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值班(五)

值班(五)

A區人民檢察院的未檢在二樓, 出電梯右轉。

姜海藍腳步輕快地穿過過道,朝謝娟然檢察官的辦公室走去。

路過一間還算大的會議室時,她停下腳步, 扭頭往裏面一看:四個少年、兩個中年男人、一個中年女人坐在會議桌的左邊,用不高的聲音在閑聊。

會議桌的右邊,則是她熟悉的三張臉, 啓航所的何天晴低頭看手機,致和所的姚盛和明達所的羅學海也邊笑邊說着什麽。

姜海藍習慣性地揚起笑臉, 走了進去, 和三個同行打招呼, “嗨!”

室內衆人循聲看來。

“咦, ”何天晴笑道, “藍姐你也來了?”

姚盛揮了下手,“好久不見了,姜律!”

羅學海問,“姜海藍你代的哪個?”

姜海藍立即搖頭,“我沒有代。”

她解釋道, “我只是一個值班律師,我連這個案件的案情都還不了解呢。我先去找謝檢。”

羅學海點頭, “你快去吧, 謝檢在她辦公室。”

姜海藍走出會議室,去了會議室斜對門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比會議室小了一半。

安置了一張辦公桌、一臺電腦、一張圓桌和幾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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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娟然正坐在辦公室後面“噼裏啪啦”地敲打着鍵盤。

姜海藍敲了敲門, 謝娟然擡頭望過來, 兩人四目一對, 姜海藍笑了笑, “謝檢。”

謝娟然也笑了,“哎, 姜海藍你來了,今天要麻煩你了。”

姜海藍說:“沒有沒有。”她問,“是個什麽樣的案子?”

“聚衆鬥毆。”謝娟然随手拿了一份紙質資料遞過來。

姜海藍接過,先快速掃了一下嫌疑人身份信息,“那我去對門辦公室等你?”

謝娟然說:“好,一會兒我叫你們。”

姜海藍回到了會議室,室內的三位律師正在為四位少年做調解。

姚盛語重心長,“不管之前是因為什麽原因動的手,到了現在,大家就和解了,以後不要再記恨對方,不要尋仇。”

羅學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講朋友義氣,但是動手之前要考慮清楚,打架可不比吵幾句嘴。以前搞掃/黑除/惡的時候,你們不知道多少年輕人就是因為幫朋友打架被抓進去的,他們可後悔了。”但那個時候後悔來不及了。

何天晴認真地點了點頭,“沒錯,還有高三的學生也被抓了呢,高三啊,馬上就高考了,多不劃算。”至于後面公檢法考慮到他是高三生,給他辦了取保,給了他緩刑,就不必說了。

雖然還沒看案情,不過聽到了這裏……姜海藍順着三位律師的話往下說,“就是就是,要是有人找你麻煩,你就報警,別和對方打架,人體可脆弱了,随随便便一腳一拳下去就是輕傷二級。你要承擔刑事責任不說,還要付人家賠償金,考慮一下你們的父母吧。”

三個家長也趁機教育,“你要聽律師的話,我叫你平時不要去和你那幫朋友混,有什麽好混的?”

“以後乖點啊,我和你爸也不指望你能考個好大學,我們就希望你乖點,不要違法犯罪。”

“這次之後你也別想去和你那幫朋友玩了,老老實實跟着你媽和我!”

四個少年的态度也好——到了檢察院階段少有态度不好的——他們幾個就是朋友發生了糾紛,打電話呼朋引伴撐場子,被叫到現場幫忙的。

打架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熱血沖上頭。

事發後被警方叫到派出所做筆錄,就知道錯了。

——

東漢末年。

劉備陣營。

天幕上那幾個少年人,看起來個子挺高,又每個人都臉色紅潤,胳膊和腿上的肉很結實。

……只是臉上表情看起來清澈又愚蠢。

“實在是不像是‘未成年’。”劉備語氣調侃。

按照姜海藍的說法,他們那個世界,“未成年”就是不滿十八歲的人,但那幾個人又高又壯,竟然只有十五六七歲?

開玩笑嗎,十五六七歲?!

諸葛亮笑道,“或許都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

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沉沉地嘆了口氣。

那個世界能有那麽多奇特的東西,焉知他們是不是有提高糧食産量的方法?

至少看得出來,姜海藍并不是官家子弟,也不是富家千金(獨居),但她衣食無憂,一個人也能吃兩菜一湯。

這幾個少年人,他們的父母,衣着看起來也和姜海藍差不多,并非是什麽名貴的料子。

還有大街上那麽多跑着的車,不管是屬于有權有勢的人,還是也屬于普通百姓,都挺可怕的。

他想,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那個世界的百姓,好像……

孫權陣營。

周瑜和魯肅在談律師和檢察官,“看樣子,律師的數量挺多的。”

“沒錯,”之前看到了姜海藍和她的“同事”,這次又看到了三位“律師”,“他們到底有多少律師?”

“檢察官的數量也很多,你看她早上下午,我們看到了近十個檢察官。”

“還有她之前問案子的時候,我們也聽到了幾個檢察官的名字。”但後來姜海藍沒有見到人。

“所以他們有多少檢察官?”

魯肅眯起眼睛笑道,“或許你想問,他們那個世界,有多少人口呢?”

曹操陣營。

“高三和高考是什麽意思?”

“輕傷二級又是什麽意思?”

面對曹操的提問,謀士和武将們面面相觑。

老大怎麽老是向他們提一些解答不出來的問題呢?

高三……這個詞沒有聽說過,也無法猜測它的意思。

高考……“考”的意思有很多,“高考”這個詞,取的是哪一個意思?

“輕傷二級”倒是很好理解,可是,“二級”,是多重的傷呢?他們是怎麽認定等級的?

跨越了時間的洪流,實在是無法理解很多年以後的那些字和詞的意思。

他們只能在老大面前保持安靜。

曹操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他當然也不指望有人能回答他。

曹操扭頭看向天幕,看到姜海藍四人正在苦口婆心地教導那四個少年人,他挑了挑眉。

那四個少年人看起來可不小了。

放在現在這個時候,已經能夠成親生子、養家糊口了,怎麽姜海藍他們還把那四個少年人當小孩子一樣哄?

“未成年”……

雖說小孩子是世界的未來,但,是不是太過了?

——

姜海藍一邊看謝檢給的資料,一邊給直播間的觀衆介紹這個案子:【就是某某某和某某有舊怨,又恰好在酒吧喝酒遇到了,嗯,酒吧就是我們這個時候的一個娛樂場所,這倆一碰上就發生了争吵。越吵越兇,動起手來。他們的同伴見狀也進入了進來,結果被酒吧的保安阻止。

兩邊都不服氣,隔天另外約架。

我們現場這幾個男生,就是被朋友叫去幫忙打架的,現在東窗事發了,一個個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任。】

何天晴湊過來小聲對她說:“他們打架的時候沒有動刀子動棍子,也沒有人受重傷。”

幾個受傷的小子都沒有達到輕傷二級。

姜海藍也小聲回答,“所以我們現在才在這裏搞聽證。”

考慮到情節不重,才會搞聽證,給他們一個機會。

“也對,”何天晴笑了笑,“約架居然沒有持械,我看到的時候……”

姜海藍了然,嘴角略彎,“我也很震驚。”他們中有聰明人啊。

這次謝娟然叫來檢察院的幾個人都是未成年,在本起打架事件中有兩個被另案處理了。

看來,姜海藍眉毛上挑,是這兩個人犯了其他事,在偵查階段供述的時候,交待了這次的打架事件。

就跟以前掃/黑除/惡的時候一樣,扯着一根紅薯藤拔起來,下面挂着一串紅薯——逮着一個兩個三個問,幾年前、十幾年前的很多打架事件才會被翻了出來。

“你之前有沒有參加過聽證?”姜海藍問何天晴。

何天晴搖頭,“沒有。”

坐在何天晴另一側的羅學海聽到她倆對話,湊了過來,“我參加過。”

面對兩個女生驚奇的眼神,他解釋道,“本來找的我師父,他那天有事,就讓我去的。”

一般都會邀請資深律師來參加,他們幾個年輕律師如果不是承辦律師,不會邀請他們。

何天晴連忙問道,“要做些什麽?”

羅學海說:“也沒做什麽,針對案件發表你的意見就行。不過我當時是在法院,請了dang員、單位幹部、檢察官等等來參加。”

姚盛補充道,“如果是其他案件,檢察院可能也會請他們過來。但我們這個是未成年,就檢察官和我們承辦案件的律師,還有辦案的警官參加。”

姜海藍低頭看手中的資料,發表意見啊。

她從何天晴那兒借了筆,拿了一張A4紙,打算整理一下思路。

“1、未成年。”

姜海藍繼續問何天晴,“卷宗你看了沒?”

承辦案件的律師可以到檢察院案管辦交函拷全案卷宗。

何天晴說:“我看完了。”

姜海藍點點頭,“他們幾個有前科嗎?”

何天晴搖頭,“沒有,都是初犯。”

“怎麽到案的?”

何天晴順手翻開她的閱卷筆錄看了看,“一個是自己到公安局投案的,另外三個是電話通知到案的。”

姜海藍微微翹起嘴角,“算自首嗎?”

何天晴“嗯”了一聲,“算吧。”

姜海藍在腦海中解釋道,【根據《刑法》第六十七條的規定,犯罪後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系自首,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犯罪後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系坦白,可以從輕處罰。[1]】

【在實踐中,接到警方要求去派出所或者公安局的電話後,主動到案并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也成立自首。】

她順手在紙上寫下“2、初犯偶犯;3、自首……”然後,筆尖停在了空中。

“他們的認罪認罰具結書簽了嗎?”姜海藍看着何天晴。

何天晴搖頭,“還沒有簽。”

姜海藍明白了,那就是今天搞完聽證再簽。

她接着寫下了“4、認罪認罰”。

又等了十來分鐘,書記員柳宛夏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敲了敲門,“各位,可以開始了。”

姚盛先站了起來,“好。”

何天晴對坐在他們對面的家長和男生說道,“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好的。”

大家紛紛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

宋朝。

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

文官們尤其感興趣——接不接受是一回事,聽不聽得懂是另一回事。

要是其他人聊起來的時候,自己答不上來,那可就丢臉了。

王安石目不轉睛地盯着天幕,一雙眼睛亮得出奇。

他一邊看一邊認真思考,“他們把沒有成年、以往沒有犯過事、主動投案……不對,自首的意思是主動投案并如實交代,以及認罪認罰,作為減輕判刑的理由。”

“嗯……非要說的是,确實,這幾點是可以作為考慮的。”

沒有成年的小孩,還不大懂事……

以前沒有犯過事和以前犯過事,處罰不一樣,能鼓勵百姓少犯事。

自首能夠減刑的話,鼓勵犯案的人主動投案,還有那個坦白,鼓勵被抓進監牢的人老老實實交代自己所做的事情。

認罪認罰……嗯……這一點……

蘇轼和好友行走在下山的路上。

天幕出現後,他們停下了腳步,席地而坐,觀看天幕。

蘇轼微笑着說道,“我們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她所謂的‘聽證’是什麽意思。”

好友道,“我們接着看下去就是。”

“說的也是。”蘇轼思考着羅學海所說的“針對案件發表你的意見就行”,他的腦海中似是要冒出來什麽,卻因為信息量不足,而無法形成具象的想法。

他索性不想了,看着姜海藍和何天晴交談,眉頭輕輕挑了起來。

範仲淹看着自己剛剛手寫下來的紙張上的字,滿意地點了點頭。

天幕上的律法和制度果然很有意思。

——雖然有很多聽不懂的地方。

但一個國家施行的律法和制度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是符合這個國家的實際情況的。

只可惜他只能看到結果,看不到原因。

姜海藍……

範仲淹捋了捋胡須,露出溫和又寬容的笑容,這位姑娘還是年紀太輕。

——

聽證的辦公室在二樓的另一邊。

衆人穿過過道,在柳宛夏的帶領下走進了一個從未來過的辦公室。

姜海藍:“哇哦。”

和審判庭的布置很像。

正前方是聽證主持人的位置。

左手邊是警方的位置。

右邊是嫌疑人和家長。

下方是參加聽證的其他人。

牆上挂着寬大的屏幕,連通了四個直播攝像頭,屏幕上分成了四塊,正好是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的座位。

【聽證,指的是行政機關在作出有關行政決定之前,聽取行政相對人陳述、申辯、質證的程序。[2]】姜海藍拿着手機念道,【檢察院舉行的聽證會,則是指檢察院對于符合條件的案件,組織召開聽證會,就事實認定、法律适用和案件處理等問題聽取聽證員和其他參加人的意見。[3]】

要再往下解釋的話,她就……

姜海藍清了清嗓子,【而在本案中,大家親眼來看一看吧。】

看看聽證是做什麽。

大家按照柳宛夏的指示入座。

姜海藍順手把手機調了靜音。

謝娟然和柳宛夏也在正前方那一排桌子後面。

柳宛夏宣讀了聽證的規則。

謝娟然作為聽證會主持人,核實了參加所有參加聽證的人的身份,宣布聽證正式開始。

首先,由謝娟然介紹案件的基本情況和需要聽證的問題。

“2023年4月9日晚上11點,某某某和某某在某酒吧發生矛盾,雙方……”

簡單介紹了一下案情,謝娟然說:“聽證的問題是:是否對幾位嫌疑人做不起訴決定。”

第二步,由參與聽證的警官、嫌疑人及家長各自說明情況。

本案的承辦警官秦勇介紹了一下他們承辦案件的相關情況,“……等四人涉嫌聚衆鬥毆罪。”

四個少年和三位家長也依次發言。

“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不會再犯了,請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有了第一個人的發言,第二個接着說道,“我知道錯了,我願意認罪認罰,請對我從輕處罰。”

第三個語速稍快,“我也知道自己錯了,請再給我一個機會,對我從寬處理。”

第四個說:“我願意認罪認罰,我保證以後一定遵紀守法,請對我從輕處罰。”

家長們緊接着說:“我家這孩子違反了法律,應當受到法律的處罰,我做家長的,請求檢察院再給他一個機會,對他從輕處罰,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盯着他。”

“我和他爸之前忙,疏忽了對小孩的管教,小孩犯了錯,我們也有責任,我們以後會注意,請求各位看在他年紀還小,能從輕處罰。”

“我以後也會注意加強對孩子的管教,這次他也認識到了錯誤,願意認罪認罰,請檢察官能對他寬大處理。”

第三步,幾位律師針對聽證問題發言。

羅學海先發言,“幾位嫌疑人都還是未成年,犯罪時未滿十八周歲,本着‘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希望能對其從輕處罰。我同意對其做不起訴決定。”

何天晴接着說:“第一,嫌疑人犯案時系未成年,應當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第二,嫌疑人有主動投案,有經電話傳喚到案,成立自首;第三,嫌疑人沒有犯罪前科,犯罪情節輕微,沒有給社會造成大的危害;第四,嫌疑人自願認罪認罰,其主觀上具有真誠悔過的決心。”

她總結道,“請求對其做不起訴決定。”

第三個是姚盛,他說得很簡單,“辯護人同意做不起訴決定,因為在本案中,四位嫌疑人參與打架鬥毆,是被其他人叫去的,在打架過程中沒有使用器械,也沒有造成大的社會危害,辯護人認為其再犯的可能性不大。另外,四位嫌疑人在犯案時系未成年,未成年犯罪應從輕處罰。”

最後一個是姜海藍,她的語調很平,“我同意前面三位律師的意見,請求檢察院考慮到嫌疑人系未成年,又有自首和認罪認罰的從輕從寬情節,對其做不起訴決定。”

最後,謝娟然宣布本次聽證會的結果,決定對四位嫌疑人做不起訴決定。

并一一詢問參與聽證的衆人的意見。

大家自然是沒有意見。

聽證結束後,衆人依次在筆錄上簽字。

姜海藍在等待的間隙,對直播間的觀衆說:【很無聊吧?】

她的聲音中帶着笑意,【民事案件庭審、刑事案件庭審,包括聽證會,其實都是枯燥又無聊的。】

不過,也許是因為她辦不了那些複雜、有趣的大案件,才會覺得無聊?

“姜律師。”柳宛夏出聲叫她。

姜海藍上前一步,接過柳宛夏遞過來的筆,在筆錄上簽了字。

“接下來還有什麽事嗎?”

柳宛夏說:“要把認罪認罰具結書簽了。”不起訴也是有考驗期的。

姜海藍說:“好。”

謝娟然說:“就在這裏簽吧,姜律師你先簽,你不是要值班嗎?”

姜海藍點頭,“行。”

他們快速走完流程。

姜海藍和她簽的那份認罪認罰具結書上的嫌疑人及其父親一起走出了聽證室。

那位父親向她道謝,“麻煩你了,謝謝!”

姜海藍說:“不用謝,但是以後,”她看着那個少年,“你真的不能再犯事了。你現在是第一次,不起訴你,你要是來第二次,就不會不起訴了。”

那位父親提高了聲音對兒子說道,“聽到律師說的話了嗎?以後乖一點,不要再跟那些人混了。”

少年說:“聽到了,我知道了。”

姜海藍又說:“要是發生了糾紛,你就及時報警,不要和對方打架,你朋友跟人打起來,你也不要上去幫忙,你一動手,就有可能……”

她說到這裏,停下,但少年明白她的意思,再次點頭。

和那對父子分開後,姜海藍拿出手機,按亮,有兩個未接來電,她撥了回去。

——

元朝。

看完了聽證的過程,忽必烈輕嗤了一聲,“這個所謂的‘聽證’,只是走一個流程罷了。”

檢察官做好了“不起訴”的決定,召開聽證,但姜海藍他們幾個“律師”,怎麽會對“不起訴”的結果提出反對意見?

——除非那些少年人得罪了他們。

檢察院通過“聽證”,以“程序”的形式将“不起訴”合理化确定下來。

不過說歸說,忽必烈心裏也清楚,這個“聽證”制度存在必然有其道理。

甚至放在他們這個時候,亦有可取之處。

幾個文官湊在一起讨論姜海藍他們四位律師發表的意見,聊着聊着甚至吵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教育為主,懲罰為輔’,這句話,說得挺有意思的。”

“老夫不覺得,什麽叫懲罰為輔?違反律法就應當重懲!”

“他們認為,犯人如果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是可以從寬處罰的。”

“可是,你怎麽知道犯人是不是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嘴上說說誰不會說?”

“你要這麽說的話,世人就不該生這一張嘴。”

“我也覺得要看做了什麽,而不能光看說了什麽。”

“你們談的豈不是……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惡?”

“……若是要談這個性本善和性本惡,這可不是一兩天能夠談完的。”

“就是就是,我們還是繼續談天幕上所謂的‘從輕從寬處罰’吧?”

“你們要談性本善和性本惡,自己另外約個時間吧。”

“他們說的也就四點,未成年、沒有前科、自首、認罪認罰。”

“要說從輕從寬處罰,應當也不只是這點原因吧?”

他們相互看了看,有人笑了起來,“不錯,我就能想出好幾點理由來。”

“若是不合律法,你想出來的理由,能被采納嗎?”

“這……”

另幾個大臣也在交談。

“審案确實是一件枯燥無趣的事情,”有過審案經歷的大臣嘆了口氣,“不管有沒有查出案件的真相,都會覺得沒勁。”

“這個嘛……我們平時所做的事……”這就是點到為止了。

大家心領神會。

“但都有可取之處,那畢竟是我們将來的……”

“話說回來,我一直覺得,這個姜海藍,是不是有點……好為人師?”

“你這麽說……”

“沒幹過縣令的人是這樣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們這些從來位居高位的人怎麽會懂,在縣裏會面對一些什麽人。”

好為人師算什麽?

多啰嗦幾句算什麽?

他當年當縣令的時候,可是恨不能手把手教某些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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