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秦破道早早便被宮裏來的嬷嬷拉起床做各種修容,修飾臉型,穿上特制的驸馬婚服,最後往皇宮方向參拜和受诰儀才能啓程去皇宮。

太監拿出聖旨:“驸馬爺,咱家宣旨了。”

“婚姻一事。人之大倫。婚姻以時,禮之所重。帝女下嫁,乃爾之大幸。今成,爾需謹遵夫道,毋慢,毋寵,永肅其家,此後與朕為一家。”

秦破道穿着婚服,對着皇宮一叩首。

……

“讓,讓!”

“娘親,我将來也要這般威風堂堂的新郎!”

“傻孩子,你是女娃子做不得新郎。”

“晦氣,遇見狗官結婚,回去洗個眼睛,走走走。”

道路來往的路人對秦破道一行人予以羨慕或厭惡的注視,道路兩旁撒下花瓣吸引了小孩子跟後頭撿花來玩。

秦破道抓起胸前的紅球彈了彈卻紋絲不動,無趣地在馬上放空腦袋,晃晃悠悠,從未感覺過時間過得如此之慢。

讓守兒等久了都……

随行的禮儀嬷嬷貼近馬身:“秦大人,挺直胸膛。”

秦破道忍無可忍的時候終于來到了皇宮,急吼吼翻身下馬,又催着随行的太監快步走去。

此時,三公主---林守,她正穿着婚服在宮殿裏受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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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君天下,國務繁忙。不見幼女初長成,今爾成婚,配監察部、禁衛軍都督指揮使秦破道,特賜公主京城內完建的一品上府邸。今既入秦家之門,需恪遵婦道,內助常佳,謹記林朝公主之身份。”

林守受聽完從蒲團起身依次給太後、皇帝、萬貴妃拜禮,結束時,秦破道恰好趕到走了進來。

皇帝笑呵呵對着秦破道朗聲道:“秦兒,今日着實俊吶!”

秦破道注意到林守也跟着皇帝一起看着自己,被皇帝一打笑,耳朵不自覺紅了半邊略微不自然。

“陛下…”

皇帝眼一挑:“還陛下呢?”

秦破道又看了看林守:“父皇。”

皇帝滿意:“诶~”

萬貴妃提醒:“陛下,時候不早了,他們兩人該啓程了。”

“好好好。”

林守的身影逐漸放大,放大,直至眼睛裏再無他人。

秦破道向前伸去手心,溫柔地對林守說:“公主,臣來接你了。”

林守搭上秦破道的手,踏出宮殿前回頭看了看宮裏衆人,發覺太後悄悄地抹淚。

忽生出一絲恍然,一絲不舍,皇祖母竟多了很多青絲。

皇帝特批了一豪華馬車,裏外紅彤彤,兩人坐馬車相對無言時,太後貼身嬷嬷跑出來攔阻了馬車:“太後娘娘讓奴婢給三公主的盒子,請帶上吧。”

林守挑開簾子接過來了盒子,面上繃着的坦然全垮了,取而代之的是傷心、難過,淚珠一滴、一滴流過臉龐。秦破道執起絲巾為林守拂去淚珠,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心髒處承諾道:“我這裏,守兒永遠自由。無論是入宮見太後,南下回洛陽或是來我府上。”

“今日先下榻我府上完婚,因為我沒有族親,明早不用早起拜禮可以直接去公主府。”

“嗯。”

林守閉上了眼睛将頭輕搭在秦破道肩膀,秦破道順勢下巴放在她的頭上,兩人倚着馬車內壁閉眼休息。

半時辰過去,侍衛提溜下了馬車,敲敲板:“三公主,驸馬爺,到地方了。”

秦破道率先撩開簾子,到了外面攤開手掌:“守兒,來吧。”

秦府,早就擠滿了監察部的人和一些禁衛軍,甚至是原本府上的侍衛也在探頭探腦觀察林守。

“新娘子到~”

禮生扯着嗓子大喊。

幾十雙調侃的眼睛盯着自己,林守不免帶了一絲害羞,使耳朵染上粉紅,搭上秦破道的手想催她趕緊走。

“滴喇,耷拉,啦啦啦啦~”

“砰,砰,當當當當~”

“空,匡~”

巨大的慶樂聲響起來,讓林守對于自己成親有了些真實感,她們懵懵懂懂地迎着親朋好友的歡呼聲、禮婆的祝詞、天地日月的見證,完成了婚禮最為鄭重的兩拜。

最後一拜,兩人的頭磕在墊上,月老的紅線将她們的姻緣從此都綁在了一起。

生生世世,攜手相伴。

秦破道扶起林守,打開桌上的老盒子,顫抖地拿出了翡翠镯子給林守戴手上,故作鎮定拍拍她腦袋:“今日起,我就是公主的驸馬,而公主是秦家先祖承認的媳婦!”

林守對于手上沉甸甸的玉镯,一眼看穿了秦破道的小心思:“驸馬,真大膽。”

衆人聽得那叫一個雞皮疙瘩起來,嗚哇亂開玩笑。

“嘔吼,驸馬爺這示愛,着實煞人!”

“抱得公主歸,死也瞑目!”

“唔~”

監察部的大老粗齊齊取笑秦破道。

黃亦與薛霖橋坐外面椅子上,互相沏茶、喝茶,與裏頭的熱鬧格格不入。

薛霖橋仰着頭丢了塊飼料去池子裏,魚兒一哄而上争着吃食:“黃亦,你為什麽不進去。”

黃亦的臉剛好隐藏在柱子的陰影裏,令薛霖橋也無法瞧清他神情,只瞧見他嘴動了動:“不想。”

薛霖橋咂咂嘴放下了茶杯,散漫地倚靠牆,對黃亦傾訴:“我羨慕吶!羨慕……”

“我是個貪婪懦弱之人……”

“的确。”

薛霖橋身形一滞,翻了個白眼繼續說:“我若能成婚,就成廢人一個。做官,就沒法成婚。古人雲,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黃亦為他添上一壺:“薛兄,你也想尚公主?據我所知,與你有接觸過且有私交的,只有五公主林熙吧。”

“沒錯,我是傾心于五公主。”

此時此刻,薛霖橋的腦海裏全是五公主的活潑俏皮性子和嬌小可人的模樣,叽叽喳喳給自己訴說花園裏的鮮花種類,他的幸福笑容逐漸展露在臉上。

“滲人。”

薛霖橋搖搖頭,一副你不懂不與你計較的神色,擡腿走進去想要參加鬧鬧洞房什麽的,獨留黃亦獨自沉思。

婚房外頭,秦利揮手攔下了聚衆鬧婚的一群人:“各位大人!公子豪擲千金宴請各位去青玉樓一聚,新人既已入房,我們啓程吧。”

薛霖橋剛進去就被趕,氣得帶頭一喊:“狠狠宰他一頓,走走走!”,衆人互相一瞧,也擡腿跟上腳步走了。

外面終于安靜了,裏面的兩人緩了一口氣。

婚房內一陣相顧無言,秦破道率先打破沉默出聲:“守兒。”

秦破道用着僅有的溫柔呼喊林守名字,眼睛明明早将林守的模樣刻畫了無數次,卻只僅僅是為她拂去臉上的塵埃。

林守躲避秦破道的手,略有深意看着秦破道:“驸馬?”

秦破道嘆了一聲退開半步,拾起地上掉落的婚床的幹果,垂下眼眸:“守兒,我雖不是男兒身,即便這樣,我也想與你同尋常夫妻般相伴。”

說完,秦破道眼睛恰到好處泛起了霧水,故作需要林守憐憫的狗兒,好似不理她就刨坑埋了自己。

“驸馬,看着我。”

林守于心不忍,掰過秦破道的腦袋逼迫她看自己:“只要一日未和離你便是我的驸馬,無論是哪方面。我盡量試着與你相處,至于未來是變成陌路人或是真正的夫妻,也是将來的事情,先過好現在日子。”

秦破道沉悶地嗯了一聲,執起兩個酒杯:“那……交杯酒不能少……”

接過酒杯的兩人距離一拉近,林守甚至可以看清秦破道淩厲的外表下隐藏的稚氣正肉眼可見流露出來。

“公主~”

“嗯?”

“守兒~”

“說話。”

“好守兒~”

林守頗為無奈地推開越發得寸進尺的秦破道,拍拍床上被褥:“脫下婚服歇息吧,天色晚了,沐浴容易傷寒。”

“哼,我出去一下。”

秦破道颠颠地匆匆走到廚房,抱着早已命人備好一桶的熱水和毛巾回來婚房,邀功般擡起下巴:“守兒擦擦身子呢,我去澡房洗。”

林守試了試水溫,結果溫度熱得恰到好處,數不清的體貼溫柔一時亂了她的心,脫口一句:“我等你回來。”

秦破道即便在門外也能感受林守不一樣的反應,終是笑了:“好,很快。”

……

昏暗的地下室內。

“大人,他嘴很硬,直至現在也沒招。”

換上一身常服的秦破道站得離地牢很遠,隔空指揮侍衛:“上鐵烙。”

“是!”

“孬種,殺我啊!孬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區區死亡,何懼之有!”

很快,地下室就剩嗚咽,響不起來了。

走出地下室後,秦破道立馬嗅了嗅身上味道,心裏慶幸沒有沾染牢裏的腥臭味,愉悅得連帶推門都歡快幾分。

秦破道探頭探腦:“守兒,我進來咯?”

許是累了,或是等久了,林守沒有等到秦破道回來自己先倚靠床架進入夢鄉。當秦破道進來時候風也偷溜進來一點,冷得她默默往被子縮了縮。秦破道小心翼翼把人放平蓋好被褥,自己才蹑手蹑腳去另一邊的炕上躺,秦破道心裏清楚即便林守有意去嘗試接納自己,但不代表真會把她當夫君了,頂多閨中密友。

新婚一夜結束,有人歡喜,有人沉默,也有人……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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