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秦監部不必威逼承恩,他不過是聊些家常,比不上秦監部平日的所作所為。”
承恩,喚他承恩,卻喚她秦監部,玩的一手好生分戲碼,很好....
方才那聲安晏,好似是她錯覺一般。
秦破道忍着煩躁湊上前,手指摩擦林守眼底的卧蠶,卻發現這裏比之前烏青了。
“哭了?”
林守側開頭,想也沒想就否認:“沒有。”
秦破道放下林守,走出去吩咐外面站崗的侍衛:“所有人從現在起,沒我命令,不允許靠近這裏,違者殺!”
“是!”
秦破道走回來時非常愉悅,興致盎然,重新挑起林守的臉吻了下去。
魚兒向深處游去,邀請另一條魚兒陪它舞動,不給回應,魚兒依然賣力跳着舞,展示它的存在感,逼得另一條魚兒不得不直視它。
“嗯!?”
血腥味,蔓延秦破道的口腔每個角落。
秦破道吞下血液,玩世不恭地抹去林守嘴唇邊水跡:“真不乖。”
親吻的結果差強人意,但沒關系,今天她時間很多,一切調*教都可以慢慢來。
“臣确實做錯了,臣不該将公主推遠,公主只能是臣的,只能是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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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陪着臣吧……不要推開臣....”
“別人的窺視,臣真的忍受不了....”
林守把秦破道眼底的瘋狂看得一覽無餘,雖然心裏有些慌張,但也坦然地接受秦破道接下來的行為,一動不動。
“就這麽接受了?不反抗?”
林守發力拽住秦破道的發冠,迫使她半彎腰平視自己:“本宮說不行,秦監部願聽嗎?”
眼睛宛如深邃的湖水,吸引着人心甘情願地陷進去,真是百看不厭,秦破道情不自禁吻上了林守眼睛。
“公主的話,自是該聽。”
“但不夠兇狠,公主應該……”
一把匕首放在了林守的手心,秦破道合攏其手指,亢奮地讓匕尖對着自己心髒。
“這裏,對準點。”
“然後,狠狠捅進去,立即拔出來,血就止不住了,清楚嗎?!”
“或者……”
秦破道閃爍着異樣的光芒,控制着林守的手将匕首往上移,對準自己脖子的中間。
“捅這裏也行,一刀封喉?!”
林守不打算陪着秦破道再瘋狂下去,只做了一個舉動,就把秦破道治得服服帖帖,還讓秦破道記了一輩子。只見她,趁秦破道松開手不注意時,把匕首的主導權重新拿回來後,直接對準自己脖子。
“滾出府,別再做無謂的把戲。”
秦破道:“.....”
剛教的手段,那麽快就用在她身上,不愧是深宮走出來的公主,當真雷厲風行。
膳廳陷入寂靜,兩人就這麽對視了很久很久。
匕尖埋入了一點,瞬間流下一條血痕。
“滴。”
“滴。”
林守是認真的。
意識到這一點,秦破道咆哮:“放下匕首!”眼睛愈發通紅,也不再淡定地與林守對視。
林守沒反應,就這麽保持着。
秦破道氣得大力砸桌子,又不敢輕舉妄動刺激到林守,胸腔随着呼吸加重而起伏增大,
“好!好!你真狠!”
秦破道妥協了。
但,林守依然不肯松開匕首,而是虛弱地出聲:“不許再監視本宮與本宮府上的人,并撤離府上所有屬于秦監部你的侍衛。”
秦破道怒道:“不可能!那些侍衛是來保護你的!!”
血流得更多了....
秦破道垂下顫抖的雙手,同時閉上眼睛,她不想再看見林守血淋淋的模樣,慘笑一聲:“撤...都撤.....”
林守不需要她的保護....
她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她的保護對林守而言,是一件棘手的麻煩,造成的傷害比誰都嚴重....寧願傷害自己也要逼她離開,就這麽忌憚她嗎.....
一滴血淚,滴在桌上。
“公主...聖體..金...安,盼公...主..心想...事成.....家庭美....滿..臣....無事...再與公主...進言...臣..告辭......”
每一個字,每一個讀音,秦破道都用盡了她全身上下僅剩的力氣喊出來,蘊含着她無限的痛苦、掙紮、落敗,以至于聲線無比嘶啞刺耳。
秦破道捏緊身下的玉佩,往日相處的記憶片段不斷閃現在她腦海裏,才發現那些溫馨下,林守精心為她準備的表情,刻意展現的溫柔。
林守和歡楚無異。
真相,正一點,一點,一點地折磨她的神經。
“安晏。”
“安晏。”
“我聽安晏的。”
“安晏,我等你回來。”
夠了!都是假的!到底還要欺騙自己多久!
突然,她大力一扯,将玉佩狠狠地丢向地面。
“啪嚓!”
玉佩被摔得四分五裂。
就連這個玉佩,也是她送的,林守一次,一次都沒有送過她任何東西。
全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寄托情意,哪有什麽情意可以寄托,寄托虛情假意嗎?
沒有她在單方面維持,是不是早就結束了關系?
心髒痛的不像是自己了...
按目前的局面來論,很大可能,是最後一次屬于她們的獨處機會。
算了吧。
見或不見,有什麽意義呢?
即便現在,強迫秦破道擡起頭,睜開無比晦澀的眼睛去看去記住,可又如何呢.....秦破道已經望不清眼前事物了,常年敏銳的眼睛失靈了,一塊塊地,拼接不起來....
就像她們之間從沒有過感情一樣,再怎麽付出也是湊不成一對。
錯誤的路,再怎麽走,終究也是一條不歸路。
除了沉默,再無其他。
秦破道憑着對膳廳布局的熟悉,沒有碰倒任何東西,踉踉跄跄地踏出膳廳,路上遇到跑過來的谷雨和白露,也沒交代任何事情,像是空氣一般掠過。
谷雨、白露不解,但見秦破道這般,膳廳定是發生了沖突,她們顧不上追問秦破道情況,便急匆匆地跑進膳廳尋找林守。
沒過去多久,公主府響起一陣陣整齊的腳踏聲,也走出了公主府,屬于侍衛和秦破道的東西更是一點也沒留下。
撤得幹幹淨淨。
一切,都結束了,如林守所願全部撤離了。
“噠噠噠噠噠噠。”
行駛的馬車內,秦破道坐着喝完秦利帶來的潤心湯,休息了好一會,她才能正常說話。
“秦叔,我是克星嗎?”
“不是。”
“可我一出生,家裏就被迫遷到邊境居住。六歲,父親被截殺。八歲,母親被殺害。十一歲,擅長打鬥被人看中我的能力,害死了一村幫助我的村民。十五歲,陛下為了鍛煉我的心性,教我飛刃的師傅也死了。”
秦利不忍心,想要安慰的話卻堵在喉嚨裏出不來。
“上天,是要我贖上輩子的罪嗎?”
“為什麽不是我死?”
“所以,我不配,我真的不配被愛,我這種活在陰溝地的乞丐,被利用、被抛棄,才是.....我該有的待遇。”秦破道好似是釋然了,語氣也變得輕快,
“乞丐?”
秦破道捂住眼睛,用着一種極其平靜的聲音說起她從前經歷,一段連秦利也不知道的身世。
“母親被害後,我一路逃到南下,迫于弱小,我不得不流浪在南方街巷的各個家宅門前,看看能不能讨些吃的填飽肚子。”
“但那些貴人們嫌我晦氣,肮髒,家家戶戶都用杆子捅我戳我,讓我滾遠點,以至于讓我的手背留下很多蛻不掉的傷痕,有些還讓家犬驅趕我,捉弄我。”
“那時候,我只能睡在破爛寺廟的地板,跟乞丐争稀得不能再稀的一碗粥水,不得不扒樹上的皮葉來充饑。”
“到後來,身手好,被帶到宮裏的暗室厮殺培養,一路爬升到現在這個位置,死亡從不離開我身邊一秒,做了那麽多,就是為了在這吃人的世道中活下來。”
“幸好,有一次我餓急了溜進禦膳房偷個東西吃,遇上了一位嬷嬷,她沒有責怪我,甚至主動拿很多的肉給我吃。”
“日複一日,我才得以長成如今這般模樣。”
剛停下說話,秦破道猛地吐出一口血,瞬間污染了馬車板鋪的上好墊子。
秦利扶住秦破道:“等會兒回去,我去換了它。”
它,不再有用了...就因為它髒了嗎.....
秦破道按住秦利:“不換!不換....”
秦利心慌:“為何公子,近些日子如此頻繁地吐血?”
秦破道故作神秘:“以後,再告訴秦叔。”擦去嘴角的血跡,眯着眼睛笑笑,跟個沒事人一般。
從公主府出來到自己府邸的床上,秦破道的眼睛都沒有恢複,一直是混沌灰蒙的視野狀态,她僞裝得太好了,就連秦利也沒發覺她眼睛的異樣。
秦破道把被褥蓋住頭部,悶聲:“秦叔,等會去拔除公主府裏屬于其他勢力的棋子,我們的也弄走,不用再監視了。我與公主從此,天各一方,兩不相連。”
“去拟和離書吧,我...總不能耽誤她....奔赴更好的人生..”
“好。”
秦破道以為自己流的是眼淚,可實際上,她流的是血。
身體的實際狀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差。
秦利凝望着縮成一團的人兒,心中徒增了很多哀愁,他家公子怎麽過得如此苦,他還以為公子能與公主幸福下去,至少幸福的時間長一點也好。
命運多舛。
“秦叔,你晚上去一趟黃亦家裏,叫他過來找我。”
“好,還有什麽?”
“沒了,出去吧。”
秦利起身,等他安置好從公主府搬出來的侍衛,他就上公主府屠殺,光明正大那種,讓世人皆知秦破道與三公主徹底決裂。
起碼讓江湖上的仇恨不波及三公主。
公子到了最後還在保護公主,好讓仇敵不對公主下手,公子就是太心善,被傷害了硬是吃了這苦果,還能說上一聲道謝。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