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秦破道迷糊地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處于陌生的房間,甚至自己的衣服都被換成新的。
這下,再混沌的人也清醒了。
秦破道随手套了一件幹淨的服飾,剛想下床,腹中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
“很久,沒試過那麽狼狽了……”
果不其然,動作過大導致腹中的傷口重新流血,血正從繃帶中滲透出來。
“傷…”
“守兒!”
秦破道懊惱自己現在才想起來,不再理會腹中的傷。
“噠,噠,噠……”
一個仆人巡邏過來這邊時,秦破道從他背後悄無聲息地劫持了他,鋒利的瓷片抵住了喉嚨:“與我一起的人,現在在哪?”
仆人流下一滴冷汗:“您是說寧小姐嗎?她正與我們家老爺在庭院敘舊。”
秦破道丢下瓷片撇開了仆人,按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守兒!”
林守嘗了一口糕點,細嚼慢咽。
等他收起了桌上的字據,林守方不緊不慢說道:“按這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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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兒!”
秦破道踉踉跄跄地來到林守面前,四處查看她身體有沒有損傷,林守任由她檢查也不反抗,一旁的電燈泡很自覺退下了。
最後,秦破道釋然地笑了:“幸好,守兒能毫發無損,太好了。”
“你的劍。”
林守伸手往秦破道的腹部一摸----濕的,沉着臉起身拖秦破道去找府上的郎中。秦破道不覺疼般任由林守拉着走,她望着低自己一頭的公主為自己擔心,心裏多了絲溫暖:“守兒,這是哪裏?”
林守把她按在女郎中房裏椅子上:“本宮友人住所,這位是醫術高超的郎中,她會給你重新上藥,忍着點。”
秦破道明面上還是男人身份,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可,男女有別,我自己來。”
林守別有深意地看了看秦破道,擺擺手讓女郎中先行回避。
她端着藥水準備親自脫秦破道的衣服。
秦破道一臉驚恐,好似林守成了好色之徒之人,扭頭就跑到柱子後面抗議:“守兒,自重!我可以自己來的。”
“哦?”
林守一步步逼近秦破道:“秦監部,這是要本宮禀告父皇,治你的欺君之罪嗎?”
秦破道腦子一根弦斷了,不再逃。
緊盯着兩人已經不足一尺的距離,秦破道的手悄然握緊了劍柄,随時一劍封喉。
林守假裝沒看見她的動作,見人不動,順暢解開了秦破道衣服,露出一層底衫以及沾滿血的繃帶。很快,林守就拆好了繃帶,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呈現出來,卻面不改色地抹了點藥往傷口上塗勻又纏上了新的繃帶。
一圈。
兩圈。
林守處理的速度很快,幹淨利索,一點都不似嬌生慣養的公主。
“三公主何意,微臣不懂……”
林守微微一怔:“無意,你與本宮婚姻不過一場聖恩,所以本宮待你為友人,多些照拂罷了。更何況,本宮對生兒育女并不向往,等有機會,本宮更想自由地閱遍山河。”
“做一場交易如何?”
秦破道愣住,錯愕地看着林守。
林守拿過秦破道手中帶血的碎瓷片:“本宮可以替你隐瞞身份,至于本宮要什麽,日後再跟你說,如何?”
“可以。”
秦破道聽此稍放下心,卻不知為何心空蕩蕩的,只得撇開頭,躲避林守那無波瀾的眼睛。
嘶,有點酸。
“本宮這次出行并未告知他人,竟遇上了你,恰巧又碰上刺殺,下次出門或許要算個卦?”
秦破道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愧疚,左手觸碰着繃帶打結處:“守兒說笑了。”
“我不承想賊子如此狡猾難纏,着實連累守兒了。”
林守沒有過多追問,見秦破道穿戴好衣服就離開房間處理迫在眉睫的商業版圖問題,剩下秦破道一個人在裏面發呆。一向有決斷的秦破道竟猶豫不決,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低下頭嗅着繃帶夾雜藥味中殘存她的氣味,閉上了眼睛。
“咻”
瞬間,秦破道快速側身伸手一夾,夾住了一個細小竹筒才睜開眼睛,竹筒尾部标了個字-青,拿出了裏面的紙條,閱讀完後望了望林守離開的位置,擡腳往相反方向走了。
“守兒,下次見面前我會搞清楚自己的心,絕對……”
秦破道擡手一吹哨,不一會,狼煙從西南邊隐藏的角落急速奔跑出來,待檢查一番後,它只餓瘦了一點。
“馬精!”
狼煙似乎知道是誇贊它,驕傲仰頭嗷幾聲,馬尾左右搖晃。
天色正早,秦破道騎上去一夾腿,狼煙跑了起來。
“駕!”
按目前情況,南藝布匹莊翻案了但由于齊相力保巡檢,只罰沒部分財産充公去修繕救助民生的安濟坊,臨沂繡坊已經明面上劃分到齊相一派了,不過背後的罪證拿到手了,基本大區域該弄的也弄了,剩下的商戶也大多已經加入大商會或者自立小門戶。
不過,秦破道根據剛剛傳遞的信息看,為何洛陽幾個頑固鼎盛的客棧和錢莊居然主動投誠陛下勢力做皇商?她的暗衛第一次遇見明暗賬面上都如此清白的,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
秦破道突然想到了什麽,一下子拉緊了缰繩逼得狼煙半路停了下來。
秦破道在心裏盤算:“是不是有關三公主緣故,只有三公主母族勢力涉及洛陽的商業,要不然……”
“有趣。”
滴。
滴…滴。
秦破道感受到有東西滴到身上,疑惑地擡頭查看,天空居然布滿一片烏雲,已經下着毛毛細雨了。
無奈之下,秦破道暫時放棄去找人了,手一拉缰繩掉頭回去找林守。
“駕!”
雨越下越大,直至濕透了秦破道的底衫。
秦破道正想讓侍衛通傳一聲,就見林守撐着把傘從府邸裏面走出來:“進來吧,侍衛會把狼煙帶到後院的馬廄。”
“嗯。”
秦破道沉默地跟在林守後頭,林守不緊不慢帶着秦破道來到一個房間門前停住,不悅地開口:“方才你走的時候,這幾個人不知怎尋到這裏來,指名說找秦監部,可以給我一個說法嗎?”
秦破道轉了一圈掰指,再三思慮回答:“或許他們本就在尋我,按着線索找來了吧……”
林守瞥了一眼秦破道,推開門,焦急等待他幾人看到秦破道立刻走過去找他,領頭的更是一拳捶到秦破道肩膀。
“不要命了嗎?”
秦破道搖搖頭:“怎麽舍得死,還沒看你尋妻呢。”
薛霖橋啧一聲,整張臉寫滿了嫌棄晦氣。
“有沒有人說你很惡心?”
“嫌命長?”
薛霖橋看到林守一把推開了秦破道,連忙讓後面的人一起給林守行禮。
秦破道抽搐了一下嘴角,等他們行禮完擡腳踹薛霖橋的後腳跟,薛霖橋剛起身沒反應過來,撲到了一旁架子上。
“亢浪…”
四腳朝天。
一道悶聲響起。
“秦破道,你大爺的,你找死!”
秦破道嘿嘿一聲躲到林守身後,還配上欠打的嘲諷語氣,氣得薛霖橋一陣咬後槽牙。
林守往後一帶扯出躲躲藏藏的秦破道,公事公辦口吻說道:“秦監部,既然薛統領尋上門來了,你們一同等雨停了走吧。”
秦破道輕擡下巴,義正詞嚴拒絕:“留一晚,他們都能找到我了,萬一那些賊子也找上來呢?”
“啊是是是……”
薛霖橋眼睛都翻累了,無語地倚靠牆看着秦破道浮誇的表演,明明是他自己早就布置好的局又怎麽可能找不到。
好巧不巧,作為府邸的主人之一,檸斐特意跟着仆人來到了這個房間。他笑意盈盈地介紹自己:“在下是檸斐,公主的多年好友,你們既然是三公主的朋友便也是我檸某的朋友。天色也不早了,都留下來吃晚飯吧,檸某已經囑咐大廚多做幾份菜。”
秦破道吃味:“閣下瞧着真年輕,名下有如此大的府邸,行商?”
檸斐眯着眼笑着向天拱手自吹:“非也,家父乃洛陽鹽務官,這是先皇賞賜的宅基,檸某尚在考取功名,他日功成名就定要迎娶三公主!”
“閣下真好志向。”
秦破道皮笑肉不笑怼檸斐:“不幸的是,在下已經是公主的禦賜驸馬,難道公主沒告知你嗎?”
檸斐假笑繃不住了,不爽全浮于臉上:“公主,他說的可是真的?”
秦破道擋着檸斐質問林守的視線,收起笑意:“我說是就是,輪到你質疑?日後少打公主的主意,公主是秦某的妻子,現在是,将來也是,死了那條心。”
檸斐不甘示弱:“我照樣等公主的和離,跟你個莽夫一起才不會長久。”
雖然秦破道預着兩個人将來可能會走上和離的道路,但不代表他人此刻可以明目張膽搶人,秦破道想到這裏,讓脖子活動活動,笑眯眯抽出了劍。
檸斐極為不屑,擡起他圓潤的下巴。
“哼,無法以理服人且靠武力逼人,實乃匹夫!”
“匹夫!”
薛霖橋不敢再待一旁看戲,想要拉走秦破道卻紋絲不動,只得掏出自己的令牌給檸斐看。
薛霖橋無奈地對檸斐解釋:“我們是京城來的禁衛軍,他與三公主婚約乃是聖上指婚的,你這話可別再說,簡直大逆不道。”
檸斐仰着頭沒有退縮:“公主,我會等你和離,直至海枯石爛。”
林守頭疼地勸和:“不必了,本宮待你只是知己,明早便同秦監部一道回府。”
秦破道剛想得意笑,回味了林守的話後情緒重新低落下去。
她心裏止不住地猜想:守兒,你的知己友人到底有多少?我在其中排第幾?
“走吧,本宮也餓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