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023章 第 23 章
貪婪不知餍足的小獸趴伏在夏油傑的脖頸邊, 偶爾也帶着讨好的含義輕蹭着他的皮膚,像是在安撫獵物,也像是在祈求他的回應。
他也毫不吝啬地展現着自己的弱點,整個人幾乎是沒有防備的。
他就這樣固執的、放肆的, 将兩條手臂放在夏油傑的肩膀上。
緊緊鎖住自己的獵物。
血液獨有的腥味在蔓延。
桐原司似乎是吃的高興了, 抿着嘴笑, 舔舐他的皮膚。
偶爾也會輕輕咬一咬他的喉結,似乎在好奇這個不停滾動的東西是什麽。
嘴邊溢出兩句模糊的嘟囔, 聽不清他說什麽,卻能品出其中的引誘之意。
夏油傑從那種靈魂脫出的狀态裏, 清醒過來。
但他依舊顫栗。
夏油傑從來不知道自己脖頸和鎖骨中間的位置是這麽敏感。
桐原司的每一次舔舐, 都引起他無法自控的頭皮發麻。
——他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一個人的血液是有限的,即便他是咒術師, 也無法超脫出正常的範圍太多,今天的血量已經夠了,再多的話他也許會狼狽到站不起身。
于是夏油傑試探着用手碰了碰桐原司的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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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出乎意料的,桐原司沒有停止,而且揮開了他的手。
夏油傑有些束手無策, 但失去血液的反應也及時到來, 他頭暈目眩。
他嘗試再次提醒桐原司, 夏油傑望着趴在自己懷裏的人,兩個人的身體似乎完美嵌合,兩人面對着,他能夠輕易将面前這具身體摟得更緊一點。
夏油傑的視線在桐原司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間,然後挪開, 最終落在了桐原司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手上。
他伸出了手,有些猶豫的懸停在半空, 但很快又做了決定。
——他輕柔的、緩慢的,用指尖插進桐原司的手掌和他胸膛之間的空隙之中,稍稍用力,待到兩方分開之後,立刻翻轉手背,用一個十指相扣的姿勢插進桐原司的手指當中去。
兩人掌心相貼,夏油傑感受到了對方溫涼的觸感,不由得攥得更緊了些。
另一只手搭在桐原司的腰上。
翛然,他站了起來,一個扭身——
因為力的作用,兩人上下關系瞬間颠倒,桐原司的後背磕在了沙發上,夏油傑則變成了站立的姿勢居高臨下的籠罩着他。
因為想要迫切地停止喂食,所以夏油傑拉着他的手,旋轉一圈,地位颠倒,迫使他松口,他沒想到的是……
因為他們二人兩手相牽的緣故,根據慣性力,夏油傑不得不把它壓在桐原司的肩膀旁邊。
再看桐原司因為“獵物”忽然逃跑而露出的茫然又可憐的眼神。
把這一副美景盡收入眼底的夏油傑喉結輕輕地滾動。
…就好像是,他在做什麽壞事一樣。
桐原司:“嗯……”
桐原司輕輕地用鼻音“嗯”了一聲,語調轉了兩圈,像是在不滿,更像是在撒嬌。
他的眼神變成了暗紅的底色,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他似乎非常疑惑,為什麽聽話的獵物主動逃脫了出去
但他模糊的大腦還記得,“這個獵物”會服從他,順從他,對他予取予求。
所以漂亮的少年抿着嘴笑,站起來再次湊上去,在對方暴露出來的傷口上不斷舔咬,卻沒有再大口吮吸。
他像幼貓一樣,用有倒刺的舌頭在皮膚上舔吮,讓人感到又癢又麻。
一旦夏油傑表現出想要把他推開的苗頭,他就會發出矜嬌的撒嬌聲。
大多時候只是一個“嗯”字而已。
夏油傑聽得耳廓發燙。
簡而言之,他現在已經被桐原司磨得脾氣都快沒了。
待等到一切喘息平息的時候。
夏油傑慶幸自己居然還是清醒的,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
兩人緊密相貼的站姿一直保持到現在,但是桐原在他懷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夏油傑察覺到之後,手臂就從腰往下了一截,托住他的臀部,不讓失去意識的桐原司往下墜。
他只能托着他。
桐原司不是很輕,但也沒到對夏油傑來說,能算作負擔的重量。
抱着一點都不累。
桐原司“坐”在夏油傑的手臂上,整個人柔軟地倒在他的懷裏,睡得深沉。
夏油傑帶着桐原司上樓,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回在卧室裏柔軟的床墊上。
期間夏油傑一直看着他的臉,不想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去驚醒桐原司。
把人放到床上之後,替他拉上被子,開好空調,再檢查了一遍房間之後,夏油傑才離開了。
門鎖合上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夏油傑才後知後覺地眼前一黑,他閉上眼,等待這一陣感覺過去。
還是去一趟醫院吧,他想。
但因為視角的緣故,他能看到自身上一部分的傷口,但更多的卻是不知道。夏油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衛生間看一眼,如果太過恐怖的話,他也能事先找個理由解釋。
別墅裏寂靜無人,除了桐原司,所有房間都是空的。所以他循着記憶,找到了最近的一個洗手間,打開門口的燈光開關,擡腳走了進去。
看清鏡子裏的人的模樣的時候,夏油傑不免呼吸一滞——
肉眼可見的血腥、斑駁,和…糜爛。
裸\露出來的皮膚,幾乎都被紅色覆蓋,傷口到處都是。
脖頸上的傷口要更深,或許是桐原司沒來得及的緣故,一條血痕自傷痕沿順而下,劃過鎖骨,緩緩滲入衣領半開的胸膛。
衛生間的頂燈把人照的格外白,所以那道紅痕就顯得無端豔色了起來。
脖頸和喉結附近有清晰的咬痕,夏油傑幾乎能依靠痕跡猜出犬牙的形狀。
咬痕在喉結的周邊打圈,深深淺淺,混亂斑駁又……暧昧。
他下意識擡起手,去觸碰那些讓他心髒加速的痕跡,但指尖首先觸碰到了粘膩的血痕。
殘餘着些許溫度的血液沾染上了他的指尖。
還有桐原的唾液。
垂下眸的他看到這個顏色,夏油傑瞬間回想到桐原司那透着深紅色的雙瞳。
與平時神愛世人的教祖不同,也和潮流精致的桐原司不同……
詭谲、不詳,充斥着危險。
堕仙。
——夏油傑腦海裏本能的浮現出這兩個字,讓他心驚肉跳。
鬼使神差地他擡起手,把那根沾染了血液的手指放在唇邊,舔了舔。
那一刻,在他腦海裏,這個動作仿佛和桐原司伸出舌尖,吮吻他的胸膛時完全重合。
和咬破嘴角時差不多的味道。
帶着點鹹的鐵鏽味。
至于其它的,果然…沒有任何味道啊。
·
醫院,寄存屍體的停屍間。
“呼哧呼哧——”
急促又充斥着恐懼的呼吸聲在空蕩的停屍間裏響起。
重面春太從收藏屍體的冰櫃裏爬了出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冰櫃裏的冰晶在重面春太的眉毛和頭發上結成了白色的碎屑,皮膚也泛着不正常的蒼白色。
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哈哈哈哈哈!”
重面春太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果然他是被上天眷顧的吧,他的奇跡還沒用完,還活了下來!
只是……喉嚨為什麽這麽癢呢
他餓了嗎
還是想咳嗽
胸膛裏翻湧着讓他心髒突突跳的無名欲望,重面春太碰了碰自己的胸膛,決定先不去管這種異樣的感覺。
重面春太低頭,看見自己還穿着那身滿身是血的衣服。
又慶幸着自己的大難不死,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他要回去找鞣造!
他一定要、一定要報複那個敢刻意玩弄他的白發人!
但重面春太此時不敢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去,這個醫院能暫時接收詛咒師的屍體,肯定和高專有聯系。所以那群該死的咒術師說不定還沒走,現在他不能出去自投羅網。
想了想,重面春太一瘸一拐的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偷了一件病人的外套披了在身上,并且用對方的電話打給了組屋鞣造。
對方依舊沒接,那應該還是在咒具房裏待着。
重面春太“啧”了一聲,也不太失望,打算還是自己回去找人算了。
他悶頭出了醫院。
以往的惡趣味,在這一刻完全沒有了心情,他只想回去,回到鞣造身邊。
還好他們的家離這裏不遠。
重面春太面帶喜悅地攔住了一輛出租車,指明了一個方向,司機疑惑道:“那裏不是一個荒廢的工地嗎您确定要到那裏去”
司機的疑問聲在他從後視鏡裏看到乘客陰鸷吓人的表情之後,噤若寒蟬,立刻住了嘴,只管踩油門,趕緊把人送到目的地去。
司機開的很快,通過某些紅綠燈的時候幾乎是卡着極限在走!
原因無他,後座的客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猩紅的雙瞳跟吸血鬼一樣吓人!
瞬間讓人聯想到吸血鬼之類的午夜都市傳說,看上去實在是不詳!
于是司機再也不敢多說一句廢話,他把人放到了目的地之後立刻一腳油門,溜得飛快。
重面春太沒有理他,他只想快點回去。
走了大概五分鐘,重面春太忽然停止住了腳步,渾身僵硬,瞳孔緊縮。
因為他自己陷入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狀态,他無法自控地彎下腰,摸着自己的脖子,想要試圖緩解喉嚨裏面怪異的渴求感受。
好癢、好癢——
喉嚨為什麽會這麽癢呢!
在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聞到了路上的行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各種香味。
他本來以為自己是餓了,但這種尤其靈敏的嗅覺在上了出租車之後顯得更加靈敏。他聞到了司機身上的甜膩櫻餅味。
重面春太原本還嫌棄的認為是司機櫻餅吃多了,才渾身上下都是這股讨人厭的味道。
但是當他打開車窗往外透風的時候,他像是一只失去意識的野獸,蠢蠢欲動的往路過的行人身上撲。
重面春太反應過來之後,驚恐到呼吸急促。
——不行,不能這樣!
他是堕落危險的詛咒師沒錯,但它不代表着自己會變成這樣喪失理智的野獸,他更想活着。
如果真的在大街上失控咬人,等待他的也許會是警察的狙擊槍!
那時候的他勉強還能忍耐,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直接發瘋。
但是從出租車上下來,打算馬不停蹄的去找鞣造時,他望着逐漸遠去的車尾,心裏浮上無盡的後悔,仿佛可口的食物在自己面前成功逃跑。
重面春太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之後感覺到不妙,他想要立刻去找鞣造。當他走了一段路之後,那一股饑餓的欲望就翻湧成數倍,來勢洶洶,重面春太根本抵擋不了,涎水從他的嘴角流下,眼白也被漆黑所覆蓋。
他的理智正在逐漸被食欲吞噬……
“春太,怎麽坐在這裏”
仿佛遙遠到從天邊傳來的聲音鑽進了重面春太的耳朵裏。
他擡頭一看,是組屋鞣造啊。
“春太,你傷的很重啊”面容普通,身材偏矮,但肌肉特別壯碩的組屋鞣造伸手把同伴從地上扶了起來。
原本組屋鞣造在工具房鑽研咒具,出來透氣的時候,偶然看到地下室門口的監控裏出現了他無比眼熟的身影。見對方狀态不對,就立刻出來接人了!
“不是說只是實驗而已嗎難道碰上了咒術師怎麽會弄得這麽狼狽”
組屋鞣造是清楚重面春太要去做什麽的,畢竟這小子在他面前完全是個話唠,什麽都瞞不住。
按照重面春太之前所說的,應該是個沒什麽懸念的任務才對。
但現在看重面春太的樣子,完全不是這回事!
人也非常恍惚。
“春太,春太”組屋鞣造呼喊着。
對方終于回了神,朝着他這邊看了過來,半晌之後,終于辨認出了他是誰,欣喜若狂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鞣、鞣……”
那一刻,組屋鞣造看清了他通紅的雙眼,兩眼一震。
“春太,你到底怎麽了!”
重面春太沒有回答他,口水流的愈發兇狠,雙眼無焦,緊緊地盯着組屋鞣造那眼神仿佛将他當做了食物,讓組屋鞣造不寒而栗。
果然下一秒,他就撲了過來。
組屋鞣造來得及抽出別在腰間的工具刀進行抵抗,鋒銳的牙齒撞上刀刃,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組屋鞣造咬牙,雙手使勁,但因為是工具刀的緣故,也只是讓重面春太暫時退開。
失去理智的重面春太很快又攻了上來,此時的他不僅是牙齒,還有指甲也都變成了尖利的形狀,稍不留神就在組屋鞣造的身上留下幾道口子!
組屋鞣造只能躲,因為他對同伴太過信任的緣故,是不設防的狀态,此身上只有這一件武器。
還被重面春太的一次攻擊迅速折斷了,“嗆”的一聲,工具刀變成了兩截。
窮途末路的組屋鞣造試圖喚醒重面春太,不斷呼喊着他的名字。
在他的呼喚下,重面春太混沌的眼神仿佛有一刻變得清晰了。
他似乎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
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
那一瞬間,朝陽初升,日出的陽光灑落大地,以不可避開的強勢姿态登錄全大陸,落在他身上。
組屋鞣造目眦欲裂,因為他看見重面春太開始“消散”了。
如同燃燒到最後的紙張,會化作飛灰在空氣中缱绻舞動,直到那一點,火星燃盡到最後末端。
重面春太就像是這樣。
他也被“燃燒”着,組屋鞣造聽到了聲音,聞到了氣味。
在他還來不及眨眼的時候,重面春太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只留下一身滿是血痕的衣服。
組屋鞣造愣愣的,仿佛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他擡頭看了看太陽,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堆衣服,木着臉朝工具房走回去。
他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拐角。
但他又很快折返回來,抱着那堆衣服嚎啕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春太!是誰,是誰害了你!我要為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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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桐原司伸手擋住一只眼睛,共享視角讓他捕捉到了一切信息。
他笑了笑。
——找到了哦。
報複嘛,怎麽好厚此薄彼呢。
當然是要一網打盡啦。