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讓你丢臉

讓你丢臉

楊又和常風是在晚上八點回去的,剛走進院子就遇見正要出門的路敬堯,三人皆是一愣。

路敬堯先開口:“還知道回來?”

“你不是也沒找我嗎?也沒跟我打電話。”

“給你打電話你能看到嗎?”

楊又望着他,突然想起手裏的袋子,便不再回嗆,又看到他手上提的鞋,立馬就放軟了語氣,“進去吧。”

路敬堯給常風遞了一個眼神,常風立馬就識趣地先溜了,他越過路敬堯後還回頭看了楊又一眼,既是提醒也是威脅。

頭頂透出暖黃光線的窗戶令楊又緊張不已,她眸光閃爍,手心已經浸上一層細密的薄汗。

路敬堯沉沉盯着她,“不找你是因為不想限制你的自由,以為天黑了你就會回來。”他擡頭看一眼漆黑的天空,慢悠悠地說:“這不是正準備出去抓你嗎?”

“買的什麽?”

楊又收回擰他的眼神,立馬垂下頭說:“沒什麽,一些小玩意兒,常風送了我一串手鏈。”

“是嗎?他這麽大方?”路敬堯并不在意什麽手鏈,轉而問:“腳冷不冷?”

不說還好,經他這麽一提,楊又才覺得自己的腳已經僵得不行了,她小小嘶了一聲,輪換着擡起腳。

路敬堯拉着她往屋裏走,手掌将楊又包住摩挲,直到進了房間才松開。

拖鞋被踢在一邊,楊又盡可能表現得自然一點,抱着袋子在蹲在行李箱旁一頓亂塞,嘴裏還念念有詞地嘀咕:“哎?我唇膏呢?怎麽找不到了……”

路敬堯在一旁喝水,喝完後便站在她身後審視,從頭發絲到腳後跟,一點也不放過,明明很規整的行李箱被她翻得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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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回來的兩個袋子,一個粉色,一個白色,粉的那個被她揉塞進箱子裏重重扣上,白的那個還在地上。

楊又站起身來說:“算了,不找了,明天再買一個吧。”

她垂眼在房間走來走去,像在找什麽東西。路敬堯抱着胳膊看她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竄,既不正眼看人,也不說話。

“買了什麽?”他坐回沙發上,依舊抱着手,眼裏無波無瀾地看着她。

“就一些小玩意兒啊。”楊又主動将地上那個白色的袋子拿了過來,一一翻出來後,向路敬堯介紹。

“這是常風送的手鏈,說是能帶來好運。”

路敬堯瞟一眼,沒說話。

“這是一只小羊,我在一個賣羊毛氈的小攤上買的。”說起這個,楊又眼裏亮晶晶的,忍不住遞到路敬堯眼前炫耀。

“好看嗎?”

“好看。”路敬堯咧開嘴角,“跟你一樣,白白的。”

楊又聽他這麽一說,再掃到他意味深長的眼神,頓時就緊張起來,轉了話題,說起手裏的氈包來,“這個可以裝手機,還可以裝一點化妝品,口紅粉餅之類的,剛好合适。”

路敬堯接過來看了看,倏地擡眼看她,“除了這些還有嗎?”

“沒了啊,就買了這些。”楊又把東西往袋子裏塞,不再說話。

路敬堯點點頭,重新靠回沙發上。半晌,他問:“要不要去樓頂坐坐?”

“我不去了,今天有點累,想洗了澡早點休息。”楊又端坐着看路敬堯一眼,壓住內心的慌張,淺淺笑起來,“你去吧,上面挺好玩兒的。”

路敬堯站起身來,先是垂眼看了楊又幾秒,後又踱步到窗戶邊,餘光掃到旁邊的行李箱,他面無表情地思忖過後才撈起外套往門口走。

開門聲響起,楊又緊繃的背脊剛要彎下去又被男人沉靜的聲音打斷。

他說:“如果睡不着的話就上來找我。”

楊又扭頭淡淡一笑,“好啊。”

浴室裏,楊又将袋子裏的裝備拿出來試穿,即使知道外面沒人,她還是謹慎的将門反鎖了,做賊似的輕手輕腳。

薄如蟬翼的布料緊貼在身上,不像以往規規矩矩地包裹,現在是若隐若現,是讓人想入非非。

楊又自己先紅了臉,手足無措地站在鏡子前觀察:也沒那麽不堪吧,還是有的。

她擡手掂了掂,沒了支撐,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浴室燈光暖黃,小小的空間裏,楊又盤腿坐在馬桶上整理其他兩套貼身衣物,細細長長的帶子很容易纏繞在一起。

她腦子裏驀的想起小時候玩兒拼圖的時光,那時也是這樣盤腿坐在地上,房子很大,但卻很空,安靜得不像話。

在楊又的記憶裏,楊良華會擠出一些時間來陪伴她。楊又拼拼圖,楊良華就端着一杯茶在窗戶邊給她講一些人生道理或是生活經驗。

“又又,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要時刻提防着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對于十幾歲的楊又來說,她根本就不以為然,還覺得楊良華這人太絕對,頭也不擡的反駁,“爸爸,這個世界沒你想的那麽糟糕,你的心太累了。”

楊良華只是笑,又說:“昨天來我們家做客的那個叔叔還記得嗎?”

“記得啊。”

“你明白他在說什麽嗎?”

楊又擡頭笑,“我當然知道,他請你幫忙呢。”

楊良話正了神色,很嚴肅地說:“不能聽表面,要懂得聽一句話後面的深層含義,他昨天可不是在求爸爸。”

楊又沒了笑意,但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舉起手中的拼圖,“我拼好咯。”

楊良華走過來點了點她額頭,失笑地說:“你就裝糊塗吧,小滑頭一個。”

往事歷歷在目,楊良華教的那些楊又都記住了,可就是不會運用,她依然容易相信人,依然聽話只聽表面的意思。

關于愛情,楊良華曾經對楊又說:“如果你想要幸福的話,那就不要讨好,讨來的東西不長久。”

那時,她扭扭捏捏地逃避這個令人害羞的話題。

時間真的過的好快。

今天,常風說的話好像也很有道理,一味的自傲會使人走向另外一個極端,這是一種懦弱的表現,不過是套上了清高的外殼。

努力将自己打造成路敬堯喜歡的類型究竟是對還是錯?是勇敢還是讨好?楊又很難界定。

手上的泡沫綿密細膩,随着布料的揉搓不斷增多,最後又跟着流水消失不見。楊又驚訝地發現,路敬堯的出現,讓她的自尊心強的不正常,強的過于極端。

從小到大,她不争不搶,但喜歡的,想要的,都會向她走來,這一次不同了,她要主動走過去。

真是太難了。

路敬堯剛上樓頂,常風就迎了上來,他往後瞄了瞄,“楊又不來玩兒?”

“你好像很關心她?”路敬堯沒有要喝酒的意思,徑直走到角落坐下,剛好就是楊又之前坐的位置。

常風跟在身後解釋,“随口一問,畢竟你們夫妻經常都黏在一起,突然沒看到她當然要問一問。”

路敬堯點了一支煙,沉默地打量常風一番,沒問手鏈的事。

酒館每晚就那麽一些人,主要客流就是民宿裏的人,外來的很少。路敬堯環顧一圈後,放松下來。

“姐夫哥要來一點嗎?”常風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來:把人灌醉,再進行拷問。

路敬堯不接招,搖頭抖煙灰,在昏暗的光線裏,眉眼有點陰翳。

常風不敢再多說,打算走人,屁股還沒擡起來,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他扭頭,循着那條光裸的胳膊往上看去,是一張勾起的紅唇。

“玲姐。”常風沒多驚訝,腦子一轉就想明白了,微不可查地瞥了路敬堯一眼,徹底坐定下來。

“你那個朋友呢?”

“睡覺吧。”常風問:“玲姐不冷嗎?穿這麽少。”

他大大方方地掃視,深v短裙,絲襪,高跟鞋,卷發搭紅唇,風格很強烈。

玲姐絲毫不扭捏,很享受被男人這樣注視,她拖開椅子,順勢就坐了下來,一副驚訝狀問路敬堯,“你也在啊?”

見路敬堯垂着眼皮不理人,她又說:“今天早上不好意思,我請你喝一杯吧?”

一段躁動的音樂響起,緩解了氣氛的尴尬,要擱以前,常風早就出來打圓場了,可今天,他就想看看戲,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巡了幾次。

趁着夜色,他甚至偷偷笑了笑。

路敬堯越冷漠,玲姐就越來勁,身子直接就靠了過去,觸到男人陰沉的目光後又收了回來,改為半趴在桌上。

在桌面的托舉下,胸前更為壯觀,她仿佛不知道似的,托着下巴自言自語地說:“我都有點醉了。”

常風被驚得差點沒緩過來,挺直背脊深吸一口氣,語速飛快地說:“上個廁所去。”

房間裏,楊又正在整理行李箱,就聽見了震天的敲門聲,她懶得換衣服,套上路敬堯的一件外套,趴在門口看到是常風才打開門。

“怎麽了?”

常風跟頭牛似的喘粗氣,他擺手說:“太頂了,你沒得搞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楊又要關門,被他一掌推開,“你個沒出息的,你老公在樓頂都快被人勾引走了。”

楊又一愣,故作鎮定地說:“那挺好,是我的別人搶不走,不是我的早晚都要走。”

常風最見不得她這副懦弱樣,仿佛看到了自己,他下死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上去!”

楊又不想跟他廢話,只覺得他是喝醉了在說胡話,用腳尖抵着門,拼死要關上。

“你不去的話,我就告訴路敬堯,讓你丢臉。”

“你……”

楊又受夠了他不時的威脅,破罐子破摔,“你去呀,看他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反正我打死不承認,就是要離婚!”

常風被她怼的有點激動,腦子轉的也快,大聲嚷道:“如果他看見你今天買的東西呢?你說他信誰?”

楊又臉色慘白,立馬就想往房間裏跑銷毀贓物,她身上的衣服又大又寬,正方便常風揪住不放手,他死死扯住袖子的一截,還要再開口威脅,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你們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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