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舞會
舞會
短暫的幾秒後，門開了。楊又已經脫了外套，上身是一件淺綠色的圓領針織毛衣，頭發低挽，她展開笑顏，對門外的人說：“進來吧。”
路敬堯看見她側開身體，緊接着他就看見了房間裏還站着的常風。
剛消下去一點的火氣瞬間又翻湧起來，路敬堯垂眸盯着她，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氣氛凝滞下來，靜的出奇。
常風走過來，跟路敬堯解釋說：“在走廊遇見楊又了，我跟她說了今天酒館會有一個舞會。”
“是吧楊又？”
“對啊，我想上去玩玩兒。”
楊又突然轉了性，要知道她以前最煩這種活動了，無論是楊良華要帶她出去認識朋友，還是同學組織的聚會，她一概都是拒絕。
路敬堯一整天都沉郁的心情到現在也沒能舒緩，看見楊又的笑後，更加提心吊膽，他啞着嗓子問：“為什麽單獨開一個房間？”
楊又淺笑一下，往屋子裏走，床上放着幾個袋子，是她今天外出逛街的戰利品。她坐在床邊開始翻弄，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常風看氣氛不對，立馬就想溜，他一邊說舞會快開始了，一邊往門口挪，經過路敬堯時，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了，就怕被攔住，被迫參與這夫妻倆的戰鬥。
他誰都惹不起啊。
“啞巴了？”路敬堯忍無可忍，在常風帶上門的一瞬間，快步走到床邊，一把抓住楊又胳膊，把人提了起來。
“問你話呢？”
楊又現在不想吵架，牽起一個勉強的笑來，“有舞會呢，我要上去了，有什麽晚點再說吧。”
路敬堯一愣，松了力道，楊又抓着他手腕使勁兒推，總算是脫了身。她撈起一個袋子，轉身進了衛生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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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五分鐘，路敬堯思緒捋了又捋，自從看了那個視頻後，他心情波動太大，被情緒操縱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這麽多年來，他引以為傲的自控能力在短短一天內被打擊的體無完膚，這種無法掌控情緒的挫敗感令他失望不已。
以往，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處在何種境地，他總能冷靜面對，理智處理。
可楊又，楊又是例外。
路敬堯認為，一個男人只有在沒本事的時候，才會這樣無能發怒，反應過來後，他迅速調整好情緒，反客為主，恢複成往日的冷靜克制。
楊又出來後，看見的就是這樣的路敬堯，面容沉靜，眼神淩厲又帶着點勝券在握。她提着一雙銀色尖頭高跟鞋走到門口，一手扶在玄關上，一手握着鞋跟往腳上套。
腳步聲自身後響起，又停下，“這樣穿不冷嗎？”
楊又沒說話，穿上了鞋才直起身子說：“喝點酒就不冷了。”
路敬堯點頭，沉沉看着她，忽地就玩味的笑起來，他濃眉一挑，說：“很性感。”
楊又當做沒聽到，其實早已心跳如雷，她假裝找東西，越過他往床邊走，沒走幾步，就被身後的男人扣住脖子，一個轉身便死死抵在了牆上。
動作太快，楊又不可避免的被吓到，來不及僞裝神色，她的慌亂被路敬堯看的清清楚楚。
“你今天惹到我了，好好想一下用什麽借口安撫我。”路敬堯手掌貼着她脖子往下滑，粗粝又溫柔。
楊又在他眼裏看見了莫名的興奮，說不害怕是假的，但越害怕就越是想要挑釁他。
“會讓你滿意的。”她擡手将發圈解下來，瀑布般的長發瞬間就散落開，一絲一縷，貼在牛奶一樣裸露在外的皮膚上。
路敬堯放下手，微微退開一點，他上下審視一番，沉着臉說：“穿一件外套，不然就別去了。”
楊又沒反駁，主要是她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便站在房間裏等着他拿來一件男士的西服外套。
黑色搭配鮮豔的紅色再合适不過了。
楊又一整個白天可沒閑着，走在八廓街上，她很難過，陸陸續續看見不少朝拜的人。她找了一個牆根就地坐下，雙目無神地盯着往來的人流。
整個上午，楊又都在想有關于離婚的事，她和路敬堯沒有孩子，也沒什麽財産需要分配，這樣想來，簽個字，走個流程就一拍兩散，各生歡喜了。
真是沒什麽需要糾纏的，幹脆的令人有點不适。
朝拜者不論男女老少，即使是孕婦也不會放棄，生孩子時找個醫院生，生完後又繼續，這樣的信仰，無關錢權，只為免除六道輪回之苦，朝拜不只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每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祈福。
楊又看了一上午，她為他們無私的大愛所感動，但腦子裏想的卻跟大愛和無私沒什麽關系。
她想氣氣路敬堯，也可以說想報複他。
這念頭剛出來時，楊又自己也吓了一跳。日光一晃，她視線裏就出現了一行身着紅袍的喇嘛。
心中的那點惡念稍稍消退，楊又凝眸望着他們，也望着他們手裏的佛珠。突然間，一個老喇嘛的袍子裏鑽出來一個小喇嘛，看樣子只有兩三歲。
他剛鑽出來時，神情懵懂，有一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的迷茫眼神，圍着老喇嘛轉了個圈後，才樂呵呵地笑開。
楊又視線追随着他時，他也剛好看過來，兩人相視一笑。
這個意外的小插曲令楊又舒心不少，她想佛祖應該不會怪罪的吧。
下午，楊又先去吃了心儀很久的石鍋雞，她覺得菌菇比肉還好吃，當時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帶路敬堯和常風過來吃，随即又想到這兩個男人肯定還是更喜歡吃肉，不過這樣也好，各有所愛才會更和諧。
這個想法不知道還能不能實現，也許今晚過後，她真的會将路敬堯給徹底惹惱，從此，便成了陌路人。
墨脫，也就不用去了。
飯後，楊又去市場買了一條裙子，一條顏色純正的紅裙，v領，大露背，再往下開一點，就能看見腰窩了。
接着是鞋子，尖頭高跟最合适不過了。
其實無論有沒有舞會，楊又都打算穿着這一身去樓頂的酒館，也許會有點奇怪，但她不在意。
今晚的舞會來的正是時候，楊又先于路敬堯上來，她到的時候，人群已經嗨起來了，勁爆的音樂聲不絕于耳，舞臺前方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盡情投入舞蹈。
楊又穿過人群，依舊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她只點了一杯白葡萄酒，然後淺淺嘗了一口，以她的酒量，這不至于醉，但足夠提升膽量了。
常風從楊又身邊經過好幾回都沒認出她來，直到路敬堯上來後坐在了對面，他才湊過來說話。
“姐夫哥，你今天真帥，一身正裝，太有範兒了。”常風這話說的誠懇，完全沒有一點阿谀奉承的意味。
路敬堯舉起杯子，碰了碰他的杯子，說：“看你半天了，你在這兒瞎晃什麽呢？”
“我找楊又呢，她人呢？”
路敬堯：“……”
楊又輕咳一聲，被音樂淹沒的一點不剩。常風注意力全在路敬堯身上，“姐夫哥，你這白襯衣看起來質感真好，很貴吧？我還沒穿過襯衣呢……”
楊又淺淺抿了一口酒後，挺直身體，将西裝外套往後一撩……
常風原本還在喋喋不休，餘光裏突然出現了一抹豔麗的紅和極致的白，他被晃到似的，往後一瞥，赫然發現楊又就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你找我做什麽？”
路敬堯黑了臉，眼眸裏翻滾起妒火來，他舉起杯子掩飾，桌下的手背因克制已經泛起了青筋。
常風臉紅的像燒起來似的，幸虧光線暗淡，他從一開始的震驚變為羞赧，眼珠子一頓亂轉後，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什麽時候上來的，吓我一跳。”
“一直在。”
“哦……我那個，就是那個……你點喝的了嗎？哦，你點了啊……”
楊又：“……”她多少也有點不習慣，雖然領口開的不是很深，但好歹也露了一點，她老想伸手捂，但又極力想要表現的大方一點。
各種情緒的拉扯，再加上酒精的作祟，還真感覺不到冷。楊又沒敢看路敬堯吃人的眼神，反正悶着頭一股腦氣他就好了。
後續，路敬堯掩飾的還算好，只是不停的自己灌自己罷了。
玲姐的到來，拉開了這場報複的序幕。是常風叫過來的，她身後還跟着一個戴眼鏡的高瘦男人。
四人桌圍了五個人，常風從旁邊拖了一把椅子過來，正好坐下。
五個人各懷心事的沉默一番後，常風打開了話匣子，“玲姐有男朋友啦？”
“朋友而已。”玲姐笑，沒有要介紹的意思，她目光停留在楊又身上一瞬又移開。
路敬堯一手把玩着打火機，一手仍舊垂在桌下，他神情散漫，完全不被嘈雜的音樂聲幹擾分毫。
縱使燈光昏暗，人群擁擠，玲姐還是一眼就發現了路敬堯的存在，這個男人坐在那裏，氣質清隽又淩厲，跟平時不太一樣，他不穿西服時，要野性粗糙一點，但無論如何，他都駕馭的很好。
所以在常風打招呼時，她第一時間就給予了回應。
她無可救藥的被這個男人吸引，即使他罵她，侮辱她，她還是想靠近他。
“能借個火嗎？”玲姐夾起一支煙，她仍是不甘心，偏偏就是要招惹路敬堯。
此時正是換音樂的間隙，桌上的安靜令每個人都愈發尴尬。
“接下來，給大家帶來一首粵語歌……”舞臺上響起主唱聲音的同時，“嚓”的一聲，路敬堯打燃火，遞了過去。
常風夾在兩人中間，第一眼看的便是楊又，見她沉默不語，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後，他才将身體往後靠，眼睜睜看着路敬堯替玲姐點煙。
被夾在中間見證了這一暧昧的舉動後，常風在心裏為楊又難過，難過于她看着自己的老公和別的美女暧昧。轉念一想，他又為路敬堯難過起來，難過于楊又沒什麽反應。
這兩口子心裏估計都快氣炸了，但面上竟都是風輕雲淡，真是造孽啊！
常風還在執着于分析兩人的心裏活動，就被楊又叫了一聲。
“啊？你說什麽？”
楊又笑，“陪我去跳會兒舞吧。”
“啊？”常風瞥一眼路敬堯，猶豫着說：“那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