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欺負

好欺負

師傅的車不進入拉薩市區,只是經過而已,但對三人來說已經很幸運了。路敬堯掏出現金付錢,師傅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他笑容質樸,即使在灰暗的天色裏也難以忽略。

路敬堯又往車窗裏遞,被他斂了笑推出來,“不收錢的。”

楊又站在後面,看不見路敬堯的表情,也沒聽見他說了什麽,他的背影像是怔住了。

片刻後,路敬堯利落地将錢收了起來,轉而在背包裏一陣翻弄,掏了三盒煙出來,他遞過去,輕擡下巴示意。

師傅這下笑開了,很爽快地接過說:“煙好,我喜歡。”

他普通話帶着一股口音,但不妨礙交談,楊又光從語氣裏都能聽出他的高興。

“謝了。”路敬堯這下終于說話了,他後退一步,目送貨車離開才轉身看着楊又,“咱們打車去酒店。”

“好奧。”

車上,楊又難受的渾身不得勁兒,生理上的折磨導致精神上的崩潰,但她一直忍着,神色平靜的等路敬堯辦理完入住,拿到房卡才腳步匆匆地沖進房間。

路敬堯跟在她身後,前後腳地進門,他連楊又的背影都沒看到,衛生間的門被砸得帶出一股風,剛好撲在面上。

一瞬的清涼過後,路敬堯站在原地愣了兩秒,才把背包卸下來放在沙發上,他盯着衛生間的門,直到楊又出來了才走到陽臺打電話。

電話裏,路敬堯嘴上說的事跟心裏想的事完全不一樣。他自責,自責今天不停的給楊又喂水,他真是蠢到家了,當時一心想着怕她渴,怕她中暑,沒想到過猶不及,反而讓她難受了。

聯系的修理廠只能明天才去拖車,而且需要一個人陪同一起去,路敬堯想到常風,立馬就答應了。

他處理完車的事情後,又接着打了兩個電話,再進來時,楊又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她呼吸清淺,烏黑發絲淩亂,睡相不像以往似的蜷縮防備着,整個人仰面而躺,雙手軟軟搭在耳側,一條腿還落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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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敬堯俯身觀察,發現她曬黑了一點,即使做足了防曬工作,但高原的日光和風霜還是将他精心養護的花兒摧殘了不少。

無論什麽時候,什麽環境下,只要一靠近楊又,路敬堯多少都會占點便宜,他親她額頭,再是鼻尖,見她沒什麽反應,更是得寸進尺,直接攫住嘴唇輕啄。

擡起頭時,倏地發現身下的女人已經睜開了眼,兩人視線錯落一瞬又黏在一起。

安靜的氛圍裏,路敬堯在等着楊又的反應,他猜測她會哭,會生氣,會惱怒的瞪人,但沒猜到身下的女人只是眨了眨眼又閉上了。

……

這麽好欺負?

他眼裏有壞笑,幾乎沒什麽猶豫,沙發背上的一只大掌落下來,剛好蓋在女人身上,見她還是沒反應,路敬堯更是來了興.致。

五指收緊再松開,反複幾次後,他看見楊又睫毛顫了顫,瞬間就展開了笑意,“睡得舒服嗎?”

楊又再次睜開眼,半垂着眼簾掃了他一眼,沒透露出任何的情緒,這讓路敬堯很不爽,他說:“洗了澡再睡。”

話畢,就着手把楊又剝了個幹淨,短短十幾秒,男人的眼神就沒從楊又臉上移開過,他拉她袖子的時候,楊又幾乎是任憑擺弄,像個木偶娃娃。

路敬堯沒了逗樂的心思,生出的愧疚幾乎要将他淹沒。他心疼楊又,長斑了心疼,曬黑了心疼,還心疼她上不了廁所。

這種愧疚在看到楊又腳底被磨出了水泡時到達巅峰,她皮膚嬌嫩,哪裏走過這麽長時間的路。

楊又腳底紅的像踩上了打翻在地的胭脂,跟腳背的白皙對比之下,太過于豔麗了,豔得刺眼。

路敬堯盯着她腳底觀察,右腳有一個大的水泡已經被磨破了,肯定很疼,但楊又沒說過,只是悶頭一直走,他很難想象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是怎麽忍住不說的。

左腳的兩個小水泡還沒有破,路敬堯抱着楊又挪了一個位置,讓她橫躺在床上,腳心沖向臺燈的方向。他擡起她的腳,仔細又小心的将水泡挑破然後上藥。

整個過程,楊又只是皺了皺眉,全程沒有哭鬧。

路敬堯捏着她腳踝出神,這是他第一次後悔答應楊又的要求,當初在張掖時就應該強勢的将她帶回家,至少在家裏,她不會被風吹被日曬,不會走這麽長時間的路。

他有把握能将她照顧得很好。

夜裏,路敬堯自責還是不夠細心,他不應該由着楊又倔強的性子做出所有的配合,有些時候就是應該強勢一點。

他是一個男人,苦慣累慣了,在他的世界裏,沒有人會因為走路而将腳心磨破,但楊又是例外。

路敬堯震驚的同時,更覺楊又嬌弱,鋼筋鐵骨上附着脆弱又美好的藤蔓,不怪藤蔓嬌氣難養,都是他的錯。

不怪藤蔓嬌氣難養啊,都是他路敬堯的錯。

第二天一早,楊又迷迷糊糊醒來時,天色将亮未亮,她腳趾動了動,只覺得腳心有點緊繃,但并不疼痛,還未來得及深想,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再次醒來時,房間裏很安靜,她剛撐坐起來,路敬堯就推門進來了,“醒了?”

“幾點了?”

“10點多了。”路敬堯将早餐放在桌上後,繞到床邊坐下,他伸手要摸楊又臉頰但沒摸到。

楊又擰眉躲開了。

“現在精神了?”路敬堯臉上有點笑意,這女人累極了時就是任人宰割的模樣,休息好了後便露出利爪。

路敬堯越看她越覺得可愛,這性子太來勁了。

“腳心還疼不疼?”

楊又在被子裏繃了繃腳尖又松開,“不疼。”

“走路可能會有點不舒服。”路敬堯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就不松開,“起來吃早飯吧,吃完早飯去院子裏逛逛。”

三人入住的是一家複古民宿,民宿裏有一個小院子,昨天晚上僅是一掃而過都覺得漂亮,楊又心癢癢,立馬起身穿衣服。

路敬堯看她就在睡衣外面套外套,皺了眉頭,“好好穿衣服。”

楊又不理他,埋頭将拉鏈拉上就進了衛生間,等她再出來時,人已經不見了,早餐還在桌上放着,一個包子,一個雞蛋,還有一杯牛奶。

昨天晚上的事,楊又都記得,她不是傻子,當時累的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她從未這樣疲累過。

累到只想睡死過去,想睡到天荒地老,再也不醒來都行。

路敬堯這個混蛋趁人之危,占盡便宜,楊又心裏都記着賬呢。她沒什麽胃口,但還是拿起一個雞蛋在桌上輕敲着玩兒,反複幾次,直到聽見一聲破碎的聲音才拿着雞蛋踱步到窗臺邊。

院子不大,種了一棵石榴樹,樹根彎彎曲曲扭結在一起,葉片細長鮮綠,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着細碎的光,其間還透出幾點紅來,這是石榴開花的季節。

楊又掀開窗簾一角,半垂着眼眸往下看去,路敬堯的身影寬闊落拓,很難讓人忽略,他站在樹下,嘴裏還咬着一只煙。

而在他的身前還站了一個女人,胸前溝壑深不見底,笑意盎然。

楊又看見路敬堯将煙拿了下來,好像說了句什麽,對面的女人就羞赧地捂嘴笑開,這裏是二樓,笑聲很清晰。

手裏的雞蛋已經剝了一半,楊又垂頭看了一眼,驀地想起很久以前她偷聽到的那個電話。

楊又已經記不起那是幾月了,只記得路敬堯表情很輕佻,他也是銜着煙,微眯着眼,下流地跟電話那頭的人調笑着說他喜歡豐滿的女人。

“我保護誰就得喜歡誰嗎?”這句話,楊又一直記得。

大學四年,一堆小女生在宿舍的時候也讨論過愛情,讨論男人。當然了,楊又大多作為一個傾聽者,她不發表意見,但會仔細琢磨每一個人的發言,有的相信,有的不信,有的則是搖擺不定的懷疑。

其中有一個女生說:“是男人就會出軌,如果沒有出軌的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還沒遇見自己真正喜歡的類型。”

“男人對自己真正喜歡的類型都是無法抗拒的,這是一種生理現象,就像感冒咳嗽一樣隐藏不住,這種沖動不受道德的約束,也不受精神的控制,總之,一個男人會千萬次的愛上自己喜歡的那種類型。”

楊又那時在看電影,但她已經記不清那部電影叫什麽名字了,她只記得自己默默地坐着,默默地思考着這句話,這就是她搖擺不定地懷疑。

可一些東西一旦有了懷疑,那就離确信不遠了。

雞蛋剝好以後,楊又就離開窗臺邊了,她湊到嘴邊到底還是不想吃,便出門去找常風和大象。

常風住在走廊的盡頭,旁邊就是樓梯口,楊又站在門口敲門時,剛好看見跟路敬堯調笑的那個女人提着行李箱走了上來。

樓梯咚咚作響,視線從上往下看去……怎麽說呢,真的很誘人。

楊又低頭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腳尖出神。

女人站在她身後開門的時候,一股玫瑰的馨香味飄滿整個走廊,連楊又都忍不住悄悄嗅了幾口。

路敬堯肯定也聞到了,她那麽香,他肯定也在輕嗅,他聞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呢?

常風的門沒有敲開,楊又便捏着雞蛋去到樓下,沒成想在院子裏看見了大象,它從一堆花叢裏竄出來,毛發被沾濕了幾縷。

看它還能這樣跑,楊又不再擔心它受傷的腿,心情好了許多。她蹲下身來喂大象雞蛋,喂完了才起身給常風打電話。

“你在哪兒?”

常風有點驚訝,“拖車啊,咋了?”

“沒事,我……我找大象。”

“我早上走的時候将它放出來了,應該在院子裏吧,你自己找找吧。”

“行,那挂了。”楊又聽他聲音有點急,正好她也沒什麽要說的,便急忙挂了電話。

走到院子裏,楊又才發現石榴樹的上方被一頂透明的雨棚遮了一半,這棵樹被一分為二,一半露天生長,另一半在雨棚下也不甘示弱,基本上看不出什麽區別來。

樹下架了幾張咖啡色的木質小桌,每張桌子配了三把椅子。楊又剛坐下,路敬堯就出來了,他問:“什麽時候下來的,我還回房間去找你了。”

楊又不應答,低頭安安靜靜地摸大象的腦袋瓜子。

路敬堯見她表情淡淡,眼神也淡淡的,忍不住湊近問:“還累嗎?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等下吃了午飯再去睡會兒吧。”

楊又依舊不做聲,男人靠近時,她有一瞬的屏息,但只是一瞬,腦子裏陡然冒出另外一個想法,她悄然深吸,想聞聞路敬堯身上有沒有玫瑰的味道。

是煙草的氣息。

楊又看他一眼,很平靜地問:“你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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