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報複

報複

楊又起身往舞池走時,常風又被閃了一下,一整片光潔的背脊白的晃眼,他倒吸口氣,腿軟的想坐下。路敬堯突然出聲:“去吧,看着她一點。”

常風領命後就趕忙追了上去,留下桌上并不熟悉的三人。路敬堯心不在焉的喝酒,另外一個男人依舊沒什麽存在感,玲姐則是一頭霧水,試探着問:“你認識那個女人?”

路敬堯不回答,他剛才是故意的,楊又穿成這樣參加舞會,肯定有她的目的,既然如此,他就添一把火,看她到底要鬧哪樣。

顯然,這把火添對地方了,看來楊又也并沒有看上去的那麽雲淡風輕,路敬堯為此感到高興,不自覺的就勾起一點嘴角。

這副樣子招的玲姐更加不能自已,她心亂如麻,在身邊的男伴識趣離開後,她迫不及待地換了位置,坐在路敬堯身旁。

手裏的那根煙還沒有抽完,夾在指尖慢慢燃燒,玲姐擱在桌上的手,一點一點往旁邊挪,小拇指伸出去又縮回來,猶猶豫豫,她從未這樣羞澀緊張過。

路敬堯看在眼裏,身體往相反的方向傾斜,這女人身上有一股味道,太濃了,香得他有點泛惡心,再加上喝了酒,他幹脆就撐着腦袋阖眼休息。

玲姐看他這樣,煎熬不已,光是看着都覺得欲.火難消,她捂着胸口喘息,剛要軟着身體貼過去,路敬堯就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兒?”玲姐也站了起來,她語氣很急,又帶了一絲因生理需求而催生出來的柔弱。

以前在國外時,戰友們大多是單身漢,即使有女朋友也沒什麽用,不出三個月必定要吹,沒有女人願意跟着一個在刀口上讨生活的男人,更何況,還長期見不了面。

女人要關心,要陪伴,要有需求時能随叫随到,像他們這樣的職業,完全不能做到。

一群大男人本就火氣重,平時訓練着還好,一旦休整,渾身使不完的牛勁兒,總是要洩火。

駐地在山裏,十幾公裏外的地方就有這麽一個洩火的地兒,一群人負重跑過去幹完,再接着跑回駐地,訓練的目的達到了,身心也舒暢了,一到晚上,整個房間裏鼾聲如雷,一個個睡的跟死豬一樣。

枯燥的生活,會激發出人不斷找樂子的潛能,特別是一群男人湊在一起,隔間裏全是叫聲,彼此之間還互相比賽,看誰身/下的女.人叫的最大聲,看誰的時間最長。

路敬堯從沒覺得自己是好人,他也有欲望,也想要疏解。他跟着他們去過一次,同行的一個越南小老弟火急火燎,直接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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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花的肉從半掩的門縫裏露出來,路敬堯不知怎麽的,一聽見那叫聲,頓時就歇了火。

他覺得膩得慌,點了根煙,說在外面等他們完事兒,便沉默着走出去了。

後來,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奇怪,每個音調都轉着彎兒似的勾人,路敬堯抽的直犯惡心,緩了一個星期才覺得煙味兒恢複了正常。

今晚,路敬堯又有了當年的那種惡心感,他掐了煙,竟起了雞皮疙瘩,疾步走到人群中尋找楊又的身影。

以路敬堯對楊又的了解,她沒那個膽量做出什麽太出格的事兒來。想明白後,他也就配合着她,一會兒該表現的生氣就生氣,該難過就難過,該不要臉就不要臉,能把人哄好就行。

常風一開始還牢記使命,緊緊盯着楊又,怕她出軌,也怕她被占便宜,後來音樂太嗨,他人也嗨了,完全沉醉在其中跳的狂亂,直到後頸上出現了一雙手,他才懵懵懂懂地轉過身來。

路敬堯問:“楊又呢?”

常風徹底清醒過來,環顧四周,“哎~這……剛才都還在這兒的啊。”

“這怎麽突然就不見了?”

路敬堯沒跟他廢話,撤回手自己找人去了。

舞池的側面,靠近圍欄的地方,楊又對小凱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有點無語,同時也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麽要招惹這個人。

小凱不屑地輕笑,“那你為什麽要主動跟我說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話不能明面上說,但就是那個意思。”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問問而已。”

“單純?問問?穿成這樣你裝什麽呢?”

楊又徹底惱了,但語氣很平靜,“我穿成這樣就一定是勾引男人?我主動跟你說話就是同意要跟你上床?”

小凱拍了拍欄杆,神情居然有點得意,“這個圈子就是這樣,豔遇,一夜情,這很正常,有的人或許還覺得很浪漫,你主動跟我搭讪就是這個意思,這是人人都懂得規則。”

這樣的說法楊又還是第一次聽到,震驚的同時,再次感嘆這個世界還真是有趣,果然如楊良華所說的,一句話不能只聽表面,一件事也不能只看表面。

這個世界上有兩套社會規則,一套在明處,一套在暗處,楊又覺得自己太過于愚笨,她雖然23歲了,但心智跟十幾歲時沒什麽區別,時常分辨不了別人話裏的深意。

以往的那些記憶通通湧來,楊又很失望,也很懊惱,當楊良華不厭其煩地講那些為人處世社會規則時,就應該好好學習,但她那時經常是左耳進右耳出,不時還會反駁一下,現在好了,跟個傻子一樣。

還是小狗好,小狗愛你就是愛你。

事已至此,楊又說:“那我跟你道歉,初來乍到,我不了解你們這個圈子裏流行的暗語,也不知道搭讪就代表了同意一夜情的規則。”

她甚至鞠了一躬,“給你帶來困擾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對于這種人的生活方式,反駁沒有用,講理更是愚蠢,直接道歉,然後走人,才是上策。

“婊子。”

這是小凱說的最後一句話,意料之外,但也很符合他這樣的人會說出的話。楊又抿唇不語,看着一張張模糊的笑臉愣神,她們享受,開心,放肆。

空氣裏飄蕩的味道繁冗複雜,香水,酒精,食物的香氣,還有一股醇厚溫和的藏香,楊又聞着那股若有似無的藥香,頓時覺得眼下的場景索然無味。

她太幼稚了,這算是哪門子的報複。

一個女人要如何報複一個男人,能否報複成功,取決于那個男人愛不愛這個女人,如果不愛的話,只會當個笑話看。

楊又還算清楚自己的秉性,要她為了報複一個男人而出賣自己的身體,這樣的自我毀滅,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女人不應該這樣糟蹋自己。

她避開人群,從舞臺後方悄悄溜了下去,預示着這場幼稚的報複就此結束。

走廊依舊昏黃,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步一聲,像心跳。楊又突然意識到,她不喜歡別的男人碰自己,一方面是因為真的不喜歡,另外一方面,是因為路敬堯。

她剛才在舞池裏試過了,稍有人靠近一點,她就渾身難受的想要長出利刺來防禦,她接受不了除了路敬堯以外的男人。

這是愛還是道德約束呢?

楊又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她想,愛情可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時,她會在精神上自我規訓,在生理上厭惡任何其他異性的觸碰,她會是一個保守,傳統,恪守婦道的規矩女人。

她甘願被征服,甘願自我降格。

因為愛,女人會将一個完整,忠誠,幹淨的自己奉獻給一個男人,這像是一種儀式,一份投名狀,仿佛做到了,就能求得男人一生忠貞的垂愛。

楊又毛骨悚然,一方面替自己感到悲哀,另一方面又被深深吸引着這麽做,她奉上一切純粹,所以也要求路敬堯反饋全部的愛,偏執到他有一點的分心都不行。

路敬堯的腳步聲就在身後,楊又不慌不忙的打開門,靜站了兩秒才轉身望着他。

她抱起手臂倚在門框上,身前的曲線被擠壓的像柔軟又富有彈性的果凍一樣,仿佛輕輕碰一下就會顫抖起來。

路敬堯雙手插在褲兜裏,姿态松散地站着,他并不避諱,目光流轉着欣賞了好一會兒,才痞裏痞氣地笑着問:“有沒有被占便宜。”

楊又點頭,“我願意的。”

男人沉默不語,也沒了笑意,他言語上沒客氣,問:“爽嗎?”

“現在看你的表情比較爽。”

路敬堯盯着她靈動的眉眼,突然就笑開來,他此刻的神情,帶着一絲有意的縱容,像一個寬容又平和的長輩,貼心又大方地說:“又又高興就好。”

楊又被氣的鼻腔發酸,還好眼眶沒紅,不妨礙她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

半晌,楊又想到什麽,頭一歪,俏皮地問:“我要做錯什麽事,你才會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路敬堯靠近一點,躬身淺笑的同時,直視楊又的眼睛。

“我出去找男人也不離?”

“不離。”路敬堯直起身子,一臉不在意的神情,“那不是你的錯,是外面野男人的錯,我會好好教訓他的。”

“怎麽教訓?”

“殺了,喂狗。”路敬堯用開玩笑的調子說出這樣血腥的字眼來,随意的像在說吃飯,睡覺這樣的事。

走廊裏又出現了一雙高跟鞋的踩踏聲,楊又緊張的喉嚨吞咽,餘光瞄到樓梯口處,黑色的鞋尖已經微微轉過來了。

她伸手,勾住路敬堯領口的襯衣輕輕一拉,就将眼前的人拉了過來,鞋尖相抵,呼吸即刻就糾纏起來。

高跟鞋的聲音頓住,楊又心虛地看路敬堯一眼,手指慢慢攥緊,往後退的同時将他也拽進了房間裏。

“嘭”的一聲過後,走廊恢複安靜。

玲姐站在遠處,面目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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