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這聲“裴哥”無疑是平地驚雷，裴言懷疑自己的耳朵，過于震驚到都沒聽見後面的話。
反複确認自己沒聽錯後，裴言抑制住上揚的嘴角，伸手去摸樂正顏的額頭：“你該不會是發燒燒傻了？”
要擱平時，樂正顏早就一巴掌把他的手打開了，但今天她還仰起臉，乖巧任由擺弄。
裴言伸到半路的手一頓，多年來的交鋒，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其中絕對有詐。
可惜，還是晚了。
樂正顏拉住他的手，自顧自地把額頭貼上去，微涼的掌心緊貼着沁出薄汗的額頭，粘膩濕熱。
裴言竟然詭異的沒覺得髒，樂正顏怕他感受不到，還主動蹭了蹭，額際細碎的絨發掃過手心的肌膚，酥麻的觸感順着掌心傳到了神經末梢。
裴言回過神，觸電一般抽回了手。
樂正顏也沒在意，踴躍道：“沒有，是不是沒剛才溫度高了。”
裴言不信：“你憋着什麽壞？我是個好人但不是個冤大頭。”
樂正顏撇撇嘴：“我能有什麽壞，只是想請你幫個小小的忙而已。”
“不幫。”
“你都沒聽是什麽！”
“不用聽，不答應。”
氣氛僵持住了，樂正顏尋思這也不是個辦法，她眼神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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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住孩子才能套得住狼！
“……裴哥，聽聽呗。”
裴言捂臉，淺吸一口氣，幾秒後：“說。”
樂正顏登時跪坐起來，裴言怕她動到針，自覺俯下身來，等他一靠近，樂正顏就湊在他耳朵旁嘀咕起來。
兩分鐘後。
裴言面無表情。
如果他知道樂正顏出的是這麽一個馊主意，他必然會親手把耳朵刺聾。
“我們先裝一段時間，你什麽都不需要做，等會他們來了你就承認，再過兩天我們就分手，”樂正顏小臉上漾出笑，嘴角處的梨渦甜甜的，“您覺得怎麽樣呢？”
“不怎麽樣。”
裴言拿起手機，毫不猶豫撤退。
樂正顏抱着他不撒手：“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來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肯定有你！”
“不需要謝謝。就咱倆這關系，裝仇人還可以，裝情侶，你自己不覺得害怕嗎？”裴言表情一言難盡。
樂正顏鄭重其事道：“不害怕，但惡心。”
這對她又何嘗不是一個挑戰。
不過人生的意義就在于突破自我，勇往直前。
裴言黑了臉。
樂正顏住嘴，怕等下惹急了翻臉，她到哪再去變出第二個裴言來，忙着安撫他：“不會讓你白幹活，有償。”
看這樣子，今天不答應是走不了的，裴言向來能退能進，心念一轉，直接開口談條件。
“欠我三件事。”
“三件太多了，一件。”
“兩件。”
“一件！”
“你再讨價還價？”
誰讓自己也是求人辦事的那個呢，為了不和好朋友絕交，樂正顏屈辱地同意了不公平條款，小心翼翼地問道：“能問問是什麽事嗎？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可不幹。”
裴言冷笑：“還沒想好，你條件要求還挺多。”
樂正顏頂回去：“廢話，我還不想進去。”
“傻逼，教唆犯罪也是要量刑的，我是遵紀守法好公民。”
裴言似笑非笑，拿出紙和筆，埋頭唰唰地寫着，沒過多久，他就蓋上了筆，将寫好內容的紙遞給了樂正顏。
後者接過，一眼就看見了“合約協議書”五個大字，內容條款要不是因為事情過于離譜，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
樂正顏：“……真是嚴謹呢。”
裴言輕輕一笑，把筆遞給她：“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樂正顏槽多無口，直接在甲方的位置簽上了大名，還不忘道：“一式兩份。”
等她簽好了名字，裴言抽出那張紙，疊起來收好。
“我保存就行，主要是為了來約束你，事後不認賬了怎麽辦，總要防範于未然。”裴言伸出手，“合作愉快。”
樂正顏咬牙：“愉，快。”
——
兩人剛私底下定制完合同，沒過一會兒，不大點的病房就湧入了許多人。
分別是樂正顏室友的文千雪、周佳佳、方柚，和裴言的室友塗起元、譚華，兩撥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塗起元只是停車的時候随手回複了譚華，他和裴言在醫院，正巧譚華也要陪女朋友來看望生病的室友，就一起過來了。
沒曾想那麽巧，譚華的女朋友就是方柚，現在這對在場唯一真情侶自以為隐蔽地偷偷咬耳朵。
“你室友是裴言？”
“你室友是樂正顏？”
小情侶眼神一對上就懂了。
其他人：“……”
看得出你們的愛情，完全沒有室友的一席之地。
樂正顏咽了咽唾沫，還沒辦法那麽快進入角色，琢磨着第一句話該怎麽說。
“大家先坐吧。”
裴言率先開口，他的嗓音溫潤輕緩，笑起來總是給人一種很好說話的錯覺，他要是願意裝，不會有人不買他的賬。
凝固氣氛因為這句話稍稍緩和了一些，沒那麽多凳子，樂正顏宿舍三人就挨着她坐在床邊。
周佳佳：“醫生怎麽說？”
樂正顏：“吃了藥，已經退燒了，醫生說打完點滴就能回去。”
“那你今天晚上回宿舍。”方柚說道。
樂正顏擺擺沒紮針的手：“算啦，明天你們早上都有課，柚子你還要忙畫展，這麽重要的時候，我就別打擾你們休息了。”
周佳佳皺起眉，欲言又止。
作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裴言适時接過話頭，溫聲說道：“等會我送顏顏回去，我明天沒有課，可以好好照顧她。”
“顏顏”兩個字讓樂正顏呼吸一窒，手臂上霎時豎起白毛，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好在沒人注意到。
文千雪則是眼睛一亮，目光在樂正顏和裴言身上來回穿梭。
“你們？”
裴言站在床邊，動作溫柔地牽住樂正顏的手，後者強忍住要甩開的沖動，配合他露出一個微笑，再回握住他。
“之前一直沒有正式自我介紹，我是樂正顏的男朋友，裴言。”
樂正顏的室友們知道兩個人是認識的，倒還算穩得住，塗起元圍觀了教室裏的事早就震驚過了。
只有譚華一來就聽見這麽個勁爆的消息，目瞪口呆道：“啥玩意？！”
老天爺，告訴他沒聽錯，那個恨不得住在圖書館和圖書館相親相愛一輩子的男人，居然有女朋友！他還以為裴言只會論文周刊結婚呢！
方柚擰了一把沒出息現眼包男朋友的後腰軟肉，笑笑：“他就是愛大驚小怪，不用管他。”
譚華委屈閉嘴。
其他人：“……”
周佳佳輕咳一聲，看着樂正顏的眼神有些嗔怪：“在一起了明明是好事，你還瞞着我們。”
“其實顏顏沒有騙你們。”裴言溫聲辯駁道，眼中滿是溫情脈脈地看着樂正顏，“從高中的時候起我就在追求顏顏，只是她一直沒同意。我們也是最近才在一起，顏顏怕我們在一起後，朋友變愛人會适應不了，我也明白她的顧慮，所以一直沒讓她告訴你們。”
樂正顏面上感動得無以複加，私底下隐晦地捏了捏裴言的手，遞給他一個“适合而止”的眼神。
編故事別太離譜了，什麽高中都扯出來了！
話說回來，裴言編造的這個故事，邏輯滿分，還真像那麽回事兒，原來怎麽不知道他還有這個天賦。
“真好，祝你們長長久久，一定要好好在一起。”文千雪激動得臉都紅了，都想當場随份子錢，看起來比兩位當事人還高興。
樂正顏更愧疚了。
“對不起啊。”
周佳佳笑道：“有什麽好道歉的，本來還擔心沈謙的事情會影響到你，現在這樣就太好了。”
方柚：“對啊，沈謙那個渣男，他今天為什麽去教室找你啊？你還生着病，要不是裴言在不就被他欺負了。”
說話時氣得要是沈謙在面前恨不得親自踹他兩腳。
文千雪表情十分之複雜：“顏顏可是練過散打的，誰欺負誰？這個還真說不好……”
樂正顏想起自己給沈謙的那一巴掌，攤了攤手無奈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周佳佳扯回正題，皺眉問道：“沈謙到底怎麽回事？”
不想讓朋友們一直替她擔心，樂正顏把自己猜測的結果說的出來：“沈謙應該會被學校開除。”
塗起元驚道：“他幹啥了？這麽嚴重。”
“嫖/娼/施/暴。他一年前在湖心街認識了一個叫秦昔的女生，兩人私底下在一起了，沈謙時不時還會動手打秦昔，問她要錢，過後又安撫她，說自己畢業了一定會和她結婚。結果沈謙一門心思想要保研，後來還和我談戀愛，被秦昔知道了，騙局被拆穿。秦昔心灰意冷之下就把證據提供給我，我直接交給教務處了，還打包了一份發給他的導師。”
文千雪聽得臉都皺起來了：“死渣男，他活該！”
周佳佳也忍不住生氣：“這種髒東西，還好你們沒談多久。”
他們都知道樂正顏和沈謙才在一起兩個多月，其中有一個多月放假，剩下的半個月樂正顏還被推薦去了外校學習，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其實很短，最親密的舉止大概也就是牽個手，不然沈謙又不傻，放着大美人還要分手。
樂正顏心中一暖，彎起眼眸：“我……”
話還沒說出口，如今的正牌“男友”裴言就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夾雜着心疼：“顏顏受那麽多委屈，以前是沒有資格，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媽的，這狗東西就是想占她便宜，比誰惡心是吧。
樂正顏嘴角彎了彎，手臂一擡，環抱住裴言勁瘦的腰身，嗓音輕快柔軟：“你那麽愛我，我相信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