏崔老教授的專業課，大家都知道遲到就等于挂科。
好在清水灣畔離學校不遠，打車十來分鐘就能到。
樂正顏踏進致遠樓的時候，時間剛好八點五十，上課地點在八樓，她緩了口氣就往電梯走。
踩着點到的學生不在少數，碰巧另一個電梯早上壞了正在維修，大家不願意爬樓梯，都擠在電梯口等着。
快遲到的時候就不講究禮讓了，樂正顏仗着身材纖細，一下就遛進了電梯靠角落的位置，現在人多得都轉不了身，她就把背包環抱在身前，盡量和面前的人保持距離。
她正前方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以樂正顏的視線只能看見他流暢清晰的下颌線，和微微滾動的喉結。
外面的人還在不斷往電梯裏擠，樂正顏不知道被誰狠狠推了把後背，整個人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傾，一腳就踩到人家的腳背上。
樂正顏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抱歉。”
“不原諒。”
質感微冷的男聲傳到耳畔，欠揍的感覺和某人簡直一模一樣，樂正顏倏地擡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帥得過分惹眼的臉，果然是裴言那只狗。
此時電梯發出超載的鳴叫，不停往裏擠的同學們總算消停了下來，電梯門艱難地關上。
樂正顏壓低聲音：“早上那是什麽玩意？你是不是有病。”
電梯裏都是人，談話不想讓別人聽見，裴言只得低頭将唇附在樂正顏的耳邊，溫熱的氣流輕輕吹入她的耳膜。
“我人多好，昨天被你折磨了大半夜還沒忘記好心叫你起床，還附贈了一只可愛小烏龜。”
樂正顏覺得有點癢，側了側臉，卻不經意間瞥見裴言被碎發遮住的後頸處有一個清晰的牙印，隐隐成了青色的瘀痕，浮在白皙的皮膚上看着頗為可怖。
她眸光微動，心情莫名有些複雜，都忘了回嘴。
裴言嘲笑她：“怎麽不說話，昨天喝傻了？”
樂正顏神色一頓，小聲道：“我昨天晚上明明在好好睡覺，別誣陷我。還有，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啊，那只王八畫得和你一樣醜陋。”
裴言眯起眼睛：“昨天的事你不記得了？”語氣之懷疑。
“不記得。”樂正顏理直氣壯。
裴言表情微妙：“那我猜你一定也不記得肚子裏的孩子。”他的目光下移，停在樂正顏被背包遮擋的肚子前，語氣遺憾又同情，“多可憐的寶貝，是你媽媽不想要你，爸爸也沒辦法。”
昨天的事情樂正顏隐約還記得一些，但大多都忘了，如今遺忘的記憶被勾起，她想到自己做過的蠢事，頓時面如菜色。
裴言這厮就是故意在惡心她。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樂正顏冷冷挑眉，“你就慶幸早上我沒來得及吃早餐吧，不然一準得吐你一身。”
裴言大方道：“你吐吧，我不介意。”
此時電梯緩行到了八樓，臨上課只有一分鐘了，樂正顏的教室和電梯是對角線，得抓緊時間跑過去，沒閑功夫跟裴言打嘴炮。
臨走前，樂正顏特意低頭看了一眼，裴言右腳潔白幹淨的鞋面上有個淺淡的印子，看起來十分顯眼，是她剛才沒站穩踩到的。
樂正顏驀地眉眼一彎，嘴角的小梨渦綻開：“謝謝，吐就算了，我覺得這樣就好。”
說罷，擡腳無情地在他的左腳狠狠踩下。
這一腳沒有留情，疼得裴言眼皮直跳，差點沒繃住表情。
樂正顏心情舒暢，丢下一句“中午在三教等我”就溜之大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