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昏迷
昏迷
睡飽一覺醒來的魏一,發現這個人還在昏迷。
他呼了一下客服:“你好,請問現在過去多久了?”
“玩家您好,您的介入時間為,6月9日上午11時52分,當前時間為, 6月10日淩晨0時23分。”
“诶?我都睡了這麽久了!”魏一忙問,“這樣會不會影響現實中的健康?我已經一天沒幹飯了!”
“正在分析玩家問題……分析成功。以下為标準回答:游戲倉中營養液能夠維持玩家日常身體所需,不會影響身體健康。
“為平衡游戲與現實,避免造成玩家時間混亂,‘第二世界’與現實時間流速相同。玩家在‘第二世界’內時,‘第二世界’內的1小時等于現實1小時。當玩家脫離‘第二世界’,回到現實後,現實與‘第二世界’的時間流速比同樣為1:1,請玩家妥善規劃時間。”
魏一長長哦了一聲,也就是說,玩家待在游戲裏,和在現實其實沒什麽區別。
難怪叫‘第二世界’。
既然如此,他想了想,反正一時半會兒這人也醒不過來,就算忽然醒了,總還得反應一段時間吧,索性自己先下個線。
他說:“那麻煩先讓我暫時退出游戲吧。中止,中間的中不是終點的終,我等下再上線。”
“收到玩家請求。正在剝離玩家意識……剝離成功。”
魏一從游戲倉中坐起,艙蓋自動向四周縮回,沒有對他的動作産生絲毫阻礙。
他睡太久,這會兒還有點不清醒,晃晃腦袋,看了眼牆上的電子鐘。
——還真是淩晨十二點多,看來那個客服說的一點沒錯,游戲時間直接對标現實。
魏一揉揉肚子,雖然一直在睡覺,但可能是情緒起伏過大,他有點小餓,昨天的排骨沒有用完,中午可以吃頓香辣小排配可樂。
電話鈴聲恰巧在這時響起,他瞄了一眼彈窗,上面顯示的名字是‘媽媽’,他懶得再用手,語音控制:“接通。”
“魏崽?剛剛怎麽不接電話?”那邊的聲音滿是溫柔關心,“我聽你奶奶說你要旅游,确定好要去哪裏了嗎?媽媽剛剛往你銀行卡裏轉了點錢,不夠了記得說。”
魏一打開冰箱,冷藏處是滿滿一層排列整齊的可樂,他滿足的眯起眼睛,從裏面拿出了一罐,又将剩餘的再排列好。
“也不要總是吃垃圾食品喝可樂,對身體不好。我給你買了一些營養液新品……”
在藍星快速發展階段,為了提高營養補充的效率,研究院在十多年前出品了全年齡适用的營養液,快捷易攜帶,且能有效補充身體所需要的營養物質,并且通過托兒所學校等機構從幼兒開始推廣。
以至于數十年後的現在,絕大多數人都把營養液作為主要食物——簡直是本末倒置。
↑這些是奶奶告訴他的。
媽媽是營養液主食論的堅實擁趸,所以在媽媽看來,他這種平時更多吃米面肉菜,只有必要時才會用營養液,簡直是逆着時代潮流的返祖行為。
但反駁是沒有用的,得順着媽媽的話來,才能趕快結束這個話題。
魏一無奈:“我知道了媽媽,我會注意的……嗯嗯,好,确定好地方會和您說的……營養液我會帶上,您別擔心。”
還沒說幾句,那邊就有了小孩哭哭啼啼吵鬧着要媽媽的聲音,還有媽媽急急走路的啪嗒拖鞋聲。
魏一把手裏的冰可樂和臉頰貼貼,十分善解人意,眼中是全然的純澈,“弟弟在哭啦,媽媽你先去看看怎麽回事吧,不用擔心我,我已經長大啦。”
媽媽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帶着猶豫和矛盾,又不間斷柔聲安撫懷裏的小孩,“那好吧,那魏崽,有什麽事一定要聯系媽媽,媽媽這會兒有點忙,你弟弟……”
‘嘟嘟嘟嘟——’可能是小孩鬧起來誤觸了挂斷鍵,聽筒中的嘟嘟聲在廚房回蕩。
魏一從冷凍層取出了已經處理好的小排骨,放在案臺,用菜刀小心把凍在一起的兩塊小排分開,沒有理會因為電話挂斷而亮着的屏幕,濃密的睫毛下,眼中浮現出了些許難過。
他和這個弟弟同母異父。
他的父母家境良好,自由戀愛,起初很是恩愛。
母親懷孕後,各種令她痛苦的孕期反應,使她對對此不以為然的父親産生了怨言。
後來父親出軌,二人的關系越來越難以維持,母親無法忍受,回了自己家。
最後,這段婚姻在他小學時結束。
等他上了初中,母親再次懷孕,有了新的孩子,她對這個孩子極盡細心和寵愛,也多次請他幫忙照顧弟弟。
只是到底隔着一層。
他把弟弟抱在懷裏那幾次,母親緊張又小心翼翼的動作和表情,總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後來就不常去了。
可能這就是奶奶說的緣分不夠,他們的母子緣分比自己更深厚。
————
[‘第二世界’]
6月11日上午10:30,藍星中心城警視廳會議室。
會議桌上的人,要不就是不耐煩呼呼啦啦翻着手裏的文件,要不就是心不在焉支着腦袋盯着前面發呆。
坐在長桌前側的男人面色黑沉,“行了,今天就先說到這兒,散會。”
旋即一群人呼呼啦啦從他身邊湧出。
一個在桌子右側的男警員假意繞到左邊找人,路過這人身旁時,隐晦擡腳,猛踹了一下他的椅子。
椅子上坐着的人身子一歪,差點狼狽滑到地上。
這男警員急忙伸手抓他,卻用力過猛把他提了起來,男警員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秘書長您沒摔着吧,剛剛走路不小心,真是不好意思……”
出去的沒出去的都看過來,看着這人一邊高高架着秘書長胳膊,一邊真誠道歉,秘書長的眼鏡歪在一邊,場面分外滑稽。
他們一個個忍笑忍到表情扭曲,一窩蜂上去道歉,擁着那個男警員的肩膀,你推我擠就把他帶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外,一身制服、身材高挑的短發女警員,一手攥着文件夾,一手從額前把碎發向後捋,面無表情口吐芬芳。
“我就奇他祖宗十八代的怪了,隊長這事兒到底還有什麽好讨論的?但凡長眼都知道怎麽回事兒吧?”
“他們不去查消息為什麽提前洩露,不去查隊長的車為什麽出問題,不去查申請檢修為什麽無人應答?反而讓我們現在開大會讨論隊長為什麽扔記錄儀,為什麽不聽指揮等通知??”
“坐辦公室把腦子坐屁股底下壓爛了吧?哪天斷水,把他們腦殼撬開,供藍星全體公民喝個十天半個月的水肯定沒問題吧??”
一位氣質儒雅、兩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人,無視了周圍幾處隐晦帶着不滿的目光,只不輕不重來了句:“行了,槐搖,回去再說。”
這态度,明顯對她說的話也沒什麽意見。
楊槐搖對着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能罵罵咧咧,對這位卻很是尊敬,馬上應道,“好的,李處。”
吳久跟在兩人身邊,從同事手中接了張紙巾,随手擦去鞋上剛剛踢凳子留下的灰塵,而後揪着楊槐搖手中的文件袋晃了晃。
楊槐搖條件反射擡手抽過去,文件袋差點抽他腦袋上,一看是他,楊槐搖松手,讓他拿了。
吳久手臂和小腿還裹着紗布,心有餘悸的摸摸後腦勺:“楊姐,您身手不減當年啊。”
楊槐搖抱着手臂冷哼,“你小子整天一身牛勁,少來這套。”
————
6月13日中午12時30分,藍星中心城第三軍事醫院,單人病房區。
“老陳,他怎麽樣? ”病房中,李處緊皺眉頭,詢問正在觀察情況、記錄病情的醫生。
一身白大褂的醫生嘆了口氣,說:“其他地方倒是沒什麽大礙,養養就好了,就是頭部……”
“你也知道,大腦是很精密的,目前檢查沒有發現大問題,但會不會有其他病症,還需要等病人醒來才能确認。”
李處的身形依然端正,表情卻顯出幾分頹然,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兩手抵着額頭,拇指按揉太陽穴。
陳醫生看了眼輸液瓶,又在病歷本上記了幾筆,低聲寬慰道,“你也別太擔心,指不定醒過來發現什麽事兒都沒有呢?”
李處呼吸粗重,垂着頭沒回應。
陳醫生也沒再多說。
這種安慰的話非常蒼白,因為他們都知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人五天了還沒醒,檢查也查不出問題所在。
說句不好聽的,這種情況下,人能不能醒過來都是兩說,撞到腦袋就此變成植物人的人也不在少數。
忙完以後,陳醫生知會了聲,出了病房,輕輕帶上門。
病房外還站着一個年輕人,他穿着和李處相似樣式的制服,手臂和小腿都纏有紗布,剛在門診換完藥。
看醫生出來,他打了聲招呼,跟着走了兩步,“醫生,這都五天了,什麽時候隊長才能醒啊?”
陳醫生看他一眼,認出年輕人,記得他前幾天來陪護過一次,便示意他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