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油小鎮
石油小鎮
楊又原本以為會立馬出發去墨脫，結果又在張掖待了一個多星期。她每天都要喝紅景天口服液，路敬堯則是每天都在打電話交代工作。
她問他:“你為什麽不用喝？你這麽自信不會高反嗎？”
路敬堯“嘁”了一聲，“我這身體素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上下打量楊又幾眼意思很明顯。
服務生每天都會送來一些東西，是路敬堯買的。他替楊又置辦了幾身保暖的衣物，其中有一件做舊的立領小羊皮夾克，楊又最喜歡，反複在鏡子前比試，她說：“我想搭裙子，搭一條印花長裙，再配一雙牛皮靴子，可是怕冷。”
路敬堯抱手靠在門框上，盯着她腰身說：“想穿就穿。”
“怕冷。”楊又将衣服疊好放進箱子裏，又說：“不冷的話就穿。”
今天送來的是一些女性用品，包含了防曬、潤膚露、還有唇膏等等。
路敬堯每個都拿起來仔細查看，然後再放進袋子裏，楊又把那支唇膏塞進了自己口袋，她問：“東西還沒準備完嗎？”
“差不多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路敬堯看她一眼，“錯開五一假期，我不喜歡人太多。”
楊又當然沒意見，她只是覺得有點無聊，便每天晚上七點都到酒店樓下四處搜尋流浪狗，可都一無所獲。
時間像一陣風，一吹就過了。
5月6日，張掖市下了一場大雨，楊又在落地窗前聽雨，路敬堯在一旁抽煙。
5月7日，天氣放晴，路敬堯帶着楊又從張掖出發去往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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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的準備讓楊又沒了一開始的激動和期待，剛上車沒一會兒她就開始昏昏欲睡。
長路漫漫，路敬堯突然想起十年前，他也有過一次孤身上路的旅程，那次旅程結束後，他就去了國外加入外籍軍團。
23歲那年，他休假回國和朋友相聚，陰差陽錯認識了17歲的楊又，還做了她幾個月的保镖。
25歲那年，他退役回國，為了那雙鹿眼夜不能寐，思來想去他再次找到朋友，詢問當年的那個女孩兒還要保镖嗎？
朋友嗤笑他外國妞玩兒膩了要換口味。路敬堯不解釋，神情認真堅定，只說：“不要工資，讓我去。”
時光一眨眼就沒了，路敬堯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還會再次踏上旅途，這些年他跑累了，也跑怕了，總想安定下來，不再漂泊奔波。他看着楊又的睡顏不禁感嘆命運的神奇。
這次的旅程有了她就不算孤獨。
路敬堯的計劃很簡單，他定了一條大致的路線：張掖——敦煌——德令哈——那曲——拉薩——林芝——墨脫。
不趕時間不趕路程，中途想在哪兒停就在哪兒停，一切都按照楊又的意思來。
從張掖到敦煌接近600公裏的路程，路敬堯開了差不多7個小時。楊又睡醒了就扒在窗口往外看，看累了又閉上眼繼續睡。
每到服務區路敬堯必定會停留休整，他一般就站在車旁抽煙，等楊又抱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過來，有些是吃的，有些是紀念品。
他嘴角銜着煙接過，皺眉提醒到：“到時候放不下了只能扔掉。”
楊又嘴裏的零食頓時就不香了，她往車後座瞥去，果然已經快塞不下了，只好恹恹地說：“知道了，下次不買了。”
路敬堯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碎屑，“這些東西網上都有，回家再買。”
再次上路後，車廂裏就一直伴随着清脆的嘎吱聲，楊又像只小耗子似的一直吃薯片，期間還一直偷看他。
“想說什麽就說。”路敬堯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
楊又吞咽幹淨才問：“你要不要吃？”
“喂我。”
……
楊又後悔自己的禮貌，早知道就不問了，她往嘴裏猛塞，“不想吃的話就算了，我知道男生好像都不喜歡吃這些東西。”
“我說！喂我！”路敬堯瞥她一眼。
楊又不情願的把手伸過去。
“嗯～不錯，繼續喂。”
剩下的一整包薯片都被路敬堯一個人吃了，楊又喂的手酸，剛松一口氣又聽見他說：“牛肉幹喂一點兒。”
楊又氣結，又沒本事發火，皺着臉撕開一包牛肉幹開始投喂。
兩人下午到達敦煌市，時間很充裕，在下榻的酒店吃了飯，還出去逛了一會兒。路敬堯問：“明天在敦煌待一天，去看莫高窟。”
“只看莫高窟嗎？”
“對”
楊又雖然不操心這次的旅程，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那鳴沙山的月牙泉呢？”
“那個不好看，人還特別多。”路敬堯對那地方不感興趣，他喜歡大氣磅礴的景，他不明白一個小水潭子有什麽好看的。
“我不！”楊又氣沖沖的往酒店走，“你騙人，你明明說聽我的，現在又反悔了。”
路敬堯幾步追上她，“行！聽你的。”
第二天，兩人上午去了莫高窟，下午去了月牙泉。路敬堯一路都在吐槽，“看吧，就一水潭子，這有什麽好看的。”
楊又安靜聽完才反駁：“這是泉！不是水潭子，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掃興，真煩人。”
“出息了，都敢說我煩了。”路敬堯盯她兩眼閉了嘴。
兩人往上爬，楊又體力不好，爬幾分鐘就得停下來喘氣，路敬堯見狀直接将她背了起來。楊又安靜伏在他背上，下午的太陽依舊熱烈，照的人睜不開眼。
路敬堯背着一個人氣息依舊沉穩，“還覺得這兒好嗎？”
楊又看見他後頸出了一層薄汗，“所以你不想來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背我上山對吧？”
“你可別冤枉我。”路敬堯輕哼一聲，“我可以背你一輩子。”
楊又覺得他越來越會說好聽的話了，剛想氣氣他說他年紀大，就被遠處的駱駝吸引了視線。
成隊的駱駝行走在山脊上，夕陽打在它們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長。楊又輕拍他肩膀，“擡頭，你先看駱駝，再看天上的太陽和月亮。”
路敬堯停下腳步，按照她說的看，他嘴角漫上笑意，“這就喜歡的不得了了？”
“不美嗎？”楊又感嘆到：“以前的古人趕着駱駝商隊将西域的奇珍異寶送往中原，也許也是在這樣一個傍晚，他們擡頭看到的太陽和月亮同我們今天看到的是一樣的。”
“我很感動。”楊又看向他側臉，有點期待他的回答。
路敬堯一鼓作氣将楊又背上了山脊才說：“确實應該感動，畢竟隔了這麽多年，你們望着不變的日月對話。”他垂眼逗她，“快哭啊，都好久沒見你哭了。”
“……”楊又的感動瞬間消失不見。
篝火生起來的時候，人群随着音樂聲開始狂歡，楊又說：“好浪漫啊～”
路敬堯輕笑出聲，他是真的覺得好笑，女人怎麽都喜歡追求浪漫，追求這沒用的東西有什麽用。
他捏着楊又的肩膀問：“浪漫？”
楊又覺得他神經錯亂，可能又要開始教訓人了，連忙說：“也不浪漫，我随口說的。”
“親個嘴兒。”
“什麽？！”楊又慌了，更加确定他神經錯亂，雙手抵在他胸膛，“你別亂來，這兒到處都是人，你敢亂來的話我就大叫你是流氓！”
路敬堯舔了舔嘴唇，“親個嘴更浪漫。”
“我不要！唔……”
沙漠上的音樂換了一首更為抒情的曲子，楊又被路敬堯箍在懷裏親了好久，她鼓着眼睛四處瞎看，見好多情侶都在親親才沒那麽害羞。
十分鐘後，路敬堯滿意地舔舔唇，他說：“這小水潭子還不錯。”
楊又捂着嘴轉身生悶氣。
第二天，兩人前往阿克塞石油小鎮。沿路都是連綿的山脈，荒漠和戈壁，完全見不到人影。
到達目的地後，完完全全就是一片廢墟，牆皮脫落，殘磚破瓦，這座小鎮在黃沙漫漫的荒漠中沉睡，哪裏還有曾經繁榮的樣子。
幾面斷牆上用紅色的油漆寫了一些标語，楊又看着那座荒廢的加油站，突然說：“會不會有僵屍？”
路敬堯正了神色，嚴肅地說：“我聽人說這個小鎮裏藏匿了一些殺人犯，專門劫持來往的游客，有財劫財，沒財就劫色，你一定要緊跟着我。”
“你騙人！”楊又揪住他衣角，“我才不信！你當警察吃幹飯的？”
路敬堯呵呵笑了兩聲，掏出一副墨鏡讓她戴上，語氣很神秘，“傳說每次抓捕的時候，就會漫起滾滾黃沙将整座小鎮給圍住，那些人會随着黃沙消失，等警察走了後再出現。”
楊又“撲哧”笑了出來，她将墨鏡扒拉下來挂在鼻梁上，“我不會被你騙的，這種謊話三歲小孩兒都不會信。”
“不信算了。”路敬堯加快腳步往前走，沒一會兒就察覺到身邊的人開始小跑着想要趕上他的速度，他眼裏染上一點笑意，到底還是放慢了步子。
小鎮裏有三三兩兩的游客在拍照，楊又在其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原本不太确定，在看到不遠處的那輛摩托車突然就笑了起來。
“常風！”
楊又笑着向他招手，臉上有抑制不住的興奮，故友重逢的喜悅導致她完全沒發現身邊的男人已經黑了臉。
常風原本正在跟美女拍照，心裏樂滋滋的，掙錢的同時還身心愉悅。被人突然這麽一叫，他下意識就應了一聲，擡頭一看居然是楊又，身邊還跟着她那個暴力的老公。
他暗自後悔今天出門沒看黃歷，臉上的笑瞬間收了起來。特別是看到楊又向他走來時，就像老鼠見了貓，一個字——跑！
常風扔掉手裏的偃月刀，往摩托車旁跑。
“哎～常風，是我呀。”楊又跟在後面追，“你忘了我嗎？”
摩托車剛啓動就聽見“咔”的一聲，常風咿咿呀呀叫了幾句，連人帶車側翻在路邊，吓得楊又愣在原地，立馬回頭求救地看着路敬堯。
路敬堯啐了一聲，“活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