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見義勇為
見義勇為
三人商量好在市區逛一逛,想着人多,就沒有帶大象,楊又心心念念要帶着兩人去吃石鍋雞,臨近出門時,常風又跟民宿裏同樣要出門的三男三女攀談了起來。
他總是很擅長跟陌生人聊天。
幾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往外走,走到門口就停下了。楊又和路敬堯在隊伍最後面跟着。通過談話,她了解到他們六人是要出發去南迦巴瓦峰看日照金山。
楊又很疑惑,看日照金山不應該是一早看嘛,這都快十點了,再開車過去,大中午的看不就沒了意境,心裏正悄悄嘀咕,路敬堯就湊到她耳邊說:“他們去看日落,也很美的。”
“我又沒問你。”楊又擰他一眼,斜靠在牆壁上愣神。
路敬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說:“我們也可以去的,不過不一定看得到。”
楊又還沒來得及回答,常風就走了過來,他說:“這個時間去,大概率是看不到的,雨季馬上就要來了,雲霧纏繞下,除了高反的人,誰也看不見。”
“為什麽?”
“暈了頭,花了眼,自個兒腦補的呗!”
楊又:“……你這人真無趣,要心懷期待,期待本身就能讓人快樂。”
“你以前不是說過我有趣嗎?”
“我有嗎?”
“有的。”
有常風在的場子總是要熱鬧一些,楊又跟他互嗆總是占下風,氣極了時,她就看一眼路敬堯,活脫脫一副受了委屈,找家長撐腰的蠻橫模樣。
這場戰鬥最終以路敬堯輕飄飄說一句“好了”才結束,兩人都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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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又忿忿斜了路敬堯一眼,覺得他跟常風的關系越來越好了,她胡思亂想,越想越氣,手一甩就直直往前沖。
路敬堯沒兩秒就追了上來,攬住楊又肩膀逗弄她,似笑非笑地說:“怎麽連常風的醋也要吃?”
他以前還真沒發現楊又這麽能吃醋,關鍵是自己還真吃她耍小性子的這一套,當然,她乖的時候,也很讨人喜歡。
路敬堯唯一不喜歡楊又的點就是她老是提離婚,除此之外,他都能接受。
三人像所有的游客一樣,在布達拉宮廣場前拍了一張合照,路敬堯一如既往的不怎麽配合,冷着一張臉耍酷,常風倒是笑的開心。
楊又看着照片挑毛病,一路上啧了好幾聲,一直到了餐廳才将這事兒暫時放下。
餐廳裏人很多,天南地北的人在此刻相聚,即使不認識,也能讓人覺得歡快。路敬堯在的時候,楊又很少做主,吃什麽,做什麽,要去哪兒,她通通都不管。
這是一個常年累月養成的習慣,以至于她拿起菜單點菜的時候,路敬堯訝異地挑了挑眉,而後又恢複成冷淡的面容。
石鍋雞是一定要點的,楊又急需得到一個結果,想看看這兩人是覺得雞肉好吃還是菌菇好吃。
結果顯而易見,兩人都喜歡吃肉,常風甚至都想到晚飯了,嚷着說要去吃牦牛火鍋。
一提到火鍋,楊又就會想起路敬堯以前帶她偷偷去吃火鍋的日子,那時候,他剛做她的保镖沒多久,整個人又冷又硬,幾乎就沒見他笑過。
楊又求了他好久,他才妥協。一個月,她吃了十次,原因是路敬堯不讓她吃太辣的,導致她每次都吃的不夠過瘾。
最近這幾個月,楊又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慢到成了一種煎熬,可現在一回想,時間已經快的抓不住了。
她不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他也更加成熟了。
路敬堯快三十歲了。
楊又擡眼看他的一瞬間,他也正好看過來,她分明看到他眼裏透出一點笑意來,只是快到讓人誤以為那是幻覺。
路敬堯盛了一碗湯放在楊又面前,說:“回去的時候,可以在當地買點曬幹的菌菇,自己在家就可以煲湯,很鮮的。”
“到時候再說吧。”
湯面飄着一層薄薄的油,閃着光,楊又埋頭輕輕一吹,就泛起細小的波紋,那些往事随着波紋翻滾又趨于平靜,反反複複,來來回回。
楊又有點難過,她不該跟路敬堯走到這一步的,現在這樣,不能說是惡劣,但也絕對說不上是好,是圓滿。
這頓飯結束時,常風出了一臉的細汗,他抹一把,又長嘆一聲才說:“牦牛火鍋明天吃吧。”
“你倒是安排的好。”路敬堯早就吃完了,他吃的不算多,喝了碗湯後才慢悠悠點了一支煙,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下出聲,才終于沒了剛才走神的樣子,臉上帶了點揶揄的壞笑。
楊又問:“現在車也修好了,我們什麽時候再出發呢?”
“我是無所謂的,明天走都行。”常風傻愣愣地舉手回答,然後将目光放在路敬堯身上。
路敬堯看楊又一眼,把煙掐了,說:“後天吧,再歇一天。”
那一眼,楊又看的很清楚,也明白他的意思,紅着臉沒說話,也算是默認了。
下午,楊又已經興致缺缺,路敬堯牽着她的手,她跟提線木偶似的跟着常風走,走到一根經幡柱底下看介紹。
下午三四點的日頭雖然熱烈,但又給人一種安定沉重的感受,總之,連帶着人也沒那麽有活力了。楊又将兩人牽着的那只手往後抻,路敬堯就識趣的站到了她身後。
楊又往後一靠,跟沒骨頭似的吐出一口氣來,這才開始仔細的看,一邊看一邊問路敬堯,“你看得懂藏語嗎?”
路敬堯挨了挨她發頂,含糊着說:“看不懂。”
“我就知道。”
楊又腦袋抵在他胸口上,說這話時,得意地蹭了蹭,親昵的讓路敬堯恍惚以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來就很好,從來就沒出現過任何問題。
他正要走心的說點什麽,就聽見不遠處傳來陣陣躁動聲,原本和諧的街上,人頭已經迅速集結起來了。楊又站直身體,她不喜歡湊熱鬧,直覺是不好的事,一時慌亂,只想着趕快離開。
“常風呢?”
路敬堯始終緊盯着那個方向,眉眼之間盡是嚴肅,他拍了拍楊又的手背,說:“你呆這兒,我去看看,估計是那小子惹了點麻煩。”
楊又看着他沉靜的背影,沒兩秒就跟了上去。
一男一女,一個是身強力壯的中年男人,一個是面似靴皮的老婦人,一個說漢語,一個不知道說的是什麽。
事情的起因是那個中年男人強行要低價買老婦人手裏的蟲草,老婦人不願意,拉扯間摔了一跤,頓時就哭鬧了起來,引起往來行人的注目,常風也是其中一個。
旁邊有人在翻譯,常風了解經過後,緊抓着那個中年男人不放,要他道歉,不然就要報警。
地上的婦人應該沒什麽大礙,爬起來後一邊抹眼淚,一邊叽裏咕嚕說着什麽,沒一會兒,人群就散了不少。
大家都不想管閑事,也都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兒,一哄而散後倒顯得常風多管閑事。
他一咬牙,又氣又急,嘴裏嚷着,“老子今天非得讓你進局子不可!”
說罷就擰着一股勁兒把那人死死往外拉,楊又怕這事鬧大了不好,剛要去制止就看見常風脆生生被那人掀翻在地。
一個死死揪住不放,一個又是鐵了心的要掙脫開來,兩股力的作用下,衣領子撕拉一聲就碎了。
那個中年男人大搖大擺地撥開人群,跟個沒事人似的就走了,常風目瞪口呆地躺在地上,手裏還有那半截衣領子,他滿臉通紅,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
楊又趕緊将常風拉了起來,一邊幫他拍灰,一邊念叨着:“沒事吧?”
路敬堯一如既往的冷臉站在人群中,仿佛是一個看客,他眼裏有點晦色,但并不明顯,只是盯着一個地方出神,然後快速地消失在人群裏。
“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屁股有點疼。”常風瘸着腿,他多少覺得有點丢人,向楊又解釋說:“我最看不慣欺負老弱病殘的,必須要見義勇為,伸張正義。”
楊又沒說話,四處找路敬堯,手腕卻被一只粗糙的大掌給拉住了,她驚訝地回頭一看,是剛才的那個老婦人。
她抹着眼淚,向楊又不停地哭訴,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楊又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只是紅着眼點頭,正是悲情時刻,常風突然來了一句:“沒記錯的話,剛才是我為她出頭的。”
楊又愣住,表情尴尬不已,她看常風一眼,無地自容的想要将手抽回來,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掙脫。這婦人看着垂垂老矣,但力氣大的驚人。
楊又可不想搶常風的功勞,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一股腦地說:“不是我,你認錯人了,是他,救你的人是他!”
常風也在一旁說:“是我,我幫你解圍的。”
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在老婦人的孫女來了以後才結束,楊又笑的勉強,她手腕已經被捏的通紅,火辣辣的疼。
“我奶奶說感謝你們。”
“不用謝,應該的。”常風看見美女就笑開,眼前的女孩兒濃眉大眼,笑起來尤其漂亮,像初升的太陽一樣,讓人暖洋洋的。
“我奶奶說想送你們一份禮物”
話音剛落,楊又就被那老婦人拉着往前走,她又驚又慌,回頭看常風,見他也跟着走,頓時就惱了,語氣裏帶了點火,“都說了不用了!”
楊又被曬得有點頭疼,手腕也疼,再加上路敬堯不見了,她一時沒了耐心,就這麽突然爆發出來,看着老婦人蒼老不已的眼睛,她立馬就愧疚得要哭出來。
忍着情緒道歉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他幫了奶奶,跟我沒什麽關系,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接受什麽禮物。”
楊又看一眼常風,以為這下說清楚了,她試着抽手,還是沒能掙脫開來,正覺得委屈,就聽見那個小姑娘說:“我奶奶想送給你們的可不是一般的禮物,是念珠,藏民手裏的念珠都很珍貴,可以帶來好運。”
“她希望能把自己朝佛的珠子送給你們。”
楊又:“……”
常風:“……哎喲,那真是謝謝了,這……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們可受不起。”
老婦人又念了一長串,女孩兒翻譯說:“我奶奶說沒有什麽受不受得起,只送給有緣人。”
楊又猶豫了,她想起路敬堯,想起他身上的刺青以及他以往的職業。
她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傳統到有點迷信,她不可避免的想要通過一些神性的外在的東西來保護路敬堯。
不管以往的信仰是什麽,宗教是什麽,也不管拜不拜神佛,在這一刻,她虔誠信奉,想要求得一個器物,求得一份心安。
楊又鞠了一躬,正要開口,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