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要面子
死要面子
從樓頂往下看,視角寬廣,心也跟着開闊,楊又不喜歡湊熱鬧,溜到角落坐下,隐藏在一株不知名的翠綠植物身後,常風落座在她旁邊。
“你少喝點。”楊又看着他手裏的威士忌,忍不住提醒到:“你要是醉了,我可不管你,路敬堯今晚不在,沒人帶你回去。”
“我能爬下去。”
夜裏有點風,吹在身上涼涼的,楊又坐了幾分鐘就受不了了,她縮着肩膀說:“我要下去了。”
“別呀,你別掃興!”常風又拉着她不放人。
楊又盯着手腕上的那只手,突然有點愣神,按道理說她和常風已經很熟了,并且對彼此都沒什麽旖旎的心思,再是單純不過了。
可楊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激,她捏着拳頭有點不自在,盡量很自然地往後撤了一步,“我下去拿個毯子再上來。”
常風聽她這麽一說,立馬就放手了,他也不客氣,“你一定要上來啊,我想吃燒烤呢。”
“知道了!”楊又将手臂貼在身後悄悄蹭了蹭,她算是服了常風,論占便宜沒人能比得過他,“你先去點,我馬上就上來。”
“行”
楊又怎麽也沒想到下樓時會碰見那個男孩兒,他背着吉他,一步兩個臺階的正上來,隔着最後幾級臺階,他也發現了楊又。
“要走了嗎?”
“沒”楊又笑開,說:“下去拿件衣服。”
話畢,他已經走了上來,兩人面對面站着,“他們都叫我小凱。”
楊又雙手交叉在身前,規矩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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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叫什麽?”
“楊又”
“你名字挺簡單的。”
“是”楊又覺得這天聊的有點尴尬,只想趕快下去,可這樓梯口就這麽窄,一個大男人這麽堵着,她還真過不去。
“夜裏是有點涼。”
“你今晚會唱歌嗎?”楊又終于想起來可以問什麽,她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一旁的圍欄上。
“會,一兩首吧。”小凱摸了摸鼻子,“這幾天嗓子不太舒服,不太想唱。”
楊又點點頭,準備要走了又聽見他說:“你不問問我為什麽不舒服嗎?”
楊又:“……”
“那……你為什麽不舒服?”
“感冒了。”
“嗯嗯。”
小凱湊近一步追上來,有點委屈地說:“昨晚還發燒了,今天嗓子跟刀剌一樣。”
楊又打量他幾眼,舉起大拇指,說:“這感冒真牛!”
“我得趕快下去了,拜拜!”楊又扯了一個笑,咚咚咚地跑了下去。
一回到房間她就不想上去了,抱着手機靠在窗戶邊往院子裏看,如果沒有樓頂隐約傳來的歌聲,這間院子會顯得更加靜谧。
楊又不知道路敬堯說的有事是什麽事,也不知道他說的晚點回來是有多晚。民宿的大門敞開着,不時有腳步路過,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在門口停留片刻又離開,就是沒有跨進來的人。
十分鐘後,楊又被常風的奪命連環扣給叫了上去,她披了一件墨綠色的毯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再次出現在樓頂。
凡是講究氛圍的地方,燈光總是不那麽明亮,要昏沉,要迷離,要暧昧,要模糊,再加上酒精,完全能做到不清不楚。
酒館就是要不清不楚。
楊又走進了才發現綠植後的女人,她的長島冰茶已經被移到另外一邊了,她剛想轉身離開就被常風給發現了。
“這是玲姐。”常風向楊又介紹。
“玲姐,這是我朋友。”
“你好。”玲姐依舊坐着,笑意一閃而過。楊又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她被常風拉着坐在了另外一邊,剛好跟玲姐面對面。楊又将自己的杯子拉了過來,小小抿了一口後就開始看手機。
常風倒是一直在說話,他天生很會跟女人搭讪,沒一會兒,就将別人的小名套了出來,這本事,楊又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珠珠這小名很可愛啊。”常風身體重心壓在靠近玲姐那一方的椅子扶手上,他笑的開懷,又叫了一聲“珠珠”。
“你個小屁孩兒,珠珠是你叫的嗎?”玲姐笑的心不在焉,嗔怪的也心不在焉,她喝了一口酒,眼神四處搜尋。
“那你喜歡我怎麽叫?”
“叫玲姐,或者叫珠珠姐。”
“那不行,我就要叫珠珠,這名字多好聽,況且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三歲以內都是同齡人。”
玲姐徹底被他逗笑,杯子輕磕在桌面上,她妩媚地翹起小腿問:“我看起來只比你大三歲嗎?”
“頂多三歲!”常風言辭鑿鑿,發誓般地說:“我看人很準的,不可能出錯!”
玲姐沒有再跟他調笑,突然将話題轉到楊又身上,她盯着常風,問的卻是有關楊又的話,“你朋友多大了?”
語氣随意的像在問一只無關緊要的小狗小貓。楊又擡起頭來,笑吟吟地說:“我23歲。”
玲姐沒做聲,問常風:“你要在拉薩待多久?”
“還不确定呢,看她。”常風輕擡下巴,指向楊又,說:“我和她一起來的。”
“你們是情侶?”
“不是。”
兩人同時出聲,玲姐視線在楊又身上掃了一圈,又問常風,“不是嗎?”
“害,她都結婚了,有夫之婦一個。”
“你跟有夫之婦出來玩兒?”玲姐蔑了楊又一眼,嘴角帶了點哂笑,“你小子,看不出來啊~”
楊又緊緊捏着手機,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心裏想笑,靜靜等着她的下文。
遇到這樣的情況,常風趕忙将自己摘的幹幹淨淨,确保自己不是一個第三者,而是一個遵守仁義道德的好青年,他舉起三根手指,“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沒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況且,我們不是單……”
“我老公很放心我。”楊又打斷常風,又暗暗掐了他一把,才接着說:“這次他沒來,下次才會跟我們一起。”
“是嗎?”玲姐終于将目光放在楊又身上停留,她意味深長地挑眉,“羨慕你找了一個大方的男人。”
常風不知道楊又為什麽這麽說,暗暗掃她一眼,還是閉了嘴。
“玲姐還沒結婚嗎?”
“還沒呢,找不到好男人啊,要不……你幫我介紹一個?”
“行啊,玲姐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我喜歡~野一點的~”玲姐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彎起性感的弧度,眼神也很勾人。
不知怎的,楊又立刻就察覺出她沒了興致,已經不想再跟常風調笑了。
果然,沒幾分鐘,她就借口要去廁所,起身走了,一直到晚上十點都沒再出現在樓頂。
一晚上,常風脖子都快伸斷了,也沒看到令他心動不已的玲姐。楊又看在眼裏,一面覺得氣憤一面覺得好笑。
那玲姐可能都沒把他當成一個男人,而是一個逗着玩兒的小孩兒,他倒好,魂已經被勾走了。
“你德令哈的姐姐已經忘了嗎?”
楊又很難想象,他之前可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怎麽突然就變心了,男人怎麽可以這樣善變,心裏有一個,眼裏還可以有無數個。
路敬堯可能也是這樣。
杯裏的酒被一飲而盡,楊又眼眶發紅,瞪着常風說:“姐姐趕你走是應該的,就你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敢把一輩子的幸福交在你手上。”
常風梗着脖子喘粗氣,他想反駁,可又覺得楊又說的是實話。
是啊,實話就是那麽殘忍。
他破罐子破摔地說:“你說的都對。”想想還是氣不過,“管你什麽事兒,你不也背着你老公跟別的男人見面嗎?”
“我……”
解釋的話剛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楊又覺得沒必要,她多一秒也不願意再停留,幾乎是逃進了房間裏。
酒意在打開窗戶的一瞬間襲來,楊又頭痛欲裂,蜷着身體在沙發上低聲哭,她還是毫無證據,但仿佛已經預見了路敬堯在不久的将來會出軌。
常風說的是實話,男人怎麽可能經得住自己理想型的誘惑呢,無論是否已經結婚,無論在什麽樣的年紀,都逃不過最原始的欲望。
楊又哭哭啼啼的獨自悲傷,徹底失去理智後,便跌跌撞撞地去敲常風的門。
常風覺得楊又真是瘋了,淩晨十二點,她頭發淩亂,光腳靠在他門框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今天說的都是胡話,你別多想。”常風算是怕了她了,掌着門生怕楊又闖進來,他探出半個身子往走廊裏瞅,生怕來人。
“男人……男人怎麽可以這樣?”
常風好久沒見到楊又哭成這樣,一時慌得不行,手剛從門框上落下來,楊又就彎腰鑽了進去,直愣愣躺在沙發上掉眼淚。
常風猶豫幾秒,還是将門給關上了,他掏出手機錄像,盡可能給自己争取沒犯罪的證據,遠遠坐在床邊安慰:“你別哭了,我給你講笑話成嗎?”
半個小時後,兩人分別占據沙發的一頭,常風偷偷放大攝像頭,再次問道:“所以你哭是因為覺得路敬堯會出軌?”
楊又更加暈乎了,她覺得缺氧,深深長長地喘了好幾口氣才癟着嘴說:“他肯定會出軌的,我要在他出軌前離婚!”
“可是姐夫哥對你挺好的呀。”
“你不懂。”一說到這個,楊又就開始掉眼淚,“他說他喜歡豐滿的女人,我不是,我不是他喜歡的那種女人。”
常風已經快瘋了,拿着手機的手微微發抖,他瞄了瞄鏡頭,又急又慌地問:“所以你想離婚是因為怕姐夫哥會出軌,不是因為不喜歡他?”
這個問題,楊又沒有回答,只是哭的更狠了,她甚至不能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在徹底睡過去前才含糊不清地說:“路敬堯說他保護誰并不代表他喜歡誰。”
“常風?”
“啊?”
楊又眯着眼,撐着最後一絲力氣說:“我有個缺點。”
“什麽缺點?”
“死……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