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谷雨,白露?”

“你們方才何故站此地?”

白露摟着林守胳膊四處檢查:“寧大人收到您的信件後告知了奴婢們,所以早早來到門口迎接。公主為掩護奴婢們逃走導致被抓,谷雨回到了寧府做完公主吩咐後自責地哭了兩天兩夜。”

谷雨拍掉白露指過來的手,不留情面揭老底:“敢問是誰要上吊謝罪?幸好寧少爺前來探望,不然還有命焉?”

“讓你們為我擔心了,抱歉。”

“嗚嗚嗚,奴婢愛死公主啦~”

三人行至大廳時,寧老太正倚靠石桌上雙手合十祈禱,念念有詞。

“佛祖保佑,讓我的乖孫孫平安無事回到家!”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太祖母。”

一聽,寧老太雙眼放光,也不繼續念叨了,雙手一拍桌子顫顫巍巍走來:“可憐的孩子,有沒有傷,一路上辛苦你咯……”

林守往前走幾步,主動将臉貼上寧老太伸來的手,安撫地拍拍她背部:“我很好,沒事的。”

寧老太撫摸着林守的臉蛋,撫走沾上去風沙,一臉心疼:“下次遠門出行,切記多帶侍衛啊,如今世道動蕩多的是危險吶。”

“知道啦,太祖母。天色已晚,我們先去膳食吧,為了趕路,路上都不曾好好吃一頓正常的飯菜。”

寧老太更是心疼了,沒準備到大廳就扯着嗓子喊:“臭小子,還不過來看看你的外孫女,一天天就知道擱哪地搞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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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不盤算,怎給我乖外孫添多點嫁妝!”

一位身穿墨綠的錦衣繡服男子不滿地叫喚,身體倒也誠實地放下賬簿,滿臉欣喜出來迎接林守到來。他先是來了一套平民禮,正當林守詫異祖父何時注重禮節的時候,男子變了個民間耍雜的戲法。一個轉圈,栩栩如生的三輪銅鸠車從他的帽子裏面滑落手背上,口中振振有詞。

“小孩,小孩,歡迎回家。”

林守沒有去接這個禮物,呆站原地,眼睛不自覺地流下一滴滴眼淚。

輪到寧姥爺手足無措:“诶喲,乖孫怎麽哭了?給外祖父說說,是不是護送回來的那人給欺負了?等會兒你表哥回來,我讓他找些人教訓他。”

她似乎要将沉默貫徹到底,接過姥爺給的禮物後輕輕地将下巴挨到寧姥爺的肩膀。

寧姥爺回摟林守,輕撫她變幹燥的青發,疼得心肝都在顫抖。

“別哭別哭,來年待守兒來,我讓你表哥親自領人去接你,保證平平安安回家。”

林守:“…”

沒多久,林守的舅舅和表哥一起回來了,他們沒有煽情只揉揉她的頭發。

“一家人齊了,吃飯吧。”

這邊其樂融融吃完飯,秦破道還得坐在梨花桌上苦兮兮看丞相吩咐薛霖橋丢來的案冊。

“餓……”

“淨整對的上數賬簿來,不看也罷……”

“無趣……”

秦破道非常習以為常偷懶,反正交上來的沒一個真,還不如她自己出去串門找料,順便找薛霖橋蹭個飯。

想到哪,便做到哪。

“砰砰”

“誰?”

“你的頭頭。”

薛霖橋一把拉開門,無語怼回去:“少來,比我大的官多了去,你只是其中最小的螞蟻。”

秦破道拿酒瓶丢他懷中,沒和薛霖橋客氣徑直進屋。

秦破道坐在椅子上:“瞧你說的,我就算是螞蟻也比你的大。诶對了,霖橋,你這裏還有吃的嗎?”

“沒有!”

薛霖橋關上門,走過去桌子拍掉秦破道熟練吃瓜子的手:“少碰!”

“小氣,還耿耿于懷我比你大一級啊。”

“說實話,我這職位徒有其表。而且霖橋你在禁衛隊的實權大過我,陛下很看重你的。”

薛霖橋從身後端出一盤青椒豬肉和筷子,放到秦破道面前。

“少貧,吃吧。”

他們兩個人認識說來也簡單,不過是年少輕狂打過幾場架,然後被偶然路過檢查禁衛軍訓練的皇帝看到,最後在皇帝裁判下,勝出的秦破道在晉升時比薛霖橋的官職高一級,薛霖橋氣不過。

後來,針鋒相對多了,兩人便也逐漸熟稔。

秦破道夾起一塊豬肉放口中咀嚼,含糊不清:“陛下讓窩提前完事回京結婚,你得陪到事情結束。嘿嘿,到時窩會給你寄喜糖的。”

薛霖橋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眉毛四處亂抖,眼睛盯得秦破道直發毛。

“你走的時候,那些大臣基本也走了,所以我也會回去。他們個金枝玉葉哪能長久四處奔波,背地裏早就想跑了,裝模作樣罷了。”

說着說着,薛霖橋的脊背塌了,他默默拿起秦破道帶來的酒往給兩人杯子倒。

“我羨你得陛下青睐賞識,不但能求娶公主拜堂成婚,還能破例保留原職……”

“多少人都得不到的待遇。”

“?”

“啊?”

突如其來的酒後吐真言,打得秦破道迷茫極了:“怎麽,你喜歡三公主?那可不行,我的!”

薛霖橋人都沒精神,使勁一拍桌子讓酒水灑了大半,放棄被打斷的傷感。

他生氣地站起來對着秦破道大喊:“可能嗎?!”

秦破道這才放下心,拉着薛霖橋衣袖示意坐下來。

“你想娶誰啊?”

薛霖橋點點頭又搖搖頭,無盡沉默地往自己酒杯倒了一次酒,一飲而盡。

一杯。

一杯。

薛霖橋沉默地吃酒。

“罷了,酒鬼一個。我還得出去處理公務,先走了。”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說一聲,給你開一個低額幫忙價。”

“滾…”

“煞風景…”

秦破道飲完她的酒,拍拍薛霖橋肩膀走人,順便貼心地關上門。

“我想你了公主……”

走遠的秦破道并沒有聽到,現在的她沒想過将來薛霖橋會有那樣的結局,後悔當初為何不再過多追問一下,又或者查一下,也許事情也有不同的結局呢?

秦破道漫步在熙熙攘攘的新立街,嘴裏含着剛買的拔絲糖,眼睛四處張望,手裏挑挑揀揀也不買,活脫脫一個愛看不愛買的窮夥子。

一個女人站在閣樓上揮動着絲巾,念念有詞:“官人~官人~”

她沒有理會徑直往前走,樓閣姑娘最喜喚人尋歡作樂,作為一名正直的人怎能被美□□惑。

準備走遠時,一聲綠河讓她止住了腳步,秦破道感到意外,擡頭定睛一看。

出聲的人察覺到她的審視,掀開了上層的面紗,露出了隐藏已久的容貌,那可謂讓過路人都看傻眼,身旁的婆娘死命拉扯也走不動道。秦破道極為不滿女子暴露人前的做法,不得不交了身上唯一的銀粒丢給門口的媽媽,直奔在四樓那人所在的房間。

小身板的仆從一直追着她,着急地大聲警告秦破道:“小子!小子!我們出水閣不經姑娘首肯,誰也不能擅闖,你這是壞了規矩!”

氣上頭的秦破道沒有理會仆從阻攔,一腳踢爛房門漏出裏面光景來,然後對着裏面的人質問。

“嫌你安生活的命太長了嗎?”

仆從都預備着要接頭牌姑娘責備了,他緊緊閉上眼睛不敢看,但那名客人居然還有準備沖進去的勢頭,吓得他又重新睜開眼睛,趕忙扯住客人的衣袖。

裏面的人仿佛掙紮着什麽似的,再開口卻用着坦然的語氣開口問道:“大人,妾身美嗎?”

“唉。”

洩了氣,秦破道輕撥開殘破的木門走了進去,看了不長眼的仆從一眼,拔出自己佩劍。

這下,仆從沒膽再繼續阻攔,拔腿跑去搬救兵。

“給我個說法。”

秦破道皺眉看向端坐椅子上的女人,她的衣服薄如紙流露出令人垂涎欲滴的身材,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紅繩結紋路。

“大人可知宮裏新晉的辛選侍?”

“選侍…位份着實有點低,我沒太多關注,她怎麽了?”

女子眼中閃過淚花,當再出聲她的嗓音有了絲沙啞:“前些年我們相識于市集,日漸熟稔,卻不料有一日那個大官瞧中了她玲珑剔透,未曾給辛兒應對時間,她的親人轉手把她賣了,大官見她秀色可餐,就……就……”

“這些消息,是前些日子辛兒在宮中傳信予我,方得知她遭遇,信尾勸我忘了前塵舊夢,我怎麽能忘?”

女子的眼淚浸透了紅繩結,秦破道不忍地遞上桌上的絲巾:“你可知,今晚行為意味着什麽?”

紅繩已經模糊,正如她們的人生軌跡,看不清前方何去何從。

秦破道沒有繼續追問,頭疼地扶額,降低音量:“僅此一次,等我回京就帶你面聖,盡量給你倆安排接觸機會。”

女子聽完想起身跪謝,秦破道一把扶住她肩膀,惆悵出聲:“值得嗎?入宮無後悔可言,更沒機會脫離。”

“妾身無牽無挂,只憂她可安否?”

“癡兒!”

秦破道甩甩手,仿佛面前女子是瘟神般,不與她繼續述說。

“無以為報,唯願故人康健心成。”

“無福消受,留給自個祈福吧。若不是你曾有救我之恩才懶得管這破事。”

女子笑了,知道秦破道口是心非。

“辛兒,我來了。”

簡直是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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